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雨新
第四十一节 逃离精神虚空
就像高楼大厦倾倒那样，这构造绝妙的精神世界仅仅一瞬就破碎成片，断层处甚至露出了虚空的残影。
眼前的画面仿佛皲裂的皮肤，透出斑驳不齐的裂痕，一切事物不再清晰可见，连近在咫尺的布朗家主的脸，都扭曲得无法辨认。
她自己的女王形象也随着世界的崩坏消逝而去，逐渐暴露出了现实中的样貌。
从周围开裂的、模糊的虚空中，凯特似乎看见了白之王的影子。
那个人如幽灵一般飘到她的身旁，遗憾地对她摇了摇头：“真是可惜，明明才进行到精彩的地方，却不得不结束……”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给我解释一下啊，白之王！”凯特睁大了眼睛，质问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的原因。
“这里的事情被神发现了。”白之王苦笑道，“他们派下了仆从，也就是狗腿子，来搅和我们的模拟计划。”
凯特闻言，不禁唏嘘：“弑神计划被神发现了？那可真是不妙啊。”
“就是说啊，所以这次只能放弃了。”白之王遥望虚空中的远方，凯特顺着他的眼光望去，隐约见着一对雪白羽翼在向自己飞来。
“那是你所谓的神的仆从？你们能对付得了那种怪物吗？”凯特皱眉道，她看着那生着羽翼的身影，心中止不住地涌起一股恶寒感。
“嘛，八成是对付不了的吧。”白之王轻松地耸耸肩，坦言道，“毕竟它是神的下属，就算实力远不及神。但他们有着神的庇护，能够呼唤接近神级的攻击。要是被逮到，下场肯定不会好。”
“听上去似乎有点糟糕啊。”凯特不禁担忧道，“我们会怎么样？”
“放心，反正你们只是靠部分精神力链接进入这个世界的。对于你们这些挑战者来说，这就像是一场梦……不，应该比梦还虚幻，几乎不会留下任何记忆。”
白之王知道她的担心，对她摆了摆手道，“总之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
“那就好。”既然事不关己，凯特便说起了风凉话，“不过看来你们早就做好被发现的准备了啊。”
“当然了，既然以神为敌，这种程度的警惕心可不能没有。”白之王很自然地说道，手中升起一束耀眼的银光。
作为空间魔法师，凯特大约能看出，那束光跨越空间，联系着未知之处。
“这是你们的逃生通道？”凯特问道。
“算是吧。”白之王的回答模棱两可，很敷衍，“还有什么事吗？没了的话我可得赶快跑路了。”
“等下，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凯特见白之王就要溜之大吉，连忙问出了经历过这「真实世界」后，隐藏在她心底的疑惑，“在这场斗争当中，你们到底是代表了哪个势力？”
“哦？不愧是你，果然察觉到了吗。”白之王看见凯特那笔直的目光，便明白了这个女孩已经看穿了某些事，于是说道，“我们不代表任何势力，也不会站在任何一方。我们的目标，就是思考如何用最少的牺牲，去换取世界的自由解放。”
“世界的自由解放？”凯特喃喃着，刚想再次提问，却发现那白之王已然激活了那道光束，打开了逃亡的道路。
他大笑着，对凯特挥手再见，说道：“既然都说了是最后一个问题，你可不能贪得无厌哦。而且再说下去，就算你的记忆会被清除，我的立场也会变得不妙呢……那么，有缘再见吧，可爱的小丫头！”
说罢，他便化作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像是流星那样，拖着长而明亮的小尾巴，飞向远方。
凯特目送他的离开，同时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逐渐变得模糊。
“正如他说的那样，我这部分精神力在慢慢消失，这样下去，本体不会记得这里发生过的任何事。”
她无法抗拒这种消失，因为这片精神世界崩溃之后，她的精神力是无法在虚空中存留的，只能消亡。
“被卷入这出闹剧的其他人大概也是一样。但「白色的」他都说了没事，那应该没有问题。”
凯特很放心，再怎么说大家的正体仍在拍卖场中，有光明会的辉者看护，绝对安全。
“可是他说他们不属于任何势力，却能在光明会的主场偷偷设下这种机关……”
无疑，他们的背景并不简单，充满了神秘。
“不过他们的目的倒是很明显。”凯特的眼神愈发地迷离了起来，“弑神啊……那场面大概会很壮观吧，可惜那与我无关。”
她可不想掺和进这麻烦事中，而且以她的等级，在战争中就是炮灰中的炮灰。随便一个六七级高手就能将她拿下，更别说神了。
在沉默中，凯特终于失去了全部的感知力，如同落入了深不见底的泥潭般。除了黑暗与粘稠的虚无外，再无其他。
她就像是溺水了一样，不断在黑暗中下沉，接着下沉。而越是下沉，她就越能感觉到周围那要置她于死地的压力。
而就在凯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去之时，一股暖流突然从某处爆发了出来，将她残余的精神力重重包裹，形成了一个厚实的外壳，将她保护在内。
