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生为坏女人后,我成了我的仇人? 第277章

作者:嘲哳

任谁都看得出来,正天道观的这帮人此时此刻比谁都紧张,他们的小圣人不久之前才闯了祸,如今难免要被各大教派针对,但话又说回来,这东州本来就是人家道派的主场,大伙儿来看就是想看看在东州声名显赫的道派会如何应对今天这幅局面。

而让大伙儿意外的是,今日参加宗教之争的,还有前几日被重创的密宗喇嘛。

毫无疑问,他们的参加会加重明坛之上的血腥味儿了。

日上三竿,巳时,上午十点。

一家灰色的轿子缓缓的从皇宫的方向走了过来,在明坛之外停下。

从车子当中走出来了一个身穿盛装的女子。

这便是东州“最负盛名”的皇子候选,被东洲人民亲切的称呼为“毒虫”的三皇子,龙朝花了。

围观群众里不少都是久闻大名,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恶名昭彰,号称有苏蝉转世的皇女。

她的出现让群众窃窃私语,随着她一起到来的,还有跟在她身后,穿着黑色斗篷的小矮个子,以及一群警戒在周围,个个实力不下真元期的百十号龙卫。

龙朝花显然已经习惯了被别人用讥讽和嘲笑的眼光看待,她一步步登上了明坛,坐在了正中央的红桌后面。

按照惯例,身为活动的组织者,她应当进行一段开场陈词,可这位毒虫皇女脸上满是露骨的敷衍,她坐在座位上,思索了一阵,朱唇轻启。

“本来——这场活动就是给道教的那帮牛鼻子一个下马威而已。”

她的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窃窃私语的观众。

身为皇嗣,通过汲取地脉的力量,她的声音很清晰的能够让这几万人的观众听个一清二楚。

“当然,还有点别的目的——不太方便给你们讲。不过我的目的已经达成,剩下的……随你们怎么胡闹吧。”

龙朝花说完开场陈词后就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这本应该是用来炒热气氛,至少也是应该阐明宗教之争规则的开场白,却被龙朝花说成了这个样子。

一下子围观的群众们纷纷愣住,不知道这样该如何收场是好。

宣传了那么久的宗教之争,是个长眼睛的都知道这里面有猫腻,阴谋论早已经在皇都之内传了个满天飞,谁能想到这三皇子上来就坦白,坦白之后竟开始摆烂了?

可这毕竟不是说相声的台子,表演的不好了还能喝个倒彩,龙朝花的开摆让全场鸦雀无声,一直到一声清脆的娇笑打破了沉寂。

“我看这台子空的很,不如在正式比赛之前借给小女子用用,也算给大伙儿添点兴致?”

一个身穿血红色长裙,胸口纹着血雀的女性拽着另一个小女孩走上了台子,大大方方的在东州群众跟前亮了个相。

这是鸣悦楼的老板娘和头牌殷娘,二者的出现让本来低迷起来的观众爆发出了剧烈的欢呼声。

花莺莺笑着向观众们挥了挥手,转过身去看向龙朝花,笑着问道:“我们的殷娘在这里表演一刻钟的歌舞,不打扰您吧?”

“我说过了,随你们怎么胡闹都行。”

龙朝花睁开眼睛,目光落在了殷娘的身上,凝视了一会儿后别开视线。

“随意了。”

“小女子在这里谢过了。”

花莺莺笑意盈盈的飘飘下拜,随后看向身边的殷娘,自储物戒指当中取出了一架筝琴来,脚尖轻点地面浮于半空,将琴放置在膝盖上,轻轻抚响。

伴随着悠扬的琴声,这本不是宗教的一份子,也根本没打算参与宗教之争的“鸣悦楼”,竟然成了今日宗教之争的第一个登场势力。

殷娘的翩翩起舞,水袖蔓扬,她今天依旧戴着面纱,可舞姿比起数日之前在鸣悦楼表演时,完全像是换了个人。

最开始的殷娘跳起舞来欢快,灵动,而如今的殷娘舞姿却带着几分干净利落,洒脱而痛快。

琴声让观众们无不眯起眼睛沉沦享受,也让隐藏在人群之中的黑桦微微叹气。

花莺莺不惜冒着引起皇室注意的风险也要上台弹琴,为的自然是从她最擅长的音律之中探知到自己的位置。

这家伙……

黑桦神色复杂的抬起头来,和浮在半空,抚琴微笑的花莺莺四目相对。

她明白花莺莺的意思。

既然已经无法阻止黑桦去复仇,那么便在最后,用这一首琴曲给昔日的好姐妹送行。

殷娘的目光也随着舞姿,在人群之中迅速的找寻着。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过去,随着琴音进入尾声,曼妙的舞姿也慢慢结束。

殷娘收了舞姿,双手垂落,额头上微微浮着一层薄薄的汗水。

台下掌声如雷鸣般响起,围观群众们喝彩叫好,可殷娘却转过身来,走到了龙朝花跟前。

两人隔着一张红色的桌子,四目相对。

龙朝花微微笑了笑:“怎么,跳完了就下去,没跳完就接着跳,你总不会希望我给你鼓掌叫好吧?”

