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她着实没能想明白,为何数年以前发生的事情,突然落在了今天。
至于周美成将这件事告知清都山,并没有引起她的反感,当初在天渊剑宗说出那些话后,她就知道必然会有这样的一天。
道理也很简单,天渊剑宗和清都山数千年的盟友关系,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出现问题。
谢真人解释说道:“周掌门行事比较求稳。”
不等怀素纸开口,他很自然地换了个话头,问道:“你现在的想法还是一样吗?”
“嗯。”
怀素纸承认的很平静。
谢真人没有生气,没有追问下去,说道:“我会将你的意思转达给清和。”
怀素纸怔了怔,问道:“您不为清和……”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因为这个态度太出乎意料。
“清和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姑娘,这是她自己的人生大事,理应由她做决定。”
谢真人平静说道:“假如清和不高兴了,我再来和你计较也不迟。”
怀素纸看着他,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认真说道:“前辈果真不是一般人。”
谢真人说道:“至于见那人的事情……就放在明天吧。”
怀素纸道了一声好。
……
……
同一个夜,神都。
南离的书案上摆着一封信,这封信起自于春光明媚时的岱渊学宫,却在夏末的如今才落入她的手中,可见其中定然存在着一段奇幻漂流。
借着明亮灯火,她将信封拆开,认真而迅速地读完其中内容。
待最后一个字读完后,锦瑟的细弦无声出现,将信封切割至半点碎屑不剩,再以道火焚烧殆尽。
到了这时,南离才蹙起眉头。
江半夏给她的答复是无法准确判断——从莫由衷调走的那些珍贵道法材料来看,的确都可以用在疗伤上,唯一的问题是太过偏向神魂方面,在道体方面有所缺失,但这也可以理解为长生宗内存在相应的珍宝。
想要更进一步地推断,那就必须要从司不鸣的伤势上着手,而这只能去问怀素纸,但这是她现在做不了的事情。
正当南离为此头疼的时候,殿内有脚步声响起。
沈依澜来到她的身前,低声说道:“莫大真人想见师姐您。”
话音落下之时,有夜风自露台灌入,呼啸不断。
灯火紊乱,光影交错。
南离神色不变,心却渐沉。
不知何时,一道不属于盛夏的彻骨寒意悄然生出,裹住了她的整个身体。
她起身望向窗外,只见明月为黑云掩埋,不留半点余光散落。
天将雨。
……
……
“师姐?”
沈依澜的声音里满是担心。
南离醒过神来,道心却始终无法平静,说道:“走吧。”
……
……
长生天峰。
程安衾走过漫长山道,来到司不鸣的洞府前,以道法通传。
片刻后,她得到允许进入其中,直截了当地说了一句话。
“准备开战。”
听到这句话,司不鸣抬头望向程安衾,神情错愕问道:“现在开战?”
程安衾没有解释,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一件事物,直接送了过去。
整个洞府被那件事物照得明亮,但却不是寻常的白光,而是一道血光。
那是麒麟的心头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匆忙!”
司不鸣站起身来,声音沉重,苍白的面容肃穆至极。
也许是道心动荡的缘故,在说完这句话后,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不时有鲜血喷溅而出。
程安衾摇头说道:“这是掌门真人亲自下的法旨,我和你一样也很好奇,所以你应该去问掌门,而不是在这里问我。”
说完这句话,她直接转身离开,显然还有事情忙碌。
司不鸣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神情再变,脸色更为苍白。
那个方向通往门中禁地,即云深不知处。
亦是麒麟清修之地。
……
……
无归山,元道远睁眼醒来,摘下悬在身前的那道白光。
片刻过后,他的身影消失无踪,不知去往何方。
太虚剑派最高处,梁皇得到了同样的信息,在长时间的沉默后,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随着这道叹息声的响起,门中七脉剑主纷纷出关,神情凝重至极。
远在西北的万劫门,亦然迎来了这道自长生天峰而起的白光。
裴应矩看完其中内容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但最终还是向前迈出了那一步。
只是当他身影正欲虚化之时,一道赤影倏然出现,将他拦了下来。
赤影自是朱雀。
此时的它不再幼小,双翼足有百丈之阔,足以弥天蔽月。
它的声音漠然到了极点。
“给我一个解释。”
在它醒来的时光里,万劫门真正的掌权者从来都是它。
裴应矩依着信上所言,给出了那个让他不能无动于衷的理由。
朱雀沉默不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它缓缓收起双翼,满是疲惫的声音里带着无可奈何的厌倦之意。
“那就去吧。”
……
……
岱渊学宫,姜园。
江半夏偏过头,望向站在外面的那两人,平静对视片刻。
她没有说话,下楼走到院门前,把门打开。
今夜星光尤为明媚,映出这两位老学究身上无法抹去的岁月痕迹,一种腐烂木头的味道悄然飘散开来。
很是难闻。
令人作呕。
江半夏看着两人,说道:“何事?”
