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伯爵先生
如何才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林恩有点迷茫,不论如何,只要奎隆顶着这个魔王的身份,那么他便会是时代中最耀眼的主角之一,又要确保奎隆不死,又要确保奎隆不在接下来的时代中搅得风起云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让他失去魔王的身份,可是这……
好像有一点操作空间?
不,也只是理论上有一点操作空间而已。
对于自己有几斤几两这点,林恩多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能够分离喀秋莎和黑蛇,还是多亏了诸多额外因素,属于是天时地利人和凑在一起了,但奎隆这边可是八字不到一撇,根本没有说法。
林恩的心情不免有些沉重,不过不等他思考多久,奎隆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林恩……你是我最信任的兄弟,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始终不愿意抛头露面,但我明白,你的能力远在我之上,实力也不逊色于我,要说卡兹戴尔之中有谁有能力继承魔王的正统,将这盘死棋走活,那我相信这个人一定是你。”
奎隆这种仿佛在交代后事的做法让林恩一下子意识到了他想做什么。
“你想把魔王的力量传承给我?不行,绝对不行,我一直以来隐姓埋名是有理由的……”
“林恩!”
奎隆牢牢地抓住了林恩的手:“就连欧比特都背叛了我,艾琳和布里莎缇娜又没有能力和资格去继承王位,我能相信的人就唯独只剩下你了!”
“我把魔王的桂冠交给你,我将卡兹戴尔的未来托付给你。”
奎隆的眼睛仿佛在燃烧,他的皮肤干裂,浑身上下都冒出星星点点的火星,就像是烧尽的薪柴,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化作飞灰散去。
他把自己最后的力量,凝聚在了自己的剑中。
青色的火焰吞吐在剑身,纯粹的色彩中没有丝毫阴暗的杂絮,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奎隆的心中或许充满了愤怒,也或许已经释然,但无论如何,他都将愤怒和憎恶区分得很清楚。
他对这个不公的世界充满愤怒,他对阴暗的人心充满愤怒,他对为了利益选择背叛的盟友充满愤怒,也对不择手段打压卡兹戴尔、断送他整个计划的拉特兰充满愤怒。
可愤怒和憎恨是不一样的,他愤怒,却不会被怒火蒙蔽眼睛。
憎恨连仇怨都杀不死,养育恶意的东西又怎么能战胜恶意?
在这个混乱的年代,爱与和平过于遥远了,而仇怨与恨又太空洞,什么都无法改变。
奎隆只能带着自己的满腔怒火,徒劳地愤怒,反抗这个时代的恶意,最后落下帷幕。
他想要逃离仇恨的漩涡,但他没能成功。
不管如何偏僻的地方,人性的贪婪和卑劣都会源源不绝地滋生罪恶与背叛的果实。
将自己最后的力量留在剑中,奎隆眼中最后的光亮也熄灭了。
生命的流逝不可避免,林恩抬起头,他看到灵魂在升空。
“对不起……我还是无法对你许下承诺。”
“不过,哪怕是千百年之后,哪怕一度毁于战火,卡兹戴尔依然会顽强地从废墟中重新崛起——唯有这点,我可以保证。”
林恩叹了一口气,他停下徒劳无用的治疗,将奎隆的尸体背负起来,向东走去。
他将奎隆的尸体带到了新布鲁塞尔的遗址,将他交给了他的两位妻子——艾琳和布里莎缇娜。
艾琳告诉林恩,奎隆虽然死了,但她会继承奎隆的意志。
在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神色坚定,完全不似十二年前那个天真浪漫的富家小姐。
“卡兹戴尔是回不去了,回去了也不太好解释,我们会带着他继续往东走,寻找一个能够繁衍生息的地方落脚,并且安葬他……炎魔也好,石翼魔也罢,都需要一片安定的土壤。”
这是新布鲁塞尔的幸存者最后作出的决议,倒也符合史书的记载——曾经的历史中,他们被埋葬在邻国的突袭和大火下,从此不知所踪,但在林恩插手介入以后,他们或许真的能够向东找到一片合适的土壤也说不定。
林恩诚挚地祝福他们能够一帆风顺,然后带着奎隆的剑回到了卡兹戴尔。
