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鸦
然后,就像之前旅行开启时那样,高易羽再与她进行一场贯穿历史的纠葛,然后再相逢于现在。
可这意味着,又会有一段苦楚至极的旅程,因为她们乐队缺个贝斯手,而不得不启程。
且不说有没有足够的魔力、聪慧的方法来将她唤回,就是要不要将她接回来,高易羽也无法知晓。归根结底,安·菲文回到了自己的家,回到了历史,而她关于旅行的一切,似乎也已经圆满……
“假使,我们花掉了所有人的魔力来呼唤她,但我们就没有余力,来处理你的未来了。”
达芙涅接着说——
“那步入孤独的你,在未来谱写的东西,要由你本人来否定或是承认,这无论如何都要动用《历史》的权柄,以魔力浇灌结果——除非你想让你的未来、德利多利一直冻结在金币里,将其置之不理。”
说完,她摘下一个歪歪曲曲的番茄,用袖口擦掉表皮的淡灰,坐回了原位。
将利弊和一切讲完,睿智的月桂女神用虎牙刺开了番茄表皮,接着咬下它酸甜多汁的肉。
以此,来告慰自己滔滔不绝的小嘴巴。
达芙涅时不时看一看高易羽,想确认这位一切麻烦的缔造者,接下来想怎么办——但没啥进展。
困于多份爱情纠葛之中的人,无外乎都是她这张脸,迟钝、优柔寡断。
但达芙涅无法责备她什么——她本想回应这些情愫,却换来了乐队贝斯手的终结。换了是谁,应该都不会再轻易的做出什么决定,轻易的去推进什么事了。
应该是这样才对吧……
而喵喵从达芙涅的眼前飞过,飘到高易羽身边,将她正靠着围栏吃番茄的沉思表情,映得像是月亮般清晰。
喵喵的态度十分悲壮:“主人……我是您创造的,若是想把我当做祭品去消耗掉,召唤喜欢你的女孩子,我是不会有意见的。”
听完这小家伙的发言,高易羽把喵喵捏住,丢到了旁边的池子里。
“咕嘟咕嘟……主人……咕嘟果然不想要我了。”
“哎,小笨蛋。”
高易羽意外的清楚,喵喵是认真讲出这些话的,而实际上,这一步也并不是在开玩笑。
毕竟,那是要把一位在历史外游荡了漫长岁月的音乐家——凭空创造。
按照高易羽的理解,这要比未来的自己,从虚构中共鸣了三全音恶魔还要夸张。但如果需要喵喵也开始贡献魔力,则意味着乐队又要失去鼓手。
兴许是月亮皎洁,高易羽的脑子比其他时候都要清晰。
她意外的有些想法……
当一个念头成型之前,直觉会在心里,先一步惊呼。
它会比理性更早的告诉脑袋,这个想法是“可行的”。
随后,脑子才会接受这个指示,开始动起来梳理想法,从理论上印证它是否可行。
而现在——高易羽甚至抛弃了理性,她担忧自己的脑子一旦运作起来,就会否定这虚渺的、却抵达了脑海深处、被直觉认可的唯一想法。
她仅仅是提了一个问题:“胜利女神,如果我将我的历史让渡出去,我会怎么样?”
“……奇怪的问题。”
达芙涅有些困惑,三下五除二的吃完番茄,稍稍思考片刻后,她认真回答了起来。
“芸芸众生虽然无名无姓的活在现实里,不被掌管历史的你所认知,但他们依然活着……有朝一日遇到了你,也许会和你认识,也许不会——但都不影响他们活着。”
“好。”
高易羽结束了这场夜谈,将《历史》之书珍贵的收好,又把喵喵从水里捞起,摆正胸前的金币。
来不及跟她俩告别,高易羽向自己的房间步去。只因她有想要调查的东西,越快越好。
……
晚间,十一点半。
月亮比它攀起时的位置,要更接近夜空中心。
它映着亮光,将一丝雾霭也不见的夜幕,染的只剩零碎星点。
但高易羽的手机发出的光,要更吸引她的眼睛。
这个时代很讨厌,高易羽特意从录音室搬来的笔记本电脑,检索国外资料时大致是没问题的,但到了国内就荒芜一片,而偶尔遇到那些似乎有用的东西,它们往往需要你用手机来浏览。
就像一片荒漠上的部落,互相敌对、互相提防,并且贪婪的想将自己部落内,别人搬运来的垃圾以高价卖给外来者,并且需要你留下足够份额的代价——至少也是要留下个名字。
花了很多时间,高易羽才整理出一份模模糊糊的资料,但还差得远。
回过神来,她才感觉到身体的僵硬和疲惫,于是站起来扭了一会儿,想接着用漫长的夜晚完善内容。
不过——
“咚。”
有敲门声。
高易羽并没有因工作被打断而焦躁,只是担心这敲门声,意味着有更残酷的事要发生。
“……门开着,进。”她忐忑的喊道。
随把手拧动,门缝逐渐变大,将身着白裙的约安妮丝的身影,和走廊的光照一起接纳了进来。
她的脸颊——有一点点红。
“怎么了,约安妮丝。”
“嗯……”
她没有立刻作答,只是走进房间,将小熊拖鞋脱下抵住关好的门,用穿着长袜的双脚,缓缓靠近高易羽。她甚至没有想去开灯,也没有说明来意。
高易羽察觉到——有些不对。
就像在教室读书时,实际上你是能感觉到喜欢自己的女孩子,在一天里频繁投来目光的……只是不会去揭穿。
不过,偶尔,你会假装扫过,故意去对上那视线——然后看她惊慌的脸,用装出来的莫名表情,只为多看她一眼。
而现在,高易羽感觉到,空气里弥漫的氛围,似乎到了比那更遥远的下一步。
“……约安妮丝?”
