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雨新
“这……该怎么修呢？”
第五节 对抗伊始
纯白歌姬的房间内，达克鲁在制式书桌前来回踱步，神色阴沉，心中的不安溢于言表。
“你没必要给自己施加这么多压力，凯特。”纯白歌姬坐在床上，注视着整个人都处于忧郁气氛中的达克鲁，温柔地说道，“曼彻斯特和新世纪组织那边的能量虽然强大，但是在这场命运与信念之争中，你还没有输啊。”
听到纯白歌姬的宽慰，达克鲁停了下来，先是默然，然后苦涩地摇了摇头道：
“谢谢你，怀特。可是这次的经历让我看清楚了，我和曼彻斯特之间，存在着难以逾越的差距——那是神明与凡人之间的鸿沟！”
相比于神明，凡人所能做的事情太微小，太无力，以至于即便曼彻斯特明牌告诉达克鲁他的意图，她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运筹法的对抗本就依赖掌握者的实力和对于运筹法的理解深度。
而曼彻斯特在这两者上毫无疑问都要远胜达克鲁。
所以深知这个道理的达克鲁明白，如果没有什么转机的话，她将不可避免地迎来失败。
“如果我想要赢，就必须找到可以扰乱曼彻斯特的布局的力量。”达克鲁沉声说道，“我刚才之所以思考了那么久，就是在思考哪些事物有可能成为那种力量。”
纯白歌姬见她并未真正消沉，面色稍稍缓和，问道：“那你想到答案了吗？”
“本来我还有些迷惘的，但是在刚才见过拉维纳斯之后，我有思路了。”达克鲁说道。
“你是说那个借用你名字的冒牌货？”纯白歌姬疑惑道，“你和她到底达成了什么默契，为什么你会从她身上找到扰乱曼彻斯特布局的思路？”
“怀特，我曾经和你说过的吧。小的时候我生活在一个非常艰苦的环境中。而因为某个契机，或者说是某种缘分，我遇见了一位老师般的存在，于是成为了一名刺客。”
达克鲁的眼中透着怀念，她走到桌旁坐了下来，很是耐心地说道，“在和那个人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我隐约知道他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修行者。但是当时的他受了些伤，状态不稳定，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的实力如何。”
“之后我因为一场事故与他分别，他可能以为我死了。于是找了那个拉维纳斯作为他的继承者。
而我在经历各种磨难后成为了达克鲁家族的一员，得到了调查过去那些事件的机会，这才知道了他的厉害。”
“难道说，你的那位老师……可以对抗曼彻斯特？！”纯白歌姬惊疑道。
“怎么会，虽然说他实力非凡，但再怎么说也没办法和成为了神的曼彻斯特平起平坐。”
达克鲁苦笑着叹道，“他并没有直接抗衡神明的力量，不过他却能干涉神明级别的布局……因为他处于神明的视野之外。”
达克鲁身为运筹法的掌握者，她很清楚运筹法是利用已知情报构筑理想未来的绝世法，这个法门的弱点就在于其在面对「未知」时的脆弱。
尽管运筹法会在计算时，一定程度上地进行修正情报，提防可能发生的「未知」。
但是若「未知」超出运筹法修正的范畴时，就会让运筹法的计算失效，得不到理想中的结果。
然而能够在现世中脱离创造出这类「未知」的方法并不多——至少在达克鲁的认知中，要想超乎神的预期。
除非修行者拥有接近神的实力，亦或是本身受到神明庇护，又或者掌握弑神法。
否则以神明级别运筹法的修正力，肯定能够平稳地将现实引导向祂所选择的未来。
“为了逆转整个局面，我需要足够的砝码！”达克鲁很坚定地说道，“所以我接下来要去寻找创造「未知」的力量。”
纯白歌姬闻言，上半身沿着床倒了下去，她静静地注视着白色的天花板。
注视着挂在天花板上面的水晶吊灯，注视着从吊灯中央的主水晶里映出的割裂开来的自己的脸庞。
