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数好难
屋内的陈设和预想中一样简陋,除了一张破床之外,就只剩下一张用以待客的桌子。
即使本身很少有人会来这里造访。
有资格和这位老者对坐喝茶的人,或许两只手就能数的过来,他们无一不是身居高位的掌权之人,抑或是纵横世间的无敌强者。
无他,只因晏轻萱眼前的这位老者,正是稷下学宫的当代祭酒,在学宫内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大乾境内关于这位老人的传说并不算多。
除了和佛陀坐而论道之外,就只剩下“一剑西去十万里,斩得妖圣头颅还”的悚人战绩。
回顾过往历史,人们往往会因为他的低调而有所忽视,但倘若你心平气和地翻开史书,却又偶尔会在极为悠久的岁月前惊鸿一瞥,发现似曾相识的身影。
待到晏轻萱走入房间,她有些惊讶地发现,破旧的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沏好了一壶茶,此时此刻正氤氲着芬芳的雾气,缓缓升腾。
“闲来无事,便算了一卦。”白发老者笑了笑,“先说结论吧,你想要的东西,并不在老夫这里,而在东海。”
果然。
虽然对于他的未卜先知有些惊讶,但意识到这是那位结庐三十载不问世事的逍遥仙人,晏轻萱一时间也有些释然。
心中的渴求得到解答后,晏轻萱心中原本的一丝焦躁也平复了下来。
此时此刻,她心中对于宁夜的最后一点怀疑也逐渐打消了。
她安然落座,面对着白发老人:“祭酒先生,五年不见,您的修为似乎愈发精深了。”
温祭酒呵呵一笑:“还以为你会像以前那样,唤我一声夫子。”
“时光荏苒,世事变迁,恍然间才发觉,我早已拜入玄天剑宗,不再是稷下学宫的学生了。”晏轻萱沉默片刻,轻声说道,“倒是祭酒先生,时间似乎从未在您身上流逝过。”
“您距离踏出传说中的那一步应该并不遥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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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传人
闻言,温祭酒放下手中茶杯,没有确认,但也没有否认:“心结未了,人间事不曾圆满。”
晏轻萱的眼角微微一抬,看向昔日恩师:“您还在寻找传人吗?”
“这些年看过太多的年轻才俊,可终究是人无完人。”温祭酒叹了一口气,“或许,想找到一个能继承至圣先师理念、带领稷下学宫压过佛门的传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随后他看了看晏轻萱右眼覆盖着的暖玉面具,略带惋惜地啧了一声:“倒是你这个小丫头,杀气太重,心机太深,果不其然遭遇了反噬。”
“还记得这是您五年前对我的评价,现在看来,算是一语成谶。”晏轻萱破天荒地露出一丝苦笑,“但或许,这辈子也改不掉了。”
“路就在每个人的脚下,该如何去选择,是自己的事情。”
温祭酒若有所指道。
不知为何,这个瞬间,晏轻萱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那个乞丐的影子。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后咬了咬牙,微微躬身道:“夫子,轻萱有一事相求。”
“刚才已经说过了,碎婴重修的法门我并没有。”温祭酒摇了摇头,“你的机缘在东海,卦象上显示,未来的每一步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稍有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一旦迈出那一步,便是浴火涅槃,世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你的一飞冲天。”
“不,轻萱所说并非此事。”晏轻萱微微低下了头,“是为我夫君有一事相求。”
温祭酒的眼中露出一丝揶揄的笑意:“叫得可真亲热,这就认定他了?”
