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数一数二
细腻的指尖,轻抚过少年的脸颊,好似时间也停止了流动。
世界被定格在了这一个寂寥的瞬间。
星火与混沌在燃烧,凯文的眼眸里倒映着莫甘娜的轮廓。
突然之间,眼前一闪而过的记忆碎片,让他的灵魂又一次被灼烧。
他似乎……想起来了一些什么。
可是,记忆仍旧模糊不清。
只是,记忆中那个女人的面孔。
渐渐地,与她的轮廓重叠在了一起。
直到最后,彻底成为了同一个人。
似曾相识的场景。
奇怪,为什么我会觉得似曾相识?
突然之间,恐慌的情绪将他淹没。
那些记忆、那些回忆、那些噩梦……
凯文想要将记忆的碎片重新收集。
在无言的缄默里,莫甘娜稍微俯下身去,嘴角泛着离奇古怪的浅笑,用手轻轻抬起了少年的下巴,凝视着他的双眼。
“数百次的轮回,已经让你的灵魂接近崩溃了。”
“这是你最接近奇迹的一次。”
“但是很遗憾。”
“——你再次落败了。”
第三百零八章 轮回的真相
风吹起如花般破碎的流年,藏匿在记忆里日渐无痕。
宛若高山流水,在指缝间一点点漏掉,来不及细心品味,便已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无可奈何。
——轮回?奇迹?落败?
什么意思?
这都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
我根本不明白。
混沌占据了视野,星焰在震荡中支离破碎,众星于苍穹落下,
明明比谁都要清楚这一切,却又比谁都更想回避这个事实。
少年双目无神,漆黑的眼眸里倒映着莫甘娜微妙而又惟肖的浅笑,像是散落在黑暗之中的萤火,点缀着空无的黑夜。
很熟悉。
似乎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一样的绝望。
一样的黑暗。
一样的孤独。
但是……
相较于曾经,现在的我好像是缺少了某种东西。
是决心吗?
记不起来了。
凯文微微张着嘴,却无法吐露出任何的心声,只能够神色呆滞的凝望着莫甘娜。
——凝望着恶魔。
或许有很多伤感的事都需要被放逐,被放逐在自己能遗忘的天地里。
空无一人的街道,回荡着八音盒孤独而又空灵的乐声。
“是在害怕吗?还是说……绝望了呢?”
莫甘娜扬起了白皙的脖颈,眼眸里跃动着闪烁的星火,宛若荡漾着群星燃烧过后的余烬。
“你究竟是……谁?”
灵魂也在战栗。
并非是源自于她
的恐惧,而是凯文本身……在逃避着什么。
“这不是你第一次问我这样的问题了。”
无光的黑夜里,漫天的雪埋葬者诸神的尸体,奏响了属于末日的乐章。
街灯昏黄而又冷冽的光线,如浪潮在蔓延浸染,与混沌的星焰糅合在一起,让莫甘娜的浅笑披上了一层旖旎的颜色。
“我是——”
“神。”
她说。
「神。」
一瞬间,凯文顿时感觉到呼吸似乎变得困难了许多,宛若空气化为了粘稠的液体一般,粘黏了喉咙与鼻腔,发不出任何的一丝声音。
——一种似曾相识的绝望,将他淹没在了漆黑的深渊。
神?
凯文战栗着、颤抖着,某种如波涛般汹涌的情绪和泪水一道从体内涌出。
即使他未曾知晓为何自己会如此。
记不起来。
根本没有那样的回忆。
可就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觉得害怕?
莫甘娜伸出手去,指尖轻轻摩挲着少年冰冷的脸颊。
如此温润,又如此不甘。
“是在质疑自己为何没有那样的记忆,却又如此熟悉吗?这很正常,就像我刚刚说的一样。”
“数百次的轮回,已经快让你的灵魂接近崩溃。”
“于是,你为了活下去,为了继续追寻那不可能诞生的奇迹。”
“在灵魂即将崩溃的那一瞬间,你选择将一切托付给了命运,遗忘了整个世界。”
凯文呆呆地看着她。
他根本无法理解莫甘娜的说辞,只能够从闪断的记忆碎片和源自于灵魂的麻木与绝望,断定她并没有说谎。
话音落下,莫甘娜的手也渐渐从少年的脸颊上滑落。
她微笑着,神色却日渐冷冽。
“真是可怜。”
“真是愚蠢。”
“我曾以为你是唯一一个能够理解我的人,可惜……”
“你太让我失望了。”
莫甘娜厉声呵斥道。
“我们在时间之中彷徨,从宇宙诞生直到死亡的时间里。我们无所谓生,也无所谓死。”
“飘忽不定的孤独之影,可悲的宿命,迷失的灵魂;因绝望和希望而燃烧的灵魂,是双重的枷锁,在交错的时光和黑暗中闪烁。你的理想,依旧是理想。”
“你妄想忤逆规则,寻找到从未存在过的奇迹。”
“起初,我认为你或许经过两三次的打击,就会彻底灰心丧气。”
“从而借你之手,终结这永无止境的轮回。”
“可是,你的固执却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无论经历了怎样的失败与绝望,你依然坚信着心中遥远的理想乡。”
“甚至,直到最后一刻,你也未曾有过放弃。”
少年呆滞地看着她。
「我曾经许下过誓言。」
凯文恍惚地意识到。
那是重要的记忆,决不能遗忘的誓言。
可是,我想不起来了。
“你觉得自己改变了格温的命运,是吗?”
“可惜,这是你最接近奇迹的一次。”
“但最终还是败给了残酷的命运。”
“当结局早已注定,即使过程如何曲折坎坷,芜杂纷乱的世界线终究会收束。”
“这也不是你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绝望了,凯文。”
在风中没落的尘埃,失散到地上,变成了永久的沙砾。
漫无边际的伤感,延续至久远的大地。
“宇宙要重启了,新的轮回也要开始了。”
“趁着这短暂的时间,去和其他人道别吧,少年。”
“这将是我留给你,最后的仁慈了。”
“别在做无所谓的挣扎了,命运不可忤逆。”
“就这么愚昧的活在轮回之中吧。”
“你的未来——已经被否定了。”
莫甘娜凝视着他,也在嘲笑着他。
尽管此时此刻的少年,什么都不知道。
唯一清晰、唯一知晓的事物就是——他从未放弃过。
凯文紧紧咬着嘴唇,直到唇腔里泛出了一丝丝鲜血的腥味。
似乎真的遗忘了很多东西。
似乎真的经历了数百次的轮回。
那是灵魂被灼烧的疼痛,直到意识也渐渐消弭。
但是……
少年依旧想不起来。
“如果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凯文瘫坐在地,呆滞地询问着:“如果我从未放弃,那么……上一次的轮回结束之前,我将命运——”
他沉默了很久,或许是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托付给了谁?”
弥漫着冰晶的世界,变得遥远而清淡,独自悠然的绽放清瘦的凄美。
自诩为神灵的女人,唇角微扬。
她俯下身,与少年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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