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断丹浮海
“所以……”柯南犹豫了一下，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狠狠地一闭眼，一个大跨步拉住了南凌的衣袖，一边摇晃一边发出了故作软糯的声音。
“求求你啦，南哥哥……”
“停停，我说停停。”南凌不忍直视地拎着柯南的领子把他揪到一边，手动制止了他的动作，“可以了，已经可以了。”
没想到恶意卖萌的杀伤力居然这么大——当然不是被萌到的，说他是被吓到的还差不多。
杀伤力约等于柯南唱歌吧。
柯南前一秒还一脸羞耻，听到这话立刻眼神一亮。
“所以你答应帮我们了吗？”
“先别高兴得这么早。”南凌颇为嫌弃地揉了揉柯南的头毛，“你们到底想让我干什么？先说好，太危险的事我可不做。”
“我来说明吧。”赤井秀一说。
刚才柯南卖萌的时候他也站在一旁从头看到尾，脸上的表情动都没动，这种惊人的意志力不禁让南凌非常佩服。
“首先是组织的目的。”赤井秀一语气平稳地说，“无论是送炸弹也好，制造恐怖袭击让人流涌入医院里也好——虽然不知道他们后续还会出什么牌，但无论他们做什么，这些手段应该都只是为了逼我们FBI将水无怜奈转移。”
如果以为琴酒的这些手段只是为了确认水无怜奈的病房位置，认为他们会在医院里动手的话，那就落入了琴酒的陷阱之中了。
“我猜是因为在路上比在医院里好动手？”
“没错。”赤井秀一赞许地点了点头，“组织不希望暴露在公众的视野中，医院易守难攻，他们想要从这里夺走水无怜奈，就一定会被迫暴露自己的行动。所以，他们选择在路上动手，这样对于我们来说，也是相当难以应对的。”
“因为转移肯定不可能安排那么多人手嘛，这个我懂。”南凌很捧场地接道，然后疑惑地看着赤井秀一，“那么你们要如何在路上防守组织的进攻呢？”
赤井秀一笑了。
“我们不防守。”他轻快地说，“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想过要转移水无怜奈。”
南凌没听明白。
“什么？”他问。
“如果有其他地方可以安全地放置水无怜奈的话，我们FBI早就把她转移了。”赤井秀一解释道，“正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地方，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帮忙，我们才拖延到了现在。”
南凌神情颇为古怪地看着他。
不是……诸伏景光不算人吗？白鸦……或者说，黄昏别馆不算地方吗？
红方消息不互通难道真的是定番吗？
——他想得虽不中亦不远矣。这段时间里，赤井秀一所代表的FBI和诸伏景光所代表的白鸦并不是真的没有合作过，然而他们的身份毕竟还是非常尴尬。
诸伏景光就算现在不再是日本警察，他在可见的未来也会重新回归。而FBI的行动……那已经不算是在法律边缘大鹏展翅了，而是在法律禁止的地方摇着花手起飞。
更重要的是，赤井秀一从诸伏景光的态度中察觉到了某些异样。
虽然他相信，以曾经的苏格兰威士忌的职业素养，诸伏景光在查特的事情上理应不会因为感情问题心慈手软，查特本人的立场实际上也相当暧昧——但他不敢赌。
他们所做的事是在钢丝绳上行走，一步走失就会落入万丈深渊，他们承担不起这个风险。
所以诸伏景光那边虽然知道水无怜奈的位置，却不知道现在这里正在发生的事。
南凌不知道这些，不过这不妨碍他反问赤井秀一。
“你的意思是说，要让水无怜奈在外面溜达一圈再回来吗？”
这样的话，事情的发展就和他所知的一样了。只不过……
“那是我其他的FBI同僚拿到的计划。”赤井秀一果然如同南凌所预料的一样，否认了这个推测。
然而他接下来所说的话却不在南凌的预料之中。
“虽然我们的确准备了三辆车，也的确做好了应对组织，模糊他们判断的计划……”赤井秀一接着说，“但是那都是骗过所有人的伎俩而已。”
南凌示意他接着往下说。柯南接过了话茬。
“赤井哥哥的意思是，如果一开始就是要把水无怜奈送回来，那为什么不直接从一开始就把她留在医院里呢？”
“……原来如此。”南凌恍然大悟，“那三辆车实际上都是幌子，你们就没准备转移水无怜奈。”
“就是这样。”
南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他沉默了一会儿。
“那样的话……”他意味不明地说，“可真是太遗憾了。”
第638章 信任
水无怜奈实际上是CIA的卧底这一点，南凌当然是知道的——以前知道，现在当然也知道。
他暂时没有告诉组织，是因为他认为还不到时候。
