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泉阿土
“有同有异吧。”托特回忆着，说：“要说以前我看过的吟游诗人，或者广义一点的，包括巡游乐队之类，那还是不少的。但我刚才想起的，不是整个类型群体，而一位尤为特殊的诗人。”
“看到我而特别联想的对象？请务必说说。”温迪身子前倾，积极表露了其兴趣盎然。
“那位诗人……嗯，虽然平常看不太出来，但其实身份算相当高的，那地方有七个很具名气，就像传说故事一般的大人物，他就并列于其中。”
“……这样啊……哼嗯……”
“嗯？怎么了？”
托特正说着，却发现温迪的态度有点不对。
表面上倒是没什么特别动作，依然笑吟吟地坐着，很期待似地听着。
却好像，有某种什么，无法具体指涉的事物，正在变化。
一定要形容的话。
就像是，街道广场的自然气流，人群间的微风，隐约地……沉淀了下来。
并没有确切证据，连托特正在逐渐熟悉的元素力量也没感受到什么……但不代表真的一定没有元素力量在运作，毕竟托特对此的造诣尚浅。
总之，是以他长旅培养出的直觉，才能隐隐捕捉的莫名感触。
要说周遭除了温迪之外，还有什么可疑对象的话……
应该只有，现在大约坐在后方附近的桌边，一个服装有点显眼的金色长发少女。
因为，早先那位金色长发少女点菜时，说话有点怪异，托特稍微留意了一下，觉得那位少女可能不是一般人……
但之后，托特就被开始唱歌的温迪给吸引注意力了。
现在，虽然托特没有转头去打量，那位金色长发少女应该还在原位。
现在的这些微微怪异感，跟那位少女有关？
不，不对。
果然还是眼前的温迪。
温迪那副太过泰然自若的笑脸，反而让托特品出了几分门道。
“没事啊，我听着呢。”
温迪神态表情依旧自然，未显怪异。
“请继续说吧，我真的对那位异乡的吟游诗人很好奇。七个并列的传说人物，听起来就很有气势，都并列了那总有个共通的名号吧？”
“唔嗯……”
对自己的直觉，托特是有自信。
但那股感受的趋势，也不至于险恶，只是一定程度的提防。
稍作斟酌，托特还是继续说：“本来我是考虑到，在这特别提他们的名号也缺了共鸣感，才讲得笼统些的……嗯，好吧，他们被称为【七贤人】。”
“七……贤人？”
周边那股沉淀感，微微地松动了些。
“对，七贤人。啊，其实很长一段时间只有六人，但我刚好见证了第七人……哎这个扯远了。总之，七贤人我或多或少都有打过交道，但其中最常见到面的，莫过于那位【诗人波基尔】了。”
“诗人……波基尔……”
温迪似乎确实听得挺认真。
看得出他既是努力思索，又没能对上什么重点。
托特继续说：“那人就很怪，真的想找他时不知去哪找，我忙别的事时，他就一派自然地走过来开始唱诗。虽然态度很热情，但又很难跟他对上频道，完全是一个古里古怪的大叔。”
“大叔吗……”
“是啊，穿得五彩缤纷，一顶大宽边帽上面甚至顶了个鸟巢，是真的鸟巢喔，小鸟还能喂饲料的。”
托特还没说，波基尔本身也是一位鸟人。
只不过，来到提瓦特之后，他逐渐意识到【人类】定义可能没像法蒂鲁世界那样奔放，遂决定不用形容到那么细致。
虽然他在蒙德街上，也看到少数有着若干兽类特征的行人。
例如稍早前，就有一位很年轻的粉发女孩，不知为何满脸不高兴地走着，她身上就有相当明显的猫类特征。
但反正波基尔的其他特征已经足够风格强烈了，也不差这点话题。
“喔……呼哼……诶等等！”
温迪正想像着，又突然省觉，按着桌子站起来。
“听起来跟我没半点关系嘛！鸟巢就不用说了，瞧我打扮气质内敛低调，行动俐落可靠，人人都赞我专干正事，完全跟那位波基尔不是一个画风啊？”
托特被对方的气势压得往椅背靠去，但对于话语内容不置可否。
倒是，不知不觉间，那股难明的风息沉淀之感，已经不复存在。
不过，本来就是与错觉相近的玄妙感受，自然难以捕捉确切的变化时机。
温迪想了想，探询道：“难道是歌曲或乐器？他的诗歌同样美妙，他的琴弦弹得同样精湛？”
托特摇头。
“他的诗歌自有独到之处，但论放松欣赏的好听程度是远远比不上你的。至于乐器，他应该是会弹，但通常都是扔出一个半人大的手摇音乐盒，唱一唱还得回去转一转手柄再继续唱。”
“用音乐盒……”
温迪歪着脑袋，满脸古怪。
“各种意义上，这位遥远的同行，都很有个性啊……我几乎要开始反省自己风格是不是太保守了……”
然后，温迪再看向托特。
“结果到底哪里能想到我了？单纯只因为都是吟游诗人的话，不至于让你像要用视线把我盯出个洞来吧？”
可能是因为稍微受了点冲击，温迪话语中也漏了些防备。
这说法代表了，温迪也不只是概略注意到托特的目光，而是一开始就有了更加明确的判断。
“嗯，要说哪里像你的话……”
托特犹豫起来。
这有点问倒他了。
一卷十五章 予毁灭以祝福
提瓦特大陆的吟游诗人温迪。
法蒂鲁世界的吟游诗人波基尔。
