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的魔法少女 第131章

她看着正在远处逐渐成型的魔女之夜，倾听着雨声，回忆着自己，在过去九十九次轮回之中，所犯下的罪行。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养成了依赖她的习惯呢？】

晓美焰回想着一开始的几次轮回，尤其是到第三次轮回为止，她一直都喜欢躲在小鸟游的荫庇之下，享受着自己的懵懂无知。

在第四次轮回的时候，晓美焰杀死了那个戴着眼镜，扎着麻花辫，唯唯诺诺的自己，将其打碎，舍弃，经过漫长的转变，化作了新的自己。

【就像是从希望到绝望的相变，诞生了魔女一样。】晓美焰看着自己的双手，想到：【我从那个样子到现在的模样，也诞生了某种代价。】

【而那代价，是由谁来承担的呢？】

晓美焰从自己那被雨水浸透的口袋之中，掏出了一颗子弹。

那是一颗小鸟游的记忆子弹。

晓美焰看着自己手掌之中的记忆子弹，感受着在子弹头外部金属壳在手中的冰冷触感，回忆着那一天，所见的景象。

【那一天，天也在下雨。】

那是晓美焰的第八十次轮回的尾声，又是一次无情的失败。

在经历了麻美暴走，沙耶加魔女化，杏子摆烂，甚至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织莉子因为预言魔法要杀小圆，种种会发生在轮回之中的烂事之后，她们还是在不断的失败，又不断的轮回。

这就像是某种诅咒一样。

思想成熟，应对方案完善，对会发生的灾难一清二楚的二人，还是因为各种原因，无法阻止小圆的许愿。

最终，在可预见的未来，小圆还是会化作魔女。

晓美焰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已经变成魔法少女的小圆交给小鸟游，让小鸟游以临终关怀的态度，陪伴在小圆身边。

“收好子弹，接下来交给我。”当时的小鸟游神色沉重的将子弹，交给晓美焰，随后说道：“我会照顾她到最后一刻的。”

“嗯……”晓美焰点了点头，随后将还温热的子弹拿在手中，看向刚签约的小圆，就因为使用了过于强大的魔力消灭魔女之夜，而猛烈浑浊的灵魂宝石，“那孩子的灵魂宝石……”

“我知道。”小鸟游悲伤的看着，一脸茫然，只是懵懂的笑着，向二人挥手的小圆，说道：“我会让她没有痛苦的上路的。”

晓美焰当时没说什么，她只是默然的点了点头的同时，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然而，当时的她很快的就松开了拳头。

因为当时的晓美焰，看见鹿目询子，出现在了小圆身边。

那场景，即使是现在的晓美焰回想起来，也冷汗直流。

她记得，小鸟游将手枪对准了正要跑向询子，和询子拥抱在一起的小圆锁骨处的灵魂宝石。

“砰！”

在那冷酷的枪声之后，是小圆如断线风筝一般，倒在询子怀中的尸体，和询子紧抱着小圆尸体的哀嚎声。

“走。”小鸟游对当时看愣了的晓美焰说道：“快走！”

晓美焰当时几乎是逃一般的扭转了自己手臂上的时之盾牌，逃进了时间的倒退之中。

在那个世界线的最后，晓美焰看到的，是小鸟游用嘴含住灵魂宝石，随后举起手枪，将枪管吞入嘴中的画面。

在以往的八十次轮回之中，晓美焰自以为自己知道了轮回的残酷，自以为自己知道了自己要付出多少代价，来拯救小圆。

但是，那只是那时的她的一厢情愿。

她从没有直面轮回之中最残酷的一面，也从来没有意识到这种残酷是什么。

在第八十次轮回之中，她看到了那种残酷。

也是在那时候，她才意识到了，小鸟游到底替她承担了什么——亲手杀死自己所爱之人的绝望和痛苦，小鸟游替她全部承担了。

【可我所犯下的罪行，不只是这样啊……】

【如果只是这样子就好了。】晓美焰看着自己手中的记忆子弹，想到：【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子，我所犯下的罪行反而比现在要轻一些。】

