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咖啡味
此时的他的心口宛若燃烧著一团火,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充斥著全身,压制住了所有的伤痛。
本以为自己会死在战场上,为大夏燃尽自己,他也后悔过为什么自己没能死在战场上,还要苟延残喘著不肯去见亲人和战友们。
这次纪念碑之后,也不打算再出来了,他已经打算回到家里,之后就老老实实的待著,安安静静的等死便是。
但此时,他满心都是庆幸。
或许自己之所以活著,都是为了现在。
为了弥补遗憾,为了能够带著释然的微笑去地下见妹妹!
这一刻,他甚至没有考虑过如何活著出去,只想著用尽一切也要守护好这个女孩,这是他错过了五十年的救赎,苍天诸神也不能夺走她。
刘怀抽出了随身携带的磐岩枪,这把武器,他从来不离身,用了五十年时间。
长枪的枪管被一一接上,他握著长枪看向四周。
虽然这五十年的戍边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但在影世界中单兵行走还是第一次。
这里甚至不是阴影层,而是比阴影层更加危险的无光层。
在这里行走的灾兽和影种,从一阶到三阶都有,以他的状况,一个二阶要应付都是极难。
普通人肯定是找个安全地点藏起来,等待长夜司的救援。
但刘怀的经验告诉他,这里附近应该有通往阴影层的梯道。
他握住了苏若即的手,问:“害怕吗?”
苏若即点点头:“有一点,不过我会听话的。”
“好孩子。”刘怀心想多好的孩子,和妹妹一样乖巧听话:“爷爷一定会带你出去!”
他这么说,既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希望,又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信心。
他不是那种特别优秀的战士,既不是兵王又不是军方的特别小队,而是熬了五十年勉强熬成三阶超凡的平庸之辈。
为什么说是平庸之辈,因为在边境地带,处处都是机缘,天才在边境往往半年就能突破三阶,武圣阁的弟子来这里历练也是待个小半年就离开了,来的时候不如他,走的时候甩他上千里。
在这种危险地方跌爬滚摸了五十年,从不怯战避战,得到的奖励奖赏机缘不少,却只是三阶……这已经是榨干了他的全部潜能。
他绝对不算天才,最多算个庸才……和郭靖是差不多的,无非是敢打敢拼勤学苦练向死而生。
而现在,他有点怕死了。
不是怕自己死,而是怕他无法完成使命,不能把孩子给送出去。
这是他最为害怕的!
他这么说著,握著磐岩长枪,往前走。
十分钟。
二十分钟。
三十分钟。
足下一步一血印。
斩杀的影异种和灾兽已经超过十个以上了,但是他的行走速度也越来越慢,梯道已经看到了。
但是他不敢继续往前走了。
一头三阶灾兽守在那里,而且盯上了他。
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
刘怀不明白。
但很快,他也明白了。
“孩子,你是英灵血脉?”他问。
“什么是英灵血脉?”
苏若即也不清楚,她虽然生性好动,可看了一路上的厮杀后也不再活泼了,反而有些吓的小脸发白。
刘怀苦笑一声,英灵血脉,小孩子的英灵血脉啊,因为还小,所以无法控制自己血液中流淌的神秘,这对灾兽和异种来说是最好的补品。
难怪会被盯上。
他只能退后,抱著苏若即避开更多灾兽来拖延时间。
可他受了伤,走不快的。
这样的拖延也没有意义,只会陷入包围圈。
而长夜司到现在也没有抵达……如果是阴影层肯定是到了,但这里是无光层,需要进入阴影层后再进行定位,会存在较大的误差,如果运气差,连续跑空三四次都是有可能的。
“没时间了啊。”刘怀感受到自己正在无止境的虚弱下去。
他抱起苏若即,将她放入了一栋早已废弃的屋子的地下室内。
“好好呆著这里……没听到外面人喊你,不要出来。”刘怀低声说:“知道了吗?”
苏若即立刻摇头:“爷爷也一起进来!”
“爷爷就不进去了,好好呆著,乖孩子,听话。”
刘怀笑了笑,轻轻摸了摸苏若即的头发,眼中闪过愧疚、欣慰、遗憾,最后统统变成了释然。
他关上了地下室的门,守在了门口位置,扬起了磐岩长枪。
竟有了种一夫当关的气魄。
百战老兵放声大笑,一身血衣有如烈烈旌旗招展。
提起长枪铿然,只差一壶酒来豪饮。
“岿然磐岩,誓死不移!”
“今日吾当死得其所。”
“痛哉!”
“快哉!!”
第123章 传承与诅咒
这是一场死斗。
刘怀选择了这里作为自己的死地。
他知道这群异种和灾兽只想著啃食英灵血脉,便架起了磐岩长枪横亘于身前。
硬生生是一步不退的死斗,死战。
足下就是地下室,百战老兵扬起兵刃,咬牙咳血,却是在放声大笑,他从未感受到过如此的痛快过,力量仿佛无穷无尽根本用不完,源源不断的气力涌出,他知道自己是在榨干仅剩的寿命,但这又如何呢?
百战老兵,当死则死。
况且如此之死,更是死得其所!
