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ova酱
亚历西斯是名门之后，不出意料的话，在行政岗位上锻炼几年，再去岛屿北方，通过神殿的试炼，就会成为一位新鲜出炉的祭司。
他可不敢招惹一名未来的顶端阶层人士。
“我们又见面了。”罗贤似笑非笑道，“兄弟，你这向导还真是尽职尽责啊，都导到医院里来了。对了，断崖那边，有没有新的进展？”
“额……暂时没有。”亚历西斯不悦道，“就算有，也轮不到你来管吧？虽然你有精灵皇室的特许，但……”
“没有什么但是，亚历西斯先生。”罗贤直白道，“既然你们海妖选择了让精灵来建设你们的国家，就得接受所衍生的一切。我有精灵皇室的特许，想查案子，你们就得让我查。”
说罢，罗贤也不顾他那难看的脸色，转向绿鳍：“你去图书馆找一篇论文，《荧光标记法在海妖族术后血运检测中的临床应用》，是你们本族的医学家做的，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已经拿到了所谓伦理评议会的许可。”
绿鳍医生神气扬扬地瞪了亚历西斯一眼，随后就去拿论文了。
亚历西斯则是叹气摇头：“罗医生，您这是又有什么新奇的想法……”
“算不上新奇，但是很有用。”罗贤诚实地说，“至少能让我的课题组，有一些新的活儿干。”
1121 体检
亚历西斯嗅到了伦理审查的味道。
荧光标记，虽然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听罗贤的意思，似乎是要把会发光的东西弄到海妖族人的体/液里，然后再搞来搞去什么的，听起来甚至有点涩。
在他的印象里，会发光的东西，多半含有魔力，要么就是斗气复合物，不管是哪一种答案，都非常危险。
孤高的海妖，怎么能容忍一个人族医生，把奇怪的东西弄进自己的身体？
这种玩意儿发表出来，不管怎么说，都会被全岛人民严肃抵制的吧？
念及此，亚历西斯重整旗鼓，满脸严肃地对罗贤道：“罗医生，您不要太自信。您说的哪个论文，或许侥幸通过了伦理评议会的审查，但是，您要明白，一项全新的成果，不管它的前序研究是什么，都要进行全新的审核……”
罗贤挑了挑眉毛，有点惊讶：“你居然还能说出「前序研究」这个词，看来你对医学还是略懂的。”
“那当然，在下未来也是要成为祭司的男人。”
“既然如此，你对新技术的态度就非常可疑。”罗贤道，“作为莹矿岛的祭司，理应为海妖族的未来考虑吧？在可行的范围内，为族人寻找更高效的医学手段，这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额……”亚历西斯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其实一直以来，市长作为兄长，对他的教导是，在咱们莹矿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官的什么也不做，保持现有的稳定结构，才是最好的状态。
但罗贤的话似乎也没什么错，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角度反驳。
他只好气呼呼地，跟着罗贤，看看他到底要搞什么幺蛾子。
海妖族大体老师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设备已经调试完毕，模拟循环系统建立，于是罗贤一声令下，开始向体内注入荧光标记溶液。
用于海妖族的荧光标记，其实是不发光的，只有在特定设备的扫描下，才会在设备的显示界面上呈现出特殊的色彩。
所以说，溶液和仪器是配套的。
罗贤在余韵医院的病理实验室里面，找到了整整三套。
三套都是没有开封过的全新设备，这在罗贤看来，简直是暴殄天物。
在休曼王国，有多少医学院，因为缺乏优质的高端大体老师，或者没有模拟循环设备，停留在纸面构想上的理论，没能得到验证的机会。
“这余韵医院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罗贤自言自语，“总感觉学术资源过剩了，但好像没几个人对科研感兴趣的样子……”
“医生往往对看病感兴趣，对科研不感兴趣，本来就是常态。”亚历西斯满头黑线，“罗医生，你说你做实验就做呗，干嘛上纲上线呢……”
“我没上纲上线……哎，这事儿不好给你解释，小绿你跟他说道说道。”
