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姜白又问道:“你觉得什么果汁比较好喝?”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和先前没什么区别,眸子里却多出了笑意,很甜。
怀素纸想了想,说道:“橙汁?”
姜白听到这句话,似是迟疑说道:“我想嘴里有点儿味道,橙汁会不会太淡了些?”
怀素纸微怔,问道:“橙汁还会没味道?”
“要不然呢?”
姜白理所当然地看着她,一脸无奈,耐心解释道:“难道你就不知道自己有多甜?”
怀素纸无话可说。
姜白神情淡然,继续吩咐道:“对了,我还要再赖一会儿床,待会儿你直接喂给我好了,别让我端杯子喝。”
怀素纸看了她一眼,懒得再和她纠缠,起身离开下床,便去准备。
窗半开着,夜色如水般从穹苍倾泻落下,与坐落在远方群山间的灯火融为一体,流淌在房间里头。
这当然不是面朝西海,但不见春暖花开的那幢小楼,而是姜白位于万劫门的那座洞府。
之所以如此折腾,非要换个地方睡觉……当然还是因为姜白。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若是避世,岂不是可惜了你整天被喊做圣人?
总之,无非就是这样做起来更有感觉的那套说辞。
怀素纸当然没有答应。
但没答应,不代表就是拒绝……所以最后两人还是来到了这里。
她收回视线,让满山灯火从眼里消失,披着一件单衣,取了些酸甜味道的灵果榨成汁水,用瓶子装好,再是回到床前。
姜白唇角微微翘起,笑意早已掩之不住了。
怀素纸不做理会,喝了一口果汁,俯身低头,喂给了她。
冰凉的液体流淌而下,酸甜的味道来得极快,更多的还是酸涩,把之前姜白惦记着的那些甜给彻底冲淡,不复存在。
然后,她们似乎又要再一次陷入那个重复多很多次的循环当中。
忽然之间,怀素纸眼中闪过一缕清明,毫不犹豫地起身。
姜白眼神明亮地看着她。
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怀素纸留在唇中的果汁,就已经被喝了个干干净净,后面也不知道她们在做些什么,始终不分开。
“更渴了。”
姜白看着怀素纸认真说道。
怀素纸一言不发,转身就去把那一壶果汁拿来,眼神已经冷静。
姜白见她如此,没忍住挑起了眉头,说道:“不喜欢吗?”
怀素纸认真说道:“过了。”
话是真话。
真心话。
她对这些事情并无过分喜爱,但也谈不上厌恶,只要水到渠成即可。
可是……某位姓姜的姑娘的水着实到了太多次。
哪怕她再如何无所谓,不反感,不厌恶,还是会觉得荒唐,心生提防。
“好吧。”
姜白叹息着说道,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任由薄被从清瘦的身躯上滑落,打了个哈欠。
怀素纸眼里流露出一丝羡慕——她一直觉得自己太大了。
像姜白这样,清瘦之余有所起伏,无疑最合她的心意。
“为什么要挑夜里离开?”
姜白无所谓被她看,起身往衣柜走去,准备挑件新的衣裳。
“是黎明,不是夜里。”
怀素纸平静说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碌。”
姜白看着身前的镜子,看着镜子里的那位姑娘,好生感慨说道:“不愧是怀大圣人,果真忙碌,这头才把自己的师父兼祖宗给玩弄了一遍,便又着急着赶回去调教别的姑娘,且不作任何避讳之举,这是何等程度的光明正大啊-”
话到后面,她完全是以咏叹般的语调,把话给说出来的。
怀素纸本不想再搭理她,但听到这句话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到底是谁在玩弄谁啊?”
“啊?”
姜白一脸惊讶问道:“难道你觉得是我在玩弄你?!”
怀素纸不说话了。
像这样的话头真要敞开聊,必然无休无止,只是简单想想,她都觉得过分可怕。
这般想着,她却从长天当中取出了一袭红裙。
这红裙看上去隐约带着岁月的痕迹,但浅浅的,若有还无。
姜白眼神微动。
那些即将脱口而出,在心中默默准备了很长时间的话,莫名停了下来。
她转过身,望向已然穿上那一袭红裙的怀素纸,安静片刻后,忽然叹了口气,说道:“真是无耻啊你。”
怀素纸与她对视,问道:“哪里无耻了?”
