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ova酱
罗贤则熟视无睹，推门而入，淡定道：“你好，我是急诊科的罗贤罗医生，今天由我来给你们做静脉注射。”
七扭八歪靠在沙发上的小女孩，一个激灵，迅速坐端正，好整以暇，笑出一个甜美的酒窝，乖巧道：“哥哥好~”
护士长吓得把手里的病历夹给甩了出去。
她半惊半疑地拽住罗贤，悄然道：“罗医生，小心，这小妮子或许被什么脏东西给附体了。”
罗贤丢了个诊断，并没有发现什么脏东西，道：“并没有。”
然后，他二话不说，就上去给小女孩打针。
旁边的母亲狐疑道：“怎么今儿个是医生给打针？你们有什么企图？”
“我们没什么企图。”罗贤章口就来，“我是急诊科的输液大师，但现在忙于其他业务，输液的机会很少，所以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就做一些，防止生疏。”
这说法很有技巧性，母亲姑且是信了，不过还是谨慎：“你可别是拿我女儿练手，不然，我可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吧，我保证我……女士，请不要用高跟鞋蹭我的腿。”
护士长刚刚捡起来的病历夹，又给甩了出去。
她刚才还寻思着，这当妈的就是比女儿有定力嗷，瞅着这小女孩的眼神，估计都开始想去哪儿拍婚纱照了，母亲却保持警惕，姜还是老的辣。
万万没想到，居然是暗度陈仓，高，实在是高……
被罗贤戳穿的孩儿她妈，尴尬到爆炸，怒喷：“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就不小心碰了你一下，至于么？”
“哦。”既然对方是不小心，罗贤就不再追究，专心地把皮筋绑在小女孩手腕上，暴露出血管。
这孩子的情况确实难打点滴，不过，以医学双生树的技能质量而言，罗贤完全感觉不到棘手，先涂酒精后涂碘伏，稍微瞄了一下，蹭地就进针了，殷红的血液回流，一次成功！
小女孩依然沉浸在婚纱照的幻想中，没感觉到疼就被.插.入.了，等回过神来，点滴已经开始了，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欸？”她惊奇地看着手上固定牢固的针头，开心极了，“哥哥好厉害！”
“一般吧，好了，换药记得按铃，我去弄别的了。”罗贤告退。
母亲则叫住护士长：“以后几天，都是这个医生来给我们打针么？”
“不一定。”护士长实话实说，想了想，又怼了一句，“你们没资格要求谁给你们打针，得看我们的安排。”
对方却罕见地没有发飙，讨好地笑道：“那个，请照顾照顾我们，这医生技术真好，一次就给孩子打进去了，我不想看孩子受罪啊。”
说罢，母亲掏出一只红包，塞进护士长兜里，微微一笑。
护士长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要被颠覆了。
她当了三十年护士，第一次知道，还有病人塞红包要求某个医生来给她打点滴的……
503 儿 童 鞋 垫
安兴县医院院长平塚大雄，早上从医院门口出发，先是骑马到轻轨站，随后搭乘轨道列车前往市区。
东北地区的轨道交通很发达，这得益于山城理工学院前任校长菲洛·博伊斯的远见卓识，他的团队攻关了高压缩魔石驱动轨道交通的几项关键技术，成功地绕过精灵帝国方面的专利，实现了王国人轨道领域的重大突破，也造就了东北地区密集的交通网络。
不过，贵族们出行，总归是喜欢坐马车的，首先是马车指哪儿去哪儿，不像轻轨，存在无法解决最后一公里的问题。
另一方面，昂贵的马车和牲畜，在速度和舒适度上远胜于列车。
牲畜的品质，主要看它身上带着什么样的祝福，以及血统如何，当然，影响最大的依然是牲畜的种族，一只北方马身上携带的祝福再多、再花里胡哨，也会被一般品相的独角兽虐出翔。
至于车，就是工学方面的事情了……
综上，马车一定程度上象征着一个王国人的颜面，一般像平塚大雄这样的医院院长，出行都很气派的，但他特别喜欢坐列车，因为他懒得讲排场。
原本便是农民的儿子，又何必因为运气好一点、努力一点得到了今日的地位，而自绝于人民群众呢？
平塚院长来到市区，先是去冷泉港ZOO买了二十份煎饼卷冰淇淋。
这是最近流行起来的甜点，很多同事都想要，平塚便多买了一些，放恒温保鲜盒，丢储物戒指。