他将承载着魔王力量的剑刺入魔王的王座,告诉所有人,能够从王座上将剑拔出的人便可以成为新的魔王。
这倒不是他故意要NETA石中剑的故事,只是灌注了魔王力量的剑本就只有合适的继任者才能拿起,林恩能够握住剑,但他拒绝这份力量,那么将剑留在一个公开的场合,等待下一位魔王将剑拔出,这便成为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林恩总不能把这把剑贪污了,这是奎隆交给下一位魔王的最后馈赠。
不过,他倒也不是一无所获,在失去了奎隆这位魔王之后,属于他的魔王之力有一半注入了剑中,寻找下一位合适的继任者。
而剩下本该就此散去的一半,则是就近寻找宿主,注入了林恩的体内——毕竟林恩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本就是一位“人造魔王”,他出现在这个时代就是最大的异常,令原本一脉相承的魔王,出现了“双子”的可能性。
在魔王之力的灌注下,沉睡在林恩脑海中的某个灵魂,不知不觉中便苏醒了。
“林恩。”
特蕾西娅从背后温柔地抱住林恩的脖颈。
“来解释一下吧,现在是什么情况。”
顺便一提,此时此刻林恩正在给喀秋莎喂食,而莫斯提马正噙着笑意坐在一旁。
“来,说吧,现在是什么情况。”
特蕾西娅微笑着重复了一遍。
第五十二章 双杖
特蕾西娅的沉睡,根本的原因便是作为命匣的王剑离开身边,再加上愚人号的战斗留下了虚弱的后遗症,哪怕灵魂和精神寄宿在林恩的意识空间里,没有王剑的联系,也不得不陷入一种假死的状态来降低消耗。
当然,哪怕是假死,实际上也会有能量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流逝,换作是个寻常人,在这个时空沉睡十二年,此时此刻恐怕特蕾西娅已经彻底消散一空了。
但林恩不是常人啊,特蕾西娅的法术维系住了林恩体内力量的平衡,也给他的灵魂力量提供了进步的阶梯,而林恩不断壮大强化的灵魂也在灵魂力量的温润下反过来反哺寄宿在其中的特蕾西娅。
两者构成了一种异常奇特的共生关系,没有特蕾西娅,林恩做不到如此神速的进步,魔王的力量,终究不是凡骨可以轻松掌握的。
而没有林恩的反哺,特蕾西娅也没有醒来的机会。
当林恩接手了奎隆的一半力量,他的魔王之力强大到与特蕾西娅生前几乎不分伯仲的程度之后,一直处于沉睡与苏醒的夹缝中的特蕾西娅,也就慢慢复苏,清醒了过来。
然后一醒过来就看到林恩和喀秋莎调X,以特蕾西娅的目光,自然能分辨喀秋莎的本质,她当场就懵了。
不是,你和谁都好说,这黑蛇是怎么回事?
怎么旁边还有个堕天使???
于是便有了这样的一幕。
“来,说吧,现在是什么情况。”
特蕾西娅微笑着开口道,但林恩总觉得许久不见的殿下笑容有点黑。
……也或许可以把“有点”这两个字去掉。
林恩没有隐瞒,那是没有意义的事情,此时此刻他被困在眼下这个时代,特蕾西娅学识渊博,或许就会有一定办法去解决困境。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完完整整地听完林恩的叙述之后,尤其是在发现自己一睡睡了十二年,特蕾西娅也有些唏嘘,奎隆的故事更是让她无奈中带着些惋惜。
但也没有办法,历史有历史的局限性,卡兹戴尔和拉特兰的相爱相杀更是延续数千年之久,卡兹戴尔强势的时候,亦有将拉特兰围困孤城数月、大肆屠杀宗教徒的事情发生,仇恨的锁链已经将两个国家牢牢得捆绑在一起。
没有什么邪恶和正义的区分,更没有什么卑劣和高贵的差异,数不清的萨科塔人与萨卡兹人为了这份血仇付出生命,所以哪怕是最后一刻,奎隆也只是感受到愤怒和悲哀,却不曾去憎恨拉特兰,因为这毫无意义。
至于喀秋莎和莫斯提马,相较而言就只是小事了。
至少对于特蕾西娅来说,属于是小事。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性。”
特蕾西娅伸出手来,轻轻触碰那由时之砂构筑而成的深邃法杖。
“作为一双对杖,只有其一,是无法发挥它的作用的。”
“我也想过这种可能性,但是……我锻造不出来。”
林恩摇了摇头:“萨卡兹的力量,只能构筑出黑色的一面,想要将时之砂反转,需要的恐怕是……恐怕是萨科塔人的力量。”
这不扯淡么,黑锁是魔王之力锻造出来的,那白匙莫非需要教宗动手?