【我做的，比忽略还要差劲啊！】

那是晓美焰的第九十五次轮回的时候。

那一次轮回，当晓美焰用记忆子弹对小鸟游进行的射击的时候，子弹确实的命中了小鸟游的头部。

然后，小鸟游就吐了。

晓美焰当时亲眼所见，从小鸟游的嘴中，吐出了好多颗记忆子弹，其数量之多，直接淹没了小鸟游的小腿。

当时的晓美焰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注意到，小鸟游的灵魂宝石以相当猛烈的态势浑浊了，到达了魔女化的地步。

晓美焰当时唯一能做的，就是掏出手枪，击碎小鸟游的灵魂宝石。

一开始的时候，晓美焰以为，这是因为平行世界的某种差异，才导致了这种现象的发生。

可是，晓美焰用那个小鸟游吐出的记忆子弹们，接连尝试了第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次轮回之中，小鸟游被子弹击中的反应。

得

无人可以求助，没有书籍可以查询，自己不会多么强大和高深的心灵魔法的晓美焰，最终选择了一条难以走上的道路。

她把用来发射记忆子弹的枪的枪口，对准了自己。

【在砰的一声枪响之后，我看到了……】晓美焰拆开手中的子弹，将那包裹着一层金属外壳的记忆弹头，放入手心，想到：【看到了师傅在被记忆子弹击中之后，所看到的画面。】

【是小圆……】

【是小圆们，不断在我的面前死去，询子不断的悲伤哭泣的画面。】

小鸟游的记忆子弹，是通过在大脑里储存记忆的方式，将大脑碎片塞入子弹之中，然后让晓美焰将子弹放入时间盾牌的四次元空间之中，带入时间轮回之中。

接下来，晓美焰只需要将子弹打入小鸟游的大脑，子弹内的其他平行世界但小鸟游的大脑组织，会和这一世界的小鸟游的大脑混合在一起，如此一来，就可以解决记忆问题。

在这个过程之中，被上一轮记忆子弹射中的小鸟游，她的大脑组成也就包括了其他平行世界的小鸟游。

这最终导致，制作记忆子弹的材料——大脑碎片，越来越复杂。

它将会包含第一个轮回，一直到上一个轮回之中的小鸟游的所有记忆。

小鸟游感受自己缓慢死去的记忆，小鸟游在魔女之夜面前失败的记忆，小鸟游亲眼目睹小圆死去的记忆，亲眼目睹询子抱着小圆尸体嚎啕大哭的记忆。

这些巨大的绝望，最终变成了杀死小鸟游心灵的猛毒药。

【这一点点的脑组织，包含的，却是将近一百个小鸟游的绝望。】晓美焰看着手心之中，小鸟游的脑组织，闭上眼睛，【我，一直都在将这样的东西，打进师傅的脑袋里……】

【以懦弱和胆小作为借口，以提高成功率和保护小圆作为理由，来伤害小鸟游。】

【甚至这一次，也只能借助子弹的力量，瘫痪师傅的行动。】想到这里，晓美焰攥紧了拿着子弹的那只拳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她能一无所知的，幸福的活下去……】

【但果然，我还是太弱了……】晓美焰一甩手，被攥烂了的子弹和碎肉沫被晓美焰甩入雨中，【但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依赖师傅了。】

魔女之夜的使魔，那马戏团游行的脚步声，和标志性的大象鸣叫声已经近了。

接着晓美焰又一次的拿出了那把有着花哨外表的短管左轮。

这把左轮，是晓美焰参照了小鸟游的短管左轮制做的仿造品。

对比起小鸟游的短管左轮，可以改变人类的记忆的强大功能，晓美焰的短管左轮，不能改变人类的认知，但能够把晓美焰的想法，强制传达给她人。

这对于想要吸引魔女的晓美焰来说，也已经够用了。

【这一次，我要代替小圆和小鸟游而死。】

晓美焰将手中的短管左轮，对准天空，伴随着手指扣动扳机一声咔哒声，已经出现在空中，欢快舞蹈着的魔女之夜的使魔们，停止了舞蹈。

晓美焰那无形的逻辑子弹，这些如同三头身版本的影子魔法少女们，在它们之间扩散。

原本就渴望破坏某种东西的魔女之夜的使魔们，此刻认准了一个对象。

这座城市的唯一活人——晓美焰。

“来吧。”晓美焰扔下手中的短管左轮，接着掏出了两把AA12 霰 弹 枪，对着袭来的魔女之夜的使魔们喊道：“这悲惨的轮回，就在这里结束！”

