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女丞相
而李霏倔强抬着头,心跳如擂鼓。
若真落入他手上,最后死肯定死不了,毕竟自己真有靠山——但被一个男的严刑拷打,再招供出系统小姐之类最隐秘的情报,李霏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
忽然一袭梅香袭来,摇曳的金色裙袂挡在李霏身前。
她嘴角渗血,耳边有邪魔小姐的痛呼之声。
显然,以凡人之躯挣脱序列4强者的超凡气息强行移动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哪怕后者并未刻意针对,甚至有所收敛。
可这位皇后娘娘却对此浑然不觉,高挑清冷的身影沉默着拦住聂云一前路,手中紧握不知从何而来的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
她虽一言不发,态度却不言而明。
若聂云一再往前一步,便是一尸两命。
“你……”
聂云一果然止住脚步,面露痛心与惊愕之色。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素来孤高冷艳、端方自重的皇后,此刻竟愿意拿命护住包藏祸心的逆贼。
她们才认识多久?!
聂云一沉吟片刻,从怀中摸出一张【清心符】,黄色符纸燃烧,化作光雨洒向皇后。
这枚符纸有驱除邪魔、安魂养神之效,若苏雯被什么邪祟之法控制心神,定可将她唤醒。
然而,光雨落在皇后娘娘身上,却如同清风拂面,除了镜中邪魔小姐发出只有她能听到的一声娇呼。
苏雯寸步不移站在李霏身前,面色平静而决然:
“这是本宫自己的意志。”
聂云一深深注视着一见倾心之人,多年情愫化作眼中一抹痛惜。
他叹了口气:
“皇后娘娘当真觉得在某面前能寻短见不成?”
“本宫若想做什么,你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世……也拦不了十个月。”
苏雯的声线淡漠依旧,无喜无悲。
“所以你不惜拉着龙胎陪葬?”
聂云一嗓音沙哑道:“你如此做法,有损皇室颜面,也枉为天下妇女之楷模。”
苏雯的唇线分明扬了扬,带有嘲弄之意。
披上大红嫁裙的那一刻,皇室荣辱就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她们注定是离经叛道的、人所不容的,苏雯推倒御医小姐时,就做好了一并迎接千夫所指的觉悟。
当了那么多年中宫之主,苏雯现在只想为自己而活,也为自己的意志而死。
“所有人都觉得本宫是皇后,唯有她把本宫当人。”
苏雯只说出最后这么句话,便闭口不言。
李霏深深低着头,嘴角翘了翘。
她的武力本就不足以横推此世,看似孤注一掷的深渊熔岩后,还有后招。
眼见聂云一见证了皇后娘娘不可动摇的决意,李霏又咳出一口血,摇摇晃晃起身,挡在妻女身前。
而聂云一只是转头看了眼石壁上的玉牌,又深深一叹,提剑上前:
“抱歉。”
“我还没死呢。”
李霏一把攥住苏雯的手腕,温柔夺下匕首,另一手取出一枚玉碟。
她看着如死神般步步紧逼的聂云一,眉眼含笑,将玉碟递到嘴边:
“莉莉丝,我要死了。”
……
亲王府内,金发少女和一名骨相优美、面色和蔼的老太太坐在凉亭内。
石桌上有几碗热腾腾的米糕,软糯弹牙,可莉莉丝只吃了一口便放下碗筷,食不下咽。
荣亲王与他的子女也在凉亭内;而陆千帆两名义子率领杀气腾腾的部众,将凉亭包围得水泄不通。
少女垂着脑袋擦眼泪,而小王爷更是抱着童太妃,声音带有哭腔:
“奶奶,我怕……”
“怕个屁,快吃。”
荣亲王呼啦呼啦吃着米糕,头也不抬道:“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童太妃轻抚小男孩的额头,手边有一块令牌,令牌中央有一个血红大字:
危。
刘相在聂云一赶至祖庙后,第一时间向童太妃传讯,只可惜已经迟了,凶神恶煞的镇妖司人马早就踏破王府门槛。
莉莉丝是李霏请来坐镇的——这里太重要了,一旦出了差池,搞不好真要被聂云一拔剑捅个透心凉,没自己人看着李霏实在不放心。
“孩子是无辜的,老身可否以命换命……”
仪态不减当年的老人攥着莉莉丝的手腕,恳切甚至带有卑微的语调如刀子般扎在莉莉丝心中。
“对不起,我还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莉莉丝低着头,指尖捏住裙摆。
忽然,她怀中的玉碟亮起,传来继母小姐幽幽的声音:
