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剑豪，无限流 第1477章

莉雅丝会这么说，想来也是对这件事束手无策了。

云天看着她，又看了看一旁欲言又止的姬岛朱乃，稍微感到奇怪的问道：

“这个神社对你们来说有这么重要？如果单纯作为象征物存在，弄些小摆件的效果不也一样吗，何必执着于完整的神社建筑？”

云天知道朱乃的身世，清楚作为人类与堕天使混血的她与堕天使阵营有着很复杂的纠葛。

但从这一点来看，她其实也没有一定执着神社的理由。

最多就是朱乃的母亲好像是一名巫女，这是她与神社仅有的联系了，只是，云天不清楚为什么会执着到这种程度。

一般来说，在经历过刚才的事情后又感受到云天的态度，处于双方阵营比较敏感的考虑也该到此为止了。

继续追问的话，想来就是有什么非得到神社不可的原因，或者必须要在神社里做的事情？

“这件事其实。。。”理由当然有，不过莉雅丝有些欲言又止，仿佛是在顾忌朱乃的心情。

毕竟这关系到他人的私事以及不怎么光彩的过去，不是可以贸然跟别人诉说的内容。

“莉雅丝，我来说明吧。”

就在这时，朱乃主动开口打断了莉雅丝的迟疑，同时也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省略了敬语称呼对方。

随即，黑色长马尾的少女面对云天跪坐着，微微欠身的说道：

“正好，我也有一个问题始终憋在心里，希望作为人类又是天界神之子的云天先生。。。不，希望云天大人您愿意回答。”

“你问吧。”看着少女郑重的表情，云天回应道。

听见他愿意回答自己的朱乃像是松了口气一样，紧接着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抿了抿嘴后轻声的问道：

“以您的立场来看，污秽肮脏的堕天使若与人类结合，其诞下的血脉后裔是否。。。是、是否同样为罪无可恕的污秽之子呢？”

2333 是否存在不同的答案?

这是一个各地神系与神秘都真实存在的世界。

如圣书、北欧、须弥山之类的神话体系一样，极东这片土地的高天原同样存在。

神话如此自然神秘也是如此，人类的学习与创造力是不容小觑的。

西方区域诞生了教会与魔法使体系，天朝范围则是气与仙术，其后又有佛法传入。

而距离天朝最近也深受影响的极东地区也衍生出了属于自己的神秘，便是脱胎于方术道法的阴阳术与阴阳之道。

同样作为‘气’的使用者，极东本土称为灵气的阴阳师群体经过时间发酵也有了传承。

这一点跟天朝不同，区别于知识和技巧的传承方式，极东的阴阳师选择了将力量寄托在血脉中传以后代，由此形成了世家宗族的群体。

发展至今，以阴阳术为基础的阴阳师个体逐渐演变成了退魔师组成的家族，其中最为强大的五支被称为‘五大宗家’。

童门、栉桥、真罗、百鬼，以及姬岛。

跟云天所在的教会驱魔师会在讨伐恶魔的同时顺便清理危害人们的妖怪一样，极东的退魔师以本土妖怪为主要清理对象，却也会力所能及的解决一些恶魔与堕天使一方的祸害。

虽然追求和获利多少有些不同，但至少行为上双方乃至世界各地的正派组织都是在保护一般人的生活。

所以毫无疑问，对极东的退魔师家族来说堕天使是敌人、是污秽邪恶的存在，同时也是拥有不可避免冲突的外来入侵者！

姬岛朱乃，听名字就知道少女隶属的家族了。

她的母亲姬岛朱璃正是五大宗族中姬岛家的传人，也是原本被寄以厚望的出色巫女。

若没出现任何意外，姬岛朱璃也是当时竞争下代家主的有力候选人之一。

但偏偏，她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邂逅了堕天使的干部拜丘，在救了对方一命之后双方的关系迅速升温。

很快就在拜丘养伤的过程中，姬岛朱璃与这位堕天使干部发生了关系，近乎奇迹般的怀上了姬岛朱乃这个孩子。

之后，拜丘搁置了堕天使干部的职责，姬岛朱璃也放下了姬岛家的工作，生下孩子之后一家三口就找地方隐居，过上了一段朴质但又充实幸福的生活。

阿萨谢尔这位堕天使总督或许可以默认这件事，只要拜丘偶尔完成最低限度且非他不可的任务就行，其余毫不过问。

然而，姬岛家不可能如此干脆的放任朱璃消失。

继承人还是重要的宗家血脉传承者就这样被一个堕天使干部拐走了，姬岛家几乎认定了就是堕落的污秽黑翼用恬不知耻的手段干涉了朱璃的精神。

强行把她带走玷污，甚至还留下了污秽的血脉子嗣。

这对以血脉传承力量且把血脉看得无比重要的姬岛家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但很遗憾，无论姬岛家如何聚集力量，区区极东之地的家族也断然不是拜丘这位以战斗力成名的堕天使干部的对手。