第二十章：这样就好

“我明白了，我一会就回去。”

“嗯，放心吧，我和小鸟游在一起呢。”

站在雨中的询子，在通过手机，简短的与丈夫进行交流之后，便挂断了自己手中的电话，接着向着晓美焰所说的位置走去。

就在不久之前，晓美焰通过那把她自制的短管左轮，将她一百次轮回经历的所有事情的全部记忆，传送到了询子的脑子里。

由此，鹿目询子知道了晓美焰与小圆的初遇，知道了晓美焰的愿望，知道了晓美焰的魔法，也知道了晓美焰轮回的目的。

同时，询子也知道了，晓美焰在这一次轮回之中的计划——晓美焰想要推开小鸟游，自己应战魔女之夜。

“到时候，无论是输还是赢，都无所谓。”当时的晓美焰是这么和询子说的：“只要魔女之夜和我战斗就可以了。”

“如果我杀死了魔女之夜自然最好，如果我没有杀死魔女之夜，见泷原全市的市民，也已经被疏散到了其他城市，魔女之夜直接袭击你们一家人的概率，将会降低很多。”

“以后，由小鸟游来保护你们的安全。”

【为何，她能这么轻松的说出那样的话呢？】走在雨中的询子，不禁想到：【那个魔女之夜，她明明也知道她和小鸟游联手都战胜不了。】

【这不就是去送死吗？】

浑身被雨水浇透的鹿目询子，从如今已经紧紧黏在大腿上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了晓美焰交给她的钥匙，打开了轻型卡车的运货车厢

打开车厢之后，鹿目询子看到了一个异常巨大的空间。

那是一个远比起从外面看起来的货车车厢，要更为巨大，宽敞，并且深邃的黑暗空间。

在得到了晓美焰通过短管左轮传输过来的记忆后，询子并不惊讶于看到这样的空间异常。

询子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货车车厢已经被晓美焰的空间魔法改造过了，里面的空间也被晓美焰大大的拓宽了。

按照晓美焰所说，询子所想要见到的人，就在这个货车车厢的最里面。

于是询子伸出脚，踏上了货车车厢的地板，随后向着货车车厢的最里面走去。

“滴答，滴答……”

走在这黑暗的隧道之中，浑身湿透，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水珠滴落的声音的鹿目询子，回忆着自己当时在知道了晓美焰的事情之后的反应。

“你什么都感觉不到吗？”当时的鹿目询子，不可思议的看着晓美焰，对晓美焰问道：“当小圆看向你的时候，你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到吗？”

晓美焰一脸疑惑的看向询子，对她问道 ：“感觉到什么？”

“悲伤啊！”询子当时神情激动，她对晓美焰问道：“无论是小圆！还是作为小圆母亲的我！我们都不希望别人为了我们，而陷入如此悲惨的境地啊！”

“为什么你和小鸟游！为了别人付出了全部！为了保护别人而失去一切！”

“却依然得不到任何的回报啊！”

时年38岁的鹿目询子大声质问着晓美焰，质问着此时此刻并不在此地的小鸟游，也在质问这个世界。

到底，两个人做错了什么事情呢？

到底，美树沙耶加，巴麻美，佐仓杏子这些孩子，都做错了什么事情呢？

到底，全世界，现在乃至于人类有史以来，诞生过的数万万的魔法少女们，她们又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呢？

她们仅仅只是怀揣希望，仅仅只是为了希望而许愿，仅仅如此而已……

“为什么，你们这些魔法少女，什么事情都没做错，却要迎来如此凄惨的结局啊……！”

“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

当时的询子，跪倒在地，掩面哭泣着，控诉着这不合理的世界。

但是，当时的晓美焰，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安静的看着询子跪倒在地。

过了一会，她冷静的对询子问道：

“鹿目询子……”

“你认为，到底是什么东西最为宝贵的呢？”

“是我这个和你素不相识的陌生女孩，更重要？”晓美焰一边搀扶着询子从地上站起来，一边对询子这样问道：“还是你那养育了十四年的女儿，更重要呢？”

询子希望可以从晓美焰那双饱经风霜，从未得到过真正的幸福，一生除了不断的付出和被命运盘剥的紫色双眸，从那里面看到一丝丝胆怯，看到一丝丝不情愿。

但最后，她什么都没有看见，晓美焰的眼神之中只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