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螺湾
修女长的第一句话就是警告:“不要想着逃跑,我下了死命令禁止任何人离开松烛堡,如果你不想受伤,就老老实实在教堂附近呆着,听见了没?”
如果说穿着常服的修女长脸上还有几分柔媚,那她现在看起来就只能让人感到威严了。
格妮希雅默不作声的点了两下头,修女长很满意,又接着向努美利娅吩咐道:“法兰克人不打算走了,探子说他们砍伐了一些树木,重新修建了简易的攻城器械,那些兽人一整晚上都在休息,天亮才开始做饭,我想他们八成会在白天重新组织攻势……唉,人手太少了,我们无法反击,甚至连骚扰都做不到。”
玛丽安有些懊恼,她夜里一直在等待百夫长们的线报,想看看兽人会不会趁着夜色偷偷溜走,又或者给他们留下什么可乘之机。只可惜他们的偷袭一击不成后并没有立即撤退,反倒是进入了持久战的架势……不过,恐怕双方都知道,这场战争是不会变成持久战的。
松烛堡只是个小堡垒,在昨天食人魔的攻击下,原本就不高的城墙已经出现了几处破损,虽然工兵们进行了快速抢修,可临时新垒起来的墙壁只是花架子罢了,只要兽人继续进攻,恐怕只要几个手持重锤的冠军勇士就能把破口重新砸开。
克洛维不肯撤退,他一定是早就摸清了双方的军力对比。
帝国军还剩下一千二百名军团步兵,而兽人的数量保守估计也有接近三千人,如果死守,松烛堡的守军会在一天之内就拼光——更加悲观一点的估计,她们可能坚持不到两个钟头。
而援军?援军怕是要四五天才能到这里。
同样心情压抑的努美利娅询问道:“他们发动了多少民兵?”
“护民官说有不到一千的青壮愿意加入战斗,这快是自愿者的极限了。”修女长惆怅的看着窗外的一片片矮房,昨日的战争仿佛给这里笼罩上了一层阴霾,在这个多云的早上,整个城镇的民房都显得灰扑扑的,石头的青灰色也仿佛变得更加阴冷了。
街道上人很少,封城令让这里人心惶惶,只有偶尔几个形色匆匆的人从教堂旁边的小道上走去了集市,而更多的则是紧闭的门窗,还有从木头缝隙中时不时走露出的一个小心翼翼的窥视。
玛丽安看着窗外,她其实正面临着一个艰难的抉择。
是否强制下令征召老弱妇孺。
松烛堡有六千多居民,能拉到一千民兵已经足够说明护民官的努力和平民的响应,在剩下的人口中,年龄合适,可以战斗的男性大概也不会超过两千,其它则都是这些人的家眷,包括孩子,妇女,还有老人。
极端情况下,她是可以强制发动所有能动弹的人参与战斗的,但这些人到了战场上无非就是充当人肉护盾,除了让敌人疲劳并且暴露弱点之外没有任何用途。
相反……要是法兰克人赢了,这些人倒是不至于殒命,那些兽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明白事理的人,他们好战却生产能力低下,粗糙笨拙的手甚至连农活都干不好,想要维持整个兽人群体的战斗力,为他们提供提供耕作的从属种族是少不了的。
如果克洛维占领了这里,他肯定会留着这些人为他工作,最次的情况也不过就是把松烛堡的居民打包带走,押送到某个兽人的聚居地去当苦力。
想到最后,玛丽安苦涩的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临行前,她又吩咐让努美利娅注意安全,如果兽人真的开始攻击,那她们必须带着芙琳去堡垒酒窖里的避难所,这次不是暂避,她们应该直接顺着另一条地道离开这儿。
努美利娅目送玛丽安离开了教堂,直到玛丽安的身影随着迅捷的步伐在她视野里消失,努美利娅才忍不住叹了口气:“什么世道啊……”
随后她看向格妮希雅,她的心态调整的很快,等她和格妮希雅四目对视,努美利娅就已经恢复了温和与镇定。
“玛丽安姐妹决定为你提供庇护,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你从今天开始是她的俘虏了。”
她需要格妮希雅确定,于是格妮希雅应和着点头表示明白。
“我们同意你穿上这身衣服,并不代表着你能以修女学员的身份行事,它只是让你在这城市里行动方便一些——在接下来的几天,护民官会严格对居民出入进行管控,如果有人骚扰你,或者说他们可能因为你先前进来时的模样质疑你的身份,你就告诉他们你正在为教会做事,让他们来找我,明白吗?”