两方的大多数特征是完全搭不上，而少数确实共通的部分，也没什么值得大书特书之处。
至少不该导致托特一度连食物都吃得慢了，还因为过度的注目礼而引来温迪的主动试探。
但这确实发生了。
其实一开始，托特完全没搞懂自己从温迪身上感受到了什么，后来稍作思索，从心底翻出上一世那摇着大音乐盒的鸟头身姿，才稍微释然。
而经温迪这一问，托特也不得不进一步自我探询，隔了世界距离的这俩货，到底还有哪里让自己觉得相似？
想了一阵子，托特苦恼地摇头。
“抱歉，我只能确认，自己确实是在你身上感受到了某些事物……不是卖关子，是我自己都说不上来。”
温迪闻言，却也没有不满，反倒显得更感兴趣了些。
“不如说说看，那位遥远的同行还有些什么其他特征。”
“刚刚那些还不够特征吗？”
“我是指，他的本质。”温迪眨了眨眼，笑道：“既然是大人物，诗歌之外应该还有厉害之处，或是些值得你记忆的言语吧？说不定，明明完全不像却又在你眼中跟他莫名相似的我，即使没见过面，也能分析出些什么唷。”
“嗯……试试无妨。”
现在托特自己都好奇，自己感受到的是什么玩意了。
“波基尔他嘛……我听说过，他们七贤人各有秉持的宗旨，也算是特色吧，其中波基尔的宗旨是【与人同行】。”
“与人……同行……”
温迪微眯细了眼，喃喃低念。
这让托特有点意外，他本来以为温迪会马上喊道这是哪门子的宗旨特色，不料对方出乎意料地沉静。
见温迪没有打算插话，托特继续说：“或许正如他的宗旨，虽然他平常比其他贤人难找，但也只有他会主动出现在我的旅途中。
“至于他说过的话嘛……
“七贤人都曾给予我智慧建议，但波基尔是最不讲人话的，弯弯绕绕。在我看来，他大多时候都是在歌颂‘爱’的美好，强调人生一切都要由爱来得以丰足。”
温迪浅笑：“嗯？这不就有跟我对得上的特点了吗？虽然爱不是我的最大主题，但我还是很会歌颂各种大小之爱的。”
话虽这么说，但温迪笑得平淡，似乎并没真的认为这就是未知的共通之处。
托特继续说：“这样的他，却也曾对某个人这样说过——即使你将会把世界毁灭得体无完肤，我仍会给予祝福。”
“喔？在你看来，那是怎样的情境？不是场面话或敷衍？”
“我虽不敢保证……你说在我看来，那依我看，他是发自肺腑。”
“唔嗯，与人同行……颂爱的诗人……给予毁灭以祝福……”
温迪现在并没有喝酒，却彷佛正品尝着某种稀少饮品，轻声低念，身体微晃，又像是谱构着某种诗歌。
托特不由自主地屏了息。
他莫名觉得，这是某种不该被打扰的时刻。
明明是人潮旺盛的街道边上，餐馆的露天座位，但这一刻，托特甚至隐约感到了神圣。
片刻后，温迪看向托特，嘴角含笑。
“怎么样？有眉目吗？”托特问。
“当然……没有嘛！”温迪哈哈大笑，先前的离尘气质全如泡影。“拜讬喔，一个头上养鸟满嘴胡话摇着音乐盒还祝福毁灭的奇怪大叔耶，哪可能跟本诗人有什么共通之处嘛。”
“呿。”托特大失所望，靠回椅背。
温迪还在笑：“你啊，大概离家太久，思乡情切，所以随便看到个吟游诗人就胡乱联想了啦。可是我觉得这样不好，要回忆也回忆些更养眼的画面嘛，回忆个怪大叔干什么呢？”
托特懒得回话，甚且准备起身。
“哎哎别急着走。”温迪连忙摆手，说：“找不到共通点无妨，但对于那位遥远的同行，以及那七贤人，我还是很有兴趣的。你刚说了我的诗歌值得你请客嘛，既然没能请成，就多跟我说说这些事情代替打赏也好啊。”
托特想了想，说：“你想拿来当成诗歌题材？”
“如果合适的话，而直觉告诉我可能真的会很合适。”温迪说：“不过，比起七贤人，我猜七贤人帮助过的人更适合作为故事题材。当然，还是可以先从七贤人开始说起，打个基础嘛。”
“也……是可以啦……”
托特并不期望把自己在法蒂鲁的故事拿出来到处说。
但，若能让曾经的老友们，仅仅以故事的形式，活跃于这个世界，也不错。
“来来来，七贤人，诗人波基尔，然后呢？其他几位是？简单罗列一下，让我先有个想像空间。”
温迪相当积极。
“简单罗列……好吧。”
反正是说故事的心态，托特也不特别担心对登场人物的种族接受度了。
“大地之颜盖亚，一座会说话的古老岩山；渡海的图多，一位老迈海龟；兽王罗西奥帝，统治密林的猛兽王者；炼狱之主奥尔朋，据说是最强剑士；风之王谢尔法，以一副玩具为身体，操控风自由飞翔。”
“风之王……”温迪眉梢微跳，但没多评价些什么，而是说：“这样子，加上诗人波基尔就是六位，最后一位呢？”
“最后一位喔……”
托特迟疑了起来。
不是不能说，但有点复杂，他得想想该如何讲得浅显。
但在这时……
街道边，一块由骑士团所划出，依据城区风之翼飞行规定而设下的降落空地，有一道红色身影乘风而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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