晏轻萱并未理会温祭酒的调侃,面色不变道:“轻萱想为他求一桩机缘,希望他能拜入您的门下,哪怕是记名弟子也好。”
“不可能。”温祭酒摇了摇头,“老夫早已说过,除了那个还未现身的闭门弟子之外,此生不再收徒。”
“况且,你舍得让他成为众矢之的?不怕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夫子或许有所误解。”晏轻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早上发生的糟心事,“对我来说,那家伙死就死了,其实无所谓的。”
温祭酒略微思考片刻,随后摇了摇头:“还是不行,最多让他进入书院,给他安排一个闲职,再让徐司业平时照顾他几分,这是极限了。”
“当然,在这之前,老夫还得去见他一面,倘若此人秉性顽劣邪恶,那是决不可入稷下学宫的。”
“如果同意,那么三十年前老夫所欠晏家的人情,就一笔勾销了。”
“全凭夫子安排。”
晏轻萱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说实话她对宁夜的期待并不怎么高,也没指望仅凭见上一面就能引得温祭酒的注意。
他见过这世间太多的年轻俊杰,什么样的人都难逃他的法眼,有时候刻意为之反而会过犹不及,让人生厌。
随后,她又向温祭酒请教了关于白也的事情。
那位贯穿了前后三千六百年,惊艳了时间长河,被称为“独揽天下才气”的诗仙白也。
因为从宁夜心声中所透露出的情报,他临死前遗留的洞府之中,很有可能有着神品驻颜丹的存在。
晏轻萱终究还是个女子,不可能因为叶天那件事就大彻大悟,从此遁出红尘,不再顾及自己的长相。
她天性还是爱美的,尤其是过往那个骄傲的自己。
闻言,温祭酒笑了笑:“白也那家伙呵呵,此事的难度,不啻于我要寻找的那个传人。”
“或者说,当我找到那个传人的时候,白也的洞府自然会现世。”
“为什么?”
晏轻萱追问道。
“据我所知,他临死前将自己的洞府送入了天书世界。”温祭酒叹了一口气,“而身为稷下学宫的圣地,天书世界的入口已经整整三千六百年不曾被人触发过了,都说大乾文道昌盛,可实际上却是大不如前。”
“或许,只有当下一任诗道魁首现身之时,天书世界方能再次洞开。”
而温祭酒所要寻找的那个传人,一旦现世,必定才气冲霄,独揽天下文运。
此事也唯有诗道魁首能做得到。
晏轻萱的胸口微微一紧,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
不过很快就调整了回来。
既然此事的难度很大,那短期之内还是着眼于恢复修为,然后寻叶天复仇。
想到这里,晏轻萱的执念消散了几分,念头也通达了不少。
她随即长身而拜:“感谢先生解惑,今日来此叨扰已是不胜惶恐,如果没别的事,轻萱就先行告辞了。”
“嘿,你这小丫头,有事相求的时候叫我夫子,现在无事了,就准备卸磨杀驴了?”
温祭酒哈哈一笑,捋了捋胡子。
晏轻萱刚准备说些什么,却听见茅屋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祭酒爷爷,快开门!”
闻言,温祭酒的眼中闪过一丝头疼。
他摇了摇头:“倒是忘了,今天还有个和你不对付的小家伙要来。”
说着,他招了招手,一股清风吹过,破旧木门无风自动,缓缓敞开。
只见门口俏生生地站着一名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长相精致秀美,身姿纤细,穿着拖曳着彩色流苏的凤尾裙,从头到脚缀满了奢华昂贵的饰品和珠宝,但看起来却并不土气,仿佛一只骄傲的小孔雀。
少女左右的两股发丝被编织成了细细的长辫,尾部坠着水滴般的粉色晶石,夹杂在柔顺的长发中,垂落在纤细的肩膀上。
她的眼角微微上翘,面若桃花,一颦一笑都仿佛蕴含着明媚的秋波。
美中不足的是胸口的规模实在小得可怜,再加上身材并不高挑,因此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小了不少。
“祭酒爷”
少女兴冲冲地提着裙子踩过门槛,口中的话语却戛然而止。
她的表情瞬间耷拉了下来,颇为不善地注视着眼前的另一位女性:“哟,你这毁了容的丑八怪还没死啊?”