按辈分来说,她应该称呼这两位老学究做前辈,因为这个两人的辈分真的很高,曾在五百年前的修行界留下过自己的深刻痕迹,而其中一位在过去甚至是岱渊学宫之主。
是的,这两位都是大乘境真人。
一者名为曹修缘,一者名为徐天性。
哪怕气血神魂早已腐朽,战力远不如巅峰之时,终究还是大乘。
岱渊学宫之所以在陆南宗死后,仍旧能够维持表明上的中立,于中州孑然一身,就是因为这些老学究总爱理会世事,而不是等到山门有倾覆之危时才站出来。
“深夜到访,自是惊扰,望掌门谅解。”
曹修缘看着江半夏,微笑说道:“我和徐兄在这些年里悟得一棋局,总觉得其中隐有缺陷,却百思不得其解,还请掌门真人出手解惑。”
第六十一章 即是人间事,何以烦天上人
江半夏神色平静,仿佛这真的是一件寻常小事。
然而她却没有转身进屋,把木门关好以后,从两人身旁走了过去,前往岱渊学宫深处。
那是梅园的方向。
两位老学究对视一眼,沉默片刻后,随之而行。
一路沉默无言,直至梅园的大门被推开。
在吱呀声中,江半夏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你们有几成把握?”
这句话很直接,不留任何委婉的余地。
曹修缘作为岱渊学宫的上上代掌门,理所当然承担了与她谈判的责任。
老人沉默片刻后,看着江半夏坦诚说道:“不知道,但这是长生宗的决定,以其行事风格,把握定然不小,理应超过五成。”
江半夏继续往前走着,没有回头,平静问道:“莫由衷希望你们在这件事上扮演怎样的角色?”
这一次开口的人是徐天性。
与曹修缘不同,他的身形颇为肥壮,给人的第一感觉更像是小镇肉铺的屠夫,而非一位钻心学问修行多年的老学究。
老人的嗓音很难听,仿佛砂砾在相互摩擦那般刺耳。
也许是知道自己说话难听,他的用词颇为吝啬:“中立。”
言语间,三人行走在修复如初的梅园,穿过了那间静室,正在靠近那座龙泉。
忽然某刻,落在后方的两人停下了脚步,不再向前哪怕分毫。
江半夏淡然说道:“不止如此吧?”
曹修缘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不断接近那座龙泉,叹息了一声,说道:“其余的事情重要也不重要,真正让我在意的事情只有一件,便是今次中立以后,你可以是你。”
这句话的最后一部分听上去很奇怪,但落在江半夏的耳中,意思却是再也明显不过。
——若是长生宗的谋划成功了,只要她愿意舍弃前尘,那就能一切既往不咎。
江半夏仍然是当今的岱渊学宫之主,高居万万人上,睥睨尘世。
曹修缘神情诚恳说道:“不管我还是天性,都很喜欢你提出的这场和谈,衷心希望可以成功。”
江半夏背负双手,声音冷淡说道:“但你们在亲手撕毁这场和谈。”
“错了。”
徐天性的声音依旧难听:“所有的和平都自战争中来,而非谈判桌上。”
曹修缘笑了笑,说道:“就算真要打起来了,那也可以一边谈着一边打,岱渊学宫可以承担起战争时期的中立责任,为双方的和平做努力。”
江半夏说道:“这一切存在着一个前提。”
听到这句话,徐天性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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