“啊？我……”绿鳍医生来不及纠结罗贤这奇怪的称呼，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其实也没别的想法，就是觉得，咱们海妖族的医生太保守了，导致行业裹足不前……”
咱们？
你还知道自己是什么种族啊兄弟！
亚历西斯觉得贼离谱，这孩子就像族里那些躲在暗礁附近拿着包了防水套的罗贤照片在石头上蹭个没完的无知纯情少女一样，对罗贤有一种迷之信任。
此时，荧光标记已经注入，罗贤指导着绿鳍医生，手持荧光扫描仪，对大体老师各个部位的流速进行测绘。
由于荧光染色是持续的，因此，不必再像处理针头的时候那样费力追踪，只要等到循环进入稳态，测量每一点的速度，再绘制成曲线即可。
这种纯学术体力活儿，罗贤就没必要自己做了。
到了他现在的咖位，虽然段位还有点卡，但成果丰硕，业界的认可度也有，指挥一个外地医院的小主治绘图，不在话下。
或者说，绝大多数稍稍有点学术野心的小主治，恨不得倒贴钱给罗贤画图。
绿鳍医生兢兢业业地完成了他的工作，将图纸交给罗贤。
简略地扫了几眼，他就知道，这个想法能成。
可以在海妖族体内应用的、无害化的荧光染色剂是现成的，只要管那位地精医学家要一些来用就好。
学者们往往很乐于见到自己的成果被用于拓展性的其他研究，这是人型生物天生的一种被需要的感觉在作祟。
剩下的问题，可能就是有多少海妖族真的愿意用此种方式来做体检……
对了，体检！
罗贤忽然想起了什么，忽然问亚历西斯：“好兄弟，你们平时都怎么体检的？”
“啊？”
“你们海妖族逼事儿那么多，这忌讳那忌讳的，体检岂不是很麻烦？我听说你们因为祖先以前被鲨鱼追过几百海里，所以不能上体重秤，量体重都是在水里用特殊开发的装置……不是很懂，鲨鱼ptsd跟体重秤到底有什么关系嗷？”
这话可谓是杀人诛心，亚历西斯听了涨红了脸，大声辩驳：“什么叫，麻烦啊？我们那是，尊重传统……鲨鱼，体重……那个是因为……”
“好了好了，你别激动。”罗贤笑了，“我对鲨鱼不感兴趣，我主要是想问，你们体检是不是很贵啊？”
这是很正常的思路，族群对技术的排斥和限制越多，现代医学发挥的空间就越小，诊疗就可能变得极端昂贵。
“确实如此。”绿鳍医生确认道，“就算是去除医保的覆盖，一次体检的费用，也在五千卢比以上。这里面，诚然有莹矿岛人工成本昂贵、物价高的因素在里面，但依然有很多平民阶层的海妖族对体检的离谱价格感到不满……”
“喂！你这家伙，我看就是只有你不满而已吧！”绿鳍医生吐槽，“你不要为了跟罗医生做项目信口雌黄吖……”
“亚历西斯少爷。”绿鳍医生语气严肃，一脸正道的光的表情，“我们不应该遮遮掩掩，而应该直面这些问题。我相信，罗医生来到这里，既然起了心思，那就一定能帮助我们解决这个问题。荧光标记的思路，我觉得很棒，所以……假如需要伦理评议会的审核，希望祭司们能够认真对待。”
1122 泽利亚
好家伙，直接快进到伦理评议会了？
亚历西斯人傻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问道：“不是，你们来真的啊？”
“一位敏锐的医生，善于抓住每一个机会。”
罗贤的心思已经全部打开了。
要不是经过了这一急诊科突发事件的启发，罗贤可能还意识不到，莹矿岛的体检是多么的坑。
毕竟他本人不是海妖，他的后宫团里也没有海妖。
合格的医生总是带着点悲天悯人的思维，用没那么神圣的话来说，就是擅长换位思考。
罗贤换位思考了一下，他觉得海妖们实在是太惨了，连个靠谱又便宜的体检都做不来，这是怎样一种人间疾苦？
于是，不顾亚历西斯的反对和嘲讽，罗贤在简单的实验之后，快速拟定了一份《荧光标记法在海妖族全身检查中的应用》研究计划，转手发给了伊藤京子院士。
这位人族裔精灵帝国公民，可以说是罗贤的老朋友了。
在罗贤被葛素史兰克事件困扰的时候，伊藤京子不仅没有落井下石，甚至还给予了暗中支持，这种事情对她的风险还是蛮大的，所以，当罗贤挺过难关、开始势如破竹地快速成长，发展势力之时，伊藤京子必然成为了第一顺位的合作伙伴。
当然，在京子院士的心目中，罗贤也是最值得信任的伙伴。
她甚至想认罗贤当干儿子，因为这家伙可比自己那倒霉孩子出息多了。
考虑到这么干估计会被罗贤女粉们的唾沫星子淹死，伊藤京子也只好作罢。
不到半个小时，伊藤京子就回了罗贤的通讯。