“这是？！”凯特感受着这股暖洋洋的能量，惊讶之余，又喜悦不已。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股暖流所拯救了。
是从毒蘑菇王那里得到的黑色珠子发挥了功效！
“那颗神秘的黑色珠子……连精神力也能挽救么？”感慨着神秘珠子的强大，凯特的感知也逐渐恢复，多亏于此，她看到了这片精神世界破碎之后的面貌。
许多精神力像是锁链一样缠绕在一起，密密麻麻，远远看去就像根麻绳似的，纠结不清。
那长着翅膀的人，在各种锁链中不断搜索，好像是在翻找着什么。
神的仆从修为可怕，当凯特注视他时，他一瞬便察觉到了异常，目光刷的看向了凯特所在。
“居然还有能在精神虚空中坚持这么久的人类，有点不可思议。”
神的仆从喃喃自语，伸手想抓住凯特，却被凯特周身那股无色能量狠狠弹开！
“这是？！”
在神的仆从惊诧之际，凯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被神的仆从盯上了这件事。
她想要逃跑，却不知怎么做。
怎样才能让这股精神力量回到本体？
没有人教过她这个。
毕竟，是白之王他们把凯特这些人带入了他们构建的精神世界，现在精神世界崩塌了，那些人的精神力也消散了，只剩下凯特的精神力被神秘的力量续住，愣是在虚空中存活了下来。
“对了，白色的家伙离开时，似乎是用了空间魔法。”凯特突然想到了这个细节，“那么我是不是也能利用我留在乔伊身上的空间节点标记找到归路呢？”
一想到这里，凯特马上就行动了起来。果然，虽然很模糊，她确实能感受到留在乔伊身上的空间节点！
而且，这种对空间节点的感受和她在现实世界中的不同，有种独特的飘逸感。似乎只需一个念头，她就真的能转移到那里一样！
“要不要转移？”她有点犹豫，因为现在有神秘能量在，那神的仆从似乎也动不了她。
可是直觉告诉她，此地不宜久留。她又见那神之仆从口中念念有词，便更加慌张，果断选择了转移！
唰，伴随着银光乍闪，凯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这片虚空之中。
“趁着虚空还混乱的时候逃走了么？”神的仆从见状，结束了自己的吟唱，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满，“明明只差一点点就能抓住她的。”
“算了，反正这些人的「世界」被毁，想重新创造一个「世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个结果，上神大人应该会满意。”
他话音落下，原来那些构成精神世界的碎片和锁链轰然爆开，犹如一朵朵盛世烟花，灿烂、而又美不胜收。
——凋零得美不胜收。
第四十二节 回归拍卖会
“嗯姆……”凯特呻吟着，脑袋有些昏沉，像是刚从一个漫长的梦中醒来，尚不清醒。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她的身边，阿萨斯的眼中也满是迷茫。
但他的状态比起凯特来要更好些，不至于只能呓语。
“嘎……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呢……”过了好一会儿，凯特才逐渐恢复了正常，她断断续续地说话，回复阿萨斯道，“似乎是……精神力受到了创伤……应该是那张「精神卡片」的缘故。”
“这么说的话，是光明会坑了我们？”阿萨斯颇有怨气地道，“可是不对啊，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稍作调息后，凯特摇了摇头，猜测说：“或许他们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可能是买家坑了他们。”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再说我们也只是受了点小伤，只需休息就能恢复，又不影响明天的比赛。”
“话虽如此，莫名其妙就受伤了，实在委屈。”
“是啊。”凯特赞同道，她透过帘子看向其他参与拍卖者，不少人的情况比她和阿萨斯更差，一大片抱头哭叫的，四处都是哀嚎声。虽未见血，却给人一种怪异的惨烈感。
“看看拍卖行要怎么处理这局面吧。”
她话刚说完，之前一直旁观的辉者裘李斯突然在平台中央现身，他只手一抹，扩散出黄金色的领域，将整个拍卖场笼罩。
“这是？”阿萨斯昂首，眼望这金色的领域。
只见这金色所过之处，所有脸色痛苦之人都平静了下来，他们不再嘶吼，呼吸也趋于安稳，像是投入了母亲的襁褓一般，舒开了身体，变得放松。
凯特感受着这光域的力量，为此称奇：“辉者他这是把光的力量修行到了超高的境界。在光照到我们身上的那一刻，就把我们精神上的创伤治愈了。”
“不仅是那样。”阿萨斯亦有感而发，“这种让人觉得温暖的光芒，不单单治愈了精神的创伤，似乎连我们的身体状态也获得了升华。”
