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田居士
路明非听罢,嗤之以鼻道:“兀那小辈,不过借尸还魂,本领十不存一,也敢如此妄言,唬得住旁人,却唬不得我!”
此话一出,那黑王似已知晓,即收了言灵,销声匿迹而去。
楚子航吁吁带喘,方自那幻境挣出。
那侍卫“角”也即有反应,却毕竟非人,对方才之事浑然不知,复答前言道:“臣即刻去取。”
路明非止住它,说道:“驸马今日疲惫,册封之事改日再说。”说罢,教驸马好生修养,自返金銮殿去。
至殿内,即见那诺顿也面色苍白,站立不稳。他见明非前来,即道:“陛下,方才……”
路明非摆手道:“不必多言,朕已知之,正要与国师商议。那黑王重返人世,爱卿以为如何?”
诺顿眼珠一转,忙道:“父……那黑
王素来残暴多疑,全无容人之量。此一回,必要大开杀戒,臣等众兄弟姐妹皆是他眼中之钉,肉中之刺。还请陛下救臣等性命。”
路明非笑道:“爱卿放心,那黑王搓尔小辈,不足为虑。”
诺顿却道:“陛下不可轻敌,那老贼颇有韬略,且十分狡诈,又名声在外,振臂一呼,必有反贼去投,正所谓放虎归山,必要伤人。还望陛下尽早出兵,趁其羽翼未丰,一举歼灭,方为上策。”
路明非听他如此谏言,便知他已忠心归降,十分满意,即道:“爱卿所言即是,朕也是这般想法,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诺顿忙道:“臣目光短浅,怎可与陛下相提并论,不过滥竽充数罢了。”
路明非笑道:“爱卿不必过谦,朕心中有数,不然怎放心将朝政托付于卿?”
诺顿一怔,问道:“陛下何处去?”
路明非道:“那黑王不除,实乃心头大患。朕谅他不敢来此,必往那东瀛去了。”
诺顿急道:“康斯坦丁岂不危险?”
路明非点头道:“那东瀛小国鱼龙混杂,局势不明,先有蛇岐八家一帮混混,又有路鸣泽逆党盘踞,今黑王也去搅局,实在凶险。朕只怕大元帅与麻衣独木难支,欲往坐镇,教你留守青铜城,应对卡塞尔来人,卿可愿意?”
诺顿道:“陛下只管前去,臣必守住家业,教那卡塞尔群贼尽数殒命。”
路明非却摇头道:“朕不愿多造杀孽,且本朝初立,不宜多动刀兵。若卡塞尔来人,卿只管与他等赌斗,必要之时,杀一两个立威也就罢了。”
诺顿听了,连声称善,又问道:“陛下何时动身?”
路明非道:“待公主回来即去。”
正说处,忽见一青铜侍卫进殿,名唤作“井”,报道:“陛下,城外加图索家使者求见。”
路明非笑道:“说曹操,曹操到。来得倒快。”即问道:“来得是何人?”
那“井”道:“来得是一男一女,特意教我通禀陛下,非是卡塞尔,而是加图索家使者。”
路明非道:“看来这秘党也非铁板一块。来人可通报姓名?”
那“井”道:“回陛下,男的自称帕西.加图索,女的自称叫乔薇尼,言说求见蛟魔王……路明非。”
这君臣二人俱是一怔。这才是:
忆昔当年母子恩,好似浮萍寻着根。
往事历历犹在目,千年离愁为生身。
如今虽是蛟魔王,却也欢喜见亲人。
纵有疑惑心头起,抛之脑后奔出门。
第68章 路明非软禁乔薇尼,加图索定计救恺撒
十月怀胎独分娩,呱呱坠地落人间。
初降红尘心生惧,啼哭不止难睁眼。
温言细语轻声拍,日夜操劳不得闲。
母子连心啮指痛,从来百善孝为先。
话说路明非闻听乔薇尼前来,霍然起身,降阶急下,扯住道:“你可听得明白?休胡言!”
那青铜侍卫自不通情爱,即道:“回陛下,那二人确这般言语。可宣么?”