之后，他又在街上逛了许久，买了老婆和两个女儿托他带的东西，随后便走进了熟悉的云海附院。
平塚大雄的本科是在云海学院医学部读的，然后直博，并进入云海附院工作，干到副主任之后，鉴于熬不走能量外科的主任，索性径直跳槽到安兴县医院当主任，然后一路做到院长。
大医院和小医院最大的区别在于，前者的科室主任未必希望走行政道路，很可能你给他院长当他都不换。
毕竟，很多利益，是只有坚持在临床一线才能得到的。
换句话说，想继续混高端技术圈和学术圈，你就得坚持做手术，再不济也要设计手术，但院长显然很难做这些。
而小医院就不同了，小医院很可能王牌科室都混不进高端圈，在这种情况下，走行政当领导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尽管已经远离临床一线，平塚大雄的初心，却未曾磨灭。
他在安兴县医院很有威信，他总是能在平衡利益的基础上，最大限度地为患者们考虑。
譬如说，此次前来云海附院，便是就每年例行的技术支援进行磋商。
地区性中心医院对附近县市的技术支援，是医疗系统很常见的事情。
不过，大多数时候，它都只是走过场，除非县医院和中心医院的关系很好。
安兴县医院和云海附院之间的联系，便得益于平塚院长和云海附院之间的这一层关系。
“嗨呀，大雄，你又胖了。”
云海附院院长，刘一兵，揽着平塚的肩膀，拉他进来喝茶。
“别提了，我这是过劳肥。”平塚大雄叹气道，“最近事情很多，搞得我觉都睡不好。”
“怎么回事？”刘一兵诧异，“最近安兴县应该挺安稳的吧。”
魔兽袭击和魔物袭击，显然是最容易触发医院爆忙状态的事情。
除此之外，像是食物中毒之类的群.体.性.事.件，也会让医生们猛然忙一阵。
但是，据刘一兵所知，安兴县最近的状态，和它的名字一样，安宁而兴旺。
“流感。”平塚说出了答案，“今年这个深秋，昼夜温差格外大，我们那儿儿科都挤爆了，护士们忙得脚不沾地。不知道你们这里怎么样。”
“啊？”刘一兵有点懵，“我们这里情况好像还挺乐观的，反正我是没听到有人报忧……”
“兴许是报喜不报忧呢。”平塚呵呵笑着猜测到，“你们儿科那个哈里斯主任，不太安分，这事儿他能干得出来。”
“有道理。”刘一兵深以为然，“那我喊人来问问。”
他干脆直接把儿科的护士长给喊了过来，反正哈里斯主任也未必说实话。
没想到护士长也很淡定：“啊，是比往年这个时候忙一些，不过，最近有急诊科的人过来帮忙，问题不大。”
“啧，老刘，你们院的急诊科，真是一直都很争气啊。”平塚夸赞道，“富兰克林主任御下有方。”
“是哪些人去帮忙？”刘一兵笑意盎然地问。
“没有哪些，就一个罗贤。”
罗贤？
刘一兵和平塚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疑惑。
“罗贤不是主攻能量外科手术的么，去儿科做什么？”刘一兵疑惑道，“儿科也没有魔术回路给他缝嗷。”
说起罗贤儿科护士长就乐了：“他说要练打针，然后就蹲在儿科给孩子们打针。都蹲了三天了。”
“这小子有点怪。”刘一兵评价道，“不过，他是天才。天才总是有怪癖的，我们要理解。”
说完，刘一兵站起身来：“咱们去看看吧。大雄一起？”
平塚点头，实话说，他也挺想看罗贤打针的，总觉得一个魔术回路修复大师蹲儿科干护士的活儿，很谐。
然而，当他们走到儿科病区的时候才意识到，打针还不是最谐的……
走廊里，传来孩子们奶声奶气的歌声。
“他妈的/淦李良/我是长颈鹿☆”
刘一兵笑得假发都要掉了：“嚯，这年头的小孩，厉害嗷。”
护士长神色古怪，无奈道：“害，这是罗贤交给他们的儿歌，总觉得像是儿童邪典，但孩子们喜欢，咱也没法管。”
“这个罗贤，还挺会哄孩子的。”平塚嘀咕了一句，低着头琢磨，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他们走进了儿科病区的活动室，赫然发现七八只小萝莉围着罗贤，后者正蹲在地上，手里似乎在制作黏土模型。
见到有人进来，罗贤打招呼：“院长早，护士长早。”
“早。”院长绕道黏土模型的正面，蹲下，看了半晌，突然有点毛骨悚然。
“罗医生，你弄的这个……是什么？”
“我自创的，托马斯小火车。”罗贤得意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帅气？”
