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翟南
在意识传出的瞬间，竞技场中出现了一个诡异的身影。
倒不是说对方有多么不可名状，而是因为——
“这什么谐星？”
虽然意识到这恐怕是滤镜的锅，但他还是忍不住将凭空出现的盐砸向了三十米开外的对手，那是一个浑身穿着黑色重甲，头部完全被带孔的金属头盔覆盖，手持长枪，腰间挂着钉头锤和单手剑的骑士。
如果仅仅是如此也就罢了，问题在于，她的身下，骑着一个只穿了一条束腰（马鞍？）的高大赛马娘。
她保持着四肢着地的状态，脑袋高高抬起，头上带着一个嚼子与缰绳组成的辔头，背部则是一个与束腰连接，用于托举长枪的支架，看上去令人难以避免的滋生出许多可以称得上废料的联想。
如此头重脚轻的画面给人一种极端不稳固的感觉，但偏偏无论是那四肢着地的大体型赛马娘，还是她背上的铁罐头女骑士，全都是一副四平八稳的架势。
见冯雪远远丢出一包盐，女骑士立刻一拉缰绳，她身下的赛马娘扬起脑袋，然后以一种与姿势不符的速度朝着冯雪冲了过来。
“转！”冯雪见对手已经发起袭击，也顾不上对这奇诡的画风进行吐槽，左手用力一挥，那丢出十几米的盐忽然划出一道弧线，稳稳的落向女骑士的脑袋。
女骑士借助赛马娘背上的支架单手维持住长枪的平衡，左手拎起腰间的单手剑，对着那盐用力挥出，塑料袋破开的同时，一蓬蓬细盐也如柳絮随风飘摇。
早已做好准备的冯雪运起浑天移星功（入门）奔向女骑士，右手弹出袖剑的同时，左手拇指如同按下起爆器一般，用力按向食指指节。
“聚！”
霎时间，那一捧烟尘般的盐中，有那么一小撮像是忽然被唤醒一般，凭空凝聚成一根不过牙签长短的白色细针，自盐尘中射向骑士面罩上的孔洞。
虽然冯雪的无想神通也只能算是初窥门径，远远做不到法有元灵的程度，但随着他长期以内力承载各种行功路线制作神奇料理，关于离体操纵的技术却是熟练无比。
虽然以盐为载体并不能构成太大的杀伤力，但只要能够糊在脸上，就算无法致盲，短时间内也别想再看清东西！
此时此刻，两人的距离还有七米，此时此刻，长枪尖端距离冯雪还有五米，此时此刻，盐针距离女骑士的面罩，还有0.03米。
只是就在这时，那本应对视野限制极大的面罩中，却忽然闪过一道锐利的视线，女骑士巧妙的低下脑袋，随着一声脆响，盐针在头盔额头的部分怦然碎裂。而只是这么一瞬间的耽搁，赛马娘又向前冲出了数米。
长枪，已至身前！
薄雾场地！
霎时间，白雾骤然弥漫，一道寒光自冯雪左臂升起，将面前的长枪斜劈两片，同时右手无名指与手腕同时发力，窒息之刃化作一道流光射向女骑士的方向。
“昂昂昂昂……”带着一丝拟人化的马嘶在面前传来，人立而起的赛马娘犹如蒲扇般的大手狠狠的拍向了冯雪的脑门。
好在冯雪对于这种怪物萌妹化的场景早已见怪不怪，虽然仍旧觉得晃眼，但并未有片刻失神。
神出鬼没几乎是在那一双手掌拍下的瞬间完成发动，然而冯雪并未选择重整架势，而是直接出现在了赛马娘的身侧。
夺命一剑·出剑无悔。
杀气凝练的瞬间，冯雪的眼中戾气沸腾，刀使剑招，对着赛马娘的侧腹刺了出去。
比起全服武装的铁罐头骑士，只有一个辔头与一条束腰的赛马娘防御堪称寒酸，利刃入肉的手感伴随着鲜血喷溅，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也自上而下袭来。
那是，一柄钉头锤！
关于复活的墓穴……
这玩意是必发效果，一旦发动必然复活一个敌方单位，而且是就近选择复活目标，不过问题在于，巴别塔内唯一的死亡就是在挑战空间，所以冯雪触发效果的时候，根据就近原则，就是让挑战空间内某个死人复活，然后又因为复活后处于守备表示，无法立刻攻击或者逃跑，而且也不像冯雪这样了解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所以……
ps：不知道能不能过审……
第一百九十章 实战很重要
