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你不能吃。”
“诶?”
“没理由,不要问为什么。”
怀素纸斩钉截铁。
云妖唯有悻悻然地放弃了。
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发现确实是细胳膊细腿的,找不出来什么肉,肯定没法好吃。
想到这里,它的眼神忽然明亮起来,望向圣女殿下的胸前,看着那宽松衣裙遮掩下依旧存在的曲线,想起自己为何坚定起名为怀云的理由……
云妖连忙埋头,躲在双膝之间。
……
……
数日后,益州城中那座道殿。
三人再次重聚,气氛比之上次更为压抑。
“临川这魔头还是不为所动吗?”
黄姓道人的声音冰冷至极。
应离面无表情说道:“邪魔外道,贪心不足蛇吞象,真是自寻死路。”
言语间,两人的视线都落在青枫居士的身上,不满的意思十分清楚。
当初提出这个方法的人是你,如今半个月都过去了,事情还是一无进展,总是要有一个交代的吧?
青枫居士同样不悦。
他与临川暗里结盟多年,彼此利益纠缠极深,早已无法轻易分开。
那日他向道盟二人提出让临川收钱杀人放火的建议时,便是抱着分一杯羹的念头,故而才会深夜前往那座青楼,与其见面。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如此简单的一件事,却被硬生生拖到了今天。
“临川这魔头素来贪心,今次却一反常态地冷静,背后显然另有缘故。”
青枫居士看着两人,缓声说道:“这很有可能是那个人的意思。”
听到这句话,黄姓道人与应离的神情丝毫没有变化,显然早已有过这样的猜测。
“在我看来,幻鹿斋一事还是不难解决,只不过我们要冒更多的风险了。”
青枫居士说道:“这件事本质上,是你我三人担心宋辞注意到抚恤的问题,故而希望以更加激烈的冲突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临川固然是最好的选择,但其他人也未尝不能一用,处理的干净一些,比如死无对证即可。”
黄姓道人提醒道:“邪魔外道又不是白痴,不是你想用就能用的,而且谁都知道幻鹿斋一事有莫大问题,怎愿意轻易沾上?”
应离冷声说道:“当初我同意你的想法,是认为整个益州仅有临川这个老魔头有资格背锅。”
西南一带作为中州仅存的,没有八大宗山门坐落的地域,其中的势力交错复杂程度,远超过一般修行者的想象。
道盟这两位大人物能在此地数十年屹立不倒,最重要的当然是境界,其次便是认清事实的能力。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幻鹿斋的事你都得平了。”
黄姓道人看着青枫居士,漠然说道:“你只需要知道,我们再如何犯错,终究也是道盟的人,而你不一样。”
应离警告说道:“幻鹿斋之事只要牵连到我们,你就别妄想能独善其身。”
青枫居士脸色铁青,没有说话。
短短几句话,三人之间维持多年的盟友关系,便已走向终结。
这看似毫无道理,却是道盟嫡系中人面对寻常宗门强者时,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刻骨骄傲与轻蔑。
“你我三人皆是一条船上的。”
青枫居士强自冷静下来,没有掀桌置气,沉声说道:“此事我自会尽力而为,也请两位在必要时候多做些事,不要冷眼旁观到底。”
……
……
风吹雨停,阳光重临大地。
盛夏时节的天气变化向来无端,前一刻与后一刻都是那般的突兀,不像人的心情,坏起来往往就要坏个彻底。
在漫长等待过后,临川道人终于确定,那位名满天下被称之为圣人的圣女殿下,确实不愿现身见他一面。
他对此有足够的理由不满。
临川道人抬起头,望向雨过后的天空,微微眯起眼睛,吩咐说道:“去告诉青枫,那件事我同意了。”
金宏还是觉得不妥,正犹豫是否劝说的时候,又听到了一句话。
“不要让本宗弟子掺和进去,让青枫自己派人动手,我们只负责背锅。”
“如此……应该没有问题。”
临川道人收回视线,登上一辆马车的车厢,冷声说道:“走吧。”
今日是益州一众书院大考结束,寻常百姓的孩子开始测试修行天赋的重要日子,他会亲自前往每一家书院,挑选适合被他收为徒弟的孩子。
……
……
同一片天空,渡山僧从客栈里走出。
他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准备去最近的书院看一看,尝试找到一位适合皈依佛门的孩子。
……
……
“怀先生,你喜欢怎样的人!?”
嘹亮的呐喊声响彻整座教舍。
怀素纸收回视线。
她抬起手,把随风微飘的发丝捋至耳后,没有去看那个勇敢的小孩子,说道:“不问这个问题的。”
PS:明天没我,如果有的话,那就是我痛彻心扉,痛定思痛,痛到再也不敢拖延症了!