“其实事情没有那么复杂。”
特蕾西娅微笑着,眨眨眼睛:“身体借我用一下。”
她没有继续卖关子,手指翻转之间,魔王之力自如地运作了起来,作为前代魔王,她对于灵魂物质化的能力已经开拓运用到了一个极致,曾经林恩驰骋在卡兹戴尔内战战场上那标志性的苍白甲胄,便是特蕾西娅魔王之力的造物之一,亦是林恩作为特蕾西娅近侍骑士的证明与荣耀。
当然,这苍白之甲最后被刻印在了林恩的王剑上,成为了王剑附带的能力——不过这挥剑为甲的法术也只是特蕾西娅对于魔王之力的一种粗浅运用罢了。
林恩不得不承认,在对于魔王力量的运用上,自己远不如特蕾西娅,在运用这份不属于她的魔王力量时,特蕾西娅却显得从容无比,力量的流转没有丝毫生涩的感觉,明明林恩作为这份力量的主人都做不到将其如臂指使。
纯白色的法杖,就这样在其手中逐渐成型了。
林恩看得目瞪口呆,连连追问特蕾西娅是如何做到的,皇女殿下只是微笑着,将手中的白匙轻轻放在黑锁的旁边,对林恩竖起一根手指。
“萨科塔,和萨卡兹的力量,其本质而言,并没有那么多区别。”
“你难道不奇怪吗?为什么萨科塔人堕天以后会长出萨卡兹的角和尾巴。”
说到这里,特蕾西娅的眼神中多出一点悲伤:“谁又能想到,这两个带有千年血仇的死敌种族,在本质上来说,亦是同根同源的兄弟呢。”
她想起了林恩之前所说,魔王奎隆的末路,以及古时萨卡兹人对萨科塔人的残害。
又想起了在自己的时代中,卡兹戴尔内战的起因,似乎也有拉特兰的黑手在其中。
人的欲望也好,仇恨的锁链也罢,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了。
而相较于特蕾西娅,林恩想的东西就更远了一点。
他想到了一千年后的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那位想要改变两族之间憎恶关系的白胡子教宗爷爷。
能够作出这样的决定,不止是需要勇气,亦要顶住成吨的压力。
这就像是在悬崖边缘走路,稍有不慎,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来到这个时空不知不觉已经十二年,不,已经快要十三年了。
十三年的旅途,对于经历过浊心斯卡蒂梦境中千年旅途的林恩来说,并不算是一个漫长到让人难以接受的故事,却也能让他思考许多。
尤其是在这个黑暗混乱的时代,不管是卡兹戴尔还是拉特兰,不论是萨科塔还是萨卡兹,都在为了自己的延续而竭尽全力。
作为兼具当事人和旁观者双重属性的存在,林恩便更有了一份体悟。
如果能回去的话……
脑海中的思考戛然而止,林恩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不知不觉中,特蕾西娅已经将身体的控制权还给了林恩。
而林恩则是抬手,用手指轻轻叩击法杖的杖尖,发出清脆的声响。
还缺了一点“灵性”。
他便重新看向了莫斯提马。
“走,我们去拉特兰给它开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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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时之锁匙
在一场场全力以赴的拼杀之中,不止是卡兹戴尔伤到了根本,拉特兰也没有捞到好处。
主战派的一意孤行穷兵黩武导致了诸多问题和矛盾,毕竟和卡兹戴尔硬碰硬战斗别说战争红利了,战利品连毛都没捞到一根,反倒是把自己的家底赔进去了大半,本就生育率不高的萨科塔几乎损失了三分之一的青壮,经济也大幅度倒退,原本作为西方最富庶国家之一的拉特兰,甚至沦落到要向外打欠条借粮食的地步。
长达多年的战争也令萨科塔人开始反思,究竟是自己活得好比较重要,还是萨卡兹人活得不好更重要。
总而言之,此时此刻的拉特兰,也是一滩烂摊子,和卡兹戴尔相比,或许稍微好一点,但也就只是“稍微”而已。
毕竟拉特兰没有实质性的领土损失嘛。
不过考虑到北方那个磨刀霍霍,似乎不怎么安分老实的“新邻居”乌萨斯,这点领土上的优势好像反而变成了让人难堪的拖累,傻子都知道,打跑了萨卡兹人以后,乌萨斯的下一个目标必定是拉特兰和它的盟国。
教宗在位时,这些问题还能靠个人威望来得到一定的缓解和解决,就连扩张欲望极强的乌萨斯,也因为拉特兰的凝聚力和主教团的威慑力而有所顾忌,不愿轻易逾越红线。
但教宗和主教团一起折在了南方,和魔王同归于尽——这样的消息传回教皇厅的那一刻,留守在拉特兰的红衣大主教直接两眼一黑,差点因为心肌梗塞而直接抬走,等到抢救结束了,大主教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封锁消息,同时秘密挑选下一任教宗的接班人。
拉特兰的教宗和卡兹戴尔的魔王一样,不到上一代寿终正寝,基本上是不会有下一代上位的机会的,于是就和奎隆一样,这位年纪轻轻仓促暴毙的女教宗,自然也是没有继承人的。
在这种非常时刻,再去培养有天赋有能力的年轻人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从几位红衣大主教中寻找一位紧急上任,先把局势稳住,然后才有资格去考虑怎么解决接下来的内忧外患。
而在这种时刻,临危上任的新一任教宗……
这位教宗在历史上也非常有名,甚至比他的前辈,那位坚定地与卡兹戴尔拼了个你死我活的女教宗更有名。
他后来颁布与卡兹戴尔和解的政策,大幅度修改教义,将拉特兰教杀伐血腥的部分删改了大半,最后背后中了六枪“自杀”身亡的传奇教宗,现代拉特兰教之父,伊万杰利斯塔二世。
他虽然死了,但他的主张却大多完好地流传了下来,甚至逐渐取代了曾经拉特兰教的内容,成为了现代拉特兰教的核心。
也正是因为这位教宗太出名,他做的事情也过于倾向和平,在后世与他有同一政治倾向的教宗都会将自己的名字改为伊万杰利斯塔,到了一千年后,林恩所处的时代,那位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的名字也是源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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