“莉莉丝,我要死了。”
莉莉丝豁然抬头,法杖出现在手中。
“该上路了,莫要耽误别人要事。”
荣亲王如同饮酒般,将碗里的米汤也牛饮而尽,一抹嘴便抽出刀。
他咧嘴朝莉莉丝笑了笑:
“谢了。”
随后他走到亭边,刀锋抹喉,血色洒入池塘,溅起水光。
双手染满血腥的荣亲王,亲自带队做过不少抄家灭门之事,因此他很清楚——若非这金发碧眼的女子照看,他们别说临行前吃一顿饱饭,家中女眷但凡自尽的时候手慢了半步,后果便是哭喊震天、惨绝人寰,耄耋之年却优雅端方的童太妃与金钗年华的女儿也不可能例外。
真心实意道谢后,老王爷含笑而终。
莉莉丝沉默着望向小男孩,眸中有黑白二气氤氲。
小王爷忽然感到困意上涌:
“奶奶,我好困……”
“睡吧,睡吧……”
童太妃匆匆擦掉泪水,轻轻拍打小男孩的背,目睹孙儿在膝上一睡不醒。
最后,莉莉丝起身走到少女跟前。
不同于男丁,女性的话唯有皇贵妃级别的贵人还有皇帝嫡女才能入祖庙,获得最低等的灵牌,可稳妥起见,李霏还是向她提了要求,事关继母小姐的性命,她只好去做。
少女泪眼朦胧,却不敢动弹。
死气在莉莉丝指尖化作一根针,轻轻刺入少女小腹。
少女不痛不痒,只觉得肌肤里凉凉的,惶恐无助间就被剥夺了一项重要能力。
“我替她斩了赤龙,但除此之外不会有什么别的影响……下回我们再来,可以替她治好,不会太久。”
莉莉丝语调嗫嚅,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对不起。”
“你是好孩子,老身知道你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童太妃抓着莉莉丝的手腕,脸上老泪纵横,语调却仍旧慈祥:“老身只求你一件事……”
“不要……”
莉莉丝听出死意,瞪大双眸抓住老人,却无法挽回风中残烛般的生机。
……
剑锋近在咫尺。
聂云一忽然感到身后异动,扭头一看——
石壁上,刻着荣亲王与小王爷姓名的玉牌陡然隐去光芒,就如同这对父子彻底消失的生机。
随后,童太妃的玉牌也黯淡下来,显然荣庆王一家已经遭遇不测。
他骇然瞪大眼,又扭头看向那眉眼顾盼生辉、心肠却歹毒如蛇蝎的女子。
“你好狠的心!”
聂云一怒发冲冠,提剑架在李霏脖子上。
李霏却不再掩饰笑意,反而挑衅似的仰着下巴,眸中满是戏谑之色。
君子可欺之以方!
就如同当初聂云一明明多耽误会儿功夫就能斩杀树妖,却只斩出一剑,未果之后就毫不停留去鹿原县救人一样。
荣亲王一家覆灭,意味着皇后肚子里的,就是皇室最后的血脉,至少名义上是。
而千疮百孔的大宋,根本经不起改朝换代带来的内耗了。
显然,苏雯和御医小姐的女儿,既是社稷的定海神针,也是大宋的救命稻草。
面对聂云一迟迟斩不下去的剑,李霏浑然不惧,又一步踏出,声色俱厉道:
“聂匹夫!你想皇室血脉断绝,倾覆大宋社稷,当那亡国罪人不成?!”
第二百一十四章 第二个女儿
祖庙内一片寂静。
就连陆千帆的义子们都冷汗涔涔,望着匪夷所思的一幕。
不过是区区低序列的伪圣,被一尊武圣用剑架在脖子上,却不进反退,咄咄逼人!
而聂云一凝视着桀骜娇叱的女子,眸光明灭不定,锋锐剑气愈发迫人。
李霏感到浑身刺痛,犹如成千上万无形钢针扎在肌肤上,可她寸步不让,吃定了聂云一不敢鱼死网破。
她猜得没错,聂云一最终沉默着收回剑。
当三尺剑重被锁进剑匣,他的锐气一下子散去,整个人都萧索了不少,本就染着风霜的鬓角,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彻底被花白之色占据。
“……”
聂云一没有再说一个字,千言万语化作长长喟叹。
他转身抱起常彬的尸体,沉默着走出庙门,明明是有分江断瀑之能的武圣,步履竟显得有些蹒跚。
庙门轰然洞开,聂云一驻足片刻,仰望烈日,接着垂下眼眸,一步步走向远方。
禁卫们面面相觑,最终在刘相叹息声中,放任他离去。
满朝文武纷纷给他让出一条路来,寂静无声,仿佛在目送英雄谢幕。
——当好人就得被人拿枪指着呀。
望着聂云一意兴阑珊离去的背影,李霏眼帘半阖。
堂堂武圣,先是忌惮陆千帆,如今又被小小天境反贼喝退……若当个肆无忌惮的恶人,又怎会沦落至此?
“陛下!”
常年侍奉赵昺左右的宦官顾不上规矩,凄厉尖叫着冲进祖庙,跌跌撞撞趴在赵昺身旁,哭叫道:
“御医?御医呢!快传御医……”
可他的呼喊注定无人理会。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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