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女丞相
除此之外,纵使凤凰、赤龙等生于烈焰,辉煌灿烂的生灵,只要陷于深红狂潮,也不过是能多佝偻残喘片刻罢了。
“走不掉。”
红发美人不知何时降临到李霏身旁,注视着不断蔓延的深红大潮,神情凝重:“炎魔奥登动用了对军级战争枷锁,传送权杖无法发动。”
“咕……所以咱们也逃不掉了?”
又闻噩耗,李霏太太被吓得花容失色。
她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理性思考对策,但越想就越是绝望。
战争枷锁,能封困十方,让战斗双方无法逃离战场,仅凭描述就能感受到其用途之惨烈。
这是价格极其昂贵且功能非常单一的超凡道具品类,对战斗力没有丝毫提升,且一旦祭出,那便是破釜沉舟,有去无回,有可能坑杀己身。
但仍有无数超凡者对这类道具趋之若鹜,宁愿斥巨资购买。
原因便是【战争枷锁】的功效虽单一,却足够强劲,几乎不可能破除,只要被禁锢,就插翅难逃。
破解之道无非是背水一战,向死而生,只要将敌人斩尽杀绝,禁锢也随之消散;或在有限的空间范围内苦苦支撑,等待禁锢时间结束。
但显然,以当前局势来看,两种方法都是在自杀。
来自但丁的十尊高位生灵,面对汹涌而至的深红狂潮连自身都难保;反观叛军一方,他们最初就是蛰伏在地缝深处的岩浆中,才能瞒天过海,躲开精神侦测,一举将灯神率领的援军围困在孤城内。
想要在滔天赤潮中与叛军作战,与寻死无异。
拖延时间也是异想天开。
熔岩湖泊的水平面正节节攀增,要不了半个钟头,整座城市都将被吞没,陷入永恒的寂灭,根本等不到战争枷锁失效。
李霏抬头仰望灰暗死寂的天穹,呢喃道:“也不能飞……”
万古不散的烟尘中蕴藏着更胜于深红浩劫的恐怖与绝望,触之必死,高位生灵也只敢低空飞行,灵活性、机动性大大受限。
这就意味着,等绝大部分盟军被深红狂潮吞噬,所剩无几的飞行单位就算能佝偻残喘一时,在战斗力、数量处于绝对下风,且战场深度与广度严重受制的局面下,注定会被燃烧的恶魔巨手挨个扯进深红潮水,遭受焚化之刑。
因此,抛弃地面、把战场转移到天穹的策略也是死路一条。
面对覆压而至的深红浩劫,危在旦夕的孤城也彻底陷入疯狂。
“逃,快逃啊!”
“呵,没见过火山喷发么?有八条蹄子也逃不掉的,点根烟先。”
“没关系,俺们还能复活。”
“复活?被深渊熔岩卷进去,骨头渣子都不剩啊!我们死定了,哈哈哈……”
“爹!娘!哞——”
悲怆的、嘈杂的、歇斯底里的声音四下回荡,不绝于耳;满城生灵或哭或哮,恐慌和混乱比深红大潮更快一步,将濒临灭亡的孤城笼罩。
许多战士甚至放下了武器,不顾身旁将领的嘶吼,任由残存的魔怪将自己吞噬,面露悲怆惨笑。
突然,连绵低沉的战鼓声变得澎湃起来,高昂雄浑,像是砰然跳动的心脏。
“集合,集合!”