一体锻造的钉头锤居高临下的挥击，刺耳的破空声伴随着极具压迫感的力量，连带着周遭的雾气也一并吹散。
这种专门为了开罐而设计的钝器充满了一种力量上的美，但冯雪此时却完全无暇体会这种美感。
左手一抖，不可名状的棒状物体从袖中滑落，冯雪棍使剑招，却不与钉头锤相撞，而是在接触的瞬间运使力道，以洗剑之法偏转钉头锤的重心，只是这一经发力，冯雪才知道这女骑士的力量究竟有多么夸张。
刺入赛马娘身体的解体圣母也随即出手，撬棍与短刀交叉在一起，如钳子一般拨开了钉头锤的轰击。
只是令冯雪诧异的是，那钉头锤，居然在解体圣母的锋利度之下，没有丝毫损毁的痕迹！
“啧。”脚下发力，冯雪的身体骤然后撤，女骑士从赛马娘的尸体上站起，想要追击，但一身重铠的她显然追不上拥有神出鬼没的冯雪。
薄雾渐渐散去，女骑士站在瘫倒的赛马娘背上，窒息之刃大半刺入甲胄之中，但从他之前那一击的力道来看，对方并没有被窒息效果所影响。
“难道盔甲里垫了东西？或者她其实是个平板？不对啊，这个深度，就算凹进去也该伤到了啊！”
冯雪看着那女骑士做出防御姿态，随即便见她拔出窒息之刃丢在一旁的地上。
被刺客标签强化的视力，可以精准的捕捉到那剑锋上的血迹。
“难道巴比伦之塔的守卫连生物都不算？这就过分了啊！”冯雪表情古怪的嘟囔着，忽然灵光一闪，他忽然想起窒息之刃为啥没生效了——
因为一直以来，薄雾场地都被冯雪当做了给解体圣母解锁要素的buff技能，以至于他都差点忘了，这个技能真正的效果并不在于起雾本身，而是让身处于这片富含妖精系能量的雾中的生灵不受到异常状态的影响，同时让龙属性的攻击减半。
“这算什么？如果我不开雾，就无法刺穿你，如果我开了雾，就无法限制你？”
冯雪发现这句子毫无美感，不由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自己那超过400点的诗书造诣，果然，能看懂和能创作完全是两回事啊！
认识到自己没有诗人天赋的冯雪并没有放松对女骑士的关注，好在对方似乎也知道追不上冯雪，只是一边维持着防御姿态，一边从赛马娘的尸体上捞起了之前并没有使用的阔剑。
将钉头锤挂在腰间，女骑士摆出一个标准顶位起势（双手握剑，剑身在头部侧面，方便劈砍，就是呆毛王和刷子哥战斗时摆出的那个架势），那些坐在赛场周围的npc观众更是十分配合的发出各种声音，就仿佛这真的是正发生在某个地方的骑士竞技。
“哪有把刺客和骑士丢一起打竞技的！”冯雪甩了甩在内力的流转下，终于恢复平稳的手臂，握刀的手不由得用力了几分。
骑士的身体素质比之前那战士还要极端，虽然一经交手就杀了她的马，但那单手挥击的钉头锤所带来的冲击感，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被擦一下就会死的感觉。
虽说面对这种腿短的敌人，冯雪完全可以直接跑路，但既然有不用担心死亡的战斗机会，冯雪当然不会稍有挫折就直接刷新。
“这么想的话，之前那几个守卫杀的有点草率了，虽说加护、装备都是实力的一环，但这本来就不是生死战，应该当成陪练切磋，打磨自己的基础素质，而不是急于分出胜负……”
冯雪为自己的好胜心做出了检讨，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毕竟面对那种被自己碾压的敌人，实在让他难以想到陪练这种操作。
“现在想到也还不晚。”冯雪收起解体圣母，双手握住撬棍，默默的迈出步子。
九米，八米，七米……
距离一点一点的接近，冯雪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骑士面罩下锐利的视线已经落在了自己身上，不断微调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慢慢进入“静”的状态，灵台之中，铭刻着诸天星象的明镜放出如月华般的光泽，内力璇玑而起，顺任脉下行，流向中极，又转自走足太阴脾经，自隐白直冲冲门穴。