良久，她开口道：“你要搜集绝世法？”
“准确来说，我打算聚集绝世法的掌握者。”达克鲁说道。
“要说绝世法掌控者的话，这次空之学院明星战里至少有两个。一个是我们刚见过的你的冒牌货，还有深红学区的战神家族后裔普鲁西斯·阿瑞斯。”纯白歌姬说道，“你想怎么办？劝说他们为你所用？”
“不必着急，怀特。”达克鲁镇定地摇头说道，“像战神家族这类已知持有绝世法的势力。届时我迟早要去拜访，但不是现在。我们必须先完成某些事，然后才能放心地邀请那些绝世法的掌握者加入我们的队伍。”
达克鲁的冷静令纯白歌姬感到安心。
仿佛从前那个可靠的黑色刺客回来了。
于是她不再为好友担忧，脸上浮现笑容：“这样啊，那你肯定有新的计划了吧？”
“姑且算是找到了前进的方向吧，不过这条道路注定坎坷。”不同于歌莱蒂斯的放松，达克鲁依旧保持着严肃道，“曼彻斯特打算以信仰为名发动战争，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场战争已经不可避免。时代的潮流不可逆转，要想反抗曼彻斯特为这个世界决定的未来，我们必须顺应这股潮流，拥有在「信仰」层面上可以抗衡祂的力量。”
纯白歌姬问道：“你打算去哪里寻找那股力量？”
她没有怀疑世上是否存在着能够抗衡神明的信仰之力。
因为既然达克鲁提出了这种说法，就表明她不会无的放矢。
达克鲁没有让她失望，直接而简明地说出了问题的答案——那个让纯白歌姬震惊至发懵的、离谱之极的答案。
“不用寻找，你就是了。”达克鲁注视着躺在床上的银发少女，轻飘飘地说道。
“啊？！”纯白歌姬眨了眨眼睛，迅速支起了身子，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你说什么？凯特。”
“我理解你的惊讶，不过我可没在开玩笑。”对于纯白歌姬的反应，达克鲁并不惊奇，她很认真地说道，“你将会成为那股足以对抗神明的信仰，怀特……不对，应该称你为……纯白歌姬！”
第六节 台前幕后
“由我来成为对抗神明的信仰？”
即便纯白歌姬再怎么聪颖，此刻也是猜不透达克鲁的想法了。她对自己的水平很清楚，在同龄人中，她拥有统治级的绝对实力。
但是对于整个大陆的修行者而言，她的那点力量就犹如星火之辉，在神明面前则更是不值一提。
然而达克鲁的语气和态度又是如此认真，不像是说谎，这令纯白歌姬无法理解，看不懂她的底气所在。
纯白歌姬几乎将疑惑二字写在脸上，达克鲁又岂能不知她的心理？
于是她马上就对自己的言论做出了解释，说道：“关于信仰，我本来了解不深，但是曼彻斯特的演讲启发了我。假如真像他说的那样，凡人也能和神明一般驱使信仰的力量的话，那么是不是只要不断积累信仰，就能够发挥媲美神明的力量呢？”
“慢着！虽说神力的来源是信仰之力，但是这两者的层次还是不同的吧？”
纯白歌姬对隐秘之事颇为了解，因此很快就指出了达克鲁的想法存在问题，“再说了，你就真的相信他的说法吗？他不是你的敌人么？”
“曼彻斯特他确实是个十分狡猾的家伙。但是在传播信仰这件事情上面，他不会说谎，也无需说谎。”
达克鲁笃定地说道，将自己的见解告诉纯白歌姬，“曼彻斯特他之所以向世人展现神迹，演讲信仰，就是为了在世界上构建起「信仰」这一体系。
而既然他敢这么做，就说明这个名为「信仰」的体系本身肯定是完整的，是人人皆可利用的。”
“但是这件事还没得到证明……”
“想必不久之后就会被证明了。”不等纯白歌姬表达反对的意见，达克鲁便打断说道，“信仰的存在，曼彻斯特和他的新世纪组织会自行去证明。因为他们需要向世界表现他们的正确性，从而让信仰的体系在这片大陆上蓬勃发展。”
见歌莱蒂斯陷入沉思，一副依旧懵懂的样子，达克鲁一边在纸上写些什么，一边解释道：
“怀特。虽然对于我们来说，曼彻斯特是信念斗争中的敌人、是对手。但是不要忘了，无论是我还是曼彻斯特，最终的目的都是相同的，都是为了让我们所身处的资格世界得以解放。”
