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是的,她没有任何立场和理由去说暮色是一个好人。
准确地说,是全天下人都可以说暮色是一个好人,唯独她不能这么觉得,更别提说出来了。
因为黄昏毁了整个长歌门的山门,让那些生活在水乡里的温柔少女,来到眠梦海饱受风刀霜剑之苦。
这是倾四海之水不足以洗却的血海深仇。
“当然,你可以在外人面前与怀素纸尽情的亲密起来,毕竟这是你的责任和使命。”
话至此处,江半夏敛去笑意,声音里多出了淡淡的寒意:“但在这种私底下的谈话里,还请你活得稍微清醒一些。”
南离安静了会儿,低头说道:“感谢前辈的……教训。”
江半夏看着她,说道:“与其谢谢,你倒不如再想想,自己该怎么解释对怀素纸的好感吧。”
长时间的沉默。
当南离抬头,再次与江半夏对视之时,她已经平静了下来,就像是从刚才的对话中得到了一个真切的教训。
她说道:“这不需要解释。”
江半夏微微挑眉,似是不悦,说道:“理由呢?”
南离平静说道:“你是江半夏,不是我的师父,所以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不必向你解释。”
江半夏笑了起来,问道:“听懂了?”
南离嗯了一声,从略微的迟疑到坚定。
江半夏随意说道:“那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猜吧,我是谁。”
听到这句话,南离再无任何疑虑,知道那个最为荒唐的猜测……其实是对的。
她起身离开椅子,来到江半夏的身前,郑重行礼。
“拜见掌门真人。”
PS:精神状态不太好,写的可能有错漏,已经尽量修改了。
第十九章 滚滚红尘来
江半夏微微偏头,看着正对自己行跪拜大礼的南离,微笑问道:“如果你认错了,其实我是诈你的,那你现在该怎么办?”
这便是承认自己身份的意思了。
南离没有得到允许,不敢擅自起身,而且这不管怎么想都是给予她的考验。
然而还是像刚才那样子,她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江半夏直接说了下去。
“有资格参与到这件事里的人,无论是司不鸣还是程安衾,又或是林轻轻以及明景,他们在性情上会有自己的偏执之处,但……”
她看着南离说道:“就算偏执到像是一个疯子,他们的脑子也不至于坏掉,坏到能相信你的糊弄。”
南离低头不语,因为江半夏说的都是对的。
拜见掌门真人,这六个字就是她在孤注一掷,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只是……她真的很想说,明明就是掌门您在暗示我,让我往这个方向去思考的,否则我不至于如此激进。
但这种话不敬的意味着实太浓,就像是在甩锅,于是她只能沉默。
“起来吧,这事就到这里了。”
江半夏看着南离,说道:“只是不要再有下次了。”
南离站起身,看了一眼随意坐在椅子上的江半夏,还是觉得这事好生荒唐,不禁略微失神,片刻后才是低头嗯了一声。
片刻后她抬起头,望向微微笑着的元始魔主,犹豫了会儿,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那句话。
“我可以……留下记忆吗?就算只是一些。”
南离修的虽然不是元始宗的功法,但不代表她对宗门内的功法特点一无所知。
以黄昏在元始道典上登峰造极的境界,只要念头微动,就可以抹去先前发生的一切事情,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届时,她只会认为自己在请教完江半夏后就离开,后面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至于黄昏为什么要这样做,自然是这样做才足够安全。
“自然是不行的。”
江半夏拒绝的很直接,不留任何余地。
南离有些遗憾,但并不失望,知道这才是正确的选择,转而问道:“那我可以再和掌门您说几句话吗?”
这一次江半夏没有再拒绝。
“坐吧。”她的语气随意了起来,没有再严肃,左手搭在桌上,撑着下颌。
得到允许后,南离这才是松了口气,开始认真记住江半夏。
明明是早已看过的一张脸,这时候她却看出了一种新的感觉。掌门随便坐在椅子上,便有一种独特的从容静贵之气,但又不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矜贵,能让人下意识去亲近。
她穿着一袭藏青色长裙,却不显老,在映衬出手臂肌肤的白皙之余,更是多出了一种成熟后的独特韵味,格外迷人……甚至是显得诱惑了。
也许是在来这里之前,她不想让这场谈话过分正式。
于是那如瀑般的青丝没有端庄挽起,只是简简单单地系了起来,看上去便有了些许慵懒的感觉。
这真的很动人,很能让人心动。
难怪万劫门要将黄昏视为人间绝景之一。
南离只是由衷赞叹,无半点不敬之心,神情恭敬地为江半夏倒了一杯茶,低声问道:“师姐她知道您是谁吗?”