“明白。”
“至于你的身份……算了,以圣榻山修道院扈从修女的名义,我准许你,格妮希雅,可以以教会奴工的身份为玛丽安修女长及她的扈从们工作。”
这是个不怎么好听的差事……但努美利娅说的还挺郑重。她伸手按向了格妮希雅的脑门,在她无声的示意下,格妮希雅不得不对她低下了头。
于是,我们的女巫小姐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领到了自己的第一份……
兼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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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关于“侍从”修女——仔细考虑了一下从字到词意,以及惯用方面的问题,感觉扈从在这里更加合适一些。修女长和修女的制度并非是普通雇佣和上下级关系,而是接近家族式的从属,虽然现在两个词差意义差距并不大,不过为了方便区分还是做了些修正,之后就用扈从修女来称呼了——前文也已完成修改。
第35节 030.共事
和格妮希雅第一次来到松烛堡的时候,镇民们还有心情出来到街上围观囚车时不一样,现在整个军营以及其附属的平民居住区都笼罩在一股压抑的肃杀气氛中。
作为一名新上任的教会奴工,格妮希雅领到的第一个任务是随其它修女去征收物资。
从别人手里索要物品,这听起来就是个非常不靠谱的工作,但眼下情况紧急,也不是什么矫情的时候了。
玛丽安离开后,还呆在教堂中工作的修女一共是五个人,有三个人还需要照料那些必须得换药的伤员,努美利娅没有亲自出来,带着格妮希雅行动的是另一名她不认识的修女……似乎是在避难所里和罗伊丝吵得最厉害的那个。
成熟丰腴的努美利娅,以及稍微年长,已经发育的错落有致的艾玛不同的是,这名自称为费德拉的年轻姑娘是个体型显瘦,有着明亮的大眼睛和圆圆的脸庞的年轻女孩。
她的性情和外貌,以及那蓬松的浅棕色长发都很符合她的希腊语名字——“明亮”。
但她有些傲慢。
“你要跟紧点,否则我会认为你想跑的。”
她手里握着铁链,另一头则连在格妮希雅的脖子上,一只卡的紧紧的皮项圈拴着她,结合处还上了锁。
修女们终究是对她有些不放心,这锁是努美利娅给她拴上的,带着这东西,大概就算格妮希雅穿着修女的衣服也没有什么从正面离开松烛堡的指望了。
她没想跑——不过她倒也懒得解释,除了不太舒服外,她倒不是很介意靠着一些拘束来换取别人对自己的信任。
不过,费德拉显然没有她说的那样提防格妮希雅,这个有朝气的女孩很愿意和格妮希雅说话,当她们离开教堂坐落的土丘,开始向着平民的街道走时,她好奇的问起了格妮希雅:“你是从哪儿来的?”
“第戎。”格妮希雅抛出了已经被编造的越来越完善的谎言,为了防止让自己不小心遇到“老乡”,她不得不又补充了一点:“我住在郊区。”
“真好啊,听说是那是座大城市……本小姐就不一样了,本小姐住在海边的乡下,有自己的种植园,家里的房子还蛮大的……”
她有些不是很乐意的看着被城墙围起来,鳞次栉比的平房,又或者偶尔能见到的二层的小楼,低声咕哝道:“比这里强多了。”
她好像不太愿意呆在这儿。格妮希雅下意识的问了声:“你是贵族吗?”
“是的,本小姐的父亲是一名骑士长官(注1),他有自己的庄园和家产,我们还有一些私兵。”
说起自己的家业,女孩得意洋洋。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不得不和格妮希雅一起干活。
她们两人各自背了一个篓筐,一前一后来到了镇民们居住的街道。
工作很简单,挨家挨户敲门,对镇民阐述自己的身份和需要,然后征收物资。
这是战争时期,大部分镇民倒是对她们的工作表示了理解,但当她们索要“捐赠”的时候,镇民们却都面露难色。
按照居民的说法,昨天已经有军团的人来征收过物资了,军团现在需要一切能用的东西,包括各种铁器,甚至大一些的家具,许多人把锅碗瓢盆都交了上去,再要他们也没有了——倒是有些粮食,但现在粮食不是问题,军团缺少的是工具和武装民兵的武器。
“蜡烛没有了,火油也都上交了,现在全都指望打完仗能有商人来这里,否则天再冷点生火也麻烦……”
看着面露难色对着自己抱怨的中年男人,费德拉有些不知所措:“呃,我们不要那些,我想问问有没有干净的布,或者是药物……”
“抱歉,没有人会备着许多药的,不过如果是布……孩子他妈!”
中年人往屋里吆喝了两声,格妮希雅陪着费德拉在外面等了会儿,不多时,家里的妇女就给她们取了一截裁剪过的粗亚麻布出来。
“没有更多了,都给你们吧……希望你们能多救几个人。”
中年人把大概够缝一个裤管的亚麻布塞到了修女手上,然后匆匆关上了门。
“……”费德拉有些无语,她看着紧闭的木门嘀咕了一声:“什么态度……喂,低下头。”
她拽了拽手里的铁链,格妮希雅顺从的躬了些腰。修女把要到的布叠了一下,随手丢进了格妮希雅背着的篓筐里。
这里的居民并不少,她之前听教堂里有人说松烛堡光居民就有五六千人,格妮希雅随便估算了一下,按照三五个人一户的话,这城镇中大概能有少说一千到两千户人家。
只靠着两个人自然不可能全都去拜访一遍,实际上,只是走了十多家,格妮希雅和费德拉就开始感觉麻烦了。
“要东西?不是刚刚才收过……什么都没有了!”