路明非推开它,顿觉心神恍惚,一时竟没了主意。
那诺顿看在眼里,忙道:“陛下,臣有本上奏。”
路明非如梦方醒,自知失态,压下心绪道:“讲来。”
那诺顿道:“臣前番听风言风语,那奥丁似有一化身,名唤庞贝·加图索,正是那恺撒之父。前日那酒德麻衣也曾言道:‘那奥丁囚禁太上皇,追杀太后。’这加图索又得知陛下身份,特避开卡塞尔,自行前来,若传言属实,此中必有蹊跷。还望陛下三思。”
这一番金石良言,路明非入了心,暗中思忖道:“国师所言,确有道理。母亲这一来,实在蹊跷。我本不该以恶意揣测尊亲,但路麟城之事历历在目。这……”
原来这魔王自托生花果山以来,虽已过千年,却不忘父母大恩。前番于避风港父子反目,他纵嘴上不提,难免心中叹息。
他毕竟千岁年纪,见多识广,早知人心叵测,即便亲如父母,也不见得个个慈爱。
然那乔薇尼于他,终究不同。
路明非想罢多时,即叹道:“爱卿不必劝我,纵是刀山火海,朕……也该见她一面。”
那诺顿闻说,也不免慨叹,即点头道:“臣即刻随陛下出迎。”
路明非点头,摇身一变,重归明非模样,即传令道:“城外列队迎接!”
那“井”领命,率众侍卫,簇拥明非而出,若众星拱月一般。
出得城来,路明非即见二人,皆身着水式衣靠,似久待多时。
见了他来,其一人摘下头盔,露出一张素白面孔,轻唤了一声:“明非,好久不见了。”
你看她年逾不惑,长发微蜷,虽无小巧玲珑之姿,却有虎虎生辉之态,双眼不似往昔柔美,现几分锐利,鱼尾细纹淡出,岁月已留痕迹,却更生几分英姿飒爽。正是那: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虽是巾帼盖须眉,却道岁月催人愁。
犹记当年天伦乐,一别千载似远游。
从来近乡情更怯,如今重逢难开口。
路明非呆了片刻,即上前一步,躬身唤道:“母亲大人。”
乔薇尼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却见那诺顿率众侍卫翻身跪倒,请安道:“臣等参见太后。”
乔薇尼呆了呆,忽将明非抱住,柔声道:“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孩子。”
路明非默然片刻,轻轻抱住,立时却便分开,与乔薇尼相顾无言。
众人皆寂。
却忽见另一人摘下头盔,颔首道:“我是弗罗斯特大人的秘书帕西·加图索,代表加图索家族向您问好。”
只见这帕西二十来岁年纪,形容俊美,翩翩风度,真好比那浊世佳公子,清秀少年郎。
路明非瞥他一眼,不假辞色,携定乔薇尼进城。
那帕西怔了怔,即听诺顿道:“陛下与太后有些体己话讲,还请使者随我入城,于侧殿暂歇。”帕西自知入乡随俗之理,点了点头,即随入城内,见得青铜士兵往来巡逻,暗自留心不提。
却说路明非屏退众人,只余“井”远远跟随,携乔薇尼游览青铜城。这母子俩多年未见,虽有千言万语,却难宣之于口,只默然并行。
正行处,迎面撞上陈墨瞳,正怀抱“钥匙”闲游。原来这“钥匙”被言灵·皇帝惊了神,哭闹不止,这陈墨瞳不胜其扰,即抱着他出门散心。
见了路明非,凑至近前,那孩子伸手求抱,被乔薇尼看在眼里,心中一惊,忙问道:“明非,这不会是伱的孩子吧?”
这一下打开话匣,路明非笑道:“他是我抱来的,认个干孙儿耍子。”
那陈墨瞳瞪来,又与乔薇尼见礼道:“阿姨好,我叫陈墨瞳,他是我弟弟。”
乔薇尼却认得她,点头道:“你是诺诺吧,我听弗罗斯特·加图索提过你。”
诺诺一怔,却听路明非问道:“母亲大人从哪来?怎与那加图索同行?”
