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warboss
高奇也只是感叹一声，回过头，向着疗养院内部走去。
他知道，想再见到这只小猫猫，就得很久以后了，他甚至未必能活到那个时候。
而眼下，他还要面对另一个问题。
快走几步，高奇走进了疗养院的深处，在教堂内部的神像前，看到了正双手合十，冲着神像祷告忏悔的阿波尼亚。
“尼亚姐，有心事？”
早就明白，阿波尼亚心里藏着事情，高奇没有提前挑破，而是想等到她自己开口。
毕竟，数个月的相处下来，高奇明白，阿波尼亚，是个天真，善良，而单纯的人。
但同样的，她也有着近乎恐怖的偏执性格，以及过度的保护欲，她所认为的“对别人好”，就是要全心全意的付出一切。
她不求回报，但同样，他不会管别人是否拒绝，从而全心全意地输出自己的好意。
她身体力行，以身作则，希望能帮到每一个所见到的人，避免那最终绝望的命运。
毫无疑问，她是个纯粹的圣母，可不是什么圣母婊，而是真真正正褒义的圣母——但即便如此，除了天真的孩子们，恐怕很少有人，会愿意认同她的理念。
所以，高奇一直再等，在耐心地陪伴这位偏执的修女，向自己倾诉她的烦恼。
实际上，阿波尼亚并不坚定，她的心中，也必定有所疑惑。
“我，不，我没……哈。”
看到身边的大男孩，阿波尼亚微微一笑，但却转而叹了口气。
她确实有很多心事，越来越多的罹患崩坏病的孩子住进了疗养院，不仅大家的压力增多，而且危险也在增加。
外界都在传说，崩坏病的患者最后可能爆炸，引发更大规模的感染，也可能化身成可怕的僵尸。
越来越多养老院的护工，开始建议自己不要再接受崩坏病患儿，甚至有人递出了辞呈，但是阿波尼亚却不愿放弃她们。
毕竟……她的力量，已经看到了孩子们的命运，看到了那纠缠盘络的光铸丝线，看到了他们的终局。
阿波尼亚想改变他们的命运，但却从未成功过，她想，至少她可以让他们在宿命死亡到来前，还算快乐的每一天。
“没事的，零，只是一些小事情，不需要你来操心。”
阿波尼亚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她不打算让这位大男孩，涉及到如此沉重的话题。
零是个好孩子，不仅可以帮阿波尼亚做好许多工作，和其他孩子们的关系很好，还非常亲近自己。
和那些不愿意被当做小孩子，阿波尼亚一想摸摸她们的头，就有些叛逆地跑开的孩子们不同，零很喜欢拥抱阿波尼亚，用小脑袋在她怀中蹭来蹭去，让阿波尼亚感受他温暖的体温，这让阿波尼亚十分满足。
当然，零，也有他的独特的地方，比如说——不听话。
“不要，阿波尼亚姐，有心事就要好好对我说哟，你总是鼓励别人向你倾诉自己的烦恼与遗憾，但却从来没人听过你的烦心事——老实交代，不然今天晚上你看别想好好睡哦。”
说着，高奇露出了一脸坏笑，伸出双手，在空气中虚抓了两下，随后直接揉向了……阿波尼亚的腰间，轻轻挠了起来。
他可不是什么色小鬼，阿波尼亚对她只有关爱，他也不能趁机占人家便宜，每天晚上搂着睡，享受一下洗面奶就够开心了。
“噗，呼呼……你这孩子，别这样，不许捉弄大人，哈哈。”
虽然性格有些木讷，不擅长表达情绪，但是阿波尼亚的痒痒肉却是真的，被高奇如此偷袭，即便是沉静淡定的她，也忍不住轻笑起来。
这便是“零”最特别的地方，他是唯一一个，不会被说服，也不愿意听阿波尼亚话的人。
在他的身上，阿波尼亚的“天赋”毫无作用，她无法解析他与自己纠缠的命运，更无法“说服”他，让他乖乖听话。
“呼，呼——好了，别闹了，乖，我……也许确实，有些事情可以讲，乖乖的不要乱动，听我说，好么？”
很快，阿波尼亚的脸蛋通红，呵气如兰，有些求饶似的作出了请求，而听到她的话，面前的男孩立刻乖巧地点了点头。
阿波尼亚，也随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面对一个不会被自己天赋所影响，而且顽皮无比的“坏孩子”，只用纯粹的话语，让他乖乖听话，对于阿波尼亚来说，有种异样的满足感。
“我……零，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希望你能好好听着。”
让高奇坐在了自己身边，阿波尼亚深吸了一口气。
“也许……我正在，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
阿波尼亚的身体有些颤抖，她打算说出自己最大的秘密，一个过去每次说出，都让人疏远和畏惧，并且无人相信的秘密。
下一秒，她的手背上，一只小手，轻轻抚摸在了上面，阿波尼亚抬起头，看到了高奇温柔的笑脸。
和平时那嬉皮笑脸不一样，现在，这个小小的男孩子，充满了让人可以依靠的安全感。
“罪孽么……那么现在，尼亚姐，我是你的共犯了。”
就这样，偏执的修女阿波尼亚，得到了一位小小的“共犯”，一位……她永远不会忘记的“同伙”。
60.反抗命运，阿波尼亚的吻
