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雨新
神明，虚无又缥缈，是传说之上的存在。但是自从来到这片大陆，凯特不止一次的听说过它的故事。如今柯西老人竟又提起了它，令黑发少女有些在意起来。
“这世上真的有神吗？”凯特好奇地问道。
“神，确实存在。”回答她的是裘李斯，他的语气异常笃定，仿佛在陈述信仰，“神明们碍于世界法则，不能亲身探入我们的世界，却会在这个世界留下一些痕迹，这也就是所谓的「神迹」。”
“他没说错。”柯西补充道，“在很早之前，神明就降临世间了。可惜那段历史无法溯洄，看不清真实，只留下了一些民间传说口口相传。但毫无疑问，神明那时候在这个世界留下了痕迹。”
“痕迹是指？”
“这痕迹就是指武道和魔道的修行法门。”柯西回答，“旧时代初期，世上是没有真正的修行者的。唯有神明掌握了修炼和变强的方法。而神明将利用自然元素力的方法教给一部分人类后，人类才逐渐踏上了修行之路。所以一些魔法或者战技会用神名前缀，这是表示这类技能原本属于神明。”
凯特闻言，不禁想起了在自己刚来到这片大陆的时候，教授给她讲的故事。
那其中也提及了此事，只是那时的她对于历史故事并不感兴趣，并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想想，教授当时所言，不少都是只有大能者才知道的隐秘！
柯西没有注意女孩的沉思，他继续按着自己的步调，说道：“而且不仅如此，还有更直接的证据证明神的存在，那就是这辉者刚才说的「神迹」。”
“神迹，是什么意思？”凯特凝神倾听，这是教授未曾介绍过的概念，令人在意。
“顾名思义，「神迹」就是指神明留下的痕迹。不过这个「痕迹」是实打实的，是眼睛能看得见的。”
柯西细心解释道，“最著名的神迹就是三大建筑了。如此规模和强韧的建筑，放在今天难以想象，而它们却早在数千甚至数万年前就建成，若不是神明的力量，很难说得通。”
“原来三大建筑很难建造吗？”凯特对这方面倒是不了解，她只从书上知道三大建筑的特色和记录。
至于历史和建造方面的细节她是一概不知的。
“何止是难造。”裘李斯说，“光是材料方面就让人震撼，就拿光明神殿举例。你们刚才在光明神殿里大闹，却没有对神殿造成丝毫损伤，甚至连神殿的保护法阵都没能触发。”
“也就是说光明神殿的墙壁至少能无视五级以下的攻击么？”凯特想到了最后麦斯特·汤姆森和露露比·南的融合魔法，分析说道。
“实际上光明神殿墙壁的防御力远不止于此。”裘李斯说道，作为光明会的成员，他对此是最为清楚的，“到目前为止，世上都没人找到构成神殿墙壁的魔法材料的产出方法。它的材质和光明神石有点类似，但比神石少了光元素的精髓，却多了一份坚硬。要想去撼动它，至少也得是九级真理魔法级别的攻击，否则甚至连切割都做不到。”
“而以光明神殿的广阔，这恐怕需要一个九级高手不眠不休工作几百万年才能完成原石的切割工作。
就算有一千名巅峰高手助阵，也得花上几百近千年的时光。这种工程放在今天是难以想象的。”
当今世上九级高手总数有没有一千都难说，且凡是达到了这种层次的高手哪个不是位高权重，哪有可能被驱使来做这等苦工？
“所以除了「神迹」以外，没办法解释这种现象。”柯西结语道，“其实世界上还有更为直接的证据能证明神的存在，不过碍于某些约束，我不能随便说出那些隐秘，只好给你举个明面上能说的例子。”
“懂了。但既然神明曾经存在，那为什么要离开这里？老师你又为什么说是神明制定了世界法则？”在了解神的存在之后，凯特提出了新的疑惑。
裘李斯亦端正神色，洗耳恭听。
这是身为辉武者的他也不知道的事情，他比凯特更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柯西没有马上予以回应，他带着两人穿过了长廊，走进了自己的书房。
在书桌的前面坐了下来，轻声长叹：“这件事，恐怕很多巅峰高手都不知情。我也是在当初冲击神级时才发觉的端倪。”
