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雨新
如果找不到确定能把他们和自己绑上一条船的办法，凯特绝不会做出以身犯险的愚蠢行径。
但是又不得不给布朗家主以回应，凯特谨慎地看了眼布朗家主和让，突发奇想：“这两个人，关系未免太默契了点，简直就像同一个人似的……”
真实世界中的主人和下属，应该像她和米德、尼莫辛这样，只有服从和恭敬才对。
可是让·布朗却如布朗家主的左右手一般，完美配合着布朗家主的言行。
同时，布朗家主也亲切地称呼让为「让叔」。
如果不是扮演布朗家主的人入戏太深，就是他原本就与让·布朗熟识，甚至他可能就是……
“不，不对，还不一定是那样！”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或许是布朗家主早在一开始就策划好了这一切，提前设定了让·布朗的行动和说话方式，设局算计我。”
“但之前那个猜测，并非没有成立的可能，只是缺少证据。”凯特深呼吸，心中顿时闪过无数个点子，“稳妥起见，不能把它当做筹码，必须另寻他路。”
“但是，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这倒未尝不是一种选择。”凯特心想，“如果再从他们嘴里套出一点话来，大概就能证实我的猜想了。”
在前来布朗家族的路上，凯特就想过许多说辞，却都无法压倒性地占据战术理论的制高点，存在着或大或小的破绽。
说到底，布朗家族的立场和能力都太过圆滑了，逼迫他们站队本就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凯特拥有中央帝国的地位和武力，倒是可以轻易扳倒布朗家族。然而她并不具备那种能力，哪怕是和霍因斯坦家族联手，实力依旧离中央帝国之流相差甚远。
……
“嗯？做不出决定吗？”布朗家主见这女王许久未说话，出声提醒道，“虽然我理解你大概很难决断，但我可不能在你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啊，抱歉，刚才走神了。”被下了最后通碟，凯特假装歉意地一笑，心中终于定下了计策，“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有趣的情报，要不要听一听呢？布朗家主。”
“有趣的情报？”布朗家主意外地道，“就这么免费说给我听？这不太合适吧？”
“算是我的一点诚意吧。”凯特神秘地说道，“不过呢，这个情报只能供应给你一个人，旁边那位身份地位不够的「棋子」是没资格知道这件事的。”
“让叔么……可是他是九级高手，就算我们低声交谈也会被听见的。”布朗家主道。
“所以需要他们来施展隔音魔法，制造只有我们能相互交流的隔音空间啊。”
凯特笑道，“当然如果你担心这是陷阱的话，可以让你的「棋子」动手，我不介意的。”
“家主……”让·布朗的目光有点担忧。
“唔，问题不大，这个限制我可以接受。”布朗家主想了想后，对让下命令道，“拜托你了，让叔。”
“好。”尽管忧虑，让依旧对家主唯命是从，他很干脆地展开了隔音的领域类魔法，将凯特和布朗家主笼罩进去。
布朗家主环顾这圈朦胧如烟的魔法光彩，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这么一来你所需求的场地就布置好了。那么……特地要隔音说明的情报，到底有多么有趣？来说说看吧，艾希女王！”
第三十九节 第十七个势力
“嗯，我明白的。”凯特笑着道，“我要说的一定是你感兴趣的情报！”
“哦？那我就洗耳恭听了。”布朗家主好奇而期待地道。
凯特故意放慢了语速，装作随意地提问道：“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凯特这个人？”
“凯特？！不，我不清楚呢。这个人怎么了吗？”布朗家主闻言，脸色稍有动容。
那份动容虽然只有一瞬，很快就被搪塞过去，却被凯特敏锐地捕捉到了——应该说，她就是在试探他是否会对「凯特」这个名字产生反应。
