作者：冷泉阿土
那女孩比想像得还更猛些啊。
凯亚继续说：“她是个非常懂事的女孩，平常我们完全不用对她操心。只不过最近有些麻烦事，我们才想到要避免她太过热心。想管住她，要嘛是以不近人情的强制命令让她待住，不然就是另外找些事给她做……就这点而言，这两天多来，她固定留在你的病房里，也是有好处的……要不你就当帮我个忙，再回去躺躺？”
“饶了我吧。”托特一笑。
那当然只是玩笑，帮托特退病房还是凯亚亲自去跟柜台办的。
凯亚手一摊，说：“总之，相比之下，我就散漫得多，也惯于在晚上乱跑了。有些事情，还是晚上会比较有意思。”
哪方面的有意思，凯亚没继续说，托特也不打算细究。
“而且，清晨的风也别有一番滋味。像教堂前的广场，虽然我其实不会很常去，但不得不说，那里的风是令人心旷神怡的。”
“风……教堂……”
一路逛下来，托特已经注意到了。
这座城市里有很多风车。
以托特的第一世，地球的认知来看，蒙德的整体风格接近古代欧洲的印象，并且更为清洁干净，街屋色调多彩而温和，颇有牧歌气息。
也非完全的地球古代样板。或许未必是科技电力，但市井灯光之间确实有着某种能量的运用迹象，而有了法蒂鲁的生活经验，这在托特看来也相当自然了。
比起真正的地球古代欧洲，倒更接近在现代搭建的复古建筑。
此时，顺着凯亚的话语和眼神，托特侧身往斜上方看去，隐隐约约能在一处高地上看到某种造物的上端边缘。
凯亚说着：“风神的神像，以及更后面有我们蒙德的大教堂。对蒙德人而言，风，是非常重要的文化核心。”
“神……风神……”
这世界的“神”，是何种形式？
托特不敢冒然套用地球或法蒂鲁的理解，只能先做保留。
凯亚彷佛只是顺便一提，也没有进一步做什么说明。
喷水池旁的青年与少年，分别吃完了剩下的食物，然后看着广场街景，稍微静默了一阵。
“觉得如何？”
凯亚说的，自然是对城市的观感。
托特缓缓说：“很棒的地方……虽然我还不能真正体悟到风的文化，但人们的活力与朝气是非常明显的，而且我很少见识这样的城市。”
这话也是真心的。
第一世地球的生活早已远去，已经不会被托特拿来做为比较基准。
而在第二世的法蒂鲁，虽然托特推动了世界的变化，但他也没有行遍世界，几个大国的首都他都没去过，他把不死皇帝的怨灵打爆了都没去过不死皇帝曾经的都城。
托特在法蒂鲁踏足的各种宏伟庞然之地，还是以险境为多。
这样的前提下，在他走过的正常城市之中，蒙德也可排进前十之内。
虽然如今的认知还很片面，绝对远远称不上对这块土地有所了解。
但托特需要的，已经达到了。
他对这里挺有好感。
托特低头考虑片刻，抬头望向一旁的凯亚，对方一脸悠哉的微笑。
托特已经决定好大略方针。
“我是个没有身份，没有资产，什么都没有的人，至少现在是如此。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得到帮助，当然我会尽力给出足够的回报。”
“哪方面的帮助？”凯亚说：“帮你介绍工作？”
“这是自然的，但还有其他更多……”托特短暂思量后，说：“历史，环境，生活，战斗……我需要一切的知识，喔不，应该说是常识。”
闻言，凯亚没有马上回应。
微笑依旧，眼罩外的单眼微微地更深邃了些。
然后他也不拐弯了。
“你是哪里人？”
托特已有准备，回答：“我来自很远的地方……远得地图上应该是找不到，我大概也永远回不去了。对这里也一无所知。不论是这个蒙德，还是蒙德以外的任何地方。”
“但我听你通用语说得挺溜，有哪个‘远到地图上找不到的地方’也在教通用语？”
最开始托特跟诺艾尔相遇时，语言还有几分生涩，但醒来后已经完全熟练，从跟凯亚对话的第一句开始就很流利。
“是，我自然就会了，但文字还不行，路边的招牌我都能读懂，不过自己要写的话还得练练，这也是我需要学的。”
凯亚又是静了一阵子。
托特知道，对方绝对没有全盘相信。
但他选择这样表达，是因为他已经判断出，凯亚大概率是“你其实并不需要让他相信你，也能合作愉快”的那种人。
比起编造苦思不靠谱的说词，或者强行保密到底，不如就把这个事实抛出来让对方接招。
“说说看，你想如何谋生，你有什么想做的。”
果然，凯亚没再追问来历。
“不用考虑太多，先说说你觉得自己有什么样的能力吧。只要不是无可救药的毒瘤，蒙德总能为你找到合适的位置。”
他不是不在意你的过去，只是更在意你现在想做什么，将来想达成什么。
“风中总有引领，蒙德就是这样的一座城市。”
一卷七章 红影天降（修）
有什么样的能力……适合的位置……
这确实是个重要问题。
托特沉吟片刻，然后扳起手指。
“我会的大概就……我会一些锻造工艺，打造武器装备什么的；还有蔬果栽种，但这个我大多只负责采收；畜牧也有点心得，只要没比小型龙难养我应该都能处理；还有就是制作乐器，不过在这里恐怕……”
“等等，先停先停。”
凯亚两手做出前推阻止的手势，示意暂停，一脸古怪地看过来。
“你还挺……多才多艺啊？”
“称不上精通就是了，而且都需要某些场地条件……”托特露出了怀念的笑容，又摇了摇头说：“换地方做这些工作的话，我或许无法独当一面，但触类旁通，我当个工人或助手应该还是行的，至少会比纯粹的新人要好吧。”
凯亚支着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托特问：“怎么了？难道那些职业，锻造或畜牧之类的，在这个城市里有什么不洽当之处吗？”
