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从前的我有过名字,如今的我却只剩下一个道号了。”
元始魔主望向那杯热茶,看着缓缓飘起的白雾,平静说道:“黄昏。”
话音落下。
谢清和彻底傻掉了。
第二十八章 我同意了
“黄昏……?”
谢清和回过神来,看着微笑不语的元始魔主,沉默了很长时间,还是很难接受。
她那个想着有趣,觉得好玩,便随意编造出来的名字竟是元始魔主的道号。
若说这是缘分,那未免太过无稽了些吧?
这种缘分为何不落到她和怀素纸的身上呢?
元始魔主静静看着小姑娘,忽然问道:“你就没想过一件事吗?”
谢清和问道:“我该想什么?”
“比如我是怎么知道你离开北境,来到中州的。”
元始魔主的声音很温和,循循善诱,就像是在教导一位自己喜爱的晚辈,有着难以相信的耐心。
谢清和想了想,迟疑说道:“难道是因为是我忽然出现在素纸身边,引来你的注意?”
元始魔主微笑说道:“是在你念出黄昏两个字的那一瞬间。”
谢清和微怔,然后明白了话里的意思,不由睁大了眼睛。
“没想到本宗凋零区区百年时光,就连这种事情都被世人忘记了,难怪我那徒儿会为此感慨万分。”
元始魔主叹息说道:“元始乃一切之起始,元始宗既然以此为名号,自然是有着一个绝对的原因。”
谢清和渐渐回过神来,想到了一个很麻烦的问题。
“但是黄昏这种词语……是很普通,是每个人都有可能念叨的词语啊。”
她看着近在眼前的病弱女子,认真问道:“你耳边一直有声音响起,这还能睡得好吗?”
也许是元始魔主的态度好得莫名其妙,她不知觉地放松了下来,没有那么紧张了。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睡过了。”
元始魔主轻声说道:“至于你的问题,是每一个修炼元始道典到深处的人都会遇到的事情,本宗三万年传承,对此怎会没有解决方法?”
谢清和沉默了会儿,忽然问道:“所以你冒着天大的风险,来这里见我是为了什么?”
“不见得有你想的那么危险。”
元始魔主说道:“至于为什么要来见你,自然是为了亲眼看你。”
谢清和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你不要想利用我。”
元始魔主微笑不语。
谢清和想了想,转而说道:“既然你回答了我的问题,那我也回答你一个问题。”
这自然是以退为进,试图重新掌握谈话主动权的小心思。
元始魔主对此十分清楚,仍旧依了她的意思,温声问道:“你觉得怀素纸这人怎样?”
谢清和微微蹙眉,只觉得这个问题有种别样的意味……就就像是一种考察?又像是一种没道理的关心?
她根本不想谈到怀素纸,奈何她的心思根本不可能瞒得过元始魔主,唯有实话实说。
“素纸是最好的。”
“好在哪里?”
“容貌,身段,境界,性格……我就找不出讨厌她的地方。”
“难道你不觉得这种完美太假了吗?”
元始魔主的语气很随意。
谢清和听着这句话,小脸却顿时肃然,认真说道:“这是我娘亲自为我挑选的道侣,你就算看不起我,总要看得起我娘吧?”
元始魔主若有所思说道:“原来是楚瑾的意思吗……”
话到此处,谢清和才反应了过来,明白自己已经上了元始魔主的当,不禁生出许多悔意。
“你娘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元始魔主敛去思绪,看着小姑娘提醒说道:“一个被你娘看重的人,又岂会那么简单?只是寻常完美?”
谢清和很是不服,正要反驳之时,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这显然是元始魔主的手段。
“就聊到这里吧。”
她端起不再滚烫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正色说道:“我同意了。”
“啊?什么啊?”
谢清和一脸茫然地看着她,问道:“你到底同意了什么啊?!”
元始魔主起身,向殿外走去,没有回头说道:“告诉你想告诉的人,我已经喝过你倒的茶。”
谢清和更加不明白了,连忙追了上去,问道:“那我要是每个人都告诉呢?”
元始魔主随意看了她一眼,就像是看着一个傻姑娘,温柔说道:“就算是你娘,现在也不会逢人就说,当年与我曾是知己好友。”
谢清和根本没想那么多,下意识说道:“为什么?”