“！！”柯西这么一说，凯特和裘李斯更加聚精会神了。
连巅峰高手都不知的隐秘，究竟是什么呢？
柯西的嗓音低沉，揭秘道：“我冲击神级时，感受到了世界对我的排斥力，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自然元素力疯狂地从四面八方压迫过来，我像是在被掉进了深海一样，承受着可怕的水压，无法呼吸，也动弹不得。”
“那是终极的绝望，是境界上的碾压。仿佛是世界在嘲笑我不自量力，告诫我神与人之间那不可逾越的鸿沟。”
“最让我吃惊的，是空间元素力的异样。”柯西继续说道，眼中隐隐显出愤怒，“那时的我是最强的空间魔法师，理应能将空间元素力自由把控，随心转化为空间魔力。
然而当我接触到神之领域时却发现，所有的空间元素都不动了，不再借给我任何力量。”
“失去力量的魔法师如何能抵挡得了封神的劫数？我想不少魔法师都是因此陨落，而武者或许能凭借肉身的强悍多撑一会儿，存在摆脱劫难的机会。但想要渡过，却是不可能。”
“成神的道路竟然如此残酷。”裘李斯听得愣住，光明会会长从未和他们讲过类似之事，只是说超越巅峰极度困难罢了。
而凯特也是瞪大了眼睛，脑中迅速闪过许多念头：“可是老师你不是说修炼纯粹的空间和光魔法是有机会成神的吗？要是不能控制自然元素力又无法转化出魔力，怎么去对抗那劫数？”
“你别急，凯特。我会慢慢告诉你的。”柯西和蔼地安抚凯特道，余光瞥了眼裘李斯，“那边的光明会小辈，你也给我听好。接下来我要讲的，是关于神明的最大秘密，同时是我拒绝你的原因！”
“是，是，是！”裘李斯毕恭毕敬，忙不迭地应道。
他没有因为柯西的糟糕态度而生气。毕竟达者为师，曾接触到神之领域的柯西，此刻无疑是裘李斯的大前辈，他的经验，值得学习。
“当时我注意到了，失去对元素的掌控是在神劫降临之前的一瞬，也正是这一瞬的决定，让我得到了从神劫中逃生的机会。”
柯西神色凝重地回忆道，“察觉无法转化自然元素力的那一刹，我就预感到了不妙。「要完」……这种想法下意识地就冒了出来。但我没有彻底绝望，因为我仍有一搏之力。”
“尽管无法转化自然元素力了，但原先就转化好储存在体内的魔力依旧可以使用。还有一些提前准备好的恢复魔力的珍贵道具也能作补充。
我不奢望仅凭这些就能帮我渡过神劫。可是凭着这些魔力施展出脱身的魔法倒是可能的。”
“所以我当机立断，用尽全部魔力施展禁咒，转移了神劫的目标，在一瞬间摆脱了神劫的锁定，得以逃生。”
柯西的目光难得地出现了颤抖，看得出哪怕现在他也对那时的场景心有余悸，“真的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要是错过这一瞬间，我恐怕就要葬身在神劫当中。”
“太震撼了，您的果断让我敬佩。”裘李斯发自真心地赞叹道。
能在一瞬之间做出决断，摒弃成神的机会求生，这是何等的反应和魄力！
“我也佩服那时的自己。”柯西苦笑，然后又恢复正色说道，“在那之后，我便一直没办法转化出魔力，只剩下一身禁咒法师级的境界无处施展，失去元素力滋润的身躯日益苍老。于是我隐居起来，不断研究这世界的法则，想要找到恢复的办法。”
“看起来您失败了。”
“不全是。”柯西不满地看了眼打断自己述说的裘李斯，却没有发作，“在寻找恢复方法的途中，我发现了关于神明的那个隐秘。这就是现在这个世界，基本不可能成神的原因——”
柯西满是皱纹的手蜷缩着紧握，站在他身边的凯特能感受到从老人身上腾起的那股怒意。
“这个世界，没有神格！”
第一百二十五节 神格
“这个世界，没有神格……”
裘李斯喃喃着这句话，脸上挂着一种半梦半醒的表情。
“「神格」是什么？老师。”凯特则更为直接，干脆地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而柯西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问题，开口回答道：“这是我在一本旧时代的古书上看到的概念，意思是「神之位格」，直白地说，就是指「神的资格」……但也不仅于此，很多时候，神格就是指神明本身。”