“你真的打算给莹矿岛的体检体系动刀子？”伊藤京子饶有兴致地问，突然从通讯水晶的画面中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等等，罗医生，你身后那个一脸苦大仇深表情的是谁？该不会是祭司家族的孩子吧？”
“这都被你发现了。”罗贤轻松地笑着，“院士您的人脉还真广。”
伊藤京子张了张嘴巴，想吐槽点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现在不是纠结我人脉广不广的问题吧！
在未来的祭司面前，大大咧咧地讨论如此敏感的项目，伊藤京子有点摸不准，罗贤这一波到底是整活儿，还是单纯的情商低胆子肥。
不管了，反正跟着罗贤有肉吃，冲冲冲！
“行，我这边选几个学生，准备一下，明天就派到莹矿岛。”伊藤京子敲着桌子，干练地安排着，“你那边想加进来什么人，随便加。”
“我打算放两个新入学的直博生进去。”
“嚯，让新人做这么刺激的项目？”伊藤京子打趣道，“不怕新人打退堂鼓？”
“正因为是新人，所以才合适啊。初生牛犊不怕虎嘛。”
听罗贤这么一说，伊藤京子终于明白，对于该项目在莹矿岛推进的难度，罗贤自然是有预期的。
于是她便放心地将自己的两位靠谱且高产的博士派过去，再弄两个小硕去跟着打杂，阵容就比较完整了。
考虑到罗贤在研究思路与核心创造上的大包大揽“毒瘤”属性，伊藤京子没有安排青年教师，人员主要以学术壮劳力为主。
于是今天的工作告一段落，罗贤通讯喊了两个刚收没几个月的女学生，让她们和云海学院请假，过来跟项目。
最起码，项目的开始阶段，人要到期，这样子气势比较足，可以吓唬莹矿岛当局一下。
另外就罗贤本人的角度来看，先搞个项目，不仅有利于赚点钱、提升段位，还能形成烟雾弹迷惑效应，将当局的注意力转移到项目上面，他就可以暗中调查：狐娘失踪事件，蓝鲸神社有关虚空氏族的信息……
事实上，正如罗贤所料，当亚历西斯将消息回报给市长的时候，市长露出了极度迷惑的表情。
“等等……这人不是盯上狐娘了么？怎么突然又开始搞研究了？”
“研究还是其次，重要的是，他盯上了体检。”亚历西斯道，“体检的利润，可是二姨夫家的主要收入来源，要是让二姨夫知道了这个事儿，他肯定急死了。”
亚历西斯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但凡是个正常的人型生物，都知道体检收五千卢比不合理。
可海妖族的体检确实是非常规非标准化的流程，收费高，按照主流医学界的理论，也说得过去。
加上海妖族向来富裕，也就忍了。
只是，近年来附近的海面不太平，矿产的产量也滑落了一些，财政捉襟见肘之下，福利削减，底层海妖平民的日子不太好过，怨言颇多。
在这种情形下，像体检费用这种过去可以忍的蛋疼细节，就变得无比显眼了起来。
要是罗贤突然拿出来一个特别便宜又很好用的方案——讲道理，作为主政一方的人才，市长大概知道罗贤有多少本事，对此人的恐怖如斯有着深刻的认知——那么，假如这事儿真的办成了，浮光城的舆情，一定会恶化到难以收拾的地步。
“这样，亚历西斯。你快去潮汐城，把莱斯克·袖手旁观教授请过来。”
亚历西斯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莱斯克教授能找出罗贤研究中的漏洞？”
“你在想皮尺。”市长呵斥道，“人家罗医生认真想出来的课题，怎么可能有问题？我是让莱斯克教授看看，这项目到底能把体检的成本节约到什么程度。如果真的很有效……不妨成全他，帮他把这项目，通过伦理评议会的审核。”
“啊？”亚历西斯傻眼了，“市长何故造反？”
“什么造反啊，这叫审时度势。”市长露出神秘的微笑，“让他忙于搞项目，就没心思管狐娘那摊子事儿了。”
事实证明市长还是低估罗贤的行动力和精力旺盛程度了。
从病理实验室出来，本来已经打算回酒店了，可路上又碰上了一位比较严重的外伤病人，就忍不住跟上去，开始帮忙处理。
鉴于罗贤的手/活/儿实在是太好，他的位置，逐渐由二助，过渡到主刀，甚至最后整个处置室里都堆满了来围观的海妖医生……
“罗医生，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如此夺目呢。”
浮光城的海妖二世祖里，对罗贤最为痴迷的泽利亚，站在人群中，闪着星星眼，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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