在他的预测中，赤井秀一和柯南会将水无怜奈故意放回组织。到了那时，他才有好戏看。
不过现在看来，他们似乎并不想把水无怜奈放回去替他们传递情报了……是因为他以前的参与导致的蝴蝶效应吗？那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柯南疑惑道，“遗憾？”
“遗憾于你们的同僚暂时无法知道这一点。”南凌轻笑，没有多说什么，“那么，需要我帮忙做什么呢？”
“是这样的。”柯南解释道，“因为要误导组织水无怜奈就在那三辆车上，所以医院里不会留下什么FBI的人手。赤井哥哥作为组织重点注意的对象，肯定也要出动吸引组织的注意力。”
“这个时候就该我帮忙了，对吧？”南凌眨了眨眼。
“没错。”柯南点了点头，“南哥哥既然不是FBI的探员而是这家医院请来的顾问医生，在医院里行动也会方便很多，而且不引人注意。我们希望南哥哥你能关注一下医院内部的动静，如果看到可疑人员，就用这个联系我们。”
柯南把一个侦探徽章递给南凌，自己也拿出一个，“只要按这里……这样我们就能联系了，很方便吧。”
南凌‘唔’了一声，忽然问道，“这个是不是还有定位功能来着？”
“是的。”柯南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南凌笑了笑，将侦探徽章收了起来，“我知道了，这只是很简单的事情而已，交给我吧。”
“实际上，还有一件事。”赤井秀一忽然说，看到南凌挑眉又补了一句，“一件小事。”
组织之前大规模地向病人寄送快递，如果不知道病人姓名的话是无法准确地投递的。赤井秀一想让南凌帮忙看看，最近有没有可疑人员接近护士站查看病人名单。
“这个……情报调查什么的我不擅长啊。”南凌说，看上去不太乐意。
“只是注意一下就可以了。”赤井秀一注视着南凌，慢慢说道，“这应该不难吧。”
“……当然。”南凌短暂地沉默了一下之后，很快就露出了微笑，“我会尽力试试看的。”
他们这边说完之后没多久，三人就听到走廊上传来混乱的脚步声。
组织的下一步计划也开始了。FBI的探员伪装成保安，进入病房检查送到病人手中的快递时，从打开的电视上看到了本该仍在昏迷的水无怜奈清醒过来的视频。
而在水无怜奈病房中的FBI探员为了不让通讯的信号干扰到医疗设备的运作，并不能通过手机联系。
于是这些探员就带着刚刚从病房中搜出来的炸弹，统统汇聚到了水无怜奈的病房中。
这一切都被琴酒通过炸弹上的定位器看在眼里，也确认了水无怜奈的病房位置。
然而就和赤井秀一所预料的一样，琴酒的确不打算在医院里动手。他知道这下FBI一定会将水无怜奈转移，所以早就在周围安排了人手监视。
“出现了。”
基安蒂眯着一只眼睛，从狙击镜中确认道，“黑色厢型车有一辆。两辆、三辆……看来真的只有三辆车而已。”
“收到。”琴酒通过对讲器说道，有条不紊地下达了安排，“基安蒂负责第一辆，科恩第二辆，伏特加，你负责第三辆。”
伏特加骑上摩托车，“明白。”
“我就继续在医院周围监视那些FBI，那三辆车也有可能都是幌子。”琴酒坐在他那辆保时捷356A的驾驶座上，“等你们靠近各自负责的车辆之后，再探查车辆内部。由我来决定要锁定哪辆车。”
“对了，大哥。你接到联络了吗？”伏特加问道。
“你指的是贝尔摩德，还是查特？”琴酒冷冰冰地反问，“贝尔摩德不知道是不是领了那位先生的任务，一早就不知道去哪了。至于查特……我还没接到那家伙的消息。”
他顿了顿。
“不过，那只是那位先生以防万一的计策，最好别太抱希望比较好。”
琴酒刚要放下通讯器，里面却突然传来一阵电流的滋滋声。
“……咳咳。”通讯器里传来一个有些模糊的声音，清了清嗓子之后说，“如果不是这个以防万一，我看你们就要被耍得团团转了，琴酒。”
“查特？”琴酒面色有些不善地说，“你发现了什么吗？”
“当然了。”南凌轻快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容我先确认一下，你们现在正要追着那几辆车跑对吧。”
琴酒看了一眼刚刚从他这里出发没多久，现在还能看到背影的伏特加，淡淡地应了一声。
“那就继续追着吧，然后随便找一辆车跟着就好了。”南凌轻笑，“反正都是空的，选哪辆都无所谓了吧。做做样子而已。”
“水无怜奈现在还在那家医院里？”琴酒敏锐地问。
“没错。”
“你的消息源可靠吗？”
“赤井秀一亲口告诉我的。”南凌似乎是在那边叹了口气，琴酒没有听清楚，南凌的信号从一开始就有些不太好，“还让我帮忙监视医院里的动静，这可真是非常的信任啊。”
琴酒嘲讽地笑了笑，“我是应该夸奖你的演技呢，还是应该觉得赤井秀一其实也不过如此。”
