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明弦
智能训练员的机制,是只会攻击手持武器的对手,它会追击李映,或许是存在什么错误,但他人只要放下武器就不会再被攻击,有两个弟子就是发现了这种情况,果断弃剑才逃过一劫。
然而李瞬始终没有放下木刀。
等父亲和姐姐匆匆赶回来时,李瞬早已被打得意识模糊,却始终没有弃械逃离。
那是李映懂事之后第一次哭,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理性如她,怎么会不明白哭泣对任何情况都于事无补,是不理性的、无意义的行为,与其哭泣,不如行动。
但那一次,她就是没有忍住,她就是想要发泄心中激荡的情感。
智能训练员早就被气得柳眉倒竖的姐姐乱刀碾成了齑粉,但那个笨蛋他不知道这些,他早就痛得失去了意识,可仍旧颤抖着空支着木刀,无力地试图挥动,嘴里呢喃呼唤着她的名字,两只脚好似在地里扎根,父亲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他挪动。
那时候李映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从小到大都显得有些迟钝笨拙、大大咧咧的男孩,这个喃喃低唤着“小映”的少年,是真正温柔、包容、疼爱她的人。
哪怕他并不喜欢自己对待他的态度,却仍旧会在压倒性的危险和恐怖来临时,决然站在她身前,百折而不倒。
她知道,他不是为了她的“价值”,也不带任何好恶的考量,那个脑子里没几根弦的笨拙少年挺身而出哪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小妹,他的家人,仅此而已。
那之后,严重的事态和影响被李照轻描淡写地平息,李映则真心诚意地向哥哥道了歉。
可估计是因为不适应她态度的变化,那个笨蛋却当她是在恶作剧,疑神疑鬼的到处乱看,生怕她藏了个摄像头再捣鬼什么的。
她再三澄清都没用,实在没忍住习惯性地拿以前那种不耐的态度怼了他一句,那个笨蛋反倒笑了,说这倒是有点对味了,然后一下子脸色就局促起来,不一会儿就逃也似的窜出门去,半天都没回来。
他逃出屋去的时候,李映分明看到他耳根子都红了,只怕是臊的。
耳根都臊红了的笨蛋哥哥和掩唇偷笑的自己,是少女幼时一段最美好的回忆。
年幼的李映还只是单纯为兄长守护家人的意志所感动,如今流离辗转,看过太多为她的“价值”而熙熙攘攘的人、事之后的明空,则更能认识到那份纯粹心意的珍贵。
这世界上除了家人,再没有人会给你这样毫无理由的纯粹温柔了。
说起来,白焰他说过,她有点像他妹妹。
这么说,他也是一个哥哥来着。
那他那种别扭的善意...难道是把自己当成他妹妹,移情了吗?
这倒是似乎能解释的通了。
明空灵光一闪,好像抓到了崭新的思路。
不过她旋即便皱起眉来。
白焰这家伙,果然不是个好哥哥。
哪有好哥哥会随便放妹妹鸽子的?
说什么“明天见”,可今天一整天,她去了平日里的操场四次,还用波普微粒在学院里搜寻了好几次,都没见他的人影。
“笨蛋。”
明空皱了皱鼻子,轻声斥了一句。
始终睡不着觉的少女心中莫名地烦躁,或许是因为最近锻炼比较频繁,她突发奇想,想着出门透透气。
在白鹿院暗区范围内,不会有人限制明空的自由,她随意走出了实验区范围,踏进暗区连着的苍龙山脉丛林。
虽是山脉,却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危险的野兽和区域早都被清理一空,且暗区周围有着严密的守备,外人难以侵入,整座山脉都早已成为各类广域型武器道具的试验场。
初秋的深夜已有丝丝凉意,少女紧了紧身上的披肩,沿着山中小径漫无目的地徘徊了足有两刻钟,才有些意兴阑珊地回返。
突兀地,她听到了空间中传来一声若有似无如同玻璃碎裂的声音。
怀中的波普陡然一改平日的安静,频率极快地振动起来。
这是...示警!
有什么正在接近她,速度很快,非常快!