“……”

殷娘并未说话,只是视线缓缓地下移,看向了龙朝花的胸口。

在哪里,一块黑色的阴阳鱼琥珀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见到琥珀,殷娘表情轻松了些,她对着龙朝花轻轻地行了一礼:“久闻毒虫殿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面目可憎。”

“怎么?我好歹也是个皇嗣,如此无礼,对你没什么好处吧?”

龙朝花有些好笑的看着突然挑衅自己的殷娘。

她知道殷娘的真身就是杭雁菱,却不知道为何对方要挑在这个时候挑衅。

“对我的确没好处,但是我真的很想要这么骂你一句。”

殷娘笑了笑,转身走到群众们的面前,朗声道:“诸位,奴家知道,今天大伙儿来到这里不是为了看我跳舞,听老板娘唱歌的。你们一直期待着一场惨烈的厮杀,由这个毒虫所组织起来的混乱的行动——但很不巧,奴家才十三岁,见不得这许多血腥,也见不得有人死在我的面前——今儿个鸣悦楼便在这里撂下话了,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死在这个台子上。”

“诶?”

原本打算把琴收好的花莺莺手一滑,噗通一声把琴掉在了地上。

“等等,等等等等——这是哪一出啊?”

可惜,她的声音被看热闹的观众们的欢呼声盖了过去。

大家伙儿并不在意殷娘是否真的有能耐保证今天不会死人,他们在乎的是今儿个的热闹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大。

这有为了争夺信仰打的你死我活的,怎么还有不为了争夺信仰,单纯要在这里打包票不死人的?

这可太热闹了吧!?

“你要是真能保证不死人,我看啊,南州的那个小圣人的名头挂在你头上好了!”

人群当中,不知道是谁起了这么一声哄。

很快,就像是往油锅里浇了一盆凉水,激的油珠噼里啪啦的飞溅出来一样。

围观的群众们很快跟着起哄了起来。

大伙儿等了那么久的,被道派奉为圣人的女孩来到东州,所做的第一件事却是大开杀戒。

这可让正天道观和整个道派都丢了个大面子,如今群众们起哄不光是为了给殷娘喝彩,也是明里暗里的恶心那曾经不可一世的道派势力。

毕竟看殡的不怕殡大,难得道派吃了一会瘪,这不赶快抓着机会多恶心他们一会儿?

花莺莺急忙走到殷娘跟前想要问个清楚,余光只见到金光一闪,台子上不知何时跳上来了一个秃头的大喇嘛。

他正是密宗内那个脾气最暴躁的布铎。

因为害怕圣女遇到危险,今天密宗的领头人便是这位性格火爆,蛮横无理的布铎。

群众们见到布铎跳上台子,纷纷屏住了呼吸,毕竟大伙儿都猜不出来这刚刚被重创的密宗此时第一个当出头鸟是有何目的。

花莺莺下意识的拦在了布铎身前,布铎却并未接近殷娘,他膝盖一弯,双膝跪在地上,对着殷娘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救命之恩,赠银之举,我们无以报答。”

眼看着这不可一世的喇嘛竟对小小一个殷娘下跪,群众们又是一阵窸窣的讨论。

殷娘皱着眉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布铎,冷声说道:“我说了,我只是看不惯别人死在我面前而已——没打算让你下跪。”

“可我们草原人有恩必报,有仇必偿……今日您在此放出话来,我看台下有那么多的人不愿意相信你——我不服气。那帮道派的王八蛋不讲规矩,出手伤人,如今躲在台下龟龟缩缩的。曾经他们欺侮过你们鸣悦楼,如今却敢做不敢当了;您救我同门,仗义疏财,却落得被别人看笑话的光景,我气不过,看不惯!”

“怎么想是你们的事儿了,走了,莺莺姐。”

没有搭理台上的布铎,殷娘拉着花莺莺的手走下了明坛。

可怜的花莺莺还是没能搞清楚状况。

“什么救人!?什么银子!?怎么回事!?啊???”