见裘李斯和凯特两人都懵懵懂懂的样子，柯西便从零开始解说道：“据说世界上各种元素存在本源，所有属性的自然元素力都是从那源头流出的，古书上将它称为「元素之源」。
各个属性的元素之源就像是元素界的太阳，向我们的世界散发着阳光——
这也就是我们平常使用的自然元素力。魔法师所用的魔力、武者的气力，都是来源于此。”
“等等，自然元素力原来是这么来的吗？”裘李斯惊讶道，就算是身为辉者的他也未曾听说这种骇人听闻之事。
“因为很少人考虑过这种事啊。”柯西敲了敲桌子，“「存在即合理」，多少人被条条框框限制了思维，觉得自然元素力本应存在，魔法和战技都是寻常技能。
可事实上并非如此，万物皆有起源，自然元素亦然。甚至有可能连「元素之源」也不是终点，还能溯源。”
“真是有趣的想法啊……但不得不承认很有道理。”裘李斯虚心说道。
“嗯，古人的想法的确很有意思，所以他们的知识值得借鉴和学习。”柯西赞同道，“说回「元素之源」的事情。如果真的存在「元素之源」，那如果控制住它是不是就代表着垄断了这一元素力呢？”
“应该是的吧？”凯特思考片刻后，有所明悟道，“啊，这么说来，假如真的能完全掌握一种自然元素力，这不就是那种元素对应的神了吗？所以这「元素之源」就是老师你先前所说的「神格」？”
“是，也不是。”柯西的回答模棱两可，有点玄幻，“准确的来说「元素之源」只是「神格」的材料之一。”
“什么意思？”裘李斯问道。
“「元素之源」无法被吸收和炼化，因为它本身就是神级的存在，可以说它就是神级的材料。”
柯西说道，“所以如果精神力没有达到神之领域，甚至都观测不到「元素之源」，更别说得到它。”
“但老师你的精神力应该达到神级了吧？以前的你见过「元素之源」吗？”凯特提问道。
“是啊，我确实是神级精神力，可是我看不见「元素之源」。”柯西苦涩地说道，“神级的感知确实触及了更高层次，使我能看到这世上神级的存在……然而，当时我的眼中，这个世界一片荒芜。”
“这是怎么回事？柯西前辈。”裘李斯忙发问，“你说这世界「一片荒芜」是指？”
柯西连连摇头，无奈而失落地说道：“就是字面意思，我们世界的神级资源已经不存在了，「元素之源」或许也在此列。无论如何，不存在的东西，我自然是感知不出的。”
“可能您想错了，「元素之源」大概本来就不存在。”裘李斯小心质疑道，“如果真如您说的那样，「元素之源」提供了一切元素力，而它又不在世间，那么现在世上就不应该存在自然元素力，而是什么都不剩才对。”
“嗯，这世上大概真的不存在自然元素力。”柯西再次语出惊人，“如今大家使用的元素力，或许应该称为「非自然元素力」更为恰当。”
“开玩笑吧……”裘李斯呆滞地眨了眨眼，他不太能接受柯西的想法。
倒是凯特理解的很快，她马上就消化了柯西的信息，总结道：“原来如此……精神力在神级的老师，和我们不是一个层次。所以看到的风景，体验的环境全不一样。所以老师才无法转化元素力，所以这个世界无法产出神明——”
她彻底明白了，恍然大悟。
“要是老师说的全部是事实的话，我们的世界的确一片荒芜。”
第一百二十六节 黑魔法
“喂，你个丫头自顾自地理解了什么啊！”裘李斯郁闷道，他还一头雾水呢，怎么这个小丫头就懂了？
而凯特不卑不亢，顿挫地回复道：“老师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假如老师说的都是事实，那么只能推断出唯一的可能了——这个世界中的元素力都是神明们的遗留物，真正的自然元素力，已经不复存在了。”
“荒唐！”裘李斯根本不信，“你的意思是我们所用的元素力其实是神明的施舍？”
“从某种角度说，就是这样。”柯西说道，嘴角微带苦涩，“我自己就是个例子。正因为接近神，所以才被断绝了施舍下的元素力。”
裘李斯哑口无言。柯西的经历，稍微了解过的人都知道，他确实以身证法，在这方面他称得上是最权威者。
“可……万一这些只是您的一厢情愿呢？”裘李斯坚持自己的看法，“其实是因为您憎恶着无法转化出魔力的现状，于是故意往这方面想吧？”