白鹿院暗区是理事会实验中心的腹地,如果闯到此间,外面早就警铃大作了才对,可周围分明一片安静。
不论如何,要先动起来。
凭借丰富的经验,明空临危不乱,迅速准备操纵波普转换保护形态,同时发出光波信号呼唤守备部队。
只是这一切很快就戛然而止。
熟悉的波动和异质的感触自其中传来,将她的动作连带着信号全部打断。
昨夜才来过的大贤者心腹【般若】赫然步出那仿佛被打碎镜面一般的空间裂隙。
他狐疑的目光穿透面具落在神色戒备的明空身上。
“公主殿下...你又在搞什么鬼?”
明空疑惑地皱起眉,还未等她说话,般若声音阴冷而暴躁道:
“我没耐心跟你玩,一次两次还在我容忍范围内,三番五次地损毁空间坐标,你不妨猜大贤者会怎么做,再猜猜我会做什么?对空间系来说,让人不死却生不如死的法子可多得很!”
“狗仗人势,呸。”
明空冷哼一声,毫不示弱地瞪视回去。
“他妈的,小鬼...我是真的,真的讨厌你那种眼神很久了。”
般若的面具因为怒意而透着猩红,他露出一个嗜血的邪恶笑容,狠声道:
“无非就是被大贤者申饬一顿,不如今天就让你长点记性好了...”
般若大手一挥,少女的整个视界顿时都变成一片晦暗的猩红。
“让我来教给你,这个世界不是靠你那些小聪明就玩的转,而是强者为尊!”
君临王座的恐怖威压将少女的感官随意捏扁揉圆,领域场支配范围内的空间恣肆地扭曲、膨胀,立于大片扭曲空间正中的面具怪男,此刻简直仿佛一尊无所不能的神明。
生理与心理的双重骇怖,令少女的心智脆弱到仿佛在疾风骤雨中摇曳的一叶扁舟。
她死死咬着牙,她知道自己估计要遭受更胜于酷刑的折磨,而她只能忍耐。
所幸她清楚对方不敢真的威胁到自己的性命,一些折磨,或多或少总是能熬过去的,就像这些年一路走来所经历的一样。
只是...
片刻之后,少女不仅没有受到折磨,而且感觉般若的压迫感似乎都在渐渐消退。
她缓缓睁开双眼。
眼前的景象,让她一时间难以置信。
但见一道斜跨般若上半身的巨大斩击,几乎要将这个高大的妖异男人斩成两段。
般若的身体霎时间化作介于虚实之间的幻影,关键时刻,他动用了某种保命能力,虚无化身体遁入空间缝隙,勉强规避了致死的斩击,但他的面具和衣衫没能幸免,被干脆地一刀两断,留下一道惊人的斩痕。
然而更为惊人的还远未结束...
一道仿佛从死中诞生的幽影,陡然出现在才堪堪捡回一条命的般若背后。
他撩起手中勾魂夺命的黑刀,竟然生生将般若从那虚实之间的空间缝隙里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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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合一大章来辣~
第二百二十二章 行刑
看着散落一地的面具和衣装,般若不禁面露余悸之色。
他被迫施展的【秘术·水月镜花】,是一种将真实肉身隐入介于虚实之间被称为“境界”的空间夹缝,以在短时间内免疫所有伤害的神妙能力。
这是极厉害的秘术,却被般若一直压在箱底,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动用。
不同于寻常的空间通道,境界是相当脆弱的,至少以般若的能力,每次能打开的境界与现世的连结点都很脆弱,脆弱到一旦稍微乱动就有可能崩溃。
这导致般若只要施展此术,就必须跟进另一种保持静止姿态的术,这么一来,免疫伤害不假,却会陷入相当的被动。
自开发出此术以来,般若就鲜少会在战斗中使用,首要原因就是存在这样的弊端,当然,也是因为多年以来,很少有人能把他逼到不得不如此的地步就是了。
只是夜路走多难免见鬼,今夜,这是遇上强手了。
神秘的敌人一照面便斩出神鬼莫测的可怖斩击,而他作为空间系,却甚至无法侦知对方的所在。
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一刀已经避无可避,而一旦吃中,虽不会真的让他立毙当场,但猝不及防之下必然受创,局面立时就会陷入巨大劣势。
动用水月镜花秘术,是般若凭借久经战阵的经验做出的最优选。
他必须给自己争取片刻的喘息时间,至少要能搞清楚敌人的基础情报。
敌人必然会设法攻击遁入境界的自己,但任何攻击都不会有效果,反而会暴露敌人的情报,越是尝试暴露得就越多,如此一来,他只要克服脱离境界时的被动,就能迅速翻转局势。
身为君位强者,般若无需特意思考,只凭战斗本能就能做出一系列流畅完备的应对。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对般若来说,却成了彻彻底底的鬼故事。
告死阎刀如探囊取物般刺入那现世与虚空之间的夹缝,而后竟生生将般若从中挑了出来。
般若当即如坠冰窖。
要知道,水月镜花的术还未解消,他的身体现在正处于静止状态,如果不置身于境界之内,他将任人宰割!