布铎见着殷娘渐渐走远,他弯下腰,五体投地匍匐,双手前直伸,给殷娘磕了个长头。

这在他们密宗的礼仪当中,是只会敬以神佛的动作。

观众们纷纷不解其意,而布铎也未多解释,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五官狰狞,眉毛也立了起来,对着台下的正天道观的方向大喊道:“好了,现在轮到跟你们算账的时候了——平日里满嘴礼仪道德,克己好生的东州人啊,你们的小圣人杀我师父,害我同门,如今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你们从今往后还怎能服众!”

正天道观的人一个个面沉似水,随着布铎的手指在了他们头上时,一个青袍中年人垫步起跳,随着一阵清风飘落在了明坛之上。

“既然你们想要一个交代,我们便给你一个。我乃正天道观当代观主,李正轩——今日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和你们这群外来的蛮夷磋商论道,而是要还我们正天道观一个清白,还天下一个公理————给我抬上来!!!”

随着李正轩话音落下,明坛之下的几个正天道观的弟子,从人群当中挤了出来,朝着明坛走去。

每个弟子手上都攥着一根绳子。

而这些绳子都牵引着同一个方向——那是个被用布条蒙住了眼睛,用棉花塞住了耳朵,嘴巴被麻布封堵,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女性。

有之前看过热闹的一眼就看了出来,这不正是当时屠杀密宗的那个南州的“小圣人”吗?

小圣人如今被关押在一个下面装着轱辘的铁笼之内,被绳子牵引着,像是受人参观的马戏团表演一样,将拘束的严严实实的“小圣人”戴上了明坛。

李正轩神色肃然的看着布铎。

“我们东州人和蛮夷不同,我们有自己心中的道和正确,也有天道和正义站在我们这一方——如今我便让你看个明白,布阵!!”

将囚笼带上明台之后,几个正天道观的男弟子立刻站在了擂台的东南角,低声念起了咒文。

“你打算做什么,把我也杀了?”

布铎冷笑地看着李正轩,而李正轩只是一扫拂尘,神色肃然地说道:

“我会作法请来祖师爷,在这里对这位圣人再进行一次认定……若祖师爷仍然认为她是个圣人,那便是你们密宗活该,本就该死。可若是祖师爷并不认可此人是圣者——那我就当着你的面,亲手用她的命血祭你死去的同胞们,如何?”

第六十五章 狂乱

笼子中的少女就好像是被猎人狩到的凶兽一样,被最大限度的束缚着。

视觉,听觉,触觉。

如此被装在囚车里推到明坛之上,受众人观瞻,别说“小圣人”了,就连称之为“人”的权利都没有。

**的布铎看到被如此囚禁的少女,想起前几日她还是自己一行人下手的对象,不由得表情复杂了起来。

他虽和这位南州来的小圣人曾经是对立阵营,但看到将她邀请而来,本应该作为她最坚定支持者的道派如此对待她,不由得有些心寒。

那并不是对杀害同宗仇人的同情,而是对同为“被当权者利用的棋子”的感慨。

道派之所以如此对待他们的圣人,自然是为了保住他们的“名誉”,同时也不肯放弃这好不容易从南州求来的“在世圣人”。

如果一会儿的审判将这小圣人劈死了,他们也算维护公理正义,斩妖除魔。

如果一会儿的审判这小圣人还活着,那么遭殃的,就是他们**。

唉……

算了,怎样都好了。

布铎有些疲惫,摇了摇头,扭头随着殷娘的方向跳下了明坛。

坐在红桌子之后的毒虫皇女看着囚车之中一动不动的跪着的恶女,眼睛眯了起来,还没等她说话,身后戴着黑斗篷的莱莱紫向前一步。

“等等,怎么会是……”

本来想说出笼子中所关押着的恶女的身份,但莱莱紫猛地想起了前一晚杭雁菱在赴死前向她嘱咐过的事情,咬住了嘴唇。正要抬手结印,却被龙朝花抬手拦住。

“别动。”龙朝花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要救这该死之人,不过放心,她不会死在这里的。”

“为什么?”

龙朝花随手指向了台下:“除了我带来的龙卫之外,那边还多了几个人。龙虎王何奎,蛟龙王楚镇海……东州的顶尖高手在这里待着,虎视眈眈的盯着台子呢。”

莱莱紫顺着龙朝花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果不其然,台下人群当中有这两道强大的气息。

一个威风凛凛的坐在龙卫的中央,身穿金盔金甲,手放在腰间的斩马刀上,不怒自威。

另一个隐藏在人群之中,穿着灰色的袍子,坐在马扎上喝着酒,目光阴沉的盯着囚笼。

原本二人都收敛着锋芒,但是在这囚车被待到明坛上的那一刻,两人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金丹期强者的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