她在怀疑，怀疑这布朗家主是否就是阿萨斯·布朗！
熟悉布朗家谱系，又认识「凯特」，在凯特知道的人里，只有阿萨斯一人。
不过单凭这些仍不能下结论，凯特不敢只靠这点线索就认定布朗家主等同于阿萨斯，她为人小心，还想继续试探。
她并未犹豫，讲出了早就备好的说辞：“据我所知，「凯特」这个人和这个「真实世界」的建造有关。”
“什……她和这个世界有关？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关于这个世界的内幕？”
这一次，布朗家主的反应更大了，这对他来说着实是个劲爆消息，震惊到不能自已。
而凯特则从他的话语中，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他说了「她」，也就意味着他确实认识「凯特」。”
「凯特」是个常见的名字，但是根据读法和拼音的细微差别，指代的性别也不一样。
而布朗家主却直接认定这是女名，显然他印象里的那个「凯特」是女孩子。
由此，凯特愈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眼前的布朗家主，真的很有可能是阿萨斯所扮！
但凯特不打算直接与他坦白身份，一方面是她仍不能百分百确定布朗家主就是阿萨斯，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觉得可以在预计对方就是阿萨斯的前提下，以女王的身份与他接触。
“我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内幕，我只是碰巧了解一些事情罢了。”凯特平静地回复布朗家主道，“尽管她现在失踪了，但不可否认，凯特是个传奇的人物。她虽然没有多么厉害的修为，却掌握许多绝世法。被当做诱饵、封存在这个世界中的「绝世法」，恐怕就是她所留下的绝世法之一。”
说到这里，对面似乎终于逐渐意识到凯特口中的「凯特」指的是达克鲁，而不是克里斯蒂安。
布朗家主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陷入了这份全新的情报所带来的冲击之中：
“你这意思是……那个「凯特」创造了这个世界，并且把绝世法封印在了其中？！”
“嘛，我可没说得这么全面。”凯特撇嘴道，“这个精神世界是谁缔造的，我无从得知，凯特她可能是建造者之一，也可能不是。但是毫无疑问，凯特·达克鲁在这「真实世界」中寄托了某种期望。”
“某种期望？”
“嗯。估计那和「绝世法挑战」的胜利条件有关。要是判明了获胜方法，或许就能猜出她的意图。所以我才来找你，询问究竟怎么做才能赢下这场游戏。”
她耐心地问道，“以你布朗家族的情报能力，应该对此有点头绪吧？”
“……”布朗家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很讲义气地道，“既然你告诉了我这些情报，我不回馈你点什么也说不过去。”
“这场「绝世法挑战」中，表面上存在着十六方势力。但根据各种情报交错可以分析出，其实还有一个隐藏得很深的「第十七势力」存在！”布朗家主一开口就扔出了一枚重磅炸弹。
可是凯特没有因此吃惊，仿佛她早就料到了这个事件，甚至抢答道：“这个第十七势力，是神吗？”
“！！”布朗家主诧异地看着她，不可置信地道：“你知道？”
“不，我猜的。”凯特摇摇头道，“嘛，准确的说，这是我根据有限情报推理出的结果。但是具体细节肯定是你更懂一些吧，能详细说说吗？”
“好。事实上，我对他们也不是很了解，只是从别的势力的动作看出了他们的存在。”
见艾希女王似乎所知不少，布朗家主便也不再藏掖，对她坦白道，“这个精神世界和现实世界几乎一致。无论是势力分布还是强度，都遵循现实。我们家族控制着大量情报渠道，各大势力的举动都被我们尽收眼底。”
“然后我就发现了，光明会、中央帝国、西斯卡利帝国、怀特家族等底蕴深厚的势力，纷纷开始养精蓄锐，在隐秘地强化自己的实力。甚至据说光明会有部分精英，要冲击神之领域！”