不用躺在病榻上被子孙的泪眼婆娑之中闭上眼睛细数著今生的失败。
他的衣著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磐岩枪上沾染上的血光洒落,如同舞动长枪时挥动的赤色火焰。
他诚然是孤身一人站在这里,但任谁来都不能靠近一步。
“我乃磐岩军西北边境长城残阳关守卫!”
刘怀咆哮道:“汝等野兽残躯!胆敢过此一步!”
磐岩长枪砸入地面,发出清脆的震动声,伴随著气势如虹的咆哮,战场数十载积累的杀气煞气横扫而过。
一头为首的二阶巅峰灾兽竟是后退了几步,被这股惊人的声势所震慑。
灾兽和异种都不敢靠前,刘怀残身浴血,硬是一根眉头都没动。
他抖动磐岩枪,往前一步,一枪崩碎了一只异种的头颅,尸体已经零零散散的落在四周。
也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破空之音,远方如同一片黑雨般投射而来,是那头三阶的灾兽动手了。
这一刻,他本想凝聚罡气迎击,却力有未逮,他终究还是太过于勉强了,体内的内伤一次又一次的牵动,被连续压制下去了数次,最终还是爆发了出来,一口鲜血从喉咙里喷涌而出。
转瞬即逝的机会被错过。
刘怀瞪大眼睛站在原地,身体在黑色的箭雨中贯穿。
他往后趔趄了好几步,却死死不肯倒下,知道自己将死时,他猛地举起手里的长枪对著地面砸向,将地下室的入口位置轰至崩裂。
老兵站在原地,身体紧绷著,如同一头垂死挣扎咆哮的凶兽。
可惜自己还是没能坚持太久,一股执念让他身体坚若磐石的死死挺立著。
睁著眼睛,站著死去。
一团漆黑的阴影在足下成型,黑影在几乎静止的时空中凝聚成人形,影子行走到了老兵的躯壳上。
下一刻,他的身体如同被施展了时空倒流般,伤口开始复原,身体的衰老也平复,躯壳恢复到了壮年的巅峰期。
停在了四十二岁。
他睁开眼,伫立于原地的已不再是垂暮的百战老兵,而是一名骨如铁打胜似金刚的中年人。
旋即,这中年人的外表上覆盖上了一层漆黑的阴影,如同穿上了一层皮套,皮套凝固成一套西装。
命运编者徐徐睁开了双眼。
……
白榆活动了一下手腕,开始适应这幅躯壳。
他虽然一早就猜到了这个磐岩枪头的来历并不简单,但没想到它的来历竟是这般。
不过,正因为经历了这件事,所以苏若即决定不服从家里人的建议,坚持要参加武考。
“就如同传承的诅咒一样。”
“刘老爷子是因为十岁时候亲眼目睹了妹妹被卷入灾害之中自己却无能为力,所以选择了参军,用这种方式来近乎自残般的让自己从愧疚中脱离,可是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也始终没能走出来。”
“而最终,老爷子在这里找到了他的救赎……救下了苏若即,仿佛是为当年的自己弥补了错误一样,他得到了安寝。”
“只是对应的,这也给同样不到十岁的苏若即留下了一道可以称之为诅咒的传承。”
“据说,人的一生都是在治愈自己的童年,童年留下的伤口,会伴随著一生。”
白榆似乎有些理解到苏若即这个人了。
她的人生便是从这一刻开始产生的改变。
刘怀的死给她留下了一道伤口,而她也因为这一道伤口而选择了预定的不同的人生轨迹,甚至有些矫枉过正。
白榆默默的看完了这一切,而接下来,便是他的时间了。
【百战老兵·终幕】
【将苏若即安全送回地上】
【命运已开始编织,倒计时开始】
倒计时,一个小时,已经开始了计时。
他拔出手边的磐岩长枪,身体内流淌著三阶超凡的力量,刘怀也是一名纯粹的武修,他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其掌握的超凡技艺一共也就三种,没有神秘,连使用的武器也是最为普通的制式磐岩枪,还是近半个世纪前的老款。
从各个角度来说,刘怀都是一名普通的百战老兵,但他毫无疑问,也是一名强者。
若非是强者,怎么可能在边境待了大半辈子的时间还能做到全身而退。
他的强大,不在于纸面上的强大,而是在于他千锤百链的超凡技艺,以及丰富无比的战斗经验所培养出的直觉。
这种经验丰富到了什么程度。
仅仅是这些灾兽抬起屁股,就能够判断出它是要放屁还是要拉屎。
磐岩枪在手中转动,一个轮转之后,以几乎不可思议的角度从手肘下方刺出,明明是抬手对前方出枪,命中的却是侧后方的影异种。
长枪没入其胸膛之中,扭转半圈,附著在长枪上的罡气便如同呼啸而出的子弹,瞬间洞穿了这只稀有的三瞳捕猎者的胸膛,而且……
一击必杀!
他的招式练的并不复杂,完全没有千变万化,说到底只有三招,不过就是这三板斧,却能做得到一枪一个。
因为招式不复杂,所以追求的是极致的进攻,做得到一枪一个,因为在边境长城的守卫战中,根本不会有给你第二次出枪的机会。
他的招式看似简单,但实则附著在长枪上的一共有三重,第一重是最直观的刺,第二重是附著其上的罡气,第三重是转动手腕臂膀身体,由脚尖开始发力的暗劲——三重攻击不分先后的迭加上来,对于二阶的灾兽便是一击必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