而在这行功的同时，冯雪双臂一展，漆黑的斗篷骤然闪现，包裹着他消失在了原地。
不知道是守卫设定中所具备的直觉，还是巴比伦塔赋予的精密计算，在冯雪以神出鬼没消失的瞬间，她便扭转身形，对着侧后方一记斜劈。
“刺啦！”
并非是金铁交鸣的脆响，而是金属互相摩擦所产生的杂音。
这一次，冯雪完全没有与之交锋的想法，撬棍如利剑一般点在阔剑侧面，直接瞬移到半空的冯雪在重力的辅助下，将全身的力道压在了剑脊之上。
劈砍本就是借助惯性的攻击，随着重心彻底偏移，骑士想要回剑已然成了妄想，她当即松开左手，去摸腰间的钉头锤，只是早已运起身法的冯雪只是足尖在骑士的腕甲上轻轻一点，撬棍的弯曲结构挂住面甲，身体微微一转，便将整个头盔掀了起来。
完成开罐的冯雪对于一棍子敲碎那颗脑袋的机会毫无丝毫留恋，浑天移星功展开，整个人登时退出数米之远。
冯雪的浑天移星功还远远达不到“随机设势，似实而虚，来去无踪，知鬼通神”，但在这一次突袭之中，他却从“入静”和“神出鬼没”中，隐约感受到了一点“无彼无我之境”与“明暗交错之时”的灵感。
一甩撬棍将挂在顶端的头盔甩飞，冯雪完全无视了那张暴露在空气中，非常符合他xp的漂亮脸蛋，再一次消失在了原地。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使用神出鬼没！
术数变化在此刻于冯雪心中流转，原本完全看不明白的方位变换，在于神出鬼没的阴影瞬移进行对照后，忽然前所未有的清晰。
这并不是说阴影瞬移和浑天移星功有什么原理上的相似，只是那种直观的体验，让冯雪成功将晦涩难懂的术数方位与现实中的“位置”联系了起来。
他仍旧不理解“为何‘这里’是‘生位’”，“为何‘那里’是‘死位’”，但他现在至少知道——“这里”就是所谓的生位，“那里”就是所谓的死位！
这对于修行、精进自然是没什么益处，但至少，冯雪可以依照一些定式，发挥出这门神功的几分玄妙！
有人没看懂主角送硬币的动机啊……
唉，算了，解释一下。
硬币的功能是交易，所以想要发挥好处，就要“用掉”，而这玩意在无限城的作用，显然没有在“现实”里来的大，而巴比伦塔可以链接其他世界。
换言之，如果牛仔在其他世界使用，这个硬币就会在其他世界传播，等于主角白嫖了牛仔的世界渠道，虽然只有一点点，但白嫖了就是白嫖了，没形成怪谈能赚一点【识】，万一走大运形成一个怪谈，主角更是可以直接跳世界。
当然，牛仔也可以在无限城里用掉，但得到硬币的人同样会使用，就算是在现实中使用，也是扩大了硬币影响范围，说到底，除非有人真的能憋着不用，否则怎么都是收益。
就算在流传过程中因为某些原因导致作废（通过非交易方式获取），它也仍旧是一个“所有人都觉得很值钱”的神奇硬币，仍旧能具有一定的话题度，而有话题度就代表着有【识】收入。
当然，这里面也不是没有别的选择，比如拿硬币去赌博商店赌其它幻物。
不过这玩意首先很实用，被拿去赌博性价比不高，其次主角造硬币也没啥成本，怎么样都不亏啦。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一望无际的碧绿草原上，数十骑骑兵正在策马狂奔，他们时不时弯弓搭箭，将一支支箭矢投射到数十米外，而在那里，一个如同鬼魅般的男子正不断的闪烁而来。
只可惜，这些箭矢仿佛被施展了什么魔咒，没有一支能够命中它的目标。
而那鬼魅般的男子也丝毫不惧这数十倍的对手，以一种仿佛虎入羊群般的气势，朝着骑兵们冲锋而来。
见箭矢无法命中，骑兵立刻抽出弯刀，驱使着胯下的战马朝着那男子发起冲锋。
他们发出缺乏感情的战吼，仿佛没有恐惧的木偶一般，以既定的程序杀向了那个男人。
“第七剑！”
冯雪再次跨越数米的距离，眼见头马已经近在眼前，身形仿佛化作了一条柔软滑腻的触手，以一种极为刁钻的角度钻入马腹之下。
下一刻，那马匹发出一声惨烈的哀号，彻底扑倒在地。
冯雪并未去管那马背上的骑兵，而是如游蛇般穿梭在马蹄掀起的烟尘之中，一边避开那些从各个角度砍来的弯刀，一边专注且高效的杀掉马匹。
