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怪谈就算成功 第1章

成为怪谈就算成功 作者：翟南

怪谈，以认知为食粮，以资讯为武器，以信息为通货的奇诡之物。它们既非生物也非死物，存在于人类的传言中，生活于世界的阴影里。

“这就代表我将成为怪谈？”

在远古时代，它们被视作神灵崇拜，依信仰而强大。

“那我就是神灵！”

在近古时代，它们被视作妖魔畏惧，以恐惧为养料。

“我将成为怪谈之主！”

但在时代洪流的冲刷下，它们逐渐销声匿迹，只留下一段段被视作妄谈的文字。

“重铸怪谈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可你还不是怪谈，嗯，也不是人。

“好吧，成为怪谈就算成功。”

第一章 穿越客

四面透风，屋顶还有个大洞，比起房屋更像是废墟的简陋的房间里，穿着一身刺客信条式白袍的冯雪背靠着还算坚固的墙壁，手中握着一柄短刀，额角却不断得有冷汗流淌而下。

没什么阻拦作用的木门外，惨烈的喊杀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哪怕只是听着动静，就已经能够想象出道上的惨烈。

幸运的是，冯雪并不属于这些被杀者或者杀人者。

不幸的是，他也没法保证接下来一定不会加入其中。

穿越到这个奇怪的世界已经三天了，冯雪别说摸清楚这个世界的的基本状况了，连自己的金手指的能力都没有完全搞清楚。

现在的他虽然可以喝水，但三天不喝也不会口渴，虽然可以吃饭，但三天不吃也不会觉得饿，从这方面来讲，说冯雪现在压根就不是一个活人也没什么问题。

甚至于，冯雪甚至都觉得，他是不是上辈子xp太过自由，以至于死后需要坠入这样一个地狱来承受惩罚！

没错，地狱，这是他对这个世界最直观的感受。

从他莫名其妙的穿越到垃圾场，并被捡垃圾的垃圾佬回应“穿越有什么好稀奇的，赶紧滚一边去”之后，便一直被笼罩在莫名其妙之中。

他只知道这里叫做堆填区，却不知道堆填区究竟指的是这座垃圾场，或者包含了周围的贫民窟，还是指贫民窟所在的城市，又或者干脆整个世界就叫堆填区。

但他知道，仅仅是穿越后的两个小时，他就看到有人为了抢夺垃圾堆里翻出来的狗屎而捉对厮杀，最后十几号人只活下来一个。

这里的狗屎不是形容，而是真正的狗屎——好吧，冯雪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玩意留下的，但绝对是屎没错！

后来他捡了一些看起来有用又没什么用的东西，换了五块比砖头还硬的麸皮干粮，硬是拼着差点把牙崩碎的危险吞了几口下去，然后才发现这里的人“吃”东西压根就不用嘴的，而为了获得这个情报，他被那个表示愿意为他表演怎么吃的家伙骗走了一块砖……

而尴尬的是，一块砖所能够提供的“营养”，只够在这个世界维持自己一天的存在，而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

这意味着，如果明天他再找不到赚钱的渠道，就会因为无法得到补充而彻底消失——冯雪在穿越的第二天，有幸在垃圾山外的处刑台上目睹了一个人消失的全过程。

那无比凄惨的哀嚎，和身体一点一点枯竭，坍缩，最后化作烟尘消失的场景，让活在现代社会的冯雪一整夜都没能入睡。

“也许明天，我也会和门外那些人一样，为了生存下去做最后一搏吧？”

冯雪瞥了一眼自己视野左上角的图标，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他确实有穿越附带的金手指，但他连这玩意的功能都还没有全部摸清。

这个类似于游戏界面的东西既不能存储物品，也无法发布任务，更没有成就之类的玩意，甚至就连最基础的使用说明都不具备。

虽然被动提供了一个类似游戏鉴定术的能力，但给出的信息只有两行，一行是物品【名称】，另一行则是名为【要素】，显示着诸如【武器】、【工具】、【食物】之类的词汇以及一串乱码。

