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诗意易失忆
“这样子的我与那可悲的过去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不应该这样的啊。”
天诺像一个行尸走肉一般摇摇晃晃地前进。
“欲望，欲望！欲望！！”
“我清楚地知晓我现在要做的是什么！要得到的是什么！”
凌厉的目光仅仅只是伴随着话语出现了一刹那，下一秒又恢复到了平淡的原状。
“但为什么我到现在，居然还会对‘自己’产生疑惑呢？”
“‘我’，是谁？”
“是天诺？是人类？”
“是【阿兹·达卡哈】的共鸣者？是人类最终试炼的继承者？”
“是普通人？是穿越者？是曾经操控着藤丸立香的游玩者？”
天诺停下了脚步，也停下了口中的话语。
此时的他缓缓抬起头，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已经是出现了一座由巨大石柱所建立起来的神庙。
那就是天诺此行的终点，是通过桥梁后，唯一能到达的目的地。
然而此刻的天诺却丝毫没有先前那明确的信心，他慢慢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
“……为什么？”
“为什么我能够清晰地直到自己对人或物的欲望，我清楚地知道一切！！”
天诺捂着头，身后的黑雾缓缓涌现在其周围并且在酝酿着什么可怕的能量。
“但为什么！我却无法明白对于自己，我应该有着怎样的欲望呢？”
在面对一些人、一些事情的时候，人们通常都对事情的发展有一个清晰地渴望。
‘我希望她能喜欢我。’
‘我希望这次考试能够及格。’
‘我希望这次不用保底。’
……
而在这些对外的欲望之下，对内，我们依然存在着渴望。
‘我希望自己能够变得更强壮、更聪明。’
‘我希望自己能够不再软弱。’
‘我希望我能够变得足够完美。’
……
人的复杂程度，是无法通过一段时间来进行归纳和概括的。
但若是非要在有限的时间内进行问答，那么最万金油的答案，便是——
可能性。
人的身上存在着可能性，因此对于自身，他们会不断地要求、不断地前进，在每一条分叉线上做着多元的选择。
而也正因为这种可能性，人与人之间的了解也是在不断地进行着变化的。
今天的我只存在于今天，明天的你只会认识一个新的、明天的我。
主语之间可以进行着交互，对于一个存在着可能性的人来说，永远都不要用笃定的话语来确认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但是。
“我……是人类最终试炼，是终究站在人类对立面的存在。”
天诺看着系统面板上那和阿兹·达卡哈的共鸣已经来到了70%。
看着那样的数字，天诺用着仿佛要将自己催眠一样的语气诉说道：“对，我的本身已经确定了将要面对的未来，我只需要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前进就可以了。”
“所以为什么……”天诺看着自己那被黑红色绷带所缠绕的右手，看着那手腕中心缺失的空洞，“为什么在这么明确的欲望之下，我却仍旧充满了那讨人厌的无力呢？”
“我明明，已经强大到连神明都害怕了啊。”
“连神明都害怕？哼，蠢货！那种东西只要你表现得稍微强硬一点，那么所谓的神不过就是躲在幕后的老鼠而已。”
寂静荒凉的土地上突然传出了一道傲然威严的声音。
天诺抬起头，看着远方那慢慢朝自己靠近的金色身影，嘴唇微动：“……王？”
“自然是我，蠢货！”
吉尔伽美什昂着头，像是一幅在接受者臣子崇拜的目光洗礼一般，显得十分自然愉快。
而伴随着他不紧不慢的脚步，当这名王者来到天诺面前时，一开始的傲慢却是慢慢地消失，吉尔伽美什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笑容。
“看来，在你的身上，本王还是需要多下些功夫啊。”吉尔伽美什摇了摇头，“一个不留神，还以为你变成了最坏的模样。”
“但现在看来，你似乎还是以前那副又蠢又笨的人啊。”
吉尔伽美什看着眼前的天诺，忽然就气不打一处来：“所以本王现在是该感到庆幸，还是该感到遗憾呢？”
“这份纠结的心情，等再次见面的时候，你可要好好地补偿本王啊，天诺。”
“……再见？”
天诺看着一出现就开始对自己滔滔不绝的吉尔伽美什，心中的迷茫与困惑也随着王者的调侃而渐渐沉于心中。
天诺的目光慢慢开始凝聚，重新回到现实的注意力，让他微微皱眉。
“听上去，您像是快要离开冥界的样子，这么一来的话，我这次前往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仔细开始回忆，天诺的眉头便越皱越深。
“而且请您也别忘了，您可是在自家城市的天空下好好地算计了我一把，这份仇我还没报呢。”
吉尔伽美什听着天诺的话，哈哈一笑：“哼，那可不是算计，而是在知晓了臣民的答案后，本王提前的计划而已。”
吉尔伽美什的眼中，一抹流光闪过：“本王知道天诺你具备着能看穿这个世界大部分未来的能力，所以发生在本王身上的劳碌病，在未来也会发生，不是吗？”
天诺的眼神微眯，没有进行答复。
而他的默然也让吉尔伽美什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既然未来注定会发生，那么本王倒不如在那个时候就利用下已经积累了一段时间的疲惫。”
“而本王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吉尔伽美什没打算对此时的天诺进行任何的隐瞒，将完整的计划全盘托出，“那就是将还未完全成为最终试炼的你，暂时留在冥界一段时间。”
