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巨擘日行一善 第391章

作者:风停雪

  这一声嗯不像嗷呜,很是稚嫩,藏不住任何意义,却带给了怀素纸很大的意义。

  原来她那天没有白费功夫。

  “那就变小一些吧,小到你可以坐在我肩上的程度。”

  怀素纸的声音几分轻快:“还有,待会儿你这样子做……”

  说话的同时,她抬手取下了剑簪,让如瀑黑发散开倾泻,便往云妖的肩膀外跳去,没有留给后者哪怕片刻的思考时间。

  离开云妖的瞬间,有极致的寒意骤然袭来,如潮水般裹住她的整个身体。

  这才是前人典籍上描述的北境以北。

  那些挂在云妖身躯上,让它显得愈发臃肿的云团,见到她空出了那个珍贵的位置,连忙凑了过去。

  怀素纸回头望去,只见那些奇形怪状的各样云团,在这一刻仿佛诞生出了更多的灵智,竟是对着她流露出了明显的鄙夷?

  是在鄙夷她离开了这个位置。

  还是嘲弄她不愿接受云妖的恩赐?

  怀素纸素来自我,从未在乎过世人的眼光,无论赞美还是鄙夷。

  ——当然,如今这世间也不会有人白痴到给她脸色看。

  像她这样的人,理应不会为这种鄙夷而生出情绪,但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她还是提前感到了些许的愉快。

  就在那些奇形怪状的云团犹自雀跃,居高临下俯瞰着怀素纸的时候……

  云妖动了。

  它突然间停了下来,不再继续前进,侧过身子对着怀素纸,仰头望向天空,开始深呼吸。

  随着这深呼吸,一场强烈的气流涌动,直接出现在以云妖为中心,方圆数百里内。

  那些本就在朝云妖奔来的云团,借着这阵强烈的吸力,以更快的速度靠近云妖,挂在它的身上。

  有些甚至往它的嘴里飞去,直接被它吞进了肚子里。

  怀素纸看着这一幕画面,没有血腥的感觉,因为这一切都是云与云之间的事情,甚至还有种风卷残云的奇异美感。

  她唤出云载酒,将此剑充当船锚,视云海为海,把自己留在了原地。

  半刻钟后,云妖这漫长的深呼吸终于结束。

  此时它的躯体比之最初,已然变大了将近百倍。

  就算有修行者忽然得到早已失传的法天象地神通,且成功修炼施展出来,与这时候的云妖相比起来,也不过是大人身前的一个小孩子。

  怀素纸的视线从云妖身上离开,望向一侧,只见云海变得单薄了许多,不再那般浓厚。

  须知这里不再是北境以北的边缘,云海的厚度较之外围,有着难以计算的提升。

  一道湛蓝色的流光,出现在怀素纸的身前。

  她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嗷呜!”

  一声痛快畅意的云妖之声响起!

  嗷呜落处,云妖的化身轰然溃散。那些聚集在它身上的云团,如同高山之上的积雪,随之而崩落。

  如果这算是一场雪崩,那这毫无疑问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雪崩。

  怀素纸没有被这场雪崩牵扯到,但她的神情依旧凝重。

  某刻。

  一只袖珍至极的枭熊从雪崩里飞出,向悬停在雪崩之外的云载酒飞去。

  怀素纸没有等它到来,主动御剑前去接应,让它落在自己的肩膀上。

  云妖穿过她的如瀑黑发,跌跌撞撞地坐在她的肩上,仰头望向她的侧脸,很是高兴地嗷呜了一声。

  与此同时,后方那场雪崩里的云团们感知到云妖的气息,竟是强行静止了下来。

  紧接着,这场声势浩荡绝无仅有的雪崩,向怀素纸汹涌奔来。

  此时的这场雪崩,与其说是雪崩,更像是自天上来的滚滚长河之水。

  怀素纸知道,在云妖不出手的情况下,自己要是被这道长河卷入其中,必然要迎来身死的结局。

  故而她早已想过这时候该怎么做。

  她收起了云载酒,手中剑簪化作朱颜改。

  一道清冷举世无双的剑光出现在北境以北的荒凉世界中,为此间带来阔别数千年的崭新光芒。

  朱颜改是天地间最快的飞剑——君不见不算。

  当怀素纸持朱颜改,不作任何保留之时,所爆发出来的速度,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

  只是瞬间,她便到了原先视线的尽头。

  一道无比清晰的轨迹,就此留在了无尽云海上,留在了这个寂寥而无趣的世界里。

  真人已乘名剑去,此地空余旧剑痕。

  那道雪崩所化的天河,河中的无数云妖子民,对着那道即将消逝的剑光,发出了震撼整个世界的怒吼。

  下一刻,天河迸发出最为极限的速度,向那道清冷剑光追去。

  剑光在前,天河在后。

  而云妖坐在怀素纸的肩上,享受着迎面而来的风,睁大了眼睛,嗷呜不出声,却无比高兴。

  它往她的侧脸蹭了蹭,满是亲昵。

  PS:明天堂堂复活,指两更。

第七十九章 被揭开的真相

  怀素纸御剑而行,毫不吝啬真元消耗,将朱颜改的剑速推至所能推至的极限。

  朱颜改作为历代天渊剑宗剑子佩剑,是毫无疑问的世间至宝之一。

  当初旧皇都中,境界不如她的虞归晚亦能倚仗此剑,赶在天劫落下之前,直接逃出那座皇宫。

  如今的怀素纸已然真正踏入化神境界,走在以己心代天心的通天大道之上,比之那时的自己无疑是要强大上许多的。

  更关键的是,当作为北境以北荒凉世界的绝对主宰的云妖,对她毫无保留地展现了亲昵的时候……

  朱颜改直接爆发出远超化神境所能拥有的速度。

  这种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怀素纸再也看不见那片云海,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道白色的线条,以及不时出现的成片白色。

