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ova酱
季杨不由得想到早些时候讨论这件事情，师兄说出的至理名言。
“谁不想任性、不想孩子气呢？但人家就是有任性的资本，你没有。”
没有任性资本的季杨，只得捏着鼻子教四个格林公式都不会写的人，理解罗贤论文里那些扭曲而飘逸的推导，连着熬了两天夜，终于帮助他们做出了第一版的学习汇报幻灯片。
艾尔风大陆没有点电子信息类的科技树，因此，幻灯片是要手绘的，厉害点的人可以念写。
但总归，要花很多的时间和经历，对于平面设计审美的底子，也有一些需求。
好在有季杨帮忙，不然，更抓瞎。
作为出炉不久的博士毕业生，季杨画学术幻灯片的本领，是很高强的。
大多数学生，读完五年（或者，外加延毕数年）的直博，最大的收获，除了掌握项目管理的经验和职场摸鱼、推诿、塞责、撕逼、踢皮球、酒桌吹牛逼、喝酒的时候利用领口和手帕吐酒、勾搭小师妹……等等本领之外，便是一手出神入化的幻灯片技术。
画幻灯片，对于科研狗来说，是无比重要的技能。
学术圈外的人士，往往对科研存在一定的误解。
譬如科研专项基金的竞标，在大众的眼中，是一群业界前沿技术神仙打架。
然而实际上，却很可能全是老技术重新包装一下新瓶装旧酒，牛皮吹得漫天飞，仿佛人人手里都是引领时代的决定性技术，前景无限广阔，能把外行忽悠得天花乱坠。
最后，便会沦落为“比比谁的幻灯片画得好”和“比比谁酒桌上喝得多”以及“比比谁跟大领导关系铁”。
总之，科研基金的竞标，往往和科研没太大的关系，就好比老婆饼里不含老婆，是一个不约而同的、客观存在的惯例。
然而，即便加持了季杨的帮助，四位患者家属，还是在预答辩的时候被罗贤喷得狗血淋头。
是的，罗贤既然任性了，索性就任性到底，居然还给他们搞了预答辩，然后租了一个小的学术报告厅（血色浪漫号上真的啥房间都有），准备在正式答辩的时候，把他们的学习汇报做成公开汇报。
换句话说，当众处刑。同时，也是向大家表明——
我，罗贤，不好惹。
335 第二批病人
“一级标题、二级标题要统一字号！把那丑陋的华文彩云字体给我换掉！”
“黄色和淡蓝色是危险的颜色，会让你的文字呈现在幻灯片上完全看不清，还有你这个黑色，完全不黑，纯度有问题。你找谁要的幻灯片模板，这么菜？”
“引言完全不知所云，你真的学过语文吗？红豆泥？”
“幻灯片上的文字太多，密密麻麻一大坨，离远了完全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回去重做！什么，你说你记不住要念？你不会弄个底稿拿手上吗，废物！”
“你这套幻灯片，我只能用两个字来评价，垃圾。拿回去重做。”
季杨自信地把四位“学生”送去给罗贤那里预答辩，然后看着他们灰溜溜的回来。
回来的时候，他们的脸上，是懵圈和愤怒和不甘和忍耐混合的表情，在罗贤看来，特别好玩儿，但很显然，当事人和季杨都不觉得好玩儿。
瞅着几位吃瘪的样子，老主任发出手扶拖拉机起动一般爽朗的笑声。
原本他还担心，罗贤会真的一怒之下把手术丢给谢尔顿医生，现在，他心中的石头落地了。
看起来，罗贤已经完全达到了他的目的——让几位患者家属们难受一波。
“天呐，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改了。”女儿之一满头黑线、气若游丝地弱弱道，“我觉得明明已经讲得很清楚了……”
“科研圈对幻灯片的要求，是要比商界严格不少。需求，也不太一样。”季杨好歹还保持了耐心。
他一开始感觉很不可思议，罗贤居然还给他们预答辩，居然还在预答辩上挂掉了他们的幻灯片。
然而，如果换一个思路，认为罗贤是真的在给他们进行学术演讲指导，挂掉预答辩，似乎也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
在读博期间，季杨被导师挂掉的幻灯片，摞起来比华莱士还高。
实验室的老板们对幻灯片的严格要求，一方面是业界的尿性所致，另一方面，也是一种上级和下属之间的服从性测试。
很多时候，学生的幻灯片可能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导师依然会提出一些或强人所难或自相矛盾的要求，叫学生拿回去改。
现在罗贤对四位病人家属提出的要求，倒没有到自相矛盾的级别，但以他们的能力而言，确实是强人所难了。
不过，和导师对学生的为难类似，只要表现出足够的态度和诚意，大概率，就能过。
所以季杨也没有太慌，开始熟练地帮四人修改，并继续向他们灌输论文相关的知识，让他们再次经历了一个噩梦般的夜晚。