江半夏嗯了一声。
听着这话,南离心中再无半点疑虑。
只是当她想到,自己很快就要忘记这一切后,难免有些失落。
她决定问一些无关重要的问题。
“掌门,您觉得……”
南离看着江半夏的眼睛,认真说道:“师姐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是她不久前问过的问题,这时候重新搬出来,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了。
江半夏安静了会儿,终究还是没有说怀素纸的坏话,哪怕她和她最近一直在吵架,几乎没有过好好说话的时候。
但,这归根到底还是她和她之间的事情。
不足为外人道。
她微微一笑,故作自嘲说道:“我还以为我对你师姐的评价已经举世皆知了。”
南离微怔,心想你指的难道是师姐乃未来魔道共主,可以复兴元始宗山门,重新屹立于人间之上的那番话?
“不然呢?”
江半夏无需读心,都能看得穿她的想法,随意说道:“这还不足以告诉你,在我眼中,你师姐是怎样的一个人吗?”
南离听懂了,心想原来你也觉得她是一个倔强到死不听劝的人啊。
她说道:“我没有要问的了。”
江半夏端起那杯茶,浅浅地饮了一口,起身向房间外走去。
没有告别,是因为告别没有意义。
南离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开口说道:“其实我觉得您和师姐真的很像,都是一样的……”
话音戛然而止。
江半夏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啪的一声轻响,南离的眼神不复清澈明净,生出一片惘然,就像是被搅浑的池水。
直至江半夏走出房间,把房门关上后,那一池清水里的尘埃才是开始沉淀下去。
南离清醒了过来。
她看了看房门,再望向桌上的茶杯,想着江半夏给予自己的教诲,露出了真挚的笑容,心想今夜收获真是颇丰啊。
……
……
翌日清晨,风雪依旧连天。
时间不会因为阳光的消失而消失,始终平静而坚定的前行着,赐予世间万物平等的待遇。
怀素纸睁开双眼,起身走到窗户前,双手轻轻一推。
狂风暴雪扑面而来,然后被大船上铭刻的阵法拦了下来,化作无数轻微的噼啪声,旋即柔和。
她的发丝被这柔风吹起,在晦暗天光中轻轻荡漾着,自有一种明暗交杂的美感。
看着这幕画面,早已归来的姜白眼中流露出一抹欣赏。
不管再活上多久,她还是会因为看到这种美,而发自内心地感到愉悦。
“你最近还是小心一些吧。”
姜白的声音忽然响起。
怀素纸感受着微风落在脸上,平静问道:“长生宗要对我动手?”
姜白没有直接回答,转而说道:“入夜后的眠梦海很适合杀人。”
怀素纸看着窗外的风雪,知道这句话是真的,道了一声谢。
然后她问道:“你和司不鸣谈的怎样了?”
是的,昨夜姜白在赶赴那场谈话之前,就直接跟她道明了要做什么。
在这件事情上,两人建立起了一种极其没有道理的信任关系。
姜白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惬意的悠长呻吟。
“实话说,我自己还是挺满意的。”
她右手握成拳状,轻轻敲打着有些发酸的脖子,漫不经心说道:“司不鸣愿意给我一份麒麟的心血。”
怀素纸想了想,点头说道:“这确实可以满意。”
姜白眯起眼睛,说道:“但我还没答应他,毕竟我还是很想知道,我能不能在你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怀素纸还是没有转过身,说道:“价格这个词听着太俗气。”
“确实有些俗。”
姜白顿了顿,嘲弄说道:“只是修行者不理红尘,归根到底不就是红尘还不够红吗?”
怀素纸心想这句话是对的。
“你应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东西,我对你也确实抱有希望,但我不可能无止境的等待下去,所以在这次峰会结束之前,麻烦你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
姜白轻声说着,把这个话题结束在这里。
怀素纸嗯了一声,说道:“可以。”
说完这句话,她关上了那扇窗,将风雪天光挡在窗外,留下一片昏暗,转身前去洗漱。
不久后,两人离开了房间,向甲板走去,发现有大雾升起。
夜色未至,八大宗还在陆续赶来的路上,这段时间便是自由的。
怀素纸看着这场忽如其来的大雾,便向长歌门的弟子要了一艘轻舟,婉拒了匆匆赶来的沈依澜的陪同,与姜白一并登上那艘小舟,向眠梦海深处进发。
昨夜南离在船上,已经向众人简单叙说过一遍云妖带来的变化,但话里不曾提及过这场雾气,那这显然是新的变化。
暂且无事,怀素纸便想要知道这场雾气的起源,以及尝试着做一些准备。
至于为什么与姜白同行,原因很简单,她的见识足够广阔,而且可以护她性命安全。
从这个角度来看,姜白着实很像是某些故事里……上天入地无所不知的老爷爷?
轻舟迎风破浪,驶入浓雾深处,消失在船上众人的眼中。
沈依澜有些放心不下,把这件事告知了南离,但也于事无补。
毕竟那是一个不听人劝的死犟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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