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怀云顿时气馁,抿着唇,不说话了。
“这件事不能退。”
虞归晚忽然说道:“不管是道盟之主的位置,还是别的什么,我们必须要把他们伸出来的手给斩断。”
南离望向她,认真问道:“如何才能像七十年前那样?”
当年诸多势力于暗中联手,接连策反元始宗的两位长老,近百位修行者以浩浩汤汤之势逼宫,场面较之今日无疑更为血腥。
如今阳光正好,暮春的风微暖熏人,看似一切寻常,实则个中杀机尤有甚之。
最直观地就是当年藏在幕后的那些强者,在今天都走了出来,不再以幕布藏身。
自西南跋山涉水而来的五净,态度不明境界更上一层楼的元道远,立场不再完全可信的阴帝尊,乃至于诸宗的镇守大人,都有可能在某个地方注视着神都,随时插手这场风波,谋得自身所需。
谢清和心想这一切来得还是太快了些,说道:“我要去见一个人。”
虞归晚看了一眼窗外,说道:“以朱颜改的速度,可以赶得及到天南。”
南离闻言,沉默片刻后,说道:“那我去见一面五净。”
众人准备自行其事。
怀云连忙站起来,一脸严肃问道:“那我呢?”
南离转过身,看着小姑娘的眼睛,认真说道:“你要做的是最简单也最重要,那就是在朱颜改离开后,确保不会有人借剑阵的空缺行事,谁来杀……不,先把命给留下来。”
怀云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了。”
……
……
再如何漫长的道路也有一个尽头。
当元道远与五净相见之时,春日西斜,天地光线微暖。
五净看着这位百年前险些破了自己金身,如今堪称当世第一强者的无归山掌门,微笑说道:“施主是为阻我而来?”
元道远说道:“有几个问题。”
五净想了想,说道:“暂且同行?”
元道远没有拒绝,与其并肩而行,走在官道之上。
他直接问道:“你还有多少年可活?”
五净说道:“长不过百年。”
元道远说道:“便无所谓生死?”
五净说道:“若宏愿可成,生死自是不值一提。”
元道远神色不变,仿佛嗅不到话里的某些意味,说道:“黄泉路断,禅宗所言之来世,如今早已不复。”
五净说道:“故我常拭明镜台,不忘菩提树,但求今生愿成。”
元道远沉默片刻后,说道:“乱七八糟。”
这指的当然是此刻这话。
五净笑了起来,问道:“既然如此,贫僧亦想知道,施主今日欲行何事?”
元道远平静说道:“不行何事。”
五净听懂了,脸上的笑意变得更为浓厚,说道:“原来你也很想知道她如今是死是活。”
元道远停下脚步,望向僧人,看着那浑浊中流露着光明的眼睛,最终问道:“你觉得呢?”
五净微微笑着,断然答道:“圣人已死。”
PS:冷得我直接陷入冬眠,昏睡了整整一天。
总之,接下来还会写,赶在十二点前把这一段给写完。
第十章 归来的圣人(中)
“圣人已死?”
元道远收回目光,望向远方神都,嘲弄地笑了起来,讥讽说道:“你又是什么时候把她称之为圣人了?”
五净笑着说道:“平日里自然不会这般说,但我想在今天,圣人已死这四个字会来得更加震撼。”
“而且给予一位死者殊荣,从来都不是什么难堪的事情。”
他说道:“道理应是这般。”
元道远不做理会,问道:“然后呢?”
五净神情貌似诚恳,说道:“既然圣人已死,那我们现在便可以谈谈这个世界了。”
这句话说的很轻,听着也很平和,落在人间却有无限重,足以掀起无数狂澜。
元道远眯起了眼睛,说道:“如果她没有死呢?”
“如此简单无趣的问题,着实不该出自你的口中。”
五净有些感慨,说道:“若是我错了,她没死,那该死的人自然就是我了。”
元道远还是不明白。
这些年来,他与站在人世间的其余最强者没有区别,目光几乎没有离开过神都,始终关注着那座偏殿的一举一动。
他没有参与七十年前的那场逼宫,只是冷眼旁观,故而所见格外清楚。
三十年前顾真人飞升,诸多势力蠢蠢欲动,暗涌无休无止,很多人希望他也能随之而动,但他还是没动,便是想要看得更清楚。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是看得最清楚的那个人。
然而今天,五净却告诉他怀素纸已经死了,且不惜以性命证明。
在这场谈话的最初,元道远先问余命,再道来生,即是隐隐猜到了五净此行怀揣赴死之意。
这也是他为何忽然起身,舍弃过往百年之低调,于众目睽睽之下非要见上这一面的原因。
现在他的想法被彻底证实了,带来的却不是得意之类的情绪,而是更深的考虑。
就像五净所言那般。
既然圣人已死,现在该让我们来谈谈这个世界的去向了。
“请。”
元道远的声音依旧冷淡。
他看着远方的神都,与渐沉的春日,说道:“你有十里地。”
十里春风,即是他给予五净说服自己与这个世界的时间。
五净敛去笑意,真挚说道:“我希望人间是美好的。”
元道远说道:“如今的人间何以不美好?”