天诺微微低下了头，声音有一些低沉：“您相信现在的我会这么听从您的命令？就像以前的我一样？”
吉尔伽美什的眼中充满着确信：“不是像以前一样，天诺，本王不是说过，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你都是一副自然而然的蠢样子吗？”
“而且现在听从于自身欲望的你，哪怕在救完我离开冥界之后，你能做的也只是在世界的幕后看着，静静地等待属于你自己的那一刻吧？”
吉尔伽美什的目光好似要将天诺穿透，而看着继续沉默的天诺，他不做停留，再次开口说道：“既然出去之后你也是遵从自己的欲望，去做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那还不如接受作为人类的最古之王，对你下达的第三个命令。”
“……你想让我做什么？”
诚如吉尔伽美什所说，天诺在离开冥界后还真的无法贯彻自己的欲望，去随心所欲地做一些事情。
既然如此，还不如先听一听这名王者的高见。
“放心，本王让你做的事情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看着已经答应下来的天诺，吉尔伽美什的笑容变得更加浓郁。
“冥界的女神——埃列什基伽勒，她允许本王可以回到地面上的世界，而代价，则是她需要让本王找一个负责冥界的园丁。”
“园丁？”天诺皱着眉头疑惑道。
“没错。”吉尔伽美什脸上的愉悦表情在这一刻尽显截然，“试着让生命终结之地的冥界开出花来吧，天诺。”
“然后做好一个园丁的职责，可千万别让那唯一的花枯死了啊。”
第一百零三章-死而复生后的吉尔伽美什
冥界是开不出花来的。
因为这片无尽的荒芜地带是万物的生命终结之地，按理来说所有的生命一旦进入到冥界，那便彻底与“活”这个字无缘了。
这里只容得下活人死后的灵魂、繁华死后的荒芜、热闹死后的凄凉……
所以，吉尔伽美什口中所说的让冥界开出花来，不过是一个带有比喻手法的修辞而已。
起码天诺是这样想的。
而他也像所想的那样，将自己的态度告诉给了吉尔伽美什。
“花是无法在冥界盛开的，王。”天诺摇着头，他的心中现在十分空荡，“所以就别再跟我说谜语了。”
“告诉我，您真正想让我做的是什么吧？”
吉尔伽美什听着天诺的话，手慢慢抚上了下巴：“哦？看来你并不相信我说的话啊。”
“但这一次，我并没有再和你说谜语，天诺。”
“我所说的一切都如同字面意义上的好理解，所谓的园丁，正是此刻的冥界需要的东西。”
天诺的眉头缓缓皱紧，仍不愿相信吉尔伽美什说的话：“您说过我知晓着这个世界大部分的未来，这句话我并不反驳。”
天诺承认了吉尔伽美什的猜测，一改之前的沉默。
“但也正因为我知道冥界的未来，所以我才确定在这个冥界中，所谓的花朵有且只有一朵，并且她就是……”
就在天诺想要将后半段话所蕴含的事实说出时。
轰隆隆隆——————
在远处的神殿中，竟然是爆发出了一阵如雷贯耳的轰鸣声。
话语被打断的天诺将视线离开了吉尔伽美什，并且应声看向了远处的神殿位置。
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原本平静的神殿，它的四周居然是泛起了真正白雾，并且这些白雾在不断地向外扩散，似乎正在朝着他们这一边的方向赶来。
“看来有些人等不及了啊……”吉尔伽美什看到那些白雾后，回过头看向天诺，故作感叹道，“冥界的谈话便到此为止吧，若不出意外的话，本王在未来估计还会回来这里一趟。”
吉尔伽美什的身形开始变得透明，他的确被那位冥界女神赋予了随时离开冥界的权力，虽然只有这一次而已。
“再见这个词汇本王说过很多次，天诺。”在身形消失的最后一刹那，缓缓飘向天空的吉尔伽美什看着天诺，他的目光中充满着平静。
“但唯独这一次，本王不会对你说出这两个词汇。”
“尽情的翱翔吧，游走于世界之人，这里绝对不会是你的终点。”
吉尔伽美什闭上双眼，在天诺的注视下缓缓消失。
而他临走前说出的话语也是回响在天诺的脑海中。
“……惹了一大堆烦恼，还把自己搞成了这幅模样。”
白雾慢慢弥漫在天诺的周围，很快便将他包裹了起来。
而雾中的天诺在一段沉默之后，看着自己的手心，他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丝感悟。
“原来如此，无论是弱小的过去还是强大的现在，若无法突破一直将我包裹着的疑惑，那么这种丢失方向感的迷茫便会一直成为我的心魔。”
天诺深吸一口气，在冥界规则的作用下，石门带给他的惩罚依旧成立，这让他十分清晰的意识到力量的强大并非是真正的强大。
那位立于暗杀者顶点的哈桑，只凭借着一刀便能轻松斩去天诺身上的反噬以及冥界石门上的规则，而这样的强大并非是肉体上的强大。
若是没有与力量想匹配的信念，若是没有能够维持心灵的信仰，那么哪怕拥有再强大的力量都只会沦为力量的仆人，而非主人。
“我要给【他】展现的欲望绝非就这么简单！”
天诺的眼中，一抹不甘缓缓浮现。
“所以回答我！埃列什基伽勒！”天诺抬起头向上看去。
而在这个可见度不足三米的浓雾中，一个巨大的身影此时正屹立于天诺的身前。
高大又骨感的身躯，锋利且巨大的利爪。
一个头骨后披着一件白纱的巨大骷髅正漂浮在白雾之中。
而在听到天诺的声音后，巨型骷髅的眼中绽放出了一阵红光，充满了威势且沉重的女性声音渐渐回响在这片土地之上。
“回答什么？”
天诺昂着头，大声问道：“回答我！为什么被人类如此讨厌的你，甚至连你自己都要自称无恶不作的你……”
“这样的你，为什么在被冠以了恶之名号后，却仍然深爱着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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