次日，第二批约到罗贤飞刀的病人都来了，这四位依然在血色浪漫号的医务室里，对着手里的底稿，练习学术汇报，形容憔悴。
第二批来的病人见状，向好事群众们询问了原因，纷纷露出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
“找个罗医生做手术，还得先学习？”一位病人不可思议地问道。
杨医生正好出来，听到这话，连忙解释道：“哈哈，没有啊，他们比较特殊，你们就不用学了。各位，检查结果带了没？”
三组病人家属纷纷把装着杂七杂八检查结果的病历袋子交给杨医生，后者把他们拿给了正在里面的小办公室——神奇吧，血色浪漫号的医务室，居然还带办公室——里享受凌菲儿捏脚的罗贤。
鉴于他们之间已经很熟稔了，有时候凌菲儿服务主人的时候就不用避着杨医生了，这让杨医生对这俩人的关系，有了一个崭新的认识。
罗贤接过病历，装模作样地扫了一遍。
医学双生树具有的诊断技能，能够允许罗贤不做任何术前检查，直接上手术台都没问题，但他依然每次都会看病历。
他的性格是谨慎的，不希望遗漏掉可能出现的特殊信息，并且，他也想知道，自己的诊断技能，相比于结合了魔法工程学的现代医学检查手段，到底孰强孰弱。
“贤哥，没问题吧？”杨医生很狗腿地递了一杯奶茶，问道。
“没问题。等中午听那几位做完了报告，做完那个老头儿的手术，就可以给这几位弄了。一下午，应该能搞定吧？”
这个问题看起来应该是由主刀自身的速度决定的，然而，在罗贤这边，手术的连续速率，取决于当地的轮转速度。
很多时候，罗贤的正经手术时间，比术前准备、术后清理还短。
在云海附院急诊科的时候，罗贤都是只做手术的正戏，术前术后都交给住院医，在一间手术室做完，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间手术室——在那里，已经提前有人将术前准备完成。
但是血色浪漫号上“仅有”两间手术室，轮转的速度，便没有那么快。
等罗贤喝完奶茶、慢悠悠地吃了一顿女武神的爱心午餐（土猪汤、煎酿豆腐、糖醋里脊），也差不多到了学习汇报的时间。
“你们先去，我叫个人。”说完罗贤拿出通讯水晶，把韦尔斯老哥喊了过来。
这几天韦尔斯同学连带着整个杰克逊家族的运势都不怎么样。
和凌家的谈判，简直是处处受阻，原本想借着艾瑞达展销会秀一秀肌肉，让凌家看一看他们在医药领域的强势，没想到却被罗贤带秀一把，艾瑞达展销会成了杰克逊家族在线丢人会。
之后他们只得在谈判桌上放狠话，声称罗贤只是个例，凌家无法凭借着罗贤一个人搬回在产业上的劣势。
对此，凌菲儿邪魅一笑，道：“我相信罗医生。”
这就没办法了，人家信，你能咋办？
反正凌家现在就是坚决不跟你做这笔交易，从凌肃到凌菲儿，都相信罗贤能帮助凌家解决一切问题。
虽然其他的凌家成员还有一定的动摇，但他们在话语权上又弱于这二位，所以，杰克逊家族简直是束手无策。
这也就罢了，在罗贤的遥控下，韦尔斯几乎每天都要以各种方式在船上丢人，简直要把家人们给气死了。
336 韦尔斯？不，这是艺术
当然，杰克逊家族的人也怀疑，韦尔斯是不是中了什么奇怪的debuff，然而，经过私人医生的检查之后，却发现韦尔斯的身体并无异样。
于是杰克逊家族将怀疑投向了私人医生……
私人医生也是心里苦啊，他也被罗贤往身体里注入了奇怪的东西，只能谎报军情。
于是，每晚杰克逊家族都会派出一位和蔼的长辈，给韦尔斯做心理疏导，对其进行一定程度的软禁，然后第二天韦尔斯照例开技能溜出去丢人……
关键是，韦尔斯的实力强大，家里人还真拦不住他。
这时候大家才惊觉，一位8级强者，如果铁了心想要丢人的话，那简直就是无敌的。
此等诡异又好笑的事件，让贵族们津津乐道，纷纷称韦尔斯为“艺术家”。
今天的韦尔斯，依然在艺术，在甲板上找了个旗杆，利用风系魔法升到了顶端，脱掉身上的衣服，露出象征着自由的香蕉君三.角.裤，怒跳钢.管.舞。
在听取四位患者家属的报告之前，罗贤先去欣赏了韦尔斯的艺术，慨叹了他堪比药水哥的人气之后，用通讯水晶把他叫下来，带着这位新出炉的人类艺术瑰宝，来到学术报告厅。
学术报告厅里挤满了人，挤在最前排的，是第二批来开飞刀的患者家属。
先来者的遭遇，让他们心有余悸，他们想要通过这场学术报告，摸一摸罗贤的脾气，免得他们再招惹到罗贤。
他们可不想做什么劳什子学习汇报。
“哎呀，罗医生来了……”“罗医生您好！”
患者家属们齐刷刷地站起来，面带礼貌而热情的笑容，像罗贤打招呼。
与此同时，红包们也朝着罗贤递了过来。
罗贤自然是拒绝掉了，不过，大略扫了一眼，发现红包的厚度都不菲，不由得感慨。
这些患者，自然都是找到能登上血色浪漫号的医生们开飞刀的存在，而能够完成这件事情，意味着，他们的社会地位都低不了。