五净摇头说道:“元始宗鲸吞天下百年之久,各宗看似平静接受,实则如爆发之前的火山,只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出现。”
“圣人既死,如此做法如何能长久而为之?道盟必然生乱,战祸再起。”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沉重了起来:“百年前的那一战,只在天上,而这一战却是注定要落在人间的。”
元道远没有否认。
如今的修行界凋敝如斯,大乘强者屈指可数,几乎都死在了百年前的那一战当中。
是的,以他的境界,的确可以决定这世上绝大多数事情,但他唯独决定不了一场战争的胜负。
原因很简单。
他太慢了。
如果真有一场战争到来,那战火必然要降下到众生当中,不可能再是百年前的那样了。
生灵涂炭,血流成河这几个字,当真可以用一用。
元道远说道:“所以?”
五净认真说道:“我想让元始宗往后退一步。”
元道远想着南离,想着当年骂向自己的那句话,下意识觉得这无法成功。
但他却一个字都没有说,转而问道:“以理服人是岱渊学宫书生做的事情,而你是和尚,理应还有别的手段,那是什么?”
言语间,两人的脚步始终没有停下,但也没有变得急促。
这很可能是当今天下最为重要的一场谈判,或者说一笔生意。
五净不做隐瞒,说道:“是众望所归。”
三人成众。
这一次愿意站出来,来到阳光之下,似乎远不止三。
元道远神情不变,淡漠说道:“除了那只不肯死的老鬼,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你说服的程安衾,还有谁?难道是我吗?”
五净微笑不语。
元道远没有追问下去,话锋倏然一转,说道:“就算是三位大乘,那也不见得能在神都做些什么。”
当年沉舟在云来镇以一敌三,在最后甚至接了飞升前的顾真人一剑,结果仍是大获全胜。
云妖本就是灭世三灾之一,身在神都执掌大阵,哪怕无法动用那道诛仙剑光,举世无敌也是很轻松的事情。
更不要提道一弓的存在。
无论怎么算,这一战都没有任何胜算可言。
“但云妖终归不是人。”
五净的声音沉着而坚定,带着笑意:“而且这对你们来说,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吗?”
不是以此为借口发难,是他的死亡会让禅宗骤然势衰,直接失去争夺人间大势的一切可能。
元道远沉默片刻,说道:“那让话题回到最开始。”
——何以断定圣人已死。
五净说道:“大涅盘。”
元道远闻言微怔,眉头紧皱不开,沉声说道:“阴帝尊怎会同意把大涅盘送还给你?”
五净笑了笑,说道:“你想多了,不是我拿到了大涅盘,而是他终于明悟了真经。”
元道远听到这句话后,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以无归道经默然推演计算。
直至他把记忆翻阅至一百一十年前,才找到了最初的缘起。
他面无表情说道:“原来如此。”
……
……
“果然是你。”
阴帝尊望向十数丈外的那位女子,声音里满是感慨。
这里是神都之外,绕城而过的江水转折之处。
滔滔浪花与崖壁相撞,发出如雷般的轰鸣。
谢清和停下脚步,不再继续往前,平静说道:“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何必废话。”
阴帝尊哑然,然后说道:“也对。”
西沉春日映照下,飞扬的江水盈着万千暖光,画面看着很是温馨,便映得谢清和越发格格不入。
今日她身着一袭青裙,色泽并不深沉,明明是明媚轻快如春日午后的青,却被此时的她赋予一种潇潇暮雨后洗尽清秋的冷淡之青。
阴帝尊很清楚,此刻的她心情定然不好,开门见山说道:“你想现在完成那笔交易?”
谢清和说道:“你想抬价?”
阴帝尊摇了摇头,说道:“朕只是担心你还能不能兑现自己摆在桌上的东西,若是做不到,一切不过都是空谈。”
谢清和说道:“我想你要清楚一个事实,在我没有同意之前,一切都是虚假。”
从开始到现在的每一句话,她都在争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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