单论攻击力与破坏力这一方面，十翼的拜丘甚至还在阿萨谢尔这位十二翼的炽天使序列之上。

如果不是顾忌到他们是姬岛朱璃的亲人，姬岛家对拜丘来说不过翻手可灭。

可惜的是，拜丘的让步却没能让姬岛家的老家伙们认清现实，反而更加肯定拜丘是在心虚。

于是他们费尽心思找到了拜丘和朱璃的隐居地，专门等到了一个拜丘外出的机会袭击他的家里。

在他们想象中，只要解除了朱璃的精神干涉再处理掉那个污秽之子，至少可以先解决这件事情的大部分。

剩下制衡堕天使的工作大可与教会谈判，反正双方利害关系一致，说到底堕天使也还是天使的叛徒，天界有理由管这件事。

结果他们万万没想到，本应该站在他们这边的受害者朱璃却拼死也要护住那个他们口中的污秽之子。

最终，在无法接受家族传人自甘堕落、不甘心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此错过、担忧他们无法匹敌的拜丘随时可能发现异常赶回来的多种因素压力下

姬岛家的人以净化和祛除污秽之名，大义凛然的斥责呵骂着朱璃的同时将她杀害了。

朱璃的挣扎并非毫无作用，她的拼死抵抗为拜丘争取到了赶回来的时间。

在愤怒的杀了在场所有姬岛家的人后，拜丘救下了自己的女儿姬岛朱乃。

然而，对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来说，母亲在眼前被杀的事实过于残酷了。

尤其朱璃本来不用死的，她的死亡是因为与对方争执堕天使并非污秽，自己的女儿并非污秽之子。

可偏偏她口中所爱的、承诺过保护这个家的伟大男人却不在她的身边，直到朱璃身死才姗姗来迟。

而对当时年幼的朱乃造成极大冲击，也正是她母亲临死前未能争辩过对方的一番对峙。

堕天使是污秽的存在，是神圣纯洁的天使因心术不正触碰禁忌而堕落的忌讳存在。

黑色的羽翼既是邪恶的象征！

这是朱璃从小经历过的教育，也是全世界普遍的认知，换而言之就是所谓的‘常识’。

这份常识让朱璃哑口无言，同时也击碎了一名十岁的孩子心中父母本是伟大的唯一认知。

从那个瞬间开始，堕天使是邪恶的存在而自己是不该存在于世界上的污秽之子，这件事就伴随自卑与自我厌恶一起牢牢的刻入进了朱乃脆弱的精神深处。

她拒绝了‘邪恶’的堕天使干部，把自己的内心连同母亲被杀的遗恨一起向曾经承诺保护她们的父亲封闭了。

污秽之子，什么才是神圣什么又是邪恶，对一名十岁的孩子来说根本无法准确理解。

但面对一个连生存下去都十分勉强，母亲被杀又从父亲身边逃离的十岁孩子，世界告诉她的答案却无比残忍。

正如姬岛家那些人所说，无论年幼的朱乃流浪到哪里，从任何人口中得知的堕天使形象都是邪恶、堕落乃至污秽的象征。

那么理所当然，体内流淌着一半污秽之血的自己被叫做污秽之子就没什么错了。

这是朱乃对世界、对自己绝望的认知。

于是，十岁的她怀着自我怀疑和自我厌恶的感情，凭借母亲生前教过的除灵之法和继承自父亲的操控雷电天赋，开始了赎罪之旅。

也许是朱乃的母亲教的很好，又或许是她自己本身天赋极佳。

以十岁这样完全无法得到信任的年纪，朱乃通过寻找身上散发着不详气息的人，帮他们驱邪除灵摆脱厄运从而养活了自己。

没有收取太多报酬，因为在朱乃心里自己不过是在赎罪，污秽的自己想要活下去就只能这样一点点的净化体内天生背负的罪恶。

某个习惯也是在这一时期养成的。

当需要休息的时候，她总会不自觉的寻找一些无人或者废弃的神社、寺庙和教堂。

神圣的场所中残留的力量有时也会对她体内的堕天使之血产生反应，每到这时候，朱乃选择的不是隐藏自己堕天使的气息，反而任由将堕天使视为敌人的术式对她造成伤害。

仿佛越是这样，她才能越是安心一般。

在年幼的朱乃心中，这可能就是一种净化自身污秽的过程。