托特以如今看到的街景印象，觉得这个城市的产业结构应该不会太过畸形，但毕竟是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不能妄下判断。
凯亚则是连忙摆手澄清。
“怎么会呢，每个行业当然都很重要！哎，还好瓦格纳大叔没有刚好经过，要是让他听了个片段，以为我在贬低锻造，怕是要把我给一槌抡飞喔。”
托特笑道：“哈，是我想多了。那么究竟是……”
“我本来以为，会听到你说自己是何种战斗风格，以及擅长处理怎样的任务。”凯亚耸耸肩，说：“毕竟，除了炼金术师之类的学者以研究为主之外，一般神之眼的力量还是较常用在战斗，所以说起办事能力的话，也跟战斗有较大的关系嘛。”
“呃，神之眼？”
“嗯？对啊？”
两位男子同时僵止数秒。
接着，凯亚轻“啊”了一声。
托特则想起了某件事。
凯亚想起了对方刚说过的所谓来历，歪着头问：“你还真的是，不知道？”
明白对方本来就不可能全信，托特对于凯亚慢半拍的反应也不以为意，只是点点头并将手探向腰旁。
“是不知道，但我想起来了，诺艾尔小姐也说过这个词。莫非，就是这东西？”
托特取出那个神秘坠饰。
凯亚点点头。
托特稍做犹豫，但还是开口问：“这东西，神之眼是吧？我直觉认为不该丢下它，就带着了，但一开始我完全不知道它是怎么冒出来，突然就出现在我身边了，这是正常现象吗？”
凯亚听着，倒是显得稍微轻松了些，回答道：“很正常，神之眼就是这样，除了少数案例是失去力量的空壳重新共鸣以外，大多神之眼都是不知何时出现的。”
托特仍未安心，问：“毫无迹象就出现在身上的东西，不会令人害怕吗？”
“如果是少数，甚至没听过的案例，那肯定怕的啊。不过神之眼……虽然也算比较珍稀的，但放眼全大陆也是有相当的数量，大家都这样，自然不会特别担心了。”
听到这，托特低头看着握在手中的神秘坠饰——神之眼。
圆珠状的核心，映照着朝阳光彩。
“神之眼……神……的眼睛……这个名称的意义，莫非是神明透过这东西注视着我们？”
凯亚已经收起讶异，转而带上一副感兴趣的神色看着托特。
就算是演的，能演得这么认真，也是值得喝采并奉陪了。
而若不是演的……
岂不是更有意思吗？
凯亚心里如此考虑着，嘴上则回答道：“普遍的说法是，神的目光降临到我们身上，给予了认可，从而授予我们神之眼……但详细实情如何就不好说了。怎么着？如果神真的在注视着，你担心有什么不方便被神看见的事吗？”
对方既是调笑亦有试探，托特心里有数，也没什么好藏的，回答说：“想到可能有未知存在正盯着自己看，理所当然是会在意的。而听你的说法，看来我这只是无谓的担心……但，反过来说，除了神赐的意义之外，有什么我们会想留着它的原因吗？”
凯亚说：“你不是也说了，直觉不该扔下它吗？除此之外，你对于神之眼，以及你自己之间，应该还有其他的感觉？”
这是把问题丢回来了。
托特知道对方是有意为之，但无妨，他自己也确实是有些感受的。
——这个神之眼……
——以及，我自己……
——曾经法蒂鲁世界的玛娜魔力，已经不存在于如今的身躯中……但多少有点相通之感的，新的另一种力量……
意念所至，力量浮现。
没有太大的动静，托特看着自己手上托起的少许暗黄光华，若有所悟。
“别激发得太多了，这里毕竟是城区。”凯亚平静而语：“嗯，岩元素，你是岩元素的神之眼持有者，也看得出大致属性了。”
“神之眼持有者……”
托特复喃着又一个新词。
这应该是一种不太平凡的身份？
托特期待着继续听到相关解说，却见凯亚站起身来，叉腰仰背伸了个懒腰。
“呼……远得地图上都没有的遥远……是吗……如果真的要从常识开始教的话，那可是个大工程喔。”
托特仍坐着，他苦笑说：“确实如此，但其实也不是每件事都只能细细教我，能看书学会的，我尽量自己去学。”
“啊，对，你说你能读懂……”
凯亚没有低头，依然仰望着天空。
“明明能说能读，能顺畅沟通，却没有常识，这怎说都有点乱七八糟了，但又被你讲得有模有样的……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介绍你认识一个女孩，让她见识一下什么才叫完整的设定……”
托特把玩着神之眼，不在意似地说着：“得先强调，我并没有在耍你。就算你现在决定抓我去拷问，我也回答不出别的来历答案了喔。”
凯亚哼声一笑。
“真要拷问的话，没有新答案也会有新答案的……但那不是现在的西风骑士团风格。所以就这样吧，远得地图上都没有的遥远异乡旅人，我会‘全盘接受你的说法’，帮你在蒙德安顿下来。”
“感激不尽。”
“所以话题又绕回来了，还是得先知道你的能耐。当然，是战斗方面，老实说我们现在的人力缺口，还是比较需要一些可战之人的，你觉得如何？”
“没问题，也该‘复健’一下了。”托特扭了扭肩，站起身来，问：“马上开始？我该如何着手？”
凯亚举一手至肩旁，示意暂等。
“别急，再等一下下，现在这时间应该刚好是她出发……喔，来了。”
从刚才开始，凯亚就一直看着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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