“得亏我这次没带滤镜，不然这画面指定不敢播。”冯雪想到之前的那名骑士在滤镜下的姿态，在心里默默幻想了一下眼前这数十骑兵，好像……也不是不行？
想归想，冯雪的动作却没有露出半点破绽，集群型的敌人单体战力本身就要逊于其它守卫，若是之前的他，面对同时从各个方位袭来的攻击，说不定还会手忙脚乱，但随着试炼的持续，他对浑天移星功的理解也在飞速提升。
虽然术数一道仍旧进境缓慢，但身法的部分他却已经正式入门。
借助身法变换，他能够保证自己同时面对的敌人始终不超过三个，这极大程度的降低了战斗的压力。
不出一刻钟的功夫，数十匹马已经尽数倒下，甚至有几个骑兵直接被马匹压断了腿脚，剩余的骑兵拎着弯刀涌向冯雪，但在夺命十三剑这门高效收割生命的剑法之下，这样的冲锋也不过是飞蛾扑火。
一个个无马骑兵接连倒下，浑身沾满人血与马血的冯雪看着寥寥几个因为被马压住而无法动弹的骑兵，撇撇嘴道：
“我认输。”
试炼空间开始消退，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原本刺鼻的铁锈味与马匹内脏的气味在飞速淡化，冯雪再次回到了第八层的楼梯间。
回到第七层的公寓区，冯雪毫不顾忌周遭的视线，找了一处柔软的草皮直接躺平，慢慢将自己之前因为杀戮而变得激进的情绪平复下来。
也亏得他在垃圾山里误打误撞习得了入静，否则夺命十三剑的修行恐怕会对他的性格造成难以挽回的影响。
杀意，只应对准想杀之人。
肆意流窜的杀意，不过是无意义的暴戾。
灵台明镜散发阵阵光华，将杀戮积累起来的戾气慢慢洗去，随着冯雪对绝世武功的解读，那明镜上，此时再次多出了许多可供书写的空缺。
将一点点心得体悟镌刻于镜上，不过仍旧如往常一般，大部分都会慢慢淡化、消失，只有极少的几个字会慢慢扭曲成类似于小篆的奇怪字体留在上面。
冯雪不知道这究竟是代表着这些内容已经真正被他领悟，还是因为恰好契合了“诸天星象形于文字”的基础规则。
不过这些懂不重要，他只是在享受着那种可以看到自身进步的快感。
嗯，当锻炼有了一个可视化的进度之后，感官会变得彻底不同起来。
就比如他现在，就完全忘了自己是来挑战居住权的，完全将时间投入了不断刷守卫的过程中。
虽然剩余的守卫只剩下异能、集群和骑士三种，但每次出来的守卫都有所不同，五花八门的异能者就不必多提，骑士也有弓骑、游骑、重骑……等等分支，而集群型更是少则四五，多则数百，种类从猎团到蒙古突骑，从英格兰长弓手到医院骑士团……
冯雪甚至还碰到过一小支装备了铁拳火箭筒和冲锋枪的吸血鬼步兵，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头皮发麻。
这种战斗增加的不只是各种技能的熟练度和战斗经验，同时还能够提升冯雪对于杀意的理解，在不断的杀与被杀中，领悟死亡的真谛。
火焰灼烧，血液逆流，乱刀劈砍，甚至活生生被撕碎吞噬。
而这种种压力，尽数化作了夺命十三剑的资粮，自然而然的望见了那根系所孕育出的绿叶，若非他自觉境界不够，可能会控制不住自身杀意，那十四剑后开出的红花，他也似乎能够寻得丝许痕迹。
“还是心性不够啊。”冯雪暗暗感慨，却是分出几缕意识，分派给挑战过程中没工夫理会的现世规则。
在欧美人的观念里，亚裔的含蓄似乎总是会被当成一种懦弱无能的表现，而面对一个懦弱，却有那么一点钱的人，总会有些提款机忍不住想要拉点存款。
这就导致在天秤已经成为世界性怪谈的今天，他在救护车恶魔上的出勤率，甚至还要高出守誓者不少——
当然，这里面也有处刑者们帮他分担工作的原因。
摇摇头不再多想，这一个月的时间可是弥足珍贵，待到心中的戾气彻底消散，他便再次起身，对着巴比伦之塔传达了挑战的意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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