只是，她一直缺少一个答案，也一直在寻找能够给出这个答案的人。

像她这样的污秽之子，真的可以得到净化、可以被原谅、可以切实的活着吗？

区别于姬岛家的答案，是否真的存在？

2334 你在问谁?

流浪在极东各地的朱乃一边进行简单的除灵，一边寻找着自我救赎的答案。

这个过程中她始终与人类保持一定的距离，因为深知自己也是怪物，姬岛家还在一直找她，构建人际关系只会伤害到他人。

当然拜此所赐，朱乃自己也没有受到人际关系的伤害。

时间一长，遇到的也不全是坏人，被她拯救的人中也不乏想要报答或是收养她的。

毕竟是一个十岁的孩子独自流浪，还是很容易让人同情她的遭遇，再不济也能帮她送去孤儿院或救济组织，总归有个住处。

其中有人真心实意，也有些不怀好意，渐渐的朱乃连这些微妙之处都可以察觉到了。

但顾虑到姬岛家的追捕，她还是无一例外的拒绝了。

也许，在找到救赎的答案之前，是朱乃自己认为不应该获得幸福。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年半，就在她开始习惯巡游各地除灵的生活时，姬岛家的人找到了她。

玷污了血脉纯粹的污秽之子绝不能活在世上，这是姬岛家对朱乃最终的判决。

而在那时，为她即将落幕的命运带来转折的人就是莉雅丝。

从结果来说，姬岛朱乃不仅保留了自己母亲留给她的姓氏，更是完好无损的活了下来。

想想也是当然，连一个堕天使干部都解决不掉，又岂敢向身边跟着魔王眷属的魔王之妹发难。

姬岛朱乃就这样活下来了，还过上了难以想象的幸福日子。

她是莉雅丝的第一名眷属，是吉蒙里家下任家主的女王，也是她的好友、闺蜜。

两人很快就变成无话不谈一切都会分享的亲密关系。

比起会让朱乃忏悔的神圣和担心为他们引来灾祸的人类，同为‘邪恶’又不是堕天使的恶魔更能让她平静对待。

莉雅丝的父母也将她看做自己的女儿一样，仿佛以前的生活就像是个玩笑，朱乃一下变成了即使在冥界也是凤凰一般的人物。

毫无疑问，从孩子成长为少女的姬岛朱乃拥有了全新的家人、崭新的未来。

朱乃和莉雅丝一起经历了很多，双方都视对方为无可替代的重要存在。

然而，‘过去’并不会消失。

“污秽之子是不应存活在世上的。”

“。。。可我只是想活下去，与生俱来的罪恶就没办法得到救赎吗？”

“没有！”

那一日，姬岛家的长辈，按理说是朱乃的大叔父对她说的话至今还如梦魇一般盘亘在少女内心深处。

“拥有漆黑羽翼的你根本不可能像常人一样生活，这点事情在一年半的逃亡中你应该深刻理解了才对。

“事实上，现在的你已经堕落到跟恶魔混在一起了。

“救赎？也许有机会你该去问问圣书之神愿不愿意原谅你这个甘愿成为恶魔的混血堕天使。”

不用问朱乃也知道，假如自己真有幸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圣书之神，对方大概会第一时间净化掉自己这种污秽的聚合体吧。

堕天使和恶魔的混合物，自己在天使眼中一定是肮脏不堪的存在。

朱乃是这么想的，也断定了自己昔日追寻、渴望过的另一种答案并不存在。

直到少女见到了云天，见到了这位神在大地之上象征的神之子。

在那次短暂的偶遇中，朱乃甚至没有机会和对方说上任何一句话。

但有一点她却非常清楚且难以理解的知道了，这位神之子并没有如她所想的一样准备第一时间净化掉她这种污秽之物。

他甚至没有过多看向她，只是平静的、普通的、一视同仁的在她与小猫还有佑斗身上扫过视线。

而正是那种平等的视线，强烈的触动了少女的内心。

在一瞬间，朱乃忽然想起了大叔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