“我……想好了。”她第一次开口说话,含糊不清的音色像是揉到最后的弦。
高易羽不知为什么,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想……想好什么了?”
“我想好了如何从历史里,将我们的贝斯手赎回来。”她有些扭捏,但却坦诚,“因为我很喜欢、很喜欢她……也喜欢我们的乐队……还有……如果一部作品宣告完成,创作者之一却无缘目睹,那会是很悲伤的。”
但约安妮丝并没有说完自己的心。
她轻轻靠近高易羽,缩短了最后的半米距离。
不是如以往那样,自然而然来共享同一张床,也不是相邀一起喝杯早晨的咖啡。
“我还想好了另一件事。”
“……您说。”
约安妮丝却穿过她,去到了窗畔。
但约安妮丝轻盈、纤瘦身体卷过淡风,有若隐若现的松香和瑰夏气息,像是音乐的甜美。
她站在那儿,抓着窗帘,月光的淡白色也无法遮住她绯红的脸。
而风声,更吹不散她羞涩的话音:“在安回来之前——我想……和你索要代价。你骗我的代价,请我为她而演奏的代价……还有……这份心意的代价。”
她将窗户关上,并拉起了窗帘。
在高易羽的眼,适应黑暗之前——她的鼻子先一步,在没有了空气流通的房间里……
嗅到了——
她靠近、然后拥抱住自己的气味。
“你是个骗子。”约安妮丝的声音近在咫尺。
“我感觉你被恶魔附体了,等等——”
和以往同眠时听到的梦呓不同,现在的约安妮丝,声音裹着来自内心的热烈。
“明明说好,要跟我一起取材,写一首关于跟帅气、漂亮、充满才华的美少女谈恋爱的音乐……我们却写了让安回家的悲歌……其实我一点也不介意一起取材,毕竟我也非常喜欢她……但你在那之后什么都没有表示过。”
高易羽试图说些什么,可舌头与喉咙都快要失效了:“我只是觉得……我这种凡人……还没办法……”
“凡人吗?”她问。
就像直觉会比理性更早一步,抵达答案的真谛。
心意——也会凌驾于理性之上。
高易羽唯独知道,自己要葬送在这一晚了。
旧时代的亡灵,轻轻解开凡人衣领上的第一粒纽扣。
她的手却拥有夏日般的热烈,一路向下,留下了炙烤道路般的痕迹,高易羽炽烈的心脏跳动,则回应着她的食指。
“在她回来之前,我唯独能拥有这一点点时间,原谅我的急切。”她的唇也是如此。
漫漫长夜,她们探究着凡人的身心,抵达了关于最深奥的、恋爱之歌的尽头。
186·无形的触碰
早晨,高易羽躺在约安妮丝的房间里,感觉脑子全是浆糊。
她模模糊糊,听见走廊上有声音,应该是约安妮丝拿被褥去洗之类的动静……而且听起来,约安妮丝相当的神清气爽……
唉,明明跟自己一样,都是一晚上没睡觉……但高易羽的脑袋比任何时候都要沉,她甚至没办法去思考其中的差异。
唯一在运作的,只有本能。想睡觉的本能,现在是排首位的。
高易羽遵循浓烈的困意,将脸往枕头上深埋了。
可——从约安妮丝的床上,闻到了一点点气味。
跟她身上的一样,和昨天晚上一直闻到的一样……
不知不觉,那首关于爱情的歌谣,随着气味漫入高易羽的心,再度从她的身心里缓缓升起。
另一种本能,不知不觉已压过困意,住进了她一团乱麻的脑袋。
而凡人的心性,则让她纠葛了起来。
但——回过神来,约安妮丝的枕头……已经被她不自觉的蹭到了腿间。她羞愧难当,但停不下那轻轻夹动的该死本能。
不不不,这样不对,我究竟在做什么?
她试图以强大的理性,和对这美好清晨的赞颂,来对抗昨夜残留不散的醍醐味。
世界是如此美好,不是吗?那些……比如……而不是……
可——
——“你的床被和枕头我都拿去洗……呃。”
是约安妮丝,她似乎察觉到了自己床上,自己心爱之人,在搞一些奇奇怪怪的小动作。
“……”
高易羽羞愧的想死,但更该死的幽灵,是怎么能无声无息出现的?
她正在努力编造借口,思索度过难关的种种办法……
不过——当她听到房门被关上、锁扣合起的声音后——
她唯一知道的事情是,约安妮丝房间里的这一床,大概也要去洗了。
……
达芙涅不知道叹了今天的第几口气,思考着乐队的未来。
她正在给花园浇水,虽然晨露丰盈,但还不够。
如果透支全部去挽回贝斯手……安·菲文拥有的魔力,应该可以反过来支持她们,乐队将以半残的状态继续下去,虽然挤不出更多,但大家都能继续存在,这理论上是可行的。
唯独一点就是,高易羽将拿不出更多魔力,去决定未来——流行乐恶魔的结局。
这也许很关键……也许又不关键,没人知道关键与否。
“嗯?”她察觉到了什么,随之抬起头,麦秆帽也被扬高。
乐队贝斯手都被送回历史的当口,居然还有人拉上窗帘,准备赖床?约安妮丝的房间啊,很罕见,她居然也会想避开晨曦,去多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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