“原来如此，由此可以推断他们的敌人很可能是神级。所以为了胜利，必须获得足以与神明相抗衡的力量……”
凯特说道，心中迷雾渐散，“这么说来，那些势力手中拥有的情报比你们家族还多啰？”
“不，应该说关于神的事情，他们所知道的比我多。”布朗家主指正道，“单论零散的情报，布朗家族绝对是强于任何一个势力的。但就像你知道艾希帝国的独有隐秘一样，那些强大势力也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隐秘情报，那些是我不得而知的。”
“独有的隐秘情报啊……”凯特叹息，其实她所说的情报都是现实中的累计，艾希帝国的资料库里才没有什么特别隐秘的东西，都是些人尽皆知的玩意儿。
不过好在她本身就知道更多事情，从某种程度上是弥补了情报上的劣势。
“可是冲击神级是不可能成功的。”凯特想起当时柯西老师的话，心头一颤，说道，“神明不是靠正常方法能击败的对象！”
“如你所说的那样，正常方法赢不了神。”布朗家主道，“所以有其他势力考虑着其他方法去削弱神……然后再击倒神！”
第四十节 精神世界的崩坏
“击倒神……没错，这就是在这个世界中获胜的条件！”布朗家主慷慨激昂地道。
“果然么。”这个获胜条件依旧在凯特的预料之中，从一开始感知到真正凯特的灵魂碎片之后，她就隐约这么觉得了——她的对手可能并非是特定的某个家族，而是更加宏大的东西。
确认了获胜条件之后，凯特更加确信了，这个精神世界和这场挑战游戏就是那个人的一次试验，她其实是想探寻弑杀神明的可能性！
“绝世法本来就是针对神明所创的「降神法」，这也是个提示。或许取得绝世法的同时，也要背负起弑神的使命也说不定。”凯特把一切都联系到了一起，心生豁然开朗之感。
但明晰的只是这场挑战游戏的目的。
对于弑神的细节部分，她仍有不解之处：“布朗先生，你说先削弱神，然后再杀死……那具体要怎么做？”
如何削弱神明？又如何杀死神明？
凯特无比好奇，心中充满疑惑。
“神明的力量有部分来自于人类。”布朗家主说道，“这方面的信息，光明会这种老牌协会应该更加清楚些，我只是了解个大概。”
“能说明一下吗？不需要太多，只要说一下你知道的部分就行。”凯特请求道。
“可以。”布朗家主斟酌了一会儿，回应道，“神将元素之力赐予给人类，亦从人类那里得到了名为「信仰」的反馈。我说的这份信仰和旧时代神圣教廷所弘扬的宗教信仰相似，却又不同——它有不可抗拒的强制性，但凡使用了自然元素力，就会为神明提供「信仰之力」。”
“这不是必然要被榨取「信仰之力」吗？”凯特表面意外地惊叫道，心中却依旧平淡如水。
这些事情，她从柯西那里模模糊糊地听说了，因此并未太被震撼。她只是想知道，那些大势力是打算怎样处理这种情况的罢了。
“没有错。”布朗家主接着凯特的话说道，“神明的厉害就体现在这个方面。对修行者来说，元素力的使用就像人类日常呼吸一样。
无论如何我们都避免不了去转化元素力，同时也避免不了给神提供「信仰」的力量。”
“但是各大势力都对神明研究了许久，他们花费上百年去寻找破解神明掌控的方法，绝非无意义之举。在屡次探寻后，终于有几大势力得出了结论！”
布朗家主道，“可惜更深处的秘密，以我们家族的力量是寻不到了。那估计只有他们的领导者和长老级人物才能一窥究竟。”
“这不是几乎什么都不知道吗？”凯特愣道。
“我说了啊，只说我所知道的事情。”布朗家主看似无奈地摊了摊手道，“那些秘密可是别人家的命根子，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我们窥探到。”
“啧。”凯特不悦地咂嘴，脸色微愠。
直觉告诉她，布朗家主肯定隐瞒了什么关键的事情。
可是她又不能怨，毕竟布朗家主吐出的这些消息，已经足够对得起她拿来忽悠对方的情报了。
“还有更多情报么？如果没有的话，情报分享就到此为止啰。”布朗家主看着女王的表情，大致猜到了她的想法。
但他仿佛无事发生般淡然，波澜不惊地说道。
“不，没有更多了。”凯特的头脑没有被怒意夺去理智，她冷静地说道，“不过艾希帝国希望能和布朗家族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你意下如何？”