晏轻萱面色平静:“寿阳,好久不见。”
寿阳公主是当今大乾人皇的第四女,由于性格活泼伶俐,深受人皇宠爱。
二人过去是稷下学宫的同窗,互相之间并不陌生。
甚至因为曾经发生的一些事情,导致寿阳公主看她十分不爽。
之前在重要场合互相遇见,晏轻萱还仗着自己的容貌和修为能压她一头。
可现在她修为被废,容颜被毁,已是没有任何可以与一国公主相比较的资本。
从双方随行者的规模便可一分高下。
晏轻萱独身一人冷冷清清,而门外寿阳公主的辇车旁,站满了来自稷下学宫的追随者。
“哼,赶紧从本公主眼前闪开,免得影响我的心情。”寿阳公主不屑地摆了摆手,随后将注意转回了温祭酒的身上,“祭酒爷爷,怎么这家伙也在?”
温祭酒呵呵一笑,看了看屋外的那么多人,每个人的神色都充满了恭敬。
他眼睛转了转,随后捋了捋胡子:“好不容易这么热闹你们两个小娃娃,不如随老夫前往含章殿,去瞧点有意思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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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风和幡
当宁夜走进含章殿的时候,一阵嘈杂的议论声里面传来,吸引了他的注意。
上前一看,发现不远处的殿心广场上浩浩荡荡地围坐着一群人,正在彼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再往上,则是一处修建得极高的经坛,有几名身着青衫的儒生端坐上方,口中正在大声争辩着什么。
而在这些儒生对面,则是一群身着袈裟、宝相庄严的黄衣僧人,与此地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从双方争辩的架势和激烈程度来看,反而是这群和尚占了上风。
他们面色平静,宛若春风化雨般地化解了儒生们的所有辩题和质问,令对面有些哑口无言。
很显然,虽然稷下学宫是他们的主场,但这些僧人却是有备而来的。
至少目前正在经坛上的那些儒生们,一个二个都面色难看,在诸多同窗和后辈的围观下,显得有些颜面尽失。
“嚯,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些狗屁倒灶的书生如此面露难色。”陆归年啧啧称奇道,“这帮秃驴厉害啊!”
话音刚落,围坐在经坛下的许多儒生和几名僧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了陆归年,对他怒目而视。
能够仅凭一句话同时得罪两个群体,真有你的。
宁夜默默和他拉开了距离。
他对于这场论道颇感兴趣,于是便四下看了看,准备找一个座位入座。
找了一圈,发现绝大多数位置都已经被占据了,都在全神贯注的观看着经坛上你来我往的机锋,就算准备打个商量求人家让个位置,恐怕也很难成功。
可没过多久,宁夜突然发现,在远离人群的某处看台上,似乎有着一个做工精致的檀香蒲团,他没有多想,指了指那边说道:“我们去那里坐。”
陆归年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不过很快也跟了上去。
来到看台之后,宁夜惊讶地发现,这里的视野出奇的开阔,而且能够十分清晰地听见经坛上诸位儒生和和尚辩驳的声音。
此时此刻,双方的机锋打到了焦灼之处。
宁夜仔细听了听,发现双方的辩论主题,似乎正围绕着大殿旁边的高墙上悬挂着的风幡上面。
“这就好比是墙上所悬挂的幡旗,你瞧,是风吹动了幡旗,而非幡旗本身在动。”其中一名儒生高谈阔论道,“我稷下学宫有一门小众学问,名为格物,虽然极为冷门,但其中有些道理我却十分赞同。”
“倘若把迎面吹来的风理解成类似御剑飞行时运用灵气驱动的一种动力源泉,那便刚好能解释这一现象。”
为首一名僧人双掌合十,默念阿弥陀佛,随后微微一笑:“施主着相了,现在根本没有风,又何曾来的风动?明明就是那幡旗自己在动。”
一儒生质问:“幡自立悬空,凭何缘由就自己飘动呢?”
一僧人回答:“正所谓‘诸行无常’,若有清风,那它从何处来,又将往何处去?倘若真如施主所说,风是幡动之因,那么幡动则是是风动之果;你们说无风幡不动,但无幡又何来幡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