【阿波尼亚和你说了许多话，在你用数月时间，赢得了她的信任，并表示了对她的理解后，她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位可以倾诉的对象。】
【她自认为罪人，而你“共犯”的自称，微妙的切合了她的需要，她和你说话时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欣喜。】
【她向你诉说了，她自幼便得到的“天赐”，她那可以用双目看清命运丝线的能力，她可以通过说服别人，从而让对方听从自己的力量。】
【你发现，比起你自己，现在的阿波尼亚，其实对自己的力量，了解的并不算多，甚至还有些排斥和抵触，她一直生活在这种巨大的矛盾心理之中。】
【这份力量，让善良的阿波尼亚背上了沉重的心理负担，她自认为是上天赐下了使命，因此，她才努力帮助那些有着悲惨命运的人，希望他们的人生能够改变。】
【而戒律，就是改变一个人命运的手段——但事实是，这种方式收效甚微。】
【但，阿波尼亚从未放弃，从小到大，无数次的尝试之后……她有些偏执了。】
疗养院小教堂的忏悔室，狭小的房间之中，一位丰满的修女，正坐在一位瘦削的小男孩面前，牵着他的手，摁在了自己的丰腴的胸口之上，缓缓地诉说着过去的故事。
虽说“教堂”“小男孩”“成熟修女”“忏悔室”，这些词汇联系在一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什么有关吃小孩或是造小孩之类非常地狱的事情，但高奇表示天地良心，真的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好吧，实际上，如果发生什么，他也并不介意，只不过纯洁的阿波尼亚不可能想到那些事情。
她只是……缓缓讲述了她至今为止的人生，以及每个被她影响与改变的人。
“我……看到了很多人的命运，甚至也提醒过他们，但他们不是恐惧无比，就是丝毫不相信，我也说服过许多人，改变了他们的想法，但最终反而会将他们导向既定的灭亡。”
忧伤的垂下了眼眸，阿波尼亚将高奇的小手，放在了自己的左胸之上，希望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内心。
但很遗憾，她的心之壁垒实在太过厚重与弹软了，高奇甚至没法感受一丝一毫的心跳声，只能感受到温暖与柔软，他不好意思地想要拿开手，但阿波尼亚面对一个孩子却完全没有感觉有什么可害羞，反而把他的小手往下用力摁了摁。
“我……自私的把孩子们带到了疗养院之中，用话语激起他们活下去的希望，但是他们的命运依旧没有改变，我更没法治疗他们的疾病，我已经能看到，他们的命运线即将中断。”
将自己最痛苦，最为纠结的烦恼说了出来，阿波尼亚美丽的脸蛋上，满是纠结与动摇。
“我……也许只是在自欺欺人，做些自我满足的事情，我没法真正改变他们的命运，反而把他们囚禁在这个狭小的疗养院中。”
看着面前静静聆听她话语的小小少年，阿波尼亚实际上并不指望他能理解太多。
“如果最近的传闻正确，崩坏病感染者的聚集，反而会加速他们的死亡——我真的，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么？”
实际上，哪怕作为一名成年人，这些问题也让阿波尼亚无所适从，她只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一个倾诉她从出生到现在，无人理解，无人认可烦闷的对象。
但，显然，她低估了这个“小孩子”。
【唉，真不容易，还好现实中的阿波尼亚，没有往世乐土里那么谜语人，不，谜语人的是编剧才对吧。】
当阿波尼亚，将她一切烦恼与忧愁，向高奇坦白之后，高奇终于真正理解了这位修女。
她和高奇一样，都是与命运搏斗之人，只不过她能模糊地看清命运的流向，而高奇则是直接被命运本身所针对。
高奇对抗命运的结果，往往是他在一次次模拟中，主动或者被动的氪命送死。
而阿波尼亚……她所付出的代价，则是她要看着无数努力想要帮助的人，走向注定的终末。
高奇想，阿波尼亚所承受的痛苦，比自己要大的多。
如果高奇付出那么多努力，模拟世界中的人们，依旧走上了与现实中完全的道路，那么高奇一定会很难受。
不过，高奇觉得，肯定不会的。
至少，自家的琪亚娜知道自己是克隆人的事实，也知晓了塞西莉亚的牺牲，肯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变成空之律者，也不会和之前见到的小可怜儿一样流落天穹……肯定是这样！
所以，听完阿波尼亚的倾诉后，高奇格外感同身受。
他决定，尽全力帮助阿波尼亚。
不止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而是因为，阿波尼亚从某种意义上，是与他同样的，反抗命运之人。
“阿波尼亚姐姐，实际上，我并不怎么相信命运，如果万事万物的走向都已经注定，那么世界就太过悲哀了。”
将手从阿波尼亚的胸口上抬起，高奇将她比自己稍大，因为常年工作有了些茧子的手轻轻握了起来，对她微笑着说道。