“嗯？和艾希帝国合作么……”布朗家主犹豫地说道，“和你们合作，我这边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实质的好处大概是没有的，但是可以开拓出另一种可能性。”短暂的思索过后，凯特放下豪言道。
“什么意思？”布朗家主被这狡猾的回答说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觉得，现在有可能弑神的势力有几个？”凯特突然反问道。
布朗家主想了想，扳着手指头回答说：“有可能去弑神的势力啊……光明会、西斯卡利帝国、中央帝国、怀特家族、魔法师协会……就这五个。”
“不对吧？为什么不提隐藏于暗中的那个势力呢？”凯特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指出了布朗家主话中的错误。
“你这不是知道得比我清楚多了吗？”布朗家主见瞒不了她，无奈地诉出了真相，“我之前所说的是明面上可能弑神的势力。而暗中还有一股在执行弑神计划的势力——新世纪组织！”
“新世纪组织！？”这个名号，凯特明明是第一次听说，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似的。
“啊，应该是阿萨斯之前和我说的那个在暗中策划风波的组织！”凯特再一想，模模糊糊地记起了一些事，“不过这个组织给我带来的熟悉感不止是因此，而且阿萨斯那时并未明确说出组织的名字……
更何况那种仿佛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强烈熟悉感，绝不是阿萨斯那几句话就能造成的。”
“灵魂深处……是因为凯特的灵魂碎片么？”通过联想，凯特很快就找到了导致自己出现错觉的症结所在，“难不成，她是在和那个组织作战？”
“不对啊，她的目标不应该是弑神吗？又为什么要对抗新世纪组织？”凯特越发想不明白了，“是目的不同？还是说想法相左？”
看着女王陷入沉思，久久不说话，布朗家主稍有不耐烦地打断道：“别自顾自地想入非非啊，你还没给我解释你说的「另一种可能性」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哦，哦。抱歉。”凯特回过神来，正视布朗家主道，“我所谓的另一种可能性，指的就是我们也有弑杀神明，获得挑战胜利的可能性。”
“怎么做？”布朗家主毫不废话地道，“我们拿什么和底蕴深厚的庞然大物比拼？”
“靠歪门邪道。”凯特一本正经地说道，“老实说，我们无法想象神明有多么强大，只能确信那不是我们能用实力打败的对手。哪怕是九级巅峰的修行者，在他们面前，也和纸片般脆弱，不堪一击。”
“既然你知道这一点，那还谈什么可能性呢？这不是基本没机会打败他们了吗？”布朗家主疑问道。
“我有个想法！”凯特说道，“人类的方法没办法击败他们的话，那就用神明的办法！”
“啊哈？”布朗家主眨巴眨巴眼睛，不明所以，“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凯特道：“你想啊，他们是从信仰里获得力量。如果失去了信仰，是不是神明们的力量就会大不如前，甚至跌落神台呢？”
“想法不错，也的确可行，但是你打算怎么做？”布朗家主道，“让神明断绝信仰可没那么容易，只要人们不放弃使用元素力，那么神明们必然会得到信仰之力的反馈。”
“那就让大家放弃使用元素力吧！”凯特语出惊人，“干脆点，直接——”
咔！！
凯特刚要说出下面的词语，她附近的空间便突然崩裂开来，仿佛镜花水月，化作碎片，消散如云烟。
“怎么回事？！”
凯特惊骇地道，一旁的布朗家主亦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整个精神世界，竟然在一瞬间崩坏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