第十章 云妖吃纸
一场暴雨过后,天气不似预期。
风依旧在,吹来的却尽是残雨被阳光蒸发以后的闷热气息,让暑意渐浓渐烈。
教舍里的学生们刚经历完一场大考,身体和心情本就都在紧张着,被这风一吹更是不堪,汗水已然打湿衣服。
就在这闷热难耐的时候,那道清脆稚嫩中带着好奇的声音响了起来,向长不过两个月时间,就让学生们发自内心感到敬爱的怀先生发问。
“怀先生,你喜欢怎样的人!?”
学生们下意识对视一眼,然后沿着声音起初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黑红长裙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俏生生地倚门而立,阳光洒落在她的侧脸上,映得那本就明亮的眸子更为清澈,就像是雨后的辽阔天空。
她唇如红梅,素白肌肤上似有阳光流动,格外耀眼,胜雪三分。
她微微笑着,笑容很干净,很好看。
学生们都愣住了。
仿佛,仿佛。
忽然之间,天昏地暗,时间倒退到暴雨之中,所有的蒸腾闷热气息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浸人心脾的惬意凉快。
很多人下意识觉得,多年以后的自己,还是能够清晰回忆起来今天这个午后。
这一切不过片刻。
怀素纸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问这个问题的。”
学生们如梦初醒,连忙收回目光,不敢再去看那个小姑娘,心里既觉得先生的回答太过不近人情,又觉得这个回应有种很特别的味道……是一种让人学不来的潇洒?
“你们自行休息片刻。”
怀素纸轻声说道,向教室外走去。
学生们这才明白了过来,原来那小姑娘与先生是认识的,那先前的话……应该就是朋友之间的开玩笑了?
否则先生岂会给出一个如今不近人情的冷淡答案?
随着怀素纸的离开,学生们的心思非但没有平复下来,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然而教舍却没有因此变得吵闹起来,还是那么安静。
在书桌底下,在炽烈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写满了字的小纸条汇聚成一条无形的溪流,于学生之间悄无声息地奔涌着,溅起心湖里的浪花。
盛夏阳光那些令人烦躁的闷热,仿佛都随着这些浪花淡去,不复存在了。
……
……
教舍外。
云妖哼了一声,说道:“哪有圣女殿下您这样当教书先生的,以后那群小孩子被别人问话,难道也要学你这样子回答吗!?”
怀素纸平静说道:“要是他们连什么问题给什么答复都不能判断,只会单纯模仿,那更多还是自己的问题。”
听着这毫无情绪波动的正经回答,云妖顿时泄了气,说道:“您总是这么有道理。”
怀素纸说道:“我一直都有道理。”
云妖微恼,盯着她的眼睛,忽然嗷呜了一声。
这一声嗷呜的意思十分复杂,无比婉转,诸多起伏。
在真正听见这一声嗷呜前,便是再如何想象都想象不出来,人世间竟然能有这样一声嗷呜。
怀素纸也不例外。
她看着双颊微鼓显然在生气的云妖,沉默了会儿,说道:“听不懂。”
云妖莫名得意,心想这应该能算自己战胜了圣女殿下,让她不得不低头了吧?
“所以你再说一遍。”
怀素纸顿了顿,看着它补充说道:“用人话。”
云妖想也不想就嗯了一声,准备开口以人类的语言复述一遍的时候,突然觉得事情还是有些不对。
但它明明这般想着,还是下意识地开始了复述。
直至说了一大半,它才反应过来到底是自己妥协的太过轻易,只是想着说都说了,便悻悻然地把话都给说完了,殊不知说一半不说更能让人心痒。
怀素纸静静听完。
那一声难以想象的嗷呜,讲述的是云妖从青枫居士及黄姓道人和应离身上的所见所闻,具体一些就是他们准备怎么平息事态,以及他们当中显然存在的矛盾。
……
……
怀素纸墨眉不曾蹙起,神情平静如前。
五载春秋,千余日夜,再次入世的她,对这些事情早已习惯到无法被触动的程度。
上一次行走世间,她和虞归晚结伴而行,名声鹊起,一步一步走进世人眼中,是修行界的后起之秀。
那时候的她境界还不够高,身上又聚拢众多视线,难以低调,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受到当地大人物的欢迎,没有什么机会看到这些阴晦腌臜的事情。
——像黄姓道人这种执掌一地权柄的道盟强者,都清楚明白年轻人容易热血及这些热血可能带来的麻烦,因此他们很愿意为此粉饰出一个太平,避免麻烦。
这也是怀素纸和云妖这五年时间里,坚持行走在世俗的市井之中,一路随行随走随杀隐杀至今的根本缘故。
她望向教舍,问道:“你觉得他们要怎样把幻鹿斋的事情平下去?”
“嗷,圣女殿下您这是要考我吗?”
“就问问。”
云妖心想您这也忒为难妖了,想了想,不太确定说道:“用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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