“行行好,我儿子已经信了你们的邪去军营里了,我什么都不会再给你们了……”
“募捐?我昨天就捐过钱了。嗯,药物?你去拿些……这不少了,你们不是教会的人吗?要懂得感恩……”
“别打扰我,滚!”
“还要打仗?兽人没有离开吗?我们会死吗?”
……
“哎——真见鬼了!”
在一连遭了几家根本不愿开门的待遇后,费德拉修女终于恼了。
她用力踢起了一块石头,看着它在水面上跳了一下然后没入河里,她气呼呼的又用嗓子发出了一阵含糊不清的怪声。
“不做了!我们歇会儿!”
两人本来也走到了街头,再往前就是河流和城墙边沿了,这里是一段街道转向的位置,没有人迹,也没有其它建筑物,费德拉找到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她随手抓了块布子在上面擦了擦,一屁股坐了上去。
“过来坐下吧。”
她大咧咧的招呼格妮希雅。不过石头的空间很狭窄,格妮希雅觉得自己再坐上去就显得挤了点,她也不累,于是婉拒了修女的邀请:“我站一会儿就好。”
“随便你。”
她也没在乎,而是长吁短叹的隔着修女服揉起了腿脚。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带着几分揶揄和格妮希雅搭话道:“听说玛丽安姐姐昨天差点把你办了,是不是真的?”
“办,你是说……”
“称呼我时应该用‘您’,奴工。”
费德拉不满的拽了两下手里的细铁链:“你知道我的身份,至少对我多尊重点。”
也许是工作碰了壁,费德拉似乎很享受占这种小小的便宜,格妮希雅咬了下嘴唇,她不太乐意对这个明显比自己年轻的修女低头,但最后还是改了口:“明白了。”
又考虑到对方的意见,格妮希雅不得不对那位修女长也加了些敬语:“玛丽安女士确实用武器威胁过我。”
“不是那个意思。”
费德拉一挑眉,蹬腿离开了石头。
“艾玛姐妹说玛丽安姐姐对你有意思,她差点在大白天就和你……那个。是不是真的?”
“诶……?”
格妮希雅一头雾水。
“就那个啊。”看到格妮希雅还是不明白,费德拉走到近前,用手指在她鼓鼓的小山包上戳了两下:“她摸过你的胸没有?”
“没、没有啊……”
“是吗?扫兴。”
女孩看了看格妮希雅背上的篓筐,忽然又开口道:“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这些够吗?”格妮希雅掂了掂肩膀上的绳带,她们差不多算是走了两条街,但愿意回应她们的也就凑得出差不多一条街的居民,真正提供了捐赠的大抵也就十多户——也就半条街的人家。
有好心人,也有干脆打发她们走的,有些人愿意为了自己要上前线的家人多捐些东西,有人却在收拾细软,打算等帝国军完蛋后立即逃跑——更有甚者还在赶工缝制一面格妮希雅看不懂的旗帜,费德拉看了差点闯进去和人家打起来,据说那是法拉克人使用的金蜜蜂与战斧的红旗。
就算是格妮希雅也看得出现在城里毫无秩序,街道上的安静一切不过是被街头巷尾出没的护民官打手所压制着产生的平稳假象罢了,如果兽人再次发动进攻,恐怕没人能阻止这些平民做蠢事。
她们征收到了布匹,蜡烛,一些硫磺,针线,两块风干的厉害的熏肉,还有几瓶酒。
最值钱的大概就是酒了——这是一家大户人家给她们的,说是可以拿来清洗伤口,不过格妮希雅闻了一下,瓶子里只是普通的麦酒罢了,这应该不能拿来处理伤口——至少贤人们是这么说的——但做药酒倒是可以。
林林总总,两人各自都背了小半筐,显然是不太够的。
“努美利娅又没说要多少,先把它们放回去再说。”
看到格妮希雅没有走的意思,小修女绕到她背后,推着她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我自己会走啦——”
眼见着她推得越来越快,有些跟不上步调的格妮希雅只得挣开了她,谁知道费德拉手离开她身体之后仍然虚抓了两下,略显留恋的咕哝:“你好肥啊。”
她的话让格妮希雅下意识的怀抱双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腰——明明没什么——便反驳道:“……这也太失礼了。”
“又没说你坏话,你摸起来还挺舒服的,难怪玛丽安姐姐喜欢你。”
“没有的事。”
格妮希雅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好,只能闷头走路。
费德拉修女吊在她身后不远处,开始自言自语:“玛丽安姐姐喜欢圆润多一点的?难怪她只和努美利娅睡觉……喂。”她叫了声格妮希雅。“奴工,如果玛丽安姐姐睡了你,记得来告诉本小姐。”
“睡是指什么……在同一张床上一起过夜吗?”
“你在装嫩吗?”
“不是……”
“好吧,就是……她会摸你的胸,和你亲嘴,懂吗?修女们都是这么做的。”
费德拉做出了一副“你怎么这都不懂鸭”的表情。
“好吧,我会告诉泥……您的。不过,您为什么想知道这个呢?”
“这是本小姐自己的事。知道玛丽安姐姐的癖好也许能容易被她选中。”
“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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