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ova酱
张大喵是颂帕善退隐后给自己起的化名，说实话，有点喜感。
但是，若是念对方的化名都会笑场，作为谈判者，就显得太不专业了。
“谈你妹。”颂帕善，或者说张大喵，大手一挥，“我们没什么可谈的……噢，你们是想用这小兔崽子来要挟我？呵，别白费力了，没用的。”
见状，班克都快哭了，朝着女助理递出求助的眼色。
根本上来说，班克还是要靠老爹来养活的，要是逼宫失败，爹不出山，他班克又惹恼了爹，万一爸爸真的把他生活费给断了怎么办？
女助理拍拍他的背，示意淡定，继续道：“张大喵先生，我想提醒您，请不要小看我们的实力。”
“我不是小看你们的实力，你们实力再强也请不动我。”颂帕善叹气道，“我已经过了那个为强大势力打工的年纪了。”
“您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指，如果您不同意，我们有能力采取强硬的措施。毕竟，您的行为，可以说，是剥夺了您儿子的未来，我们有权……”
颂帕善眼神骤然犀利，沉声道：“你们想做什么？”
女助理微微一笑，目的已然达到，于是戏谑道：“那么，您现在，同意我们换个地方说了吗？”
颂帕善不说话，盯着女助理的眼睛，后者顿时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气氛有些凝重，杨医生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别激动，进来坐，坐着聊啊各位。”
于是众人吹胡子瞪眼地进了夜总会，在一间已经被凌菲儿的小队清理完毕、无关紧要的宽敞房间里坐定。
杨医生熟练地倒茶，还端过来点心给他们吃。
直到这时，众人才幡然醒悟，我们为什么要走进这里？
以及，这个笑得满脸褶子端茶倒水的中年咸鱼是哪块小饼干？
迎接大家疑惑的笑容，杨医生适时地自我介绍：“我是罗家沟诊所的杨医生，今天跟着罗贤医生来这边摆摊按摩，喏，你们瞧，外面已经开始了。”
几人重新向外面看去，才发现夜总会门口不知何时摆起了摊，群众们正乖乖地手握钞票，排成一条长龙。
“嚯嚯嚯，这是哪儿的推拿大师来巡诊咯？”颂帕善啧啧称奇。
在他的印象里，非得是名声和水准强大到一定程度的医生，才能有这种效果。
然而，昨天给列队迎接的实习生们按了一波、又给小混混大混混们按了，经过一天的时间，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罗贤的按摩。
越是小地方，信息的传播速度，其实是越快的，因为小地方缺乏娱乐方式，人们比较喜欢八卦。
昨儿夜里老王搞上了刘寡妇，明儿个大清早就能人尽皆知。
可以说，罗贤在安兴县做技术支援，不管做什么诊疗，那都是自带全服广播效果的。
但颂帕善不知道啊，他瞧着罗贤按了两个，不仅没有对患者喵喵叫的夸张音效质疑，反而兴致勃勃：“嘿，这个吊啊，我也试试。”
然后就跑出去了，留下儿子班克和杰拉德、女助理三个人面面相觑。
所以……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571 造轮子
“大姐，现在怎么办？”颂帕善出去后，班克连忙问假体植入胸大女助理。
女助理胸有成竹：“很简单，要是他真的如此薄情寡义，连儿子的远大前程都不在乎，我们也只好向媒体曝光这件事了。”
“让全国乃至全大陆的人都知道，曾经的王牌魔工技师，到底是怎样刻薄对待自己亲骨肉的……”
“说得好哇！”班克一拍大腿，“我就觉得，我爸简直无情！我八岁的时候，他就开始给我买炼金入门教材和魔工基础课，你说说，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可是，这些东西不就应该七八岁的时候开始学么？”对魔工领域略通一二的杨医生插话道，“十岁以后再学，就晚了。”
“……不要在细节。”班克尴尬了。
“话不能这么讲，孩子希望成为什么样的人、要选择怎样的发展路线，应该由他自己来决定，家长不应该强行填鸭教育。”女助理开始大言不惭地偷换逻辑。
班克顺坡下驴：“对对对，没错，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魔法工程学，我更希望成为一名艺术家……”
