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巨擘日行一善 第234章

作者:风停雪

  她向转过身的周美成点头致意,微笑说道:“不必担心,素纸会出手的。”

  江先生微微挑眉,好奇问道;“羽化登仙意在这方面很好用?”

  楚瑾微笑不语,她自然不会说自己相信的是元始道典。

  周美成不再去看那面光幕,与楚瑾对视,说道:“何事?”

  楚瑾不作任何隐瞒,直接说道:“我想知道贵宗的想法。”

  与剑修交谈,开门见山向来是最好的方法,搬弄言辞除了惹怒对方,没有任何意义。

  周美成听得出话里的认真,问道:“关于何事的想法?”

  “怀素纸。”

  “这是什么意思?”

  “道盟对她动了杀心。”

  “原因是什么?”

  “哀帝传承中有道果,若是不加阻拦,素纸必然能够得到那枚道果。”

  “但莫由衷也想要得到那枚道果?”

  话至此处,楚瑾嗯了一声。

  周美成沉默了会儿,看着她问道:“如此重要的事情,为何现在才告知本宗?”

  楚瑾笑了笑,说道:“自然是不想让你为难。”

  话中颇有深意,指向那位不愿被世事所扰的天下第一。

  百年前,元始宗掀起的魔潮席卷天下,其时中州战火不绝,是清都山与天渊剑宗最好插手中州的时候……但顾真人却是看都不看一眼。

  “不想让我为难是真的,但这绝不是全部的理由,而且这又何至于让莫由衷对怀素纸动杀心?”

  周美成看着楚瑾说道:“莫由衷此人虽然心黑,但他是长生宗的掌门,得要脸的。”

  楚瑾笑容里生出几分歉意:“此事涉及本宗之秘密,不便告知,还望见谅。”

  周美成闻言皱眉,偏头看着光幕里呈现出的画面,没有说话。

  旧皇都的那幢青楼里,虞归晚安安静静地坐在怀素纸的身边,显得样子很是乖巧。

  麻将桌上已经有人,是徐卿。

  这位清都山的大师兄正在与渡山僧和陆元景,以及玄天观的那位道姑在牌桌上交锋。

  坐在后面的虞归晚看着牌局,不时低声询问怀素纸,后者很是耐心地做出解释。

  不知为何,道盟没有掩饰这些画面,让寻常修行者们也得以看见,连连发出奇怪的幸福感叹声。

  周美成看着这些,沉思了很长一段时间,直至牌局都过了一轮庄后,才是开口。

  “如果怀素纸真有性命之危,我会出手救人,但仅止于此。”

  他顿了顿,说道:“但我有两个要求。”

  楚瑾的声音很平静:“请讲。”

  “怀素纸在剑道上的天赋不错,我觉得她应该去本宗作客一番。”

  周美成说道:“另外你与谢渊欠本宗一个人情,理由很简单,你不愿意明言其中缘故,必须要付出更多代价。”

  楚瑾明白话里的意思,不由生出万千感慨。

  就像清都山必须要考虑谢真人飞升之后的局面那样,天渊剑宗也无法逃避这个问题。

  这些年来,清都山与天渊剑宗可谓是极尽辉煌,压的中州五宗颇有些喘不过气来。

  于是盛极而衰就成了两宗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如今这笔交易大乘,只要怀素纸登临大乘,哪怕不如顾谢二人,想来也能站在莫由衷的高度上。

  这就足够了。

  楚瑾看着周美成说道:“可以。”

  话音刚落,外头忽然传来一片声浪,是那些围观牌局的修行者发出的。

  此间的三人望向那片光幕,只见虞归晚坐在那张麻将桌前,轻轻推倒了手牌,有些不太确定地对另外三人说了一句话。

  “我没打过麻将……这是天胡,对吗?”

第六十七章 搬山

  当这一幕画面出现后,场间沉默片刻后,有人失笑出声。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见到的是南离。

  她坐在后头,此时微微偏头,以手掩去微翘的唇角,发丝柔顺地倾泻在肩上,有种分外成熟的美感。

  她的眸子里满是笑意,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副被推倒的麻将牌,说道:“真是讲究呀。”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身在神都旁观的修行者们,都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哪有什么天和,分明就是有人在暗地里动手了,出千而已。

  虞归晚望向南离,不确定说道:“我以前没有打过麻将,难道不是这样子胡牌的吗?”

  她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要是弄错了,我向你们道个不是?”