  这些奇异的景象,是速度快到一定程度后,以目力所能见到的一种真实。

  如此快的速度,让原本就过分凛冽的如刀寒风,直接化作真实的锋刃,足以破开修行者的道体。

  不要说什么寻常化神境,就连有资格同境全无敌的怀素纸,也会因为这恐怖的罡风而受伤,甚至死去。

  从某种角度来说,以她现在的境界让自己进入这种速度,与自杀并无太大区别。

  问题在于。

  云妖就坐在她的肩膀上,时不时蹭一蹭她的脸颊,那这恐怖的罡风,便只能化作作为温柔的杨柳春风,吹面不寒。

  怀素纸忽然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事实上,她正在做的事情就是很了不起。

  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只要得知她正在做的事情,都会觉得了不起。

  她正在与云妖私奔。

  与云妖一起私奔到月亮。

  世人皆知,那轮孤悬在北境尽头的浩荡明月,是云妖的眼睛。

  月亮早已向怀素纸奔来。

  那她便要往月亮去。

  所谓奔赴,大抵如此。

  ……

  ……

  北境,乱山。

  当夜色降临,整座北境的视线都汇聚在北境以北的时候,残寺里的那座名为还真的阵法,还在继续重演着。

  司不鸣站在阵法里,与程安衾并肩而立,看着时间再次被倒流到那场秋雨,故事又一次回到开始的地方。

  他看着那些身着黑衣,在不久后即将死去的修行者,忽然叹息说道:“我还是觉得这件事很荒唐啊。”

  程安衾安静片刻,同样叹息说道:“因为这件事真的很荒唐啊。”

  司不鸣问道:“你觉得这能算是证据吗?”

  程安衾神色复杂说道:“如果这不算是证据,那什么才能算是证据?”

  司不鸣的声音同样复杂:“那么,这证据能用吗?”

  程安衾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诚恳说道:“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

  说话间,黑衣人已然准备妥当,静待谢清和自秋雨中来,踏入这个精心布置的陷阱当中。

  故事正式开始重演。

  还未长高,仍旧是小姑娘模样的谢清和,撑着一把伞,依着得来的消息进入了这座建于前皇朝中期的残寺里。

  很快,她便察觉到秋雨中隐藏的杀意,转身欲走却被阵法留下,转瞬间就陷入了险境之中。

  终究是清都山的未来掌门,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只让谢清和错愕了片刻。

  下一刻,她没有半点犹豫与心疼,直接就祭出了保命的底牌,不做半点迟疑。

  画面在此处停下。

  司不鸣看着场间即将爆发的伏杀之战,说道:“如果怀素纸没有及时赶到,谢清和会出事吗?”

  程安衾提醒说道:“这里是北境。”

  司不鸣说道:“那你觉得这些刺客不知道这里是北境吗?还是说他们对谢真人的境界一无所知呢?又或者说他们本就是清都山养在阴处的东西?”

  程安衾看了他一眼,再次提醒道:“我们要对付的是暮色,是元始魔宗,是魔道的余孽。”

  就算清都山真的有问题,那我们也要视而不见,当作没有任何问题。

  司不鸣笑了笑,笑容很是嘲弄,说道:“我明白的。”

  程安衾沉默片刻,解释说道:“关于这件事,早在多年以前掌门其实就有所察觉了,只是一直刻意忽略罢了。”

  话里的掌门,指的当然是尚未正式退位的莫由衷。

  司不鸣是真不知道这件事,怔了怔问道:“早有察觉?”

  “嗯。”

  程安衾不愿深谈,直接说道:“不管是长生宗还是清都山,又或者天渊剑宗,总会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需要处理,行个方便而已,不必大惊小怪……这就是掌门真人的态度。”

  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她打了个响指,让被静止下来的画面重新流动起来。

  司不鸣看着那些命运已被注定的黑衣人,看着他们体内所蕴藏着的魔功气息,沉默不语,心想这也是无所谓的吗?

  故事继续了下去。

  这场伏杀早有预谋,自然不会被谢清和简单祭出底牌后,便能轻易解决。

  在付出一定的代价后,黑衣人们成功应付了过去,让当时的小姑娘陷入了一场苦战当中。

  这很有可能是谢清和踏上修行路后,遇到的最为危险的一场战斗。

  第一时间掀开的底牌被黑衣人们应付过去,小姑娘不由生出了些慌乱,在围攻之下很快就负伤了。

  然而旁观者清,司不鸣与程安衾看的十分清楚,谢清和固然是受了伤,但伤的位置都很保守。

  落在他们的眼中,那些伤口甚至有种名为规矩的奇特美感。

  两人早已看过数十上百次接下来的画面,知晓极其缺少战斗经验的谢清和,在接下来的围攻当中,将会不断负伤。

  那些伤势并不严重,被控制在一个恰好的程度上,既让谢清和一直维持着紧张的感觉,又不至于直接击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