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嘲哳
“她命还真是好啊……”
龙朝花轻声感慨一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挡住了矮小的莱莱紫,走到了正天道观的李正轩面前。
“反正也没什么宗派愿意在这个时候上台,接下来随便怎么打雷下雨都是你们的事情……不过我这条毒虫可不想在你们释放【清罪雷劫】的时候被那几个祖师爷顺手劈成渣滓,先下去咯。”
宗教之争已经演变成了宗教审判,当下的场景可真是有够热闹的。
李正轩有些意外的看着平日里处处和道派作对,此时却为加阻拦的三公主,有些意外。
不过碍事者走了并非坏事,在李正轩的一声令下,三名弟子也立刻进行了阵法的准备。
三人坟碑后撤一步,各自用右手抬起佛尘,倒反过来如同一根毛笔一样攥在手里,在空中勾勾画画,一道白色的墨迹自佛尘内甩了出来,以空气为纸面,绘成了三个金光璀璨的硕大符号。
天、地、人。
三字同时凝聚而成,飘向了囚笼,紧紧地贴在了囚笼之上。
天空当中浮生出了许多云彩,缓缓地向着囚车中心聚拢,明媚的阳光被阴云遮蔽了起来,明坛,观众,乃至于视野所及的全部天空都满满地铺了一层云朵。
那就好像是天空被人拉上了白色的幕布一样,晦暗的天地之间,刮起了凉飕飕的冷风。
“裁恶定罪,忏牢固成,屹于故土,道法可成——诸天十二道神,三上道尊,化吾神明。清正明台,端正视听,目正吾法,耳正冗声——”
和当初在琳琅书院,李天顺为了快速战胜杭雁菱而实战的清罪雷劫不同。
这次屹立于东州地脉之上的李正轩所吟唱的祷词更长,空气中所流转的真气容量更加磅礴。
他的声音从最初的人声变得愈发空灵,沉重,像是用古旧的乐器鸣奏出来的曲调一样厚重压抑。
天空中传来了隐隐的雷鸣,**转黑,天光乍现。
大地上的一切沉入了阴影的黑暗,群众们不再作声,只能听得到轰隆轰隆的雷鸣,和依旧在颂念祷赐的李正轩。
李正轩抬起手,昏暗的空气中逸散出了金色的灵气,缓缓在他手中凝聚出了一把道剑来。他双目紧闭,拿着这把剑踏着某种步伐,在东南,西南,正北三个方向轻轻挥动。
三个弟子正站在他挥剑的那三个方向,每次挥舞长剑,便会有一名弟子闭上双眼,双膝跪地,从七窍之中缓缓流淌出来碧蓝色的灵气,升入上空。
冷风刮的更起劲了,从那丝丝缕缕的风中,卷除了颗粒状的蓝色微粒来。
那是可视化的灵气,原是飘荡在这天地之中,却因李正轩的法术而被凝聚成型,缓缓的向着三名弟子身上的蓝色灵气汇聚而去。
逐渐地,三名弟子身上的灵气延展到了天帷之上,随着灵气的汇集,逐渐的显现出了三名老人的虚像。
那三名老人足有数十米之高,宛若顶天立地的巨人,悬浮于半空之中,垂首俯瞰着大地。
天空中的雷鸣愈发的恐怖,像是随时可能撕裂天空,随着虚像的愤怒砸落地面一样。
巨大的三尊皆是身穿道袍,长须白发的老者形象。
和在琳琅书院时不同的是,此时的三位老人并未分别身穿黄,绿,蓝,三种不同颜色的道袍,而是统一身着蓝色,不光体型比起那时大了数倍,就连虚像勾勒而出的细节都更加丰富详实。
位于左边的老者面色和蔼,位于右边的老者眉目狰狞,位于中间那尊绿袍老者的虚影正浮在李正轩的对面,面无表情。
三人都低下头颅,双手捧着一块东州臣子常用的笏板,注视着关押杭雁菱的那一辆囚车。
雷声翻滚迸裂,于天空之中流转。
位于正中央的李正轩屏息凝神,手掐道印,如同洪钟般的声音低吟道:“三尊在上,请为此子裁度,若为罪人,请以天雷肃之。若为圣人,轻以天光证之。”
声音坚定有力,三位道祖随着声音,都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笏板。
那个带着笑容的虚影缓缓说道:“杀母害命,有违孝道,惩。”
轰!!!!!