乔薇尼打他一下,蹙眉道:“你好好说话!不知道跟谁学的?”又叹道:“当时我从避风港逃出来,为了躲避奥丁的追杀,上了一艘渔船到了芬兰,却被卡塞尔执行部抓了。你可能不知道,我和你父亲隶属于末日派,简单说就是秘党叛徒。后来加图索家派人来,说你在这里,又抓了恺撒,就带着我过来了。”
说话间,又扯住路明非道:“明非,你告诉妈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说你是龙王。放屁!你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我能不知道?”
路明非任她扯住,似信似不信道:“那母亲大人前来,是做说客呢?还是人质呢?”
乔薇尼怒道:“你这孩子现在怎么……”作势欲打,却见路明非冷冷望来,一时怔住。
那陈墨瞳急打圆场道:“你们母子俩这么长时间没见……”
话未已,却听路明非喝道:“闭嘴!”
那陈墨瞳未见他这般,一时不敢言语,那“钥匙”抽泣,也不敢高啼。
乔薇尼呆了半晌,将手放下,无不怨道:“你现在长大了,我是管不了你了……”
话未毕,路明非已双眉紧锁,唤道:“来人!”
那“井”即赶了来。
路明非对它道:“太后舟车劳顿,甚是辛苦,速安排住处歇息。”
那“井”领命,却又听路明非道:“无朕旨意,不得外出。”
乔薇尼当即变色,被那“
井”扯住,挣扎不去。
路明非吹口真气,叫了声:“住!”即使了个定身法,把她定在当场。他反手将那“钥匙”自陈墨瞳怀中抱来,吩咐道:“劳烦你将她抱去房里,这定身法半刻即解,你若愿意,可与她说说话。”
那陈墨瞳挑了挑眉,却见他面露戚戚之色,心中一动,便将怨语咽下,点了点头,即随着“井”,把乔薇尼抱去住处歇息。
路明非叹了一声,垂眸望向“钥匙”,问道:“可思母耶?”唉,不知问人问己?
那“钥匙”大眼忽闪,却道不懂。
他自嘲笑起,将诸多杂情抛在脑后,使了个法儿,教“钥匙”睡去,送回房中。复变作蛟魔王形容,转奔侧殿。
那殿内,诺顿正与帕西·加图索寒暄,见明非来,即凑过来道:“陛下,这人行事谨慎,滴水不漏,只说见了恺撒,再谈旁事。”
路明非点点头,即对那帕西道:“使者毕竟远道而来,若无事相谈,朕即教人安排下榻,明日早行。”
那帕西起身道:“弗罗斯特大人教我与您……”
路明非打断道:“弗罗斯特何许人?”
帕西一怔,即道:“他是家主庞贝的弟弟,家主不在的时候,负责家族事务,同时也暂代家主在校董会的席位。”
路明非听说,笑道:“听来倒是个摄政的二把手。他有何话说?”
帕西颔首道:“我需要先确认恺撒少爷的安全。”
路明非望来道:“他死不了,你却难说。”
那帕西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路明非倚在桌畔,笑道:“你走火入魔,命不久矣。那双眼睛便是凭证。”
那帕西默然片刻,抬起头来,将额发捋开,现出一双异瞳,一只冰蓝如海,一只赤金若火。
他道:“我本来就是一个活不长的人。”
路明非道:“向死而生者,朕素来敬佩,便教尔与恺撒一见,又有何妨?”
说罢,即下令摆驾天牢。
众侍卫开路,三人即至天牢。辗转至恺撒关押之处,即见那铁栅栏里,铜壁之下,恺撒·加图索闭目斜靠,面色惨白。
那帕西急奔前来,隔栏唤道:“少爷!少爷!”
恺撒听唤,睁开眼来,只见其上遍布血丝,十分憔悴。他见了帕西,立时怔住,问道:“你怎么来了?”
帕西道:“弗罗斯特大人派我来救您。”
恺撒蹙眉,又见蛟魔王与诺顿在外,摇头道:“你不该来的。”
帕西不置可否,上下打量一番,见他只形容憔悴,并无大碍,即起身对这魔王道:“请您善待少爷,至少让他吃些东西。”
路明非点点头,那诺顿即命人准备吃食。
帕西又道:“弗罗斯特大人教我与您说:‘只要您放了恺撒,无论什么条件,加图索家都会答应。’”
路明非笑道:“他这么个二把手,口气倒不小。加图索知朕所求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