杨医生简直要笑死了，实话说，这小子身上的艺术气息，还不如每天写垃圾现代诗和狗屁不通的歌词的蒋大勇。
这时候，杰拉德开口了：“杨医生，请问您到底想要做什么？把我们叫到这里，应该不只是调停这么简单吧？”
杨医生丝毫不虚，哈哈笑道：“是啊，我们也想请颂帕善老爷子出山呢，这不是正巧碰到一块了吗，那就坐下来一起谈嘛，缩减时间成本。”
杰拉德脸色阴晴不定，果然，罗贤也盯上了颂帕善，而且，瞅着外面的情形，两人显而易见的交谈甚欢。
罗贤给颂帕善按了一圈，才开始给排队的群众们按摩。
而颂帕善做完按摩并没有离开，而是搬了个小板凳，坐罗贤旁边，跟他唠嗑，还请罗贤嚼槟榔。
“我不吃槟榔。”罗贤道。
“那就口香糖。”颂帕善在大衣的兜里摸索片刻，掏出几片口香糖散在小桌子上，熟练得如同安兴县土生土长的老大爷。
颂帕善对于罗贤这一手把人按得喵喵叫的按摩很感兴趣，作为一名魔工技师，他对任何新奇的技术都感情兴趣。
罗贤也不藏，把斗气施加的矢量控制原理简述了一遍。
颂帕善听得很认真，听着听着从军大衣内兜里掏出小本本，一边听一边做笔记，等罗贤讲完，又闷着头写写画画，突然猛地一拍大腿，整个人都蹦跶了起来。
“大爷，您没事儿吧？”罗贤问，心里嘀咕，莫非刚才给他摁到了什么不该摁的地方，把人给摁傻了？
“没事儿，我就是激动，哈哈，小伙子，你是真的秀。”颂帕善的眼睛里，爆射出精光，似乎要把罗贤从头到脚看透似的。
这时候，他身上的气质已经陡然改变，不再是那个嚼槟榔的摸鱼老大爷，反倒是像一位睿智（无贬义）的学者，仿佛正站在黑板前，和同侪们讨论学术问题。
“小伙汁，你刚才说的矢量控制，是一个很好的泛用工具，不光是医学领域，在魔工领域，也能解决很多问题。这个想法，你发过论文了？”
罗贤思索片刻，反问：“您是说基于它的治疗方法的论文，还是它作为轮子本身的阐述论文？”
颂帕善仿佛被问住了一般，重新打量了罗贤一圈，啧啧称奇：“可以啊……我看，你小子不光是个好医生，若是投身工程界，也不会差。”
“大爷您过奖了。”
“不过奖，就你刚才提问的思路，很多学生都博一博二了，也拎不清。”
罗贤笑了：“大爷，瞧您这话说的，我也才博一而已。”
“那你就更厉害了。”颂帕善从黑乎乎的储物戒指里拿出旱烟抽了起来，悠悠道，“你不仅能造轮子，还能应用它解决细分领域的问题，你见过哪个博一的学生干得了这种活儿？”
在工程界，研究大致上分为三种：理论研究，造轮子，用轮子。
所谓造轮子，指的是开发实现某种功能的集成化工具。
它并非基于具体问题的解法，而是一种抽象的方法论，或者解决方案集合，或者平台。
就好比说车，有了轮子车才能跑，而它跑起来具体是拉货还是拉客还是带着嫩模去车.震，跟轮子本身没有关系，但如果没有轮子，以上功能都无法实现。
具体到罗贤和颂帕善讨论的问题，矢量控制是一个数学方法，既可以用于推拿按摩、经络治疗，也可以用于颂帕善脑补出的，譬如说，魔能武器火控系统。
等群众们的按摩结束，时间已经到中午了，颂帕善和罗贤居然还没聊完，索性找了个饭店接着聊。
最骚的是，颂帕善还问杰拉德和女助理：“你们两个，要不要一起？”
“要，为什么不要。”女助理并没有被打击到。
虽然颂帕善与罗贤相谈甚欢，但是，女助理觉得，这都是次要的，她掌握住了颂帕善的核心利益，这才是影响他出山的关键。
于是，饭桌上，在颂帕善和班克日常父子互喷后，女助理拿出了绝招。
“你们这根本就是道德绑架！”
颂帕善气得拍桌子：“我给我儿子什么样的条件，那是我说了算，你们有什么资格拿到报纸上去讨论？”
“可您是公众人物啊，大家喜欢讨论，又不违法。”女助理的脸上写满了戏谑。
罗贤和杨医生对视一眼，不愧是杰拉德的助理，真损啊。
有一说一，颂帕善这儿子根本就是烂泥糊不上墙，颂帕善也不是没尝试教育他，关键是这孩子不争气。
班克听说父亲曾经是业界大佬，现在退隐了，被杰拉德的女助理一忽悠，觉得要争取自己当富二代的权力。
问题是，你凭什么要求你爹这么做呢？
女助理这一招，虽然很胡搅蛮缠，却很有效。
要是真的在报纸上掀起讨论的热度，并弄得父子反目成仇，颂帕善还真得出山给晨枫学院打工，不然就真的永无安宁之日了。
说白了，颂帕善还是在乎自己的儿子，然而，在乎换来的，却是儿子的蛮横无理，咄咄逼人。
俩人都不退让，对喷了一通，以班克愤然离席作为结束。
“大师，您也看到了。”女助理露出胜利者的微笑，“解决事情的最好办法，显而易见。”
颂帕善冷哼一声，丝毫不为所动。
罗贤则若有所思。
572 希望是像……