元始魔主收回视线,随意推开殿门,更加随意地说了一句话。
“自然是因为我的名声比较一般,不怎么受人欢迎的时候,偏又特别受人追捧。”
这句话听着很矛盾,但谢清和却懂了。
因为此时殿外的广场上,足足站着近千位来自道盟的修行者。
这股力量极为强大,放在修行界也足以横行一带,甚至有可能攻下一个传承数百年的大宗门。
然而当元始魔主推殿门而出,来到他们眼中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一片死寂。
与坟墓没有区别。
元始魔主对此视若无睹。
对她来说,大乘之下皆是蝼蚁,唯一例外即是持有仙器。
如今神都唯一的仙器即是清都印。
那她就不需要担心。
元始魔主挥了挥衣袖。
没带走一片云彩,却有千余名修行者直接跪了下来,颤栗而无法动弹。
没有人死去,因为她不屑杀死这些连蝼蚁都算不上的人。
离开神都之前,元始魔主最后说了一句话。
“以后还是不要这么蠢了。”
人们好生茫然,心想你这位魔头竟还有善良一面,提醒不要让人送死吗?
唯有江先生隐约猜到,这句话是说的谢清和。
……
……
与此同时,东安寺。
当阵法成功启动,数十道佛光升起,化作一口有经文流动的金色大钟,挡下那如浪潮汹涌而去的惨绿火焰后,场面骤然安静了下来。
顾病梅手腕微动,震落刀上沾着的鲜血,看着那口散发着金光的大钟,轻叹了一声,似乎是觉得麻烦了。
片刻后,他回到那道幽深的裂缝前静静站着,望向场间的少年少女们,语气温和地说了三个字。
“自尽吧。”
话音落下,与神都中那匍匐于元始魔主脚下的千余名修道者一般,回应顾病梅的同样是一片死寂。
并非是在场的正道天骄太过孱弱,而是顾病梅太强。
这种强,是境界上对众人的绝对压制,没有任何婉转余地。
顾病梅是化神。
塔林中唯有东安寺的主持到了这个境界,但他又怎可能是顾病梅的对手?
而宋辞不过金丹巅峰。
陆元景登天第三,年岁稍大,自然到了元婴……问题是这终究差了一个大境界。
怀素纸正处于今生最为虚弱的时刻,在耗费最后的心神,催动开启阵法以后,近乎力竭。
至于其他人。
不提也罢。
此情此景之下,顾病梅对众人说一句自尽,便也理所当然了。
“我们可以被杀死,但不可能自尽。”
宋辞从人群里走出,站在顾病梅的视线中,认真说道:“而且这里是人间,你是否太嚣张了一些?”
顾病梅理所当然说道:“父皇常对我说,这个人间本该属于我。”
在说这句话的同时,那遇着金钟倒涌而回的惨绿火焰,已然在众人身上掠过一遍。
没有带来丝毫烧灼的感觉,只是多了些难以抹去的气息。
阴府之息。
在这种气息纠缠之下死去,将会坠入黄泉,为阴府所奴役,永生不得超脱。
陆元景望向顾病梅,忽然说道:“原来殿下是在钓鱼。”
此钓鱼,非彼钓鱼,而是在场的正道年轻弟子要对暮色做的事情。
没想到的是暮色没有上钩,为钓鱼而来的他们,却成了别人的鱼儿。
顾病梅却没有理会,只是抬头望向远空,仿佛什么都听不到。
直到怀素纸虚弱的声音响起。
“错了。”
她说道:“不是鱼,是鱼饵。”
听到这句话,顾病梅轻轻地咦了一声,循着声音找到了怀素纸,感慨说道:“果然还是你聪明,或者说你没有那么看得起自己?”
怀素纸平静如初,没有被这句充满轻蔑意味的话激怒,说道:“原来是倾巢而出吗?”
顾病梅神情终于微变,盯着她的眼睛,沉默半晌后说道:“我后悔没有立刻杀死你了。”
怀素纸置若罔闻,视线越过顾病梅的身体,落在那道幽深的裂缝上,继续说道:“你的责任是维持这条通道的稳定。”
顾病梅没有说话。
这时候的沉默,无疑就是一种默认。
而在他陷入沉默之前,在场只要是能动的正道年轻弟子,都站在了怀素纸的前方,挡住了他的视线。
意思很清楚。
如果你想要杀了她,那就先踏过我们的尸体。
“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顾病梅忽然笑了起来,抬头望向在空中的那口金钟,嘲讽说道:“就算猜了出来,你们又能够改变什么?”
众人沉默。
就在这种无声的死寂中,有七道极为强大的气息,自西北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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