数道雷光从天际汇聚,直直的砸向了地面的囚车。
只听到天地之间迸发除了轰隆的声响,狂风大作,围观者无不捂住双耳,心肺震颤。
但见黑暗之中划开了一道微微的光明,天空奔涌而下的雷霆被那微光一分为二。
一位金甲将军冲上台去,将雷霆徒手接住的瞬间,从另一边奔涌而来的一头猛虎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他的身上,嘭的一声,尘土飞扬,乱流爆发。
他便是龙卫禁军三大统领之一,蛟龙王楚镇海,是东州排名前五的金丹期强者。
猛虎将金甲将军撞了个趔趄,雷霆的余威还是贯穿了囚车,将那金属的囚笼直接击溃,砸在了被拘束的恶女身上。
“该死!”
金甲将军挥动着斩马刀,轮起来正要斩向剩余两位祖师的虚影,而他刚要行动,手上的斩马刀却被猛虎的幻象紧紧咬住,那足有将军两个高的大虎双爪落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死死地钳制住。
在东州境内,能够阻止这位蛟龙王楚镇海的人并不多,加之这般手段,对方显然完全没有隐藏身份的意思。
当下身穿金甲的楚镇海怒容满面,大喊一声:“何奎,你这老东西疯了!!!!”
“呵呵,我是疯了,镇海。”
在电闪雷鸣之中,另一位金丹期高手缓缓的登上了台子。
他今天并未穿着那身有着四片金色甲片的黑轻甲,反倒是穿了一身平民一般的袍子,身为龙卫禁军的三大统领之中资历最老的一位,他穿得却像是个退隐的老人。
“我答应放这小圣人出来的条件,便是让她受这雷劫审判。你,不能阻拦。”
在狂风之中,何奎的身后凝聚出了一头金色的猛虎幻象,他的双手张开,虎爪的幻影在手上凝成实体:“小子,要想拦下这场审判,你得放开手脚,跟老夫在这里打一架了。”
楚镇海不想伤及无辜,咬牙吼到:“这是陛下的命令,这女的不管是圣女还是魔头,都不得死在东州!”
“可陛下没命令你今天来阻挠这场审判。”
何奎依旧笑着,看向了那摊被雷霆的余威劈烂了的囚车。
“我相信,我始终相信——我们的圣上无所不能,天地之间的万事万物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是大圣贤人,计划不可能出现任何纰漏——我出现在这里,陛下会算到。我会放任这恶女被雷劈,陛下也会算到——我想要这女的活活被劈死,陛下一定也会算到。”
“何奎,退下!”
“在禁卫军中,何曾有过你命令我的份儿了?”
“嘭!”
钳制住楚镇海的猛虎幻影不假思索的用力咬下,那陪着楚镇海征战半生的斩马刀发出了吱吱的金属锐鸣,裂开了几道口子。
楚镇海表情大变,松开双手,将斩马刀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咣当一声闷响。
他意识到了,这老东西是动真格的。
“你!”
“既然陛下知道我的愤怒,那他若是想阻止我,只需要一句话的事儿,若他想要借此除掉我,我亦是无怨无悔。我偏要这恶女知道,我可欺,但东州不可欺,陛下不可欺!!”
何奎脸上笑容变得狰狞。
“李正轩,我虽不喜欢你们这帮牛鼻子,但是这场雷劫,你给我放心的进行下去,出了什么事,我拿这条老命担着。”
“是。”
李正轩点了点头,扭头看向了楚镇海:“楚大将军,既然第一道天雷已经劈下,此女的身份便已经坐实,你也听到了祖师爷的审判了,她杀死了自己的生母,这点不会有错。我们东州若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袒护这样一个杀死母亲,不孝不贤的女子,岂不是显得有些贻笑大方了?”