不过主动能力其实也是有两个的，一个叫做【熔炼】，另一个叫做【重铸】，只是前者需要消耗名为【识】的能源，而后者甚至只有一个中央带准星，周围类似游戏背包却什么都塞不进去的格子界面，以及一个灰白不可选的【确认】按钮，连需要消耗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识】这种能源……其实就时这个世界维生所需要的那种“营养”。

【识】的单位为“塔”，这同时也是这个世界货币的基础单位，一个人一天消耗的【识】为100塔，而每次【熔炼】所需要的花费则是5塔，也就是说，每次熔炼，需要消耗72分钟的寿命。

当然，为了实验这个金手指，冯雪还是忍痛拿出了5塔来发动能力的，但他却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因为金手指告诉他——

【熔炼失败】。

虽然很想告诉自己，这种失败应该只是概率事件，但他手头的【识】却并没有让他挥霍的余裕。

就在冯雪为自己的境遇自怨自艾的时候，街道上的喊杀声与痛呼声也渐渐停歇，街道也仿佛恢复了静谧。

只是当他想要靠着墙睡一会儿的时候，那有些腐朽的木门忽然传来砰砰砰的敲击声。

冯雪心头一紧，当即握紧短刀，但下一刻，他就将刀藏在了身后。

他现在的住所几乎没有任何抵御能力，装作屋里没人或者顶住房门根本就是在掩耳盗铃，而他本人又只是个没有受过什么格斗训练的和平年代死宅，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一边做好最坏的打算，一边强行安慰自己，门口的人至少愿意敲门。

“吱呀——”

令人不适的朽木摩擦声伴随着木门的开启传出，站在门外的是一个身材匀称，长相略显老成的中年人，他看了冯雪一眼，没有什么情绪的道：

“出来帮忙收尸，一具尸体100塔！”

“有这种好事？”冯雪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不过对方说完之后，就立刻转身走开，同时周围也不时响起差不多的敲门声。

摸不清状况的他没有立刻出门，而是朝着街道上看了几眼，就看到周围的破烂屋舍中，已经有那么五六个人走了出来——当然更多的，还是装作没有听到。

这些出来的人脸上充满了恐惧与挣扎，这让冯雪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些许不安，但只剩下一天生命的他，似乎也没有拒绝的资本。

在短暂的犹豫后，他终究还是选择走了出来，和那几个神色复杂的人一起走上了沾血的街道，同时，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也从不远处传来——

“动作快点，别磨蹭，要是耽搁了，谁也别想好！”

那是一个手里持着一把大砍刀的男子，在他的身后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块块熟悉的麸皮砖。

似乎是持刀男子的话起到了作用，原本还在磨蹭的贫民快速的走向那些死状各异的尸体，将它们搬运到持刀男子手下提供的板车上。

冯雪见整个过程似乎没什么技术难度，立刻上前，强忍着混杂有血腥味和内脏腐臭味的刺鼻气味，将一具看起来还算完好的尸体拖上板车。

虽然穿越后的身体发生了奇妙的变化，但总的来说也没有变成大力士，别说三百石的强弓，哪怕是拖动尸体，也让他有些气喘。

好在尸体有四十几具，而被叫出来的收尸人加上他也不过九个，当冯雪将第三具尸体拖向板车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拉着板车去桌前排队了。

看着第一个领走麸皮砖的人拖着板车，快步朝着远处走去，冯雪这才意识到，这项工作显然不是把尸体丢上板车就算结束的。

第二章 收尸有危险

“要钱还是要粮？”桌前负责发放“砖块”的男子瞥了一眼冯雪身后的板车，立刻开口问道。

不过对方也仅仅只是惯例性质的询问，因为还没等冯雪开口，他就已经拿起了三块麸皮砖块——那代表了冯雪身后板车上的三具尸体。

冯雪也没有任何废话的打算，金手指附带的鉴定功能一扫，确认每一块都有至少100塔的【识】之后，立刻接过麸皮砖塞进了和他一起穿越的双肩包里，拉着板车跟上那些走在前面的收尸人。