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做到?!
幽影这神秘的一刀,颠覆了般若对空间系能力的认知。
这样超出认知、无法理解的行动,甚至比敌人本身更加让般若感到惊骇莫名。
他无比想要发出质问,可因为秘术的存在,别说发出声音,他这时候连眼皮都没法眨一下。
下一刻,漆黑的告死阎刀干净利落地洞穿了般若的胸膛。
这一刀打破了秘术的桎梏,般若的动作总算得以解放,可旋即感官就被席卷而来的猛烈痛感所支配。
“啊啊啊啊啊啊——!!”
般若显然无法承受如此剧痛,痛到双眼直直爆出血丝!
但他终究是君位强者,并未彻底失据,他一发狠,双肋一收,干脆生生将黑刀卡在体内,藉以固定袭击者的位置,而后大手一挥,果断反击,君位伟力当即撬动整片空间,向近在咫尺的幽影狂碾而去。
“我去你妈的!给我死!死!死!死!”
多少年没有受过这么重的创伤了?
从来都是自己藏身层层空间之中玩弄他人,任是谁来,也翻不起多大的水花,可今天,今天居然连还手之力都欠奉就被一刀砍翻?
奇耻大辱!
般若的怒火霎时间狂飙猛进,骤降的空间重压仿佛一座超巨型压路机,压迫力层层叠进,真如泰山压顶般直朝幽影的所在压倒,这君位空间系的含怒骤击,顷刻间将一幢大楼碾压成齑粉不在话下。
然而,如此势在必得的突袭,却莫名其妙地落空。
一阵幽暗的微芒自般若胸口露出的半截刀身上泛起,而后这把刀居然呈现一阵般若再熟悉不过的,介于虚实之间的状态。
“器物虚化?不可能...怎么可能?你的水准怎么可能在我之上?”
般若难以置信,他拼尽全力挣出一股力道,甩脱洞穿己身的长刀,强忍着剧痛猛然回首,却只见到身后空无一物,不论是幽影还是长刀都消失不见,唯余一片深邃的虚空,仿佛这场大戏的背景大幕。
这片虚空给他的感觉如此熟悉,仿佛才见过没多久一样。
他陡然回想起长安银行地底的惊变,回想起那双毫无感情的淡漠眼眸。
细密的汗水渗出他的额头。
“是你?长安银行的劫犯?”
没有人回答他。
嗖!
告死的黑刀划过幽灵般莫测的轨迹从天而落,般若根本不及反应,就被这一刀直接从肩胛骨刺入,刀尖挟带着有如裁决般无可抵抗的意志力透他的躯体,刀刃与骨头摩擦的凄厉声音都清晰可闻。
为这沛然无御的力量带动,般若下意识地跪倒在地,弯屈身体以缓解疼痛,看上去仿佛这一刀将他钉入地面一般。
这下他几乎就要陷入疯狂。
跪倒在敌人面前,对任何人都是难以忍受的折辱,更遑论般若这样本就心胸狭隘、自傲自矜的角色。
接连挫败的耻辱为他的怒火添上柴薪,他忍住胸口和肩头持续影响感官的火辣疼痛,强提精神调集君位伟力扭曲空间,领域场霎时间就要展开。
是了...先前只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罢了,一旦行宫展开,他绝对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把他碎尸万段!喂狗!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冰冷而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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