姜白认真说道:“让我明知道你喜欢那么多人还是义无反顾地更加喜欢你难道不是一件无耻至极的事情吗?”
如此长的一句话,她中间居然连一个字的停顿都没有。
始终坚定,甚至迅疾。
怀素纸听完后,想了很长一段时间,说道:“的确无耻。”
姜白很满意这个回答。
然后她走到怀素纸身前,指尖落在衣领之上,轻轻抚摸,温声说道:“真好看。”
怀素纸赞同说道:“这裙子是很好看。”
姜白头也不抬,说道:“我是说你的人。”
怀素纸有些意外,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话,说道:“我还以为你想要夸自己。”
为何是自己?
因为此刻她身上这如血般深沉的红裙,是姜白当年在万劫门的旧时光当中,亲手为她做出来的。
姜白置若罔闻,视线依旧落在裙上,轻声说道:“除了那天,你一直没有穿过?”
“嗯。”
怀素纸顿了顿,说道:“没有。”
姜白说道:“衣服做出来就是要穿的,放着不穿算什么?”
明明是这么一句话,她的唇角却翘了起来,笑得很是愉快。
怀素纸认真说道:“舍不得。”
“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姜白收回手,望向她的眼睛,神情故作淡然,说道:“要是穿坏了,我再给你做一件不就好了吗?白痴。”
怀素纸被骂了也不生气,微笑说道:“好。”
姜白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回到铜镜前穿上衣裳。
紧接着,两人认真洗漱了一遍,再把窗户仔细给关好后,才是推门而出。
夜色已深,山道寂静。
怀素纸与姜白并肩而行,拾阶而下,向云台走去。
那里早有飞舟静候。
人间大局已定,不代表她就能无所事事——南离的威望终究不足,元始宗乃至整个修行界,有很多事情只能由她亲自开口定夺。
从元垢寺成为历史的那一夜开始计算,她已经优哉游哉太多天,是时候要拾起这责任了。
“还记得我前两天和你闲聊时说的话吗?”
姜白忽然问道。
怀素纸说道:“不要让自己活成下一个莫由衷?”
姜白望向夜空,轻声说道:“那样太苦,失了修行的本意,而且真的没什么意思。”
怀素纸想着那位老人的一生,安静片刻后,说道:“是没什么意思。”
姜白说道:“明白就好。”
“当时没有问你……”
怀素纸说道:“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
姜白停下脚步,看着她的眼睛,平静说道:“因为你的责任感太强。”
“我只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畴内,让人间变得更美好。”
怀素纸说道:“但我真不是什么圣人,更不是佛陀,从未有悲天悯人到要把整个人间背负在肩膀上前进的奇怪责任感。”
姜白认真说道:“我怕你有。”
不等怀素纸开口,她接着说道:“我更怕你变成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这句话很直。
一如既往。
中州陆沉也好,北境冰封也罢,天南化作魔土亦无所谓,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她都不会在乎。
但她在乎怀素纸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明白了。”
怀素纸看着她说道:“我答应你。”
姜白嫣然一笑。
对话到此。
往后的夜风声里,藏着的都是愉快的,美好的,幸福的言语。
可惜一切都有尽头。
云台映入眼中,怀云站在那头,兴高采烈地向两人挥舞着右手。
朱雀落在小姑娘的肩膀上,被晃得不行,拍打着翅膀,没忍住给她啄了一口。
这两位当今人间最强的存在,就此打闹了起来,画面非常热闹,让落在远处旁注视着此间的裴应矩越发胆战心惊,害怕发生意外。
直到怀素纸与姜白走过最后的道路,行至云台之上,这热闹才算是勉强结束了下来。
“哼!”
怀云翻了个白眼,看着飞回姜白肩上的朱雀,微恼说道:“这次就算了,不和你计较!”
朱雀哪里会在这时候示弱,嚷道:“什么叫算了,这肯定是你错在前头,怎么能把锅按在我身上的……”
它还没把话给说完,便发现小姑娘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尽数去到了怀素纸那头,不禁无语,心想连吵架都不专心了吗?
“圣女殿下!”
怀云好生困惑,看着怀素纸身上的那一袭红裙,不解问道:“你怎么又把这裙子给翻出来穿了呢?”
怀素纸微笑说道:“因为我很高兴啊。”
怀云好奇问道:“高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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