不过令他头痛的是，在走了大约五六百米之后，前面的那几人忽然分开了。

“啊这……难道目的地都不一样的吗？”冯雪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犹豫着应该跟着谁走，短暂的思考后，他的视线锁定了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下巴上留着一圈颇具艺术家气息的胡子，身上穿的却是偏古风的竖褐。

正是这家伙，在刚穿越的那天，骗了他一块砖。

将手缩进袖管，握住藏在那里的短刀，冯雪无比庆幸自己穿越前是去逛展子的，虽然这身刺客信条的服装并没有任何实际防御力，但固定袖剑的套筒至少能提供一个收纳武器的位置。

似乎是听到了来自身后的车轮摩擦声，男子立刻警惕的转过头，同时，冯雪也注意到，他的左手已经摸进了怀里，不必多说，那里肯定藏着什么武器。

不过在看到冯雪之后，他却忽然放松了几分，一边拖着足有六七具尸体的板车继续前进，一边用带着几分劝诫的语气道：

“这不是刚来的小哥吗？收尸这活计可不适合新人！”

“哦？不就是收尸吗？还有什么门道不成？”冯雪半真半假的露出不谙世事的模样，那男子眼睛微微眯起，摸出一块麸皮砖抛了抛，随即道：

“当然了，不然怎么可能值得上这份价格？不过这也算是保命的本钱，给我一块砖我就告诉你！”

虽然刚刚入账了300塔，但冯雪还是有些犹豫，毕竟这这也只是三天的量，加上原本剩下的那一点，四天没有找到新的工作，他还是得死。

不过他的犹豫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穿越以来的三天时间，已经让他意识到，在这个古怪的地方，工作远比他想象中更难搞到。

小心的从包里摸出一块砖，却没有立刻丢给男子，而是学着对方的样子，将那半个巴掌大小的砖块抛了抛道：

“你先说，反正我人就在这。”

说着，他的意识集中，一股暖流顺着麸皮砖涌入了他的身体，而他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能在这个世界存留的时间又延长了一天——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视野右上角的倒计时多了二十四小时一样。

“也行。”男子出乎意料的好说话，只是故意绷紧表情，用略显阴森的语气开口道：

“这些尸体可是有可能变成噩兆的！”

“噩兆？那是什么？”冯雪听着对方那仿佛讲鬼故事一般的语气，一时间有点莫名其妙，男子闻言一愣，随即才像是刚想起来似的道：

“我都忘了你是新来的了。”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解释道：

“噩兆就是恶性怪谈，这个世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识】构成的，但只有【真物】具备的【识】才是可以食用的，【伪物】的【识】几乎固化，根本没法吸收，而我们这些【生物】身体里的【识】又带有印记，如果有人吃了带有印记的【识】……嗯，说白了就是吃了人，那他的【识】就会被污染，沉降，最后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那玩意就被称为噩兆。”

意识到刚穿越时，那块引发血案的狗屎很可能就是【真物】之后，冯雪接着问道：“这种麸皮砖就是【真物】？那【伪物】又是什么？印记又是什么？”

“所有不是生物又不是真物的东西，这个世界的土壤，墙壁，空气，还有你身上的衣服，这些东西都是伪物，至于印记……”

说到这里，男子露出了一个有些不屑的笑容：

“那可不是几块砖就能换来的情报。”

“好吧，那说回尸体，这些尸体为什么会变成噩兆？”

冯雪很擅长克制自己的好奇心，几乎是没有丁点犹豫的将话题转了回来，男子对此也没太在意，很自然的接着冯雪的问题道：

“不是‘会’变成，而是‘有可能’变成，所有因为【识】耗尽之外原因而死的生物，体内都有【识】的残留，而这些【识】在沉降的过程中有可能构成【要素】，嗯……这个你也不用知道，总之如果达成某种条件，他们就会变成噩兆，虽然几率很小，但也仍旧存在，而像我们这种小型堆填区，一个噩兆就能彻底摧毁。”