瞅见罗贤不吱声，女助理心里偷着乐。
在她的了解里，罗贤是很喜欢嘴炮的男人，若是他不吭声，那一定意味着，罗贤对于面前的难题无话可说。
那么，只要她再进行最后一步，就可以绝杀。
若是将班克换成一个智力正常一点的男人，其实就不用搞最后这一步，但是换不得。
女助理当了很久杰拉德的助理，她最引以为傲的，除了假体植入大胸之外，就是为杰拉德和他背后的利益集团出谋划策的能力。
罗贤之所以不吱声，倒不是没话说，而是发现了对方计划中的一个漏洞。
他们逼颂帕善逼得这么紧，就不怕对方一生气，直接找个业内的大公司复出，不吊他们了吗？
理论上，这么搞也能满足傻儿子班克当富二代的需求，而且还不需要和恶心的杰拉德合作。
杰拉德的女助理一看就是人精，怎么可能放着这么明显的漏洞去操作。
“那么，罗医生，我们还有安排，先告辞了。”
女助理和杰拉德离席，留下罗贤和杨医生，还有颂帕善。
“大爷，您别太难过哈，您儿子也是冲动，跟您顶嘴……”杨医生安慰着。
颂帕善叹气：“憋说了，我儿子是什么德行，我自己心里清楚。说起来，我其实也有问题，小时候没怎么陪他，搞得现在都不认我这个爹……树长歪了，它本身的禀性自然有问题，但植树人没有及时扶正，也是个问题……”
罗贤目光流转，突然问：“大爷，您儿子在外面，有没有跟人结过仇？势不两立的那种？”
“结仇？这我还真不清楚。”颂帕善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心，“怎么，罗医生，您听到什么风声了吗？”
“倒是没有，不过，我十分怀疑，他们会利用您儿子的社会关系，搞骚操作。”罗贤善意地提醒。
“是啊大爷，说句不好听的，杰拉德那是什么人，面儿上一表人才，背地里糟烂事儿干得多了。”杨医生附和道，“您可千万别被他们给骗了啊。”
颂帕善点头，嘬着牙花子品味了一下，陡然诡异一笑：“所以，你们两个，过来掺和一脚，又是为了什么？”
杨医生保持微笑，目光暗示罗贤赶紧跟大爷谈谈理想，谈谈情怀。
没想到罗贤直接实话实说了：“我们也想请您出山，我现在是云海学院液体战队的首席医师，我们战队出现了一些困难，亟需您的帮助……老杨，你别踢我脚，恶心死了，你以为你是某人，在桌子底下搞○暗示会让我心情愉悦？”
“不是，我不是暗示，我是……哎呦……”杨医生捂脸。
颂帕善咧嘴笑得跟放屁野猪出门看见梅花鹿撞死在树上似的：“罗医生您倒是爽快啊，不过，我这个人要求很高的，除非让我看到想要的东西，否则，我是不会出山的。”
“并且，我想要的东西，和一般的魔工技师，还真不一样。”
“既然这样，那您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杰拉德，您想要什么呢？”罗贤环抱着胳膊，玩味道，“还是说，您想要的东西，他们提供不了。”
“啧，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劲儿。”颂帕善的声音，渺远了起来，“我需要的……是希望。”
“希望？”罗贤没听懂。
“呵呵，听起来很幼稚吧，你就当我返老还童了，不都说老小孩儿么。”
颂帕善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过，在他念出「希望」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气质，确乎有那么一瞬间，变得高大伟岸起来。
“不，我可不觉得你幼稚。”罗贤面无表情，嘴里棒读，“希望是什么？希望，是这个年代像钻石一样珍贵的东西……”
颂帕善摆摆手：“不，我说的可不是中学生脑子里理解的那一种希望。”
“希望，不是什么珍贵品质，也不是信念，而是能力。”
“一个能力足以颠覆局势的人，才能给失意者带来希望，否则，只是毫无营养的热血罢了。”
“罗医生，我不知您看没看过那种话剧——在励志题材的故事里，女主角总是莽撞而富有干劲儿的年轻人，而她们能成功的实际原因，总是因为，她们的背后，有一个近乎无所不能的男主角。”
“你指的是黛和古美门吗？”罗贤虚着眼吐槽。
“那是哪一步话剧？我并没有看过……总之，我相信，你能理解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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