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然而她稍作思考过后,便猜到这是怎么一回事,向江半夏确认问道:“南离觉得你很可疑?”
江半夏嗯了一声。
她接着补充了一句话:“是因为你而怀疑的我。”
怀素纸的声音变得有些复杂:“南离的想法一直很多,但这次确实有些莽撞了。”
江半夏淡然说道:“如果不是在意你,她不见得会这般莽撞。”
怀素纸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是话中所言让她无言以对,而是藏在话里的那看似淡然实则奇怪的情绪,让她只能选择沉默。
她有些生硬地换了个话头,轻声说道:“师父,你有感觉吗?”
江半夏不解问道:“嗯?”
“南离她和姜前辈还挺像的。”
怀素纸的语气很自然,全然没有出卖师妹与朋友来转移话题的心虚。
听着这话,江半夏不太认真地想了想,发现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你就让她们凑到一起聊天了?”
很明显,此前她一直在某处注视着那株枯树下的画面,把一切都放在了眼里。
怀素纸没有感知到她的目光,但猜到了这件事,才会刻意让云载酒近乎是飘着飞,飞的那么慢。
她嗯了一声,说道:“感觉会很有趣,就这样做了。”
江半夏提醒说道:“南离和姜白肯定不会觉得这件事有趣。”
不等怀素纸再开口,她也换了个话头。
“你伤人和破飞舟是借了云妖的力?”
“嗯。”
“代价是什么?”
“没有代价,它很乐意帮我。”
怀素纸的声音很真挚。
江半夏听着这话,却没有变得高兴起来,眉眼间的情绪反而凝重了。
她微微低头,看着搭在自己肩上的怀素纸,认真问道:“那刚才云妖喜不自禁的叫声是怎么一回事?”
言语间,她想到的是自己在朝南城里听到的那句话。
——师父,真的就这一次,求求你啦。
怀素纸沉默了会儿,说道:“换个话题吧。”
江半夏神情微凝,声音低沉说道:“这是师命。”
怀素纸还是不想说,因为她确实做了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江半夏面无表情说道:“一。”
听着这个字,怀素纸很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离开了师父的肩膀,回头望向北境以北那轮月亮。
江半夏望向她,只见松散束着的黑发因风而起掩住了那张清美的脸颊,也掩住了她眉眼间的所有情绪。
然后。
风中响起了一道声音,很轻,很低,不太好听见。
那声音好像是……嗷呜?
是的,怀素纸轻轻地嗷呜了一声。
江半夏沉默了。
就算她有算尽苍生的本领,智谋可以通天,天机术算冠绝古今往来,也猜不到答案竟是这么一回事。
更何况她的境界距离这些还有相当遥远的一段距离。
如何能推演出这个荒唐的事实?
怀素纸伸手,取下了束发的那根发绳,让如瀑般的黑发倾泻而下,一言不发。
江半夏看着她就生气,不悦喝道:“你自己也觉得没脸见人了是吗?!”
怀素纸当做听不见。
江半夏当然有生气的理由。
因为她听着这一声嗷呜,再次想到了朝南城里的那一声撒娇。
嗷呜和撒娇有什么区别?
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
那她生气就是理所当然的。
怀素纸猜到了她的想法,心想这怎么能算是一回事,为自己辩解说道:“我只是在感谢它。”
江半夏理都不理。
怀素纸想了想,重新挽起束好自己的头发,说道:“我要睡一下。”
江半夏还是不说话,但默默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重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两人就此回到了先前的模样。
云载酒的速度依旧不快,是徐徐而行,在空旷雪原上浪荡着。
江半夏偏过头望向怀素纸,发现她的双腿轻轻荡着,时不时溅起一缕雪花,有些不悦。
她看了一眼云载酒,默算了一下剑身的长度,觉得没有太大问题,说道:“把你的脚搭上来。”
怀素纸没有睁眼,问道:“嗯?”