刘一兵又看了一会儿，和托马斯小火车的目光交错。
这一刻，他确信，罗医生的确是个擅长制造并传播儿童邪典的人。
504 微痛穿刺
刘一兵院长倒是还好，平塚才真是被托马斯小火车和《大象，大象》给吓傻了，一副想要跳窗逃跑的表情。
刘一兵连忙解围道：“我们的罗医生，是个很有才、很有想法的年轻人，他创作的宣传标语，都被挑战杯赛会采用了。”
“也是这个风格的？”平塚冷不丁吐槽道。
“那倒不是……”刘一兵一时语塞。
他这个老同事，别的什么都好，就是人比较严格，嘴比较毒。
平塚大雄是严于律己严于待人的类型，对下属狠，对自己更狠。
这种凶狠，延续到待人处事的细节上，就会显得不那么好说话。
他严肃道：“老刘，儿科的工作，可不是编几首儿歌、做几个玩具，哄哄孩子就能做好的。”
“哎呀，我晓得，罗医生这不是在休息嘛。”刘一兵有点冒冷汗，偷偷地观察罗贤的表情，生怕罗贤被平塚给惹生气咯。
罗贤摇头：“院长，我这不是休息，我在等手术室空出来呢。”
刘一兵的思路，一时间居然没跟上：“什么手术室？”
“儿科的手术室啊。”说起手术，罗贤打起了精神，比长《大象，大象》的时候还要精神一档，“我这几天琢磨了一个应用于儿童的微痛脊椎穿刺法，今天试一把。”
对面两人对视一眼，分外茫然，兄弟，你不是在练打针么，怎么突然就跳跃到脊椎穿刺上去了？
对于这个问题，罗贤的回答简单粗暴：“儿科到急诊科，要走五分钟呢，一个来回就是十分钟，我怕麻烦，就寻思着能不能干脆在这里开展手术。”
这话说得简直太霸气了，要是在别的科室，估计要被主任打死，也就这儿是儿科了，罗贤才“幸免于难”。
仅仅为了少走路，就直接在其他科室的手术室里大显身手，还搞技术创新，这无异于骑脸示威了。
然而，平塚却从这种行为中，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事实上，在哥尔斯密那个大变革的时代，医生们的规矩远没有这么多，大家的心思往往都放在技术本身上面，如果一个急诊科的医生想到了儿科的某个好办法，直接去儿科演示，儿科的医生们会很开心的，甚至还会送他东西以表谢意——因为，多亏了他，儿科的诸君，在面对病魔的时候有了一样新的武器。
而现在，这种行为，只会让儿科的副主任主任翻白眼，觉得是急诊科把触角伸了过来。
罗贤年轻气盛也吧，情商负数也罢，总归，他是个能够打破气氛、打破规则的人。
“你的手术，得到儿科主任的允许了么？”刘一兵不放心，问道。
“得到了，我昨天和他吵了一架，他没辩过我，就让我做了。”
瞅着刘一兵表情精彩，罗贤又补充：“院长你别多想，我们没吵什么过分的，我们就是理论论证我的设想是否可行。”
“能说说是怎样的设想么？”平塚颇有兴趣道。
“其实很简单。传统的无痛都喜欢走化学镇痛的路子，我觉得这个思想太局限，我想用法术镇痛。但是吧，那些消除神经痛楚的附魔法术，又对脊髓有很大的破坏性，所以我们需要解放思想，搞个骚的。”
说着，罗贤掏出一份论文，递给平塚：“这是今年三月的发现，人族儿童的脊椎间存在一种游离递质，具有魔力反应活性，能够消除一定量的魔力，针对的特征波段是127，14，14，10±5。”
“既然如此，我们只要找到一个在此波段内的法术镇痛附魔，就完事儿了，因为穿刺到脊髓的时候，魔力已经消掉了。”
平塚虽然已经远离一线多年，但好歹也是读过博的人，马上就听懂了，评价道：“不错的想法。不过，小伙子，你做过实验了么？”
不做实验直接上临床，并不能证明一名医生很勇，只能证明他超逊，缺乏责任意识。
“做过了，我昨天叫艾瑞达公司的医药代表送来了实验耗材，证明可行。”
“你和艾瑞达的人这么熟？”平塚下意识地惊呼，随后才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没什么水平。
到了罗贤这个水平和潜力，和大药企不熟才奇怪。
能从艾瑞达搞到新鲜的遗体做实验，而且随叫随到，对于其他医生而言，也许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对于罗贤来说，则是常规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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