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她是徒弟,不该评论师父的家务事。
她转而问道:“谈不了?”
姜白一脸莫名其妙,看着她说道:“你笨啊,我弱成现在这个样子,凭什么和别人谈判?”
怀素纸也不生气,平静说道:“我和莫由衷和五净相比,境界上有着天差地别,但他们都愿意和我谈。”
姜白闻言一怔,旋即没忍住笑了起来,冷笑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的性格,或者说你的为人确实有问题。”
怀素纸淡然说道:“否则不至于到没人愿意和你谈判的程度。”
姜白呵呵一笑,恼火说道:“行啊,现在都要教我做人了,改天是不是要欺师灭祖了?”
怀素纸说道:“你又不是我祖宗。”
姜白似笑非笑说道:“但我是你师父的祖宗。”
“她不认。”
怀素纸理所当然说道:“那就不算。”
姜白略微恼火,自然笑不下去,却又不愿被她发现自己为此恼火,很是生硬地换了个话头,问道:“你想和裴应矩谈?”
怀素纸嗯了一声。
姜白说道:“底气是什么?”
怀素纸没有隐瞒,说道:“它就在外面,与我心神相连。”
话里的那个它,指的自然是云妖。
姜白曾与她沿着雪路浪游,自然能听得懂话里的意思,沉默片刻后,说道:“这确实可以,但我觉得不行。”
之所以可以,是因为云妖足够强大,有资格让这世间任何势力坐下来,进行谈判的资格。
不行的理由则要复杂上很多。
她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先知道,怀素纸想让云妖成为元始宗的镇守,为其重立山门发挥出决定性的作用。
若是云妖为了万劫门的事情暴露出来,落入中州五宗的眼中,事情将会凭空生出诸多变数,甚至是让重建山门之事直接失败。
就像元垢寺里那尊佛像的成佛之路。
姜白认真说道:“风险与利益不成正比,没有道理这样做。”
怀素纸平静说道:“如果不是你弱成现在这样子,我也不需要出此下策。”
图穷匕见。
事情不到最危急的关头,她当然不愿意让云妖出手或者出爪,提起云妖的目的一开始就是逼问。
姜白沉默片刻,说道:“你一定要知道?”
怀素纸说道:“你可以不说。”
姜白心想我要真不说,你怕不是再换一种办法恶心我,无奈说道:“这里涉及到另外一件事,也是我为什么会被成功偷袭的缘故。”
明明晨光正明媚,此言落下后,却有寒意莫名生出,浸人心神。
似是这方天地有所感应。
怀素纸静静听着。
她早就猜到这其中有问题,以姜白的性情和习惯,怎会被所谓盟友轻易偷袭成功,直接沦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姜白抬起头,望向渐有阳光到来的天空。
“我曾经和你说过,大乘之上有诸般妙境,顾乌龟入的是斩命,那枚道果代表的是长生,而我所凝结出的那枚道果的名字是……”
她说道:“不朽。”
怀素纸沉默了会儿,说道:“我之前猜的是涅槃。”
姜白莞尔一笑,得意说道:“那你猜错了。”
“继续。”
怀素纸不想与她纠缠。
姜白微笑说道:“那时候我在准备坠境。”
PS:还有一章……然后劫运经的道果名早就定好了,我感觉还挺合适且带感的。
第三十章 一个名为诛仙的剑阵
怀素纸沉默了会儿,问道:“坠境?”
对修行者来说,这无疑是陌生到极致的两个字,是永远都不该去思考的事情。
哪怕是她这般世所罕见的真正天才,在修行路上的每一次破境都极尽辛苦,好不容易才得以破境,为何还要自行坠境?
就算不提坠境对自身带来的危险……
这还是太没道理了些。
姜白微笑说道:“因为我想试试。”
怀素纸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问道:“试什么?”
“还能是什么?”
姜白笑容很是随意,声音同样如此:“当然是坠境之后,再行破境之事。”
怀素纸沉思片刻后,问道:“时间够吗?”
坠境不是寻常事,对修行者的伤害难以估量,姜白曾对她说过,自己如今已然步入一生暮年,最多不过几十年的寿命可活。
若是坠境,这几十年的寿命必然会遭到相当程度的折损。
这相当于她用自己最后的时光去换取那连一线都算不上的希望。
从某种角度来看,这个选择和自杀没有太大区别。
“咦。”
姜白敛去笑意,有些意外说道:“我以为你会说这不值得。”
怀素纸轻声说道:“飞升是你毕生所求之事,只要能够从中得到一线希望,那就是值得的。”
“所以我喜欢你是有道理的,说话总是这么中听。”
姜白靠在宫墙上,感受着阳光落在身上的温暖,惬意地松了口气,然后言归正传:“时间基本是不够的,所以我之前基本没考虑过这个选择。”
怀素纸问道:“那你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因为朱雀醒了啊-”
姜白说道:“忘了你师父过来当小偷的事情了?”