瓦格也撤出了他的阵线,亲自擂动兽皮巨鼓。
他浑身浴血,衣袍褴褛,虬结双臂欲要将鼓面击碎,滚滚煞气如狼烟升腾。
面对快速扩散的深红狂潮,炎魔指挥官派来冲锋陷阵的炮灰已经无关紧要了,瓦格似乎打算集合有生力量,拼死一搏。
嘹亮有力的战鼓声唤醒了牛头人士兵的求生意志,他们不再坚守于埋葬了无数族人、战友尸骨的防线,握紧血淋淋的兵器,朝着鼓声响起的方向进发。
而隔着千疮百孔城墙与炎魔对峙的高位生灵们也不再沉默。
遍体鳞伤的泰坦攀上城楼,手握雷霆凝成的长矛,璀璨光芒贯穿天地;奇美拉睁开三双浑浊冰冷的眼瞳,雷霆、毒液与烈焰犹如天灾降临,在漫山遍野的叛军中扫荡,浓浓黑烟升腾;九头巨蛇嘶鸣,魔音贯耳,长而冰冷的蛇首乱舞,黑压压魔怪尽数沦为顶级掠食者的饵料;背生褴褛双翼的邪恶法师高举骸骨魔杖,投落出笔直刺目的光柱,似天照神罚,撕裂血肉与满目疮痍的大地。
顷刻间,如神似魔的恐怖生灵攀上城墙,倾泻浩瀚伟力,肆意收割叛军性命,欲要快速清除疥疮之患,全神贯注对抗深红浩劫,求得一线生机。
逝去的神话纪元仿佛在这一刻复苏了,古老强大的生灵粉墨亮相,连苍茫大地都在他们的气息下哀鸣颤栗。这些高贵威严的存在绽放出壮丽光辉,用华美隆重的杀戮取悦神,构成一幅波澜壮阔的魔幻绘卷。
“落日余晖总是格外闪耀。”
奥登欣赏着敌人的挣扎,大声赞叹。
黑鳞战甲包裹着他的躯体,斑驳头盔上有两支蜿蜒硕大的羊角向后生长,象征邪恶、破坏与不详。
而羊角盔下,是熊熊烈火构成的五官,一条犬牙交错的裂口从左耳根延伸到右耳根,肆意张合。
他在狂笑。
奥登确信,当战争枷锁生效的那一刻,他就已胜券在握。接下来,便是品尝敌人飞蛾扑火般挣扎的、独属于胜者的甘美时光。
——他们所能做的,无非是在立足之地彻底被深红潮水吞没前,拼死一搏罢了。
——但是!依诺卡那个来自异乡的谄臣,体魄无力,幻术不精,空间造诣浅薄,心智蛊惑如同儿戏,根本没一个法术像样!那种程度的对手,甚至不配与我同台较量。
——还有那帮乱七八糟的军队,在我的地狱火战将面前,也一触即溃!
——此战,万无一失。
——我愚蠢的姐姐哟,等我征服了但丁……你是否会为自己盲信外乡人的愚昧而忏悔?是否会为自己屠戮血亲的暴行而哭泣?
狂热兴奋的思绪中,奥登忍不住将抬起右手,五指轻而易举刺穿火焰面庞,探入头颅深处,抓挠愉悦到发痒的大脑,发出变形扭曲的欢呼:
“你们的世界在灭亡边缘摇摇欲坠,尔等接下来全都会在永恒黄昏中见证新纪元的来临!
“但丁也将燃烧!”
……
布哈里亚已经有十分之一的领土被深红大潮吞没,可城东的熔岩湖泊仍在翻涌、上涨,无垠灾厄汩汩蔓延。
建筑坍塌、融化,道路蒸发,这座城市迎来了真正的末日浩劫。不会有腥风血雨,也不会有遍野哀鸿,一切都将化作死寂焦土,每一个正在呼吸着的都在劫难逃。
悲壮肃穆的鼓声中,血斧部落残存将士尽数集结,恐惧爬满了他们的脸庞。
“还没到绝望的时候!我们还能战斗!”
瓦格呐喊着,试图用雄浑响亮的嗓音驱散萦绕不去的绝望与悲哀:“只要拆了外面那些石头,我们就能得到胜利!我们也有来自但丁的援军,有什么好怕的?!”
士气多少有被振奋到,牛头人们吭哧吭哧喘着粗气,眼神狰狞,有了破釜沉舟的觉悟。
李霏冷眼而观,又灌下一瓶法力药水,争分夺秒补充魔力。
光从高位生灵的数量看,虽然敌强我弱,但差距不算悬殊,若一波莽出去,还有几分胜算。
然而,这里是深渊!混乱与死亡两种超凡因子格外密集、活跃。
叛军都是高等恶魔,实力能超常发挥;反观己方高位战力,大半都被深渊女士所排斥、厌恶,根本发挥不出巅峰水平——就连主将都是秩序阵营的灯神,她的血脉、魔力,都与深渊水火不容。
非但如此,李霏还清楚记得,蕾欧娜对依诺卡的评价并不算高。若那位灯神没有隐藏实力,恐怕不会是炎魔奥登的对手。
此外,敌方队伍构成是一尊高位炎魔加上清一水儿的地狱火,同根同源,相性契合;而己方这杂牌军,别说默契协作了,不内讧都算好的。
更不用说,盟军的泰坦巨人被深红潮水淋了一身,如今已是重伤累累,却还要拖着残躯迎战,协助其他高位生灵清除掉残存魔怪,消耗体力;敌军却能不动如山,以逸待劳。
最后,若战争陷入僵局,从后方汹涌而至的深红狂潮,也会将整个战场都化作恶魔乐土,生灵禁区。届时,炎魔奥登只需作壁上观,盟军就会被无边蔓延的深红潮水冲刷殆尽,尸骨无存。
毫无疑问,叛军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莽出去几乎死路一条!