台下的观众们虽然为两名金丹高手的短暂交锋而感到震撼,但是一听这话,义愤填膺的群众纷纷叫喊了起来。
“对,杀了她!!”
“欺世盗名之辈,竟敢在我们东州造次!”
“我早看出来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南州那种洋溢着铜臭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出圣人!”
“圣人只在我们东州才有!!陛下一定默许了!!”
在狂风之中,民众的沸腾一下子重新点燃了这片黑暗。
楚镇海一时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毕竟在这东州,的确存在着一样比皇帝的口谕更好使的东西,那边是皇家力量的根源——民心。
他不能无视民众的呼声,也没办法顶着压力强行对付何奎跟李正轩,加上他们已经站在了大义的一方,若是继续和他们坚持,恐怕最后就算保下来了这一个早已被证明了不忠不孝的圣人,恐怕也会忤逆了民心。
当真是后悔。
原本楚镇海是打算着在东州人严明这小圣人的真伪之后,再出手相阻,一方面能够回去向皇帝复命,另一方面也能保她不死,可如今却全砸了。
他也不清楚陛下为什么要下命令保全此女,无法估量此女死后会对东州造成怎样的影响。
但何奎说的毕竟在理,陛下全知全能,怎么可能会放任此女被劈死。
自己如今这般无力的情况陛下也一定考虑在内了,所以……
“罢了,何奎,今**不与你计较,但是之后我一定会禀明圣上,你这条命够不够担的,全看你的造化了。”
楚镇海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在民众的欢呼声中,何奎笑着看了一眼被劈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恶女,心中吐出了一口恶气。
畅快,无比的畅快。
虽说他一个快三百岁的人,不至于跟一个恶女计较,但看到杭雁菱如此狼狈的状态,他的的确确感受到了喜悦。
就算你真的是妖狐的怨念转世又如何?
在这东州的天威之前,在陛下的算计之中,还不是一个掌中待死的虫子?
“哈哈哈哈哈哈——”
不顾形象和身份,何奎狰狞的大笑出声来。
在三道祖师幻影之下,他这般做派仿佛成了下一个等待审判的恶人。
可他不在乎,他的声音淹没在了民众的呼声之中,大摇大摆的走下了台子。
李正轩看着剩下的两位祖师爷,深施一礼。
“请祖师爷审判此女,将此女之罪责曝于天下!”
那尊怒容满面的的虚影厉声喝道:“滥杀无辜,杀业如山!惩!”
轰隆!
这次没有任何人阻挡天威的审判。
雷霆结结实实的砸在了明台之上,地面皲裂,尘土飞扬。
没给任何人喘息的机会。
面无表情的虚影平淡说道:“嫉贤妒能,心藏万恶,惩!”
轰隆!
第三道雷霆比起前两道下来,威风更胜,轰隆一下贯穿了地面,在明台之上留下了一个深深地大坑来。
狂风大作,黑烟吹尽。
三尊神像在狂舞的大风之中齐齐说道:“此子即为恶之本源,万死难容,理应挫骨扬灰!!!”
轰,轰隆!轰隆!!!!
雷电终于不再一道道的落下,而是接二连三的以杭雁菱为中心,交替劈下。
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天空中下起了暴雨。
在雨和风中,李正轩手持法剑,威风凛凛,神情也宛若天上的神灵一般。
这是正义的执行,这是天道的彰显。
围观群众陷入了疯狂之中,在这昭彰的天威之下,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太棒了。
南州的冒牌货被处刑了。
太棒了。
正义的制裁终于降临。
太棒了。
那滥杀无辜的恶女化作了灰烬。
“好!!!好!!!好!!!!!!!”
叫好声浩浩荡荡,万人的欢呼。
在这一片叫好之中,有一个人并未出声,只是位于围观的众人之间,紧张的盯着台子。
他死死地看着那雷电交加的中心。
浑身颤抖着,屏住呼吸,等待着事态的发展。
周围群众的欢呼让他有些胆怯,但不看到最后一刻,他死也不肯离开这里。
可随着气氛越来越热恼,他心底也越发的冰凉起来。
天威,终究是难以阻挡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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