虽然不解,但她确实不想再和师父争执,便依言而行了。
她提起黑裙,凭着感觉把双腿放在了剑上,然后发现做出这个姿势后,身体的所有重量都依托在江半夏的身上了。
这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无法凛冽的寒风迎面吹来,轻微扬起裙摆,露出了纤细得当的白皙小腿。
江半夏看着这一幕,说道:“你先坐着。”
怀素纸有些无语,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觉得事情是真多,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江半夏起身,从云载酒上离开,凭虚御风而立。
她向前飘了一段距离,然后做了一件让怀素纸瞬间绷紧脚弓,脚趾也紧张蜷缩了起来的事情。
她的手落在她的脚踝上,为她脱下了鞋与袜,让赤足裸露在浩荡月色下。
修行者道体自然洁净,怀素纸的赤足与白雪相映,顿时让白雪逊色了三分。
尽管如此,江半夏还是取出了一块毛巾,唤出一团清水打湿,为徒弟认真细心擦拭着每一个地方。
“你要做什么?”
怀素纸忍不住了,望向江半夏问道。
江半夏说道:“不放心你。”
她说的淡然,看似平静,事实上很是紧张,只不过她不能让怀素纸知道她正在紧张,因为那会让她变得更加紧张,紧张到生出某些奇怪的情绪。
她在心里对自己认真说着,接下来做的事情,都是为了确保师徒之间必须要到来的那个未来,与别的没有任何关系。
“你现在做事越来越放肆了,今天要不是谢渊开口,一个下定决心和你同生共死的明景,我真不知道你该怎么解决,指望本质上就是墙头草的姜白吗?未免太过可笑了。”
江半夏面无表情说道:“还有,你刚才说南离莽撞,你不要忘记她是为了你而莽撞的,你现在身上背负着无数人的希望,不应该也不能把自己置身于险境当中了。”
怀素纸安静了会儿,轻声说道:“我知道的。”
“你知道?”
江半夏毫不客气说道:“是啊,你什么都知道,但你什么时候改过了?”
怀素纸心想你才是死性不改的那个,但她不想吵,故而沉默。
江半夏对此很满意。
然后她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了一根细长的银链,微微俯身,准备为怀素纸戴上。
怀素纸微怔,蹙眉说道:“你要做什么?”
江半夏理所当然说道:“以你的性格,就算我把这些话重复成千上百次,你也不会真正放在心上。”
“而且我也不喜欢说那么多,不如给你留个记忆,提醒你别再重复犯错。”
她平静说道,以自身境界强行压制住怀素纸,就此敲定了这件事。
于是那根项链就此成了脚链,被缠在了怀素纸的脚踝上,再也无法解开。
做完这件事情后,江半夏还认真欣赏了片刻,这才为自己的徒弟穿上鞋与袜。
怀素纸盯着她,感受着赤足上传来的那些异样感觉,眼神变得无比淡漠,分明是生气到了极点。
这怎么可能不生气?
有太多生气的理由了!
她忘了的是,片刻前江半夏听到她那一声嗷呜,也怀着同样的心情。
“你生气也没用。”
江半夏看都没看她一眼,平静说道:“就像你从来都不在乎我会为你生气一样。”
怀素纸面无表情说道:“这不是你做这种事情的理由。”
江半夏终于替她穿好了鞋与袜,随意说道:“我不想和你吵架,如果你非要吵,那我只能堵住你的嘴了。”
怀素纸不说话了。
连为她戴上脚链这种事情都做了,那还有什么是江半夏不敢做的?
更重要的是,话里说的是堵嘴而不是闭嘴。
堵这个字,让她想到了很多不好……或者说不堪入目的画面。
那就稍微忍忍吧。
权当是尊师重道了。
江半夏回到剑上,再唤出一团清水洗净双手,让怀素纸继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往后的路上,两人都很安静。
在晨光微熹时,那座边城出现在眼前,是一粒稍大的黑点。
怀素纸收起云载酒。
江半夏仿佛从未坐过在剑上,更没有把肩膀借过给他。
两人如同不相识的陌生人那般,并肩走入那座边城,出现在人们的视线当中。
然后。
有冲破云霄的欢呼声响起。
迎接归来的怀素纸。
她向众人点头致意,平静还礼,视线落在人群的尽头处。
谢清和就在那里静静站着。
笑靥如花。
美好如初。
PS:上一章有亲爱的读者老爷猜到了(提醒了)我想给纸纸戴上脚链的意图,值得夸奖。
然后这里推荐一首歌,是我写这章的时候听了好几遍的,袁凤瑛的滚滚红尘,当然,比起歌词里所描写的,这个故事会是积极的,圆满的。
第五十八章 剑归原主
谢清和不再是从前那个小姑娘,她的个子高了,承担的责任也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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