果然，出手都很阔绰……
但这并未让罗贤感到舒适，反倒是警惕了起来。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其实罗贤更愿意和底层的患者打交道，他们看起来没什么文化、难以交流、爱贪小便宜，但却很对罗贤的电波，毕竟罗医生自带市井智慧和人民群众亲和属性。
而且，就休曼王国而言，底层群众往往对医生，尤其是技术好的医生，有着敬畏之心，但中产及以上则往往觉得自己是一号人物，并因此对医生存在一定的轻视或不满。
“大家好。”罗贤朝着他们云点头，随后安抚道，“各位稍安勿躁，你们要的手术，今天都能做完。好的，你们可以开始讲了。”
与此同时，罗贤指挥大玩具韦尔斯：“你去那边角落里，跳点舞助兴。”
韦尔斯麻木地点头，机械地过去了，说实在的，他现在是真的麻木了。
第一次在舞会上跳书记舞的时候，他的内心，还充斥着难以言表的羞耻，发誓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把罗贤给鲨了。
然而，现如今，他已经能够平静地对待每天在罗贤的强迫下必须每天表演的、种类各异的“艺术”，甚至于，今天在旗杆上跳舞的时候，还有那么一丁点的享受……等等！
想到这里，韦尔斯陡然惊醒。
难道说，我觉醒了某些奇奇怪怪的爱好？丢人，居然让我感到享受？
韦尔斯一边思考着，一边跳舞，话说罗贤的舞蹈分解教学资料确实不错，毕竟是找舞监李英熙定制的东西，原本是想着说不定什么时候需要调.教女仆的情况下使用，没想到，第一个享受到的，居然是个男人……
果然，如同罗贤所料，众人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到了韦尔斯的身上。
包括第一个演讲的大儿子，也忍不住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从来没见过这么骚的男人。
这是罗贤于前世漫长博士生涯得到的一个技巧，在大家都很紧张的时候，搞点有悖于常理的、欢脱的事情，便能够缓解紧张情绪。
譬如说，前世在听取SRT的本科生汇报的时候，罗贤会在开场前例行搞怪，比如抓过某人的演讲底稿，对他说“你的稿子不错，现在它是我的了。哇哦~”并露出淫.荡的笑容。
得益于韦尔斯同学的助兴，学术报告比预想中要顺畅得多。
除了韦尔斯之外，另一个很重要的影响因素是，相比于预答辩，罗贤的严格程度，降低了许多。
这也是遵循学术答辩一般规律的——做过本科毕设的同学都知道，预答辩的时候，导师一般会把你怼到魂飞魄散，从PPT风格到数据怼个遍，让你恨不得原地重读本科。
然而，到了正式答辩，老师们纷纷换了一张脸谱，变得和蔼仿佛肯德基老爷爷。
在学术委员会掌握核心学术权力的时代，答辩往往变成了过场，学生本人的导师，反倒成了最严的一关。
只要能站上正式答辩的讲台，说明该学生已经过了自己导师这一关，若是别的老师再为难他，便相当于在和他的导师作对，难保人家不会什么时候卡一下你的学生，这样子，就演变成互相伤害的局面了，不划算。
四位患者家属，自然不知道这一茬，瞅着昨天还把他们的成果骂成垃圾的罗贤，忽然变得和善起来，感动得都要哭了。
果然，苍天不负有心人，我们的努力，得到了回报么？
事实上，在罗贤眼中，他们的学习汇报，依然是垃圾，只不过从厨余垃圾，勉强晋升为了可回收垃圾。
不过，外行能做到这一步，也可以说是很有心了，让他们付出代价的目的，达到了。
至于学术汇报的观众们，直到四位都结束，也没太懂他们到底在讲个啥，满脑子都是韦尔斯跳舞，直到罗贤一句话把他们的注意力拉回来。
“我忽然觉得，让患者家属学习主刀医生对应术式的理论知识，是个避免医患纠纷的好方法，毕竟，理解加深了，信任自然也就加深了。”罗贤美滋滋道，“这个方法，或许可以试着常态化。”
家属们纷纷露出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
别别别，可真别……
337 大妈
好在罗贤没有现场让其他患者家属开始学习，这让他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过，他们还需要等待大约一个小时，才能轮到他们的病人做手术。
在此之前，罗贤需要先完成老人的手术。
老人的魔术回路碎得太狠，即便以罗贤的速度，也需要超过一个小时来重建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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