“你可以一起干。”南凌回答，“我也没想到以前的身份居然还有这一层作用——不过我猜这也在先生的预料之中吧，不然也没必要亲自送来那朵莲花来提醒我了。”
“……你的信号是怎么回事？”琴酒多疑的本性发挥了作用。
“应该是和医疗器械的信号相互干扰了。”南凌立刻回答，“FBI那群人也遇到了类似的问题，你的计划能成功也多亏了这个——好了，告诉我水无怜奈的病房位置吧。”
“赤井秀一没有告诉你吗……是吗，还真是多余的戒备。”琴酒冷笑，“位置是第四住院楼的307房。现在，该去把睡美人从城堡里带出来了。”
“这可不一定和童话里一样是个轻松的事呢。毕竟我也不是王子。”南凌说，“一定记得来接应我啊，琴酒。”
第639章 两个人
南凌暂时关掉了对讲机，却没有立刻动身前往基尔的病房，而是先打了个电话。
“贝尔摩德？……是我。信号不好是因为有别的仪器在干扰。我只是想确认一下，那位先生应该也给你下达了命令吧……是去监视赤井秀一？我明白了。那么……知道了，找到他的时候在通讯频道里说一声，我能听见……还有什么事？”
他认真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沉默了很长时间。
然后他的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个笑容。
“既然都准备好了，那么我就放心了。”
贝尔摩德在那边又说了些什么。
“水无怜奈？你不会真的在担心她吧。”南凌笑了笑，“别告诉我你对她的身份也一点猜测都没有……没错，这的确是那位先生直接交给我的任务，不过我猜他也没猜到具体的情况，只是想提醒我一下……”
“危险？要是想带走一个昏迷的人的话，的确如此。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早就醒了……至于对她身份的猜测，就等我把她带回去之后再汇报吧。”
他认真地听着贝尔摩德的话，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忽然笑了出来。
“够了吧，这段时间的试探还不够吗？”他反问，“你和琴酒最近好像格外在乎这件事，非要我亲口告诉你，我永远忠诚于先生才行吗？……别做出这种反应啊，难不成你后悔了？”
贝尔摩德在那边非常快速地说了什么。
“……不，这就是最好的方法。”南凌说，他的语气斩钉截铁，“我们早就讨论过这件事，你当时同意了。……不，我的身体不会出问题的。之前的那一个月里，一直监控着我的身体情况的你应该最清楚这件事才对。”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
“当然，我当然不会忘记的。”南凌的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既然是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子里的东西……我又怎么会忘记。”
他挂掉了电话。
然后他站起身，从口袋里摸出柯南给他的侦探徽章扔在一旁，又掏出耳机连接到对讲机上，确认自己能听到琴酒那边的指挥声音之后，才脚步轻快地打开办公室的门，朝第四住院楼走去。
虽然赤井秀一的确说过FBI倾巢而出去假装送基尔了，但是这并不代表医院里就完全没有FBI的探员。实际上有几个人正在处理炸弹的事情，还有几个分布在了医院的外围监视。
所以他不能冒着风险恢复本来的打扮。
不过他也并不是特别担心。从赤井秀一的计划来看，他要以他自己吸引组织的注意，而贝尔摩德接到的那位先生的命令也说明了这一点。柯南大概率会和赤井秀一一起行动。
南凌穿过人群，神色自然地经过了几个FBI探员，还有闲心冲着一路上经过的熟悉的医生和护士打招呼。
然后他径直上了三楼，307号房间在一段走廊的中间，周围刚好都是杂物间，一般情况下没什么人来。
现在大概是因为水无怜奈在表面上已经转移走了的缘故，走廊两侧也完全没有人。南凌还特地推开旁边房间的门进去看了看，一样没有发现任何人。
从始至终，他的表情看上去都非常坦然。
然后他站在了水无怜奈的病房前，毫不犹豫地推门就走了进去，又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他转过身体，先是环视了一圈这个病房。
房间里非常暗，窗帘被拉得很紧，连一丁点光线都透不进来。一道屏风挡在门口和病床中间，从他的位置看不到病床，只能听到正在运作的医疗仪器在规律地发出低沉的嗡鸣声，以及输液管内的液体向下滴落时发出的极为微小的水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