  牌桌上的事情,终究不是战场上的生死胜负,即便她对这场牌局的重要性有着很清楚的认知,还是下意识的礼貌了。

  南离笑了笑,别有深意地看了某人一眼,摇头说道:“你这手牌就是天和,没有弄错。”

  虞归晚悄然松了口气,心想这样就好,自己险些就打了一张出去。

  先前的话都是实话,今日之前她根本就没有接触过麻将,刚才一直在徐卿后头观摩,还问了怀素纸好些问题,才是大概弄懂了麻将是怎么一回事。

  看到后来的时候,她本已经放弃上场,奈何怀素纸还是决定让她上去试试看,于是……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就在这时,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继续吧。”

  顾乐湛看着牌桌上沉默已久的四人,有些不耐烦说道。

  于是,麻将相互碰撞的清脆声音与绵延雨声一并,再次充斥了整间屋子,也算动听。

  这场牌局直接涉及到哀帝道果的去向,旁观者再怎么着急也不能出声指点,必须要维持安静。

  然而安静并非什么都不能做。

  还未上桌的宋辞取出命盘,默然推算着先前的天和,究竟是怎样做到的,如何才能防备又或者破坏。

  徐卿的目光则是落在怀素纸的身上,眼里满是不解与困惑,百思不得其解,心想羽化登仙意不该能出到这样的千。

  至于身在牌局之中的渡山僧,则是以两心通与整副麻将牌心神相连,不着痕迹地制造出自己想要的局面。

  陆元景亦是不弱于人,他修行境界之高仅次于怀素纸,而且岱渊学宫的弟子最擅长写字,心念微动之间,便能凭空捏造出一张新的牌来。

  至于虞归晚。

  她什么都没做,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打着牌,视线落在手牌的次数,远远多于落在牌桌之上,显得有些不太聪明。

  按道理来说,像她这样打麻将理应是要输得一干二净的,然而……

  她今天的运气似乎很不错?

  ……

  ……

  “酱大骨剑仙这到底是在打什么啊?”

  “离谱!这哪有起手出红五筒的道理?”

  “不是啊,这虞美人凭什么能碰的下去啊?”

  “这杠又是什么,这不是把自己的顺子给拆了吗?”

  “这……这也能胡的啊?!真是神了。”

  “不行了,我真的要道心破碎了,我看的好难受啊,哪有人这样子打麻将的啊?”

  身在神都里的人们无需顾忌牌局的规矩,各种各样的言语喷薄而出,其中有自我夸张的,但也不乏真的看得道心动荡的修行者。

  这样的画面与声音,出现在神都各个地方,被数之不尽的人看见。

  随着两轮过去,人们渐渐习惯虞归晚那天马行空般的出牌,甚至开始推测这位虞美人会出什么牌。

  有意思的是,这种依循着先前规律进行的推断,往往无法得出正确的结果。

  虞归晚总是能有出人意料的一打。

  到了后来,人们无奈放弃了这件事情,却是惊讶发现牌局已然发生了变化。

  虞归晚不再占据绝对优势,输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先前积攒的筹码输回去了许多。

  此时光幕中的画面落在牌局之外,人们才是赫然发现这场牌局的真面目。

  只见宋辞身前有命盘悬空,盘上的点与线不断变化,显然就是在用天机术算之法影响牌局。

  他额头渗出的那些细汗,便是最好的证据。

  渡山僧从牌局开始便只有一只手放在了牌桌上。

  原来他放在桌下的那只手是在不断掐算,两心通从未停止,穷尽心力。

  陆元景看起来很干净,但所有人都想起了那颇为恶毒的三个字。

  ——伪君子。

  ……

  ……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一轮牌局终于结束了。

  当虞归晚最后一次推倒手牌,熟练地说出那个字的时候,心里早已没有怯意,甚至觉得有些无趣。

  她的双手不再去砌牌,在空气中唤出一大团水珠,认真搓洗双手后,端起早已凉下的茶杯,一饮而尽。

  然后她的视线落在乱糟糟的牌桌上,想了想认真说道:“感觉没别人说的那么有意思。”

  话音落下,场间一片沉默,众人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想像你这样打麻将能意思就怪了吧?

  ……

  ……

  与此同时,偌大神都却是一片哗然声。

  不知有多少人气急败坏,抬手指着那面以道法凝成的光幕,愤怒地骂出了声。

  “荒唐,真是荒唐!”

  “满打满算四个半庄,这你天胡了一次,地胡了三次,四暗刻更是有九次,国士无双七次,大三元得有六次,清一色都要数不过来了……这样打麻将能有意思吗?!”

  “就算这是出千,那也未免太过嚣张了些吧,真不知道收敛这两个字怎么写的?”

  “别人靠本事出的千,凭什么要收敛?”

  “为何这桌上的人都在出千,赢的人却偏偏是这位酱大骨剑仙?”

  “谁知道呢?”

  “总不可能是她以一敌三,直接压过了另外三位吧?”

  “有没有可能……是虞美人长得实在好看,而这世间就是钟爱长得好看的人?”

  “按你这么说,那怀姑娘岂不是所向无敌?”

  “难道怀姑娘现在所向有敌吗?”

  ……

  ……

  通天楼上。

  明景道人面无表情,眼中满是寒意。

  莫由衷自言自语说道:“都已经这般嚣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