除非……
——请出黑菩萨,把他们一锅端了?
李霏认真思考着这种可能性,但很快就放弃了。
的确,黑火药菩萨足以对高位生灵产生致命威胁,可她的杀伤力主要来自冲击波与高温。若用来对付就算在深渊熔岩中也能安然无恙的炎魔、地狱火,高温伤害几乎可以被忽略。
而仅凭动能破坏力的话,杀死一个地狱火都悬,秒掉深不可测的炎魔奥登更是概率渺茫,也无法避免盟军被殃及。
这张牌,不足以力挽狂澜。
——既然打不过……何不良禽择木而栖?
李霏眯起双眸,漫不经心打量着盟军的动向。
若是能向叛军首领献上一枚盟军高位生灵的头颅,兴许能转变阵营。
届时,跟着炎魔奥登,杀上但丁,夺了熔炉大君的鸟位,多少也算从龙之臣,封侯拜相,岂不美哉?
况且通过这种方式,说不定能更加高效地找出熔炉斗气的线索……
只是反水风险同样很大,不确定性因素太多。
粉毛佣兵踌躇半晌,忍不住叹息。
眼看着战争委托就要完成,却横遭浩劫。
稳中向好的局面也急转直下,小命都难保。甚至,她连临阵脱逃的机会都没了,被战争枷锁死死绑在战场,要与岌岌可危的孤城共存亡。
——明明我平日里没少行善积德呀,命运为何如此苛待我?
——苍天无眼!
李霏无声呐喊,愤懑难耐。
恰在此时,耳边传来一声低语:
“或许……可以从源头上终结这场深红灾厄。”
第四百三十六章 不会吧,奈?
“诶?”
李霏愕然回眸,望着锐意勃发的红发美人。
她的措辞表明这是个祸福难料的想法,可语气却沉稳而笃定。
蕾欧娜心意已决。
“你打算怎么做?”
李霏捏住她裙摆,满面关切道。
“感受到了么,有两重大型仪式在布哈里亚嵌合。”
蕾欧娜说出她的判断:
“第一重,大到不可思议,或许能笼罩整个熔炉域甚至燃烧平原……我无法窥得全貌,但应该是玛蒙的手笔。”
“第二重仪式……则架构于我们所立足的这片战场之下,这大概便是深红浩劫的根源了。”
李霏若有所思:
“你是说,叛军是利用某种秘仪,让熔岩湖泊暴动……所以只要破坏仪式,就能阻止深红潮水继续蔓延?”
“嗯,叛军所布置的秘仪有两处核心要件。”
蕾欧娜颔首:
“一是这几日的战争。他们以鲜血为媒,用冤魂当引,唤醒沉睡的赤潮。这是发动秘仪的必要步骤,可我们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但秘仪发动后,他们还需要一个中枢来引导无边熔岩,让这场灾厄沿着他们所预期的方向蔓延。”
“只要摧毁秘仪中枢,深红狂潮便会溃散。”
“在哪儿在哪儿!”
粉毛佣兵一下子兴奋起来,双眼亮晶晶。
蕾欧娜凝视着汹涌炽烈的深红浩劫,用沉默回答了队友的问题。
“……”
刚浮现在嘴角的笑容又变得僵硬,李霏小心翼翼道:“你说的那个秘仪中枢,该不会……藏在熔岩湖泊里吧?不会吧,奈?”
“听。”
蕾欧娜低语。
粉毛佣兵闭上嘴,侧耳聆听。
潮声隆隆,鼓声雄壮,连同建筑崩塌消融声、牛头人喘息呓语声、高位生灵厮杀声……纷沓入耳。
可嘈杂混乱的动静中,她分明听见了若有若无的吼声,沙哑阴森,裹挟着令人颤栗的威严,宛如一头不可名状的巨兽在深海苏醒,湿漉漉的口器里传出呓语,邪性四溢。
就算世界濒临熔化,那不知名怪物的吼声也格外可怖,当李霏辨析出它的声音后,最原始、最纯粹的恐惧感从灵魂深处涌现,像是不经意间窥得迷雾中邪神真容的凡人。
她竭力对抗本能,维持镇定清醒思维,可嗓音仍不免有些暗哑: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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