“但，如果真是像你说的那样，每个人的命运，在出生的一刻都已经注定，就像神话中所说的那样，被命运三女神编织好了丝线，那么，若是命运可以被轻易改变，那神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冲着阿波尼亚微微一笑，此时此刻，高奇不再试图装扮成一个小孩子，用布洛妮娅式的卖萌技巧来对付阿波尼亚，而是以成年人的身份，与她认真地进行交谈。
“我听过有人说过一句话，命运不过是沉睡的奴隶，我们对它的改变，也不过是让它从沉睡中清醒过来，这可能让我们的境遇更糟——但，我们不再沉睡与麻木，与操纵命运的‘奴隶主’的搏斗与反抗，本身就是一件让人幸福的事情，不是么？”
高奇不敢说，自己能和奎托斯一样，把命运三姐妹摁在地上暴揍，和孙猴子一样，在生死簿上划掉自己的名字，让他与崩坏意志对抗，着实有些强人所难。
但……他也不是没有做到过，不管世界的意志再怎么将剧情拉回正轨，高奇依旧改变了不少人与事情。
“还有句话说得好，与天斗，其乐无穷，阿波尼亚姐，与命运战斗吧，把这当做一种对神的挑战，不管是为了孩子们，还是为了你自己，我都会全心全意的帮助你的！”
与阿波尼亚蓝色的明眸四目相对，高奇显得真诚无比。
“欸，是么，你相信我，你愿意帮助我……谢谢，谢谢你。”
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有人愿意毫无保留的信任自己，甚至在理解了如此令人畏惧的事物后，还愿意站在自己的身边。
即便是向来淡定从容的阿波尼亚，此刻也显得有些……激动。
张开怀抱，阿波尼亚猛地将高奇搂在了怀中，压倒在了忏悔室柔软的沙发上，她很开心，非常开心，这让她有些激动。
“唔，姐姐，那边太——”
虽然希望改变所有人的命运，更希望拯救黄昏街的罪恶，但阿波尼亚的身体，无疑是罪恶的化身。
修女丰腴的身躯尽数压在了高奇身上，柔软的胸口将高奇的小脑袋彻底淹没，肉乎乎大腿则是将他瘦削的双腿夹在了其中，两人之间只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肆意的感受着对方的身体。
天地良心，高奇虽然和蛇蛇在谈恋爱，但进展程度顶多和现在的阿波尼亚持平。
实际上，阿波尼亚很喜欢和孩子们进行亲密互动，也喜欢把小孩子们搂在怀中讲故事。
但那群年少不知姐姐好的小屁孩，反而会嫌弃阿波尼亚姐烦人，不管是小男孩还是小女孩，面对阿波尼亚亲密的拥抱，总是跑得飞快。
毕竟，总是被她搂在怀中的人，肯定是没长大的幼稚鬼——当然，高奇除外，因为敢说他幼稚的人，都被好好弹了几个脑瓜崩，打了几下屁股蛋。
而高奇不同，他虽然不会主动去做坏事，但是既然阿波尼亚要抱他，高奇自然没理由拒绝，白捡的便宜，他又何必装清高？
虽然梅比乌斯是唯一的太阳，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也很喜欢阿波尼亚，他只是蹭蹭，绝对不做其他事情——应该，大概，可能，不算出轨吧！
也正是因此，面对阿波尼亚的拥抱，高奇从未拒绝。
而发觉这一点的阿波尼亚，因为过去在其他孩子身上很少没享受过亲昵的拥抱，积攒下来的母性本能，全都释放在了高奇身上。
每次，高奇都绷的很辛苦，不过总能绷得住。
想到这里，高奇脑袋上的压力突然消失了，而他也立刻睁开了眼。
而他看见，此刻的阿波尼亚，正在他身体之上，支撑着双臂，金色的发丝如瀑布般从高奇两旁流泻，湛蓝的眸子中仿佛蕴藏着星空，笑容从未有过的明媚。
“谢谢你，无论如何，我都会继续坚持走下去的，和你一起，反抗命运。”
接着，她俯下身去，轻轻亲吻了一下高奇的额头，呼出的气息柔和而温暖，唇瓣的柔软，更是让人难以忘怀。
终于，这一次，高奇没有完全绷住。
忽地，阿波尼亚感觉到，自己的小腹处，传来了一阵……力量。
“欸？”
接着，她的嘴唇，被面前的小小少年，轻轻吻了上来。
高奇——不忍了！
61.求婚？承诺。冰与劫。
在阿波尼亚眼中，“零”一直是个好孩子。
虽然他很少听自己的话，总是喜欢自顾自的做一些事情，但毫无疑问，他是在为所有人着想。
阿波尼亚清楚，虽然自己“说服”的力量，一直可以让疗养院从麻烦中脱身，但上门找茬的人从来不少，而当高奇来到这里后，再也没人来打扰疗养院中的孩子们。
除此之外，他也格外可靠与成熟，阿波尼亚不得不承认，他在经营疗养院，开源节流，为孩子们购置衣物与食品的经验上，要远胜于身为成年人的自己。
不过，这也并不奇怪，他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过去，说他曾在一个名叫“可可利亚”的孤儿院中长大，有一位严厉的“妈妈”和温柔的“姐姐”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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