“是光的「祝福」效果，能短暂地强身健体。”凯特记得光之奥义中，就有这部分的释义，“到了辉者的境界，已经可以把光元素的力量用到这种地步了么？”
“好强！不过凯特你今天为什么要拒绝辉者的邀请？那明明是个很好的机会啊。”提及这个话题，阿萨斯不禁问道。
加入光明会的机会可不容易得到，而像凯特这样拒绝橄榄枝的更是绝无仅有。
虽然凯特说她是为了主修空间魔法所以才留下的，但真的是那样吗？
阿萨斯很怀疑。
“我解释过的吧？我向往的是空间魔法，而不是光明。”凯特说道，“再说了，第三轮新星战只是我运气好、学习力强才能赢罢了，其实我驾驭光元素的天赋远不如那位王子。”
“辉者他可不会看错人。”阿萨斯坚信道，“你不去光明会那边，肯定是出于别的原因吧？”
“……”凯特无语，有时候事情的真相就是那么简单，却会被别人误解得很复杂。
但也不能说阿萨斯错怪她，毕竟凯特的确是因为某个不能说的原因才决绝地抛弃了光，选择了空间系的。
“我的理想是，成为时空的旅行者，游历大陆的各个角落。”思来想去，凯特最终选择了这个真假参半的说辞，“光系魔法虽然修炼到高境界也有穿越空间的能力，但总是没空间魔法高明，追求不了空间的本质。所以为了时空旅行，我选择了空间系。”
“哦……这样吗？”相较于之前那种随便的说法，阿萨斯更愿意相信这种关乎理想、展望未来的理由，“时空旅行者啊……那可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现实里真的有人能做得到吗？”
“做不做得到，要试试看才能知道。”凯特说道。
至少她的老师曾经是有那个能力的，不过柯西老人他没有成为时空旅行者，而是去追求了更高的境界——神之领域！
结果他铩羽而归，魔力尽失，变得和普通老人无二，令人喟叹。
神的威严，震慑万物。哪怕是巅峰高手，在那堵墙面前，也仿佛蝼蚁！
“不过提到神……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似的。”凯特沉着脸扶额，轻轻敲打脑门，像是在催发自己的记忆，“不行，想不起来。是因为精神创伤没有恢复的缘故吗？好像有一段记忆特别朦胧……”
“凯特，你怎么了吗？是精神创伤复发了？”阿萨斯见黑发少女颜色显黑，关切地问道。
“不，我没事。”凯特摆摆手，说道，“阿萨斯，你还记得我们把一部分精神力量注入那张「卡片」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那之后不就是现在了吗？”阿萨斯奇怪地道，“由于那玩意儿，我们集体受了精神伤害，不过好在有辉者的领域在，问题并不严重。”
“啊，果然是错觉吗？”凯特喃喃，若有所思。
“什么？”
“没什么。”
凯特正说着，耳畔突然响起了辉者的声音：“各位前来参加拍卖会的贵宾，十分抱歉，刚才的精神卡片似乎出了点小问题，让各位受惊了，对不起。
为了表示歉意，我们光明会将会为购买了精神卡片的来宾每人提供一颗红宝石作为补偿。”
“这是……补偿？”凯特惊喜道，“居然是红宝石，那不是赚到了？”
“对啊，超级赚！”阿萨斯虽然不缺钱，却依旧被这补偿打动了，“光明会这也太有钱了吧！这下可是千来万的亏损啊！”
一颗红水晶大约两万到四万左右的价格，购买挑战券也就是那精神卡片需要一万，也就是说只要购买，就能净赚万元！
“看来对他们来说，名誉比金钱更重要。”凯特感慨道，“这么一来，大部分来宾都能原谅光明会了。”
“是啊，全场不再有谩骂声，都被补偿封住了嘴巴。”阿萨斯说道，“而且精神创伤都治好了，更没必要去责怪他们。”
“嗯，确实。”凯特颔首，眼睛瞥见拍卖台上有了动静，“快看，拍卖继续了。”
凯特见那拍卖师重新走上台，主持道：“各位亲爱的来宾，很抱歉刚才让大家有了不愉快的记忆。不过那是绝世法对各位的一次筛选，只是很遗憾没有人被绝世法选中……”
“原来那是绝世法反噬造成的精神创伤啊，我就说嘛！”阿萨斯理解地说道，“要角逐绝世法，没点风险怎么可能？”
“总感觉哪里不对？”对于拍卖师的说辞，凯特紧锁眉头，感到违和，却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拍卖台上，那人向宾客鞠躬致歉，宣布道：“由于没有人取得学习绝世法的资格，所以这部绝世法流拍！辜负各位的期待，非常对不起！”
台下零零落落地响起掌声，给拍卖师捧场。
而拍卖师对此也很受用，他喘了口气后，说道：“虽然绝世法流拍了，但接下来的拍卖品绝不会让大家失望！”
他抛出这么个噱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没有人不好奇，在绝世法之后登场的压轴宝物，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见宾客们被话语煽动，拍卖师满意地一笑，接着说道：“下一个拍卖品，也是最后一个拍卖品，那就是——”
“禁咒魔法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