“所以凯特你是想表达，为了完成那个共同目的，他不介意传播他研究已久的信仰体系，帮助整个世界变强？”歌莱蒂斯皱着眉，不确定地说出了她的理解。
达克鲁颔首：“他需要这个世界变得更强，至少得保证凡世之人能在未来的神战中具备一战之力，但也仅限于此。”
“仅限于此？”纯白歌姬本就对曼彻斯特那体系有所怀疑，在达克鲁说到这个词后，便马上领悟了曼彻斯特能安心公开信仰体系的原因，“对啊！虽然说曼彻斯特他向世界展示了信仰体系的存在。但是其晋升的渠道依旧掌握在他的手中！”
然而当她再次抬头看向达克鲁时，后者却对她摇了摇头。
“不是的，怀特，曼彻斯特的目光比你想象得要长远。”黑发少女说道，“既然他提出了体系，并且还在世界面前解说了信仰体系的基础，就表明他没打算封锁信仰体系的晋升渠道。估计不久后，信仰的修行法门就会像艾希帝国的寒流那样铺天盖地而来了。”
她停顿，然后又说道：“毕竟哪怕他接下来什么也不做，也会有大能者去研究他的体系，企图从中得到成神的启示。”
达克鲁的言论令怀特依旧疑惑：“那为什么你还会说曼彻斯特会保证凡世之人能在未来的神战中具备一战之力，但也仅限于此呢？如果曼彻斯特连体系的晋升方法都不吝啬，那他的做法不就是大公无私的吗？”
“关键在于他所提出的信仰体系本身。”达克鲁自嘲般地苦笑着，为歌莱蒂斯解释道，“诚然，曼彻斯特的那套体系能够提升整个大陆的实力。可是你要知道，信仰源于众生，而众生的人数是有限的。所以说信仰之力的总量也是有限的。”
“！！”达克鲁的解释震撼了纯白歌姬，银发的少女此时才如梦初醒，意识到那位已经成为神明的大演讲家的布局之可怕。
没有在意陷入震惊与醒悟中的纯白歌姬，黑发少女继续自顾自地解释着：
“信仰之力的有限，代表着站在信仰体系顶峰的信者也是有限的。在曼彻斯特计算的未来之中，唯有掌握足够信仰之力的信者才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参与最终的神战。至于其他人，只能沦为杂鱼。”
“这会引来战争。”纯白歌姬低吟道，她终于理解了达克鲁的担忧，明白了未来的艰辛可怕。
信仰之争！！
为了成为接近神明的存在，为了摆脱既定命运的枷锁，为了击破神明制定的规约，诸多顶尖修行者们将要围绕信仰之力的归属进行竞争！
“没错，当他发表完演讲的那一刻，战争就已经开始了。”达克鲁无奈地说道，“在这场战争中，他作为信仰体系的提出者，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我们所能做到的最好，就是获得在未来能够站在他身边的资格。”
纯白歌姬道：“所以你要我站出来收集信仰之力？”
“嗯。”达克鲁肯定地说道，“就目前来看，聚集信仰的方式并不单一，信仰的对象可以是真实的物质，也可以是一个虚假的概念。前者的收集依赖于神格，后者则是曼彻斯特留给修行者们的答案。”
“虚假的概念么……你想要借助我「纯白歌姬」的名号？”歌莱蒂斯试探着问道，揣测达克鲁让自己成为信仰的原因。
“是的。”达克鲁坦白道，“在无数虚假的概念中，大势力与国家之类的概念其实最利于信仰的收集，他们拥有普通个人无法比拟的优势。
但是这并不表示其他概念没有竞争机会了，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曼彻斯特——怀特，你觉得在那场演讲过后，曼彻斯特的信徒会增加多少？”
纯白歌姬立刻就做出了回答：“不计其数。说不定整个大陆都成为了他的信徒。”
“确实呢，哪怕是我们，大概也不自觉地在为他贡献着些许信仰之力。”达克鲁苦涩地实话实说，却没有沮丧，“他通过一场演讲，拓宽了他信仰来源的渠道，并且将新世纪组织推向了光明处，这使得他的信仰至少同时拥有「曼彻斯特」和「新世纪组织」两个概念，他可以从这两个概念中吸收信仰之力。”
达克鲁的目光又一次转向歌莱蒂斯：“我们也可以那样做，利用「纯白歌姬」的概念。”