“要素……”冯雪不由得想到了自己金手指的鉴定功能中显示的条目，将这个词记在心里，然后才道：

“所以收尸就是为了把尸体转移到专门处理它们的地方？可为什么大家都走的不是一条路？”

“处理？”男子发出一声嗤笑，随即摇了摇头道：

“哪有什么处理一说？我们这些收尸的不过是将尸体丢到野外罢了，只要出了城，这种尸变噩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至于为什么分开？当然是因为尸体越多尸变的风险就越大了！好了，我们也该分开了，把砖给我吧。”

冯雪点点头，从包里取了一块砖丢给男子，男子拿到砖，却是微微一愣，随即有些意外的道：

“我还以为你会耍点小聪明。”

“你敢拉这么多尸体，又知道这么多消息，就算不是什么隐世高手，也肯定有两把刷子，没必要为了一块砖和你闹翻。”冯雪很平静的回应了一句，但却也做好了交出所有东西求饶的准备。

在短短说话的功夫，他就已经吸干了两块砖，就算对方起了歹心打劫自己，也没什么能收获的。

男子显然并没有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打算，只是点了点头：“还算是个机灵的，看样子能多活些日子，我姓李，你叫我老李就成，以后有什么想问的就来找我，当然，收费的。”

“那你可以叫我小冯。”冯雪点头算是应下，眼看老李转身，赶忙道：

“那啥，我该往那边走？”

“看见城墙了没？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城墙那边走，然后随便找个门出去就行了，不过记得避开有守卫的门，那外面有农田。”老李背对着冯雪摆了摆手，转身走上一条岔路，临走之前，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回头交代了一句道：“城外是噩兆的地盘，如果打算继续做这个活计，最好不要盯着一个地方丢。”

正转身看着什么的冯雪被老李的忽然回头吓了一跳，直至对方真正消失在视野之中，他才松了口气，重新将视线投向了身后板车上的尸体皱起眉头，在他的视线聚焦在其中一具尸体上时，两行小字也再次浮现——

名称：尸体（男）

要素：【人类】、【男性】、【窒息】、【死亡】、WERTU@%YS#@%%$&%I……

第三章 要素

对于尸体上的要素标签，冯雪并不意外，实际上他也不是第一次用金手指的鉴定功能去看尸体，不过有机会将尸体放进熔炼窗口，这还是第一次。

没错，在金手指的显示中，尸体是可以熔炼的，而消耗，和路边的石头一样，都是5塔。

确切来说，金手指的熔炼范围非常广，目前为止金手指明确表示无法熔炼的，只有活人和麸皮砖，之前他还以为是“归属”问题，但今天听了老李的讲解后，他才知道，这个金手指，熔炼的目标恐怕只能是【伪物】——而且是无主的【伪物】。

至于说死了的生物为什么能熔炼，也许死了以后尸体也算【伪物】？

不过不管怎么说，按照之前的熔炼经验，只要熔炼失败，物品就会崩溃消失，所以如果用金手指的熔炼能力，是否可以处理这具尸体？

感受了一下自己那“长”达3天的生命倒计时，冯雪多少有了一点底气，如果真的可以借此销毁尸体，他收尸的危险性就要远低于其他收尸人，这意味着他有了一份足以糊口的“工作”。

虽然这种要有尸体才会开张的行业算不上稳定，但考虑到穿越的短短三天时间里，他见到的尸体就已经超过了半百之数，冯雪相信这个世界的死亡并不会是什么稀少的事件。

不过略微思索片刻，冯雪还是没有选择就地熔炼，虽然他的金手指发动并没有什么光效，但冯雪却并不清楚熔炼成功会是什么下场。

万一熔炼后尸体中的要素沉降，变成噩兆，那他不是自己找死吗？

哪怕有可能出现熔炼出的噩兆自动认主的情况，但是面对这样一个连使用说明都没有的三无金手指，冯雪还是决定稳妥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