“呵呵，一直把事情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想，这是人之常情，我可以理解。就像现在的你一样。”柯西摇了摇头，说道。
“我……”
裘李斯刚要辩解，柯西便抬起手，阻止了他的发言：“不必申辩，我对废话没有兴趣。不过你刚才说的也有道理，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拿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来证明那个猜想，你会怀疑也无可厚非。”
“难道老师您有能证明元素力是神之遗留的证据吗？”凯特紧张地问道。
仔细想想，要是柯西说的全是事实，那就太可怕了！
作为所有修行者命脉的自然元素力被掐住，这几乎相当于整个世界的生死都掌握在神明手中！
尽管已经对老师的话信了几分，但若是没见着证据，内心总会有股侥幸感。
不愿相信，不愿承认那样残酷的真实。
柯西十分淡定地拉开了桌子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泛黄的旧油纸，将它摊开在桌面上。
凯特看着这油纸上画满了诡异的魔法纹路，不禁皱了下眉。她不喜欢这纹路的构造，其中散发着令人讨厌的气息。
裘李斯也脸色不善，身为辉者的他比凯特更为敏感，一下子就发觉了此物的真身：
“前辈，如果我的感知没有出错的话，这玩意该不会是「黑魔法卷轴」吧？！”
黑魔法！？
凯特骇然。
她对黑魔法是非常了解的，并且深恶痛绝。
很长一段时间，她被黑魔法威胁着生命，现在也仍受影响，血脉之力十不存一。
柯西拿出的，真的是那禁忌的魔法卷轴吗？凯特的心怦怦直跳。
而老人也不避讳，当着两人的面点头应道：“如你说的那样，这就是黑魔法的卷轴。”
“前辈你……明不明白这是魔法协会明言禁止的禁忌魔法？”裘李斯忍着与柯西决裂的心情友情提醒道，“如果您现在把它收回去，我还可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还行，你不算太死板。”柯西笑了笑，并没有听从裘李斯的警告，而是我行我素地道，“安心，这卷轴记载的可不是多么强力的黑魔法，它只不过是一个引导卷轴罢了。”
“引导卷轴？”凯特疑问。
“引导卷轴就是指教人魔法的魔法卷轴。”裘李斯说道，“这在旧时代是一种常用的学习手段。但是因为造价太高，学习效率又和书本差不多，所以新时代后就不怎么使用了。”
“简单来讲你可以把它当成一本书来看待。”柯西补充说道。
“那这书上记载了什么？老师。”凯特严肃地问道，“普通的「书」可不会有黑魔法气息！”
“唔，确实，书上记载了黑魔法相关之事。”柯西坦白道，并不打算掩饰，“这是黑魔法原理的引导卷轴，上面详尽介绍了黑魔法的原理和创造本意。”
“不管怎么辩解，这引导卷轴的本质仍然是黑魔法没有变。”裘李斯抬起了手，光属性的「气」在他手心酝酿，“前辈你如果不赶快停下您的危险行为的话，我可不敢保证我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
“慢着，我拿出这张卷轴给你们看，可不是为了引起斗争和冲突。”柯西摆出到此为止的手势，说道，“感知一下卷轴的内容吧，世界的真相就在其中。”
“世界的真相……”裘李斯有些犹豫，但思索后还是发动精神力去读取了卷轴的内容。
凯特比裘李斯更为干脆，她没那么多顾虑，本能地相信着老师，去浏览那卷轴中的真相。
引导卷轴中，隐藏着一本黑皮白页书，书上并未沾染黑魔法的邪恶。反而异常干净，甚至给周围洒上一种肃穆的氛围。
轻捧起书，裘李斯觉得自己像是站在光明会的礼堂中一般，经受着神圣又纯粹的洗礼。这是一种舒畅的感觉，对于光明敏感的他来说，尤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