纯白歌姬看得出黑发少女眼中的那份期许和乞求，那少女露出冷酷而优柔的目光，犹如路边亲昵接近而又迅速跑开的傲娇黑猫，让她心中生不起拒绝的念头。
“台前的工作我可以包揽。”在短暂的思考后，歌莱蒂斯优雅地站起，撩过头发的纤手顺势朝着黑发少女指去，“但是，幕后的准备，你得给我打点好！”
“当然。”不出意外地得到了纯白歌姬的帮助，达克鲁淡定地停笔，将她方才写的笔记合上，端正地放在纯白歌姬的桌上，“接下来我会去做完幕后的琐事，将要站上舞台的你可别忘了背好台本啊。”
“放心。”纯白歌姬对急匆匆地从窗台跳出的那个身影挥了挥手，“论舞台上的功底，我绝不会输给任何人。”
窗外，隐约传来一声淡淡的应答。
于是纯白歌姬淡淡地笑了。
第七章 血脉意识
一如既往的清晨，规律的生物钟让乔伊准时醒来。
小女孩打着哈欠，徐徐从被窝里起身，意识朦胧，而昨夜的梦境却清晰依旧，仿佛烙印在她的灵魂中，难以遗忘。
“那是……曼彻斯特的演讲吗？可为什么我会梦到它？”乔伊只觉得奇怪，她本来对于那位大演讲家并不熟悉，顶多在报纸和影像水晶中见过他，根本不至于到夜有所梦的地步。
但是曼彻斯特却出现在了她的梦中，并且为她演讲了一个全新修行体系，令她深受触动。
“前段时间有听说这位演讲家似乎成了神明，难道说那就是神级的能力吗？”
结合着从同学闲聊中得知的小道消息，小乔伊如此猜测道，“是了，应该没错。也只有神明能开创出这般井然有序的体系了。”
乔伊虽然修行等级不高，但是她自幼在神奇的巴格利小镇中生活，接触过的人和事都很超凡。
因此她能发现信仰体系的特别，也从那演讲中收获了不少知识与经验。
她的生命魔力在汲取了信仰体系的知识后有了跨越式的成长，直接打破了魔力的第三层障壁，将魔道修为提升到了第四级，甚至还跳过了前两个阶段，直接来到第四级的上位！！
在乔伊自查魔力，确认这个修行成果货真价实的时候，她也万分诧异，没有变强的实感。
尤其是感受到体内愈发蓬勃的生命魔力，她只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并未从曼彻斯特的演讲中有所明悟，也绝没有在这一夜中刻苦修炼，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质的突破？
这样子的提升绝不正常！
“不必怀疑，使你修行晋升的是你那源于血脉的超凡天赋。”
突兀的，一个庄严而温和的女声响起，态度很端正，为陷入疑惑当中的小女孩解答。
尽管这个声音充满善意，但乔伊还是被吓了一跳。她东张西望，没有见着房间被入侵，于是确定了那个陌生声音的来源。
“你是谁？你在我的精神之海中说话？！”
“不是精神之海，而是血脉！”神秘的女声一丝不苟地回答道，“我是生命女神的神性，是生命女神的部分意识，长久存在于生命女神后代的血脉中，寻找具有资质的传承者。”
乔伊有些吃惊：“生命女神的血脉……听起来似乎好厉害。”
“当然厉害。每一个神明的使者候选都是天赋异禀之人。除了修行速度快以外，还天生拥有神赐领域，实力远不是一般修行者可以比拟的。”
生命女神之音循循善诱道，“不过身为神明的使者候补，你虽然拥有过人的天资、神明的部分权能，却也要承担一些应尽的、力所能及的责任。”
“责任？”乔伊眨了眨眼，发出疑问，等待血脉中神秘声音的回答。
她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正在与一个不得了的人物对话，因此有些恭敬。
而且这位「生命女神」说她拥有生命女神的血脉，这令她感到好奇，心中忍不住地产生猜想——
她的生命魔力来源于木属性魔力的特性。
如果那份生命魔力与血脉之力有关，那会是谁流传下的血脉呢？
这份生命女神的血脉之力究竟是来自她的父亲乔，还是说来自她那从未见过面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