话中所言,指的自然是江半夏当年趁朱雀沉睡的机会,窃去其真血,服下永生花增添寿元。
怀素纸无视了小偷二字,说道:“这是你和裴应矩谈判的内容之一?”
“要不然呢?”
姜白嘲弄说道:“想我彻底退下来,退的干干净净,不付出点代价怎么可能?”
怀素纸微微蹙眉,问道:“朱雀同意?”
姜白说道:“当初祖师和朱雀谈判的时候,在天道见证之下,签订了几条盟约,其中之一就是每一代掌门都能向朱雀提一个请求。”
“我之前和你说过,朱雀的脾气不太好,但换一种说法就是它做事比较直,说话算话。”
她淡然解释道:“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请求,一般都会同意。”
怀素纸没有说话,心想这天道誓言未免太君子了些。
要是万劫门再多几个像你这么无耻的人,过几年便换上一位傀儡掌门,那朱雀岂不是要流血而死?
姜白都不用看,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没好气说道:“朱雀又不是白痴,以它那臭脾气,我敢这样子糊弄它,准要被它追着烧。”
怀素纸说道:“所以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彻底退下去,跟那些隐世长老一样,放弃手中的权力,甚至是昊天钟,才能换回来的东西?”
姜白说道:“但是我不同意放弃昊天钟。”
话至此处,那场谈判的大体内容已然明了。
“你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愿意放弃,这怎么可能谈得成?”
怀素纸好生无奈说道。
姜白微微挑眉,看着她说道:“你意思是我让所有人都不高兴,所以才会被他们给联手对付?”
怀素纸说道:“还有第二个原因吗?”
“应该是没了吧……”
姜白轻轻点头,然后话锋骤然一转,笑着说道:“但你有资格对我说这话吗?”
怀素纸平静说道:“为什么没有?”
“啧,这就忘了你自己才是那个让全世界都不高兴的人了?论不让人高兴这件事,我哪里比得过怀大姑娘您呢?”
“我不觉得中州五宗是全世界。”
“也行,那他们总归能代表大多数了吧?”
“我和中州五宗立场相对,让他们不高兴的事情,便是我该做的事情,和你让万劫门上下不高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说这么多,不还是让人不高兴?”
“姜白,你不要再胡搅蛮缠了。”
“诶,到底是谁在胡搅蛮缠啊,怀大姑娘-”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姜白已然眉飞色舞,尾音轻荡摇曳间有欲飞之感,得意极了。
怀素纸说道:“幼稚。”
姜白听到这两个字也不恼火,笑意嫣然说道:“不客气啊,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是挺年轻的。”
怀素纸不想说话了。
下一刻,她望向晨光映照下的那座宫殿,声音微沉说道:“现在真正的是找到破局的方法。”
姜白心里有些无奈,说道:“你还是想和裴应矩谈?”
怀素纸说道:“嗯。”
姜白想了想,点头说道:“也行吧,谢渊还活着,他终于不至于疯到对你出手,但说实话,我不看好你能谈出些什么来,毕竟现在的局面已经彻底失控了。”
话是实话。
两千余段真实发生过的历史,同时存在一个洞天世界之内,进行着永无休止的循环。
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已然前无古人。
大概后无来者。
谈话至此,天光已然大盛,那座宫殿里的朝会已然结束。
怀素纸准备离去。
姜白却让她稍微片刻。
没过多久,远方有声音落入两人耳中。
“国家养士……仗义死节,正在今日。”
怀素纸看了姜白一眼,说道:“就为了让我听这句话?”
姜白说道:“要不然呢?来都来了,不听一听岂不是太可惜了?”
怀素纸想了想说道:“有理。”
不等姜白开口,她接着问道:“如果想要解开这一劫,除了把人都杀光以外,还有什么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这事归根结底是一次政治事件,你身居其中,说服双方各退一步,放弃争端呗。”
姜白说道:“但是这有多难,你再清楚不过,而且这就不该是修行者的选择。”
修行者不是朝廷的官吏,不该用这种手段解决问题,这是南辕北辙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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