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on.
*如果条件合适，博士是可以亲手对桠布进行手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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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凡有的，还要加给她，叫她有余
它们真的好吵。
自从患上矿石病后，艾伦娜对外界的感知就完全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因为种族的原因，她生来就要比常人的视力要微弱一些，而在被矿石病毒害后，这份缺陷更加的严重，视力几近于失明。
但与之相对的，她本就敏锐到超乎常人想象的感知能力，在矿石病的影响下却反而被继续增幅到了一种夸张的程度。
对艾伦娜来说，哪怕是在最安静的场所里，她也能够听到，或者说感觉到很嘈杂的“声音”。
不过这些嘈杂“声音”，其实更像是一种过于敏锐的感知在整合了外界的各种反馈后通过大脑得出的一种信号，一种用来规避危险的信号。
失去了视力，却反之获得了近乎于预知未来的感知力，这听来是是好事，对吗？
......完全不对。
周围的事物好吵，似乎哪里都有危险。
周围的人们好吵，似乎每个人都对自己这个矿石病患者不怀好意。
而且，自己也好吵。
自己身体里那些源石每一刻都在威胁着自己的生命，大脑感受到了危险的信号，于是就像是失了智的闹钟一样无时无刻的不在嗡鸣。
它们太吵了，真的太吵了，没日没夜的吵，就像是把人关进了一个全是音响的房间里，无时无刻都是最大的音量，折磨的让人发疯，吵到让人想要把耳膜捅穿，但就像之前说的，那只是被称为声音罢了，就算把耳膜捅穿了也依旧能听到那些“声音”。
真恶劣啊......如果源石有思想的话，那也实在太恶毒了，就像是在开一个恶劣的玩笑一样。
凡有的，还要加给她叫她多余，没有的，连她所有的也要夺去。
在这种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中，以及被一些外界事物造成的挫折，艾伦娜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
其实只要不是太严重，矿石病患者在接受完善照护以及定期药物治疗的情况下，是能够让矿石病患者的生命维持到一个正常的水准的，至少也能跟常人一样活个几十年。
但艾伦娜别说完善的照护了，就连安稳的休息她都做不到，颤律产生的杂音根本就无法关闭，在这种对危险警惕的声音包裹下，哪怕疲倦与困意让她感到发狂，那声音也会让艾伦娜强制保持清醒和警惕。
她几乎没有成功入睡过，每一次的休息，都是由于身体机能实在支撑不下去了，不受控制晕倒过去，才能短暂的得到一丝名为休息的喘息，但在恢复到最低的水准能接收到外界信息后，大脑又会立刻接收到声音，把艾伦娜从不安稳的睡眠中唤醒。
真是受够了......这糟糕的矿石病，这糟糕的日子。
不过，也终于要结束了，毕竟身体在这种折磨下，精神和肉体都在急速的衰竭，死亡几乎就紧跟在艾伦娜的身后。
但面对着逐渐逼近来临的死亡，艾伦娜却没有任何的恐惧，她甚至有些期待。
毕竟，死掉的话，大概就能睡一个安静的好觉了吧。
终于可以安静下来了......
在感知到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几后，她托着身体走到了一处小巷深处。
听说矿石病患者在死后会爆炸，周围的人会因此而感染矿石病，她已经受够这份痛苦了，不想再让别人也受到这份苦痛。
但这并非是因为她到了这种时候还依旧保持善良的本心，怨恨、悲伤、质疑、愤怒以及渴望这些杂乱的情绪依旧如打碎混杂在一起的污泥，附着压抑于她的内心深处，她自然也有很多想对那些歧视排斥她的人做的事，想掐着他们的脖子对他们大吼，问他们到底为什么，明明自己什么也没有做错，为什么要那么的排斥自己，为什么自己做了那么多，却还是没有人能够给予一丝亲情和认可。
她当然也有能力去那么做。
但，没必要了，她已经很累了。
就这样吧，活着走到现在已经够苦了，苦到她现在已经不想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去思考这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美好的回忆了。
如果说别人的走马灯都是回顾人生的美好的话在最后死的时候能轻松一点的话，那她的大概只会在看完后让自己心情更加压抑。
终于可以安静下来了......
当活着已经成为了一种痛苦，那死亡本身就是一种让人向往的恩赐。
他正在一步步的向自己走来，噪杂，吵闹，随着死亡脚步声的逼近而逐渐扩大，大到她感觉那声音都快要实质化，外界似乎除了自己就只剩下让人发狂的声音。
——嗡
直到某一刻，全部都安静了下来。
或许是死亡终于到来，世界上的一切突然静了下来，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从昏暗的黑室变成了一张什么也没有的白纸，安静到让艾伦娜的思维都快要停滞在哪里。
这是她从出生记事起就从未感受过的宁静，是她连幻想都不曾敢去这么幻想的安宁。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啊......真是让人后悔啊。
要是她早知道这就是死亡的话，如果早知道这就是死后的结果，如果早知道死掉就要面临这种世界的话......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早点去死了。
她还以为死亡会很痛苦，没想到此刻却感到无比的宁静，身体内外就像是被卸下了厚重沉闷的沙袋，突然解脱而带来的轻松让她感到一丝困意。
这与其说是死亡，倒不如说是解脱。
......
嗯？
千"寻!:免,;';.费,:;:小'";!?说?:裙:,",!2'5.,!:5.?,;:5;!:!!9!?!!!5.".;?3",'..0''?0 等等，死？
她终于发现了奇怪的地方，自己确实已经感觉到安静了，但这份安静却并非时死亡所带来的，她没有发生任何爆炸的情况，也没有失去对肢体控制的感觉。
一直以来，让崩溃的声响让她因为精神溃散而对疼痛有些麻木，但并不代表她不会因此感到难受，声音安静下来了她本应会有更多空余的感官去感受疼痛的，但她现在竟然一点疼痛都没有。
到底发生什么了，是濒临死亡身体给予的仁慈吗。
安静下来后回想一下的话，好像之前自己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做了什么事，那之后有什么人接近了自己，然后说了些什么......
“那么，我就先走......”
对，就是这个声音......等等？什么？要走了？
不行！
对宝贵事物的渴求和不愿再次失去这份安宁的欲望，让女孩稍微从精神溃散中缓过劲来，并且身体先于思想一步本能的伸出双手，一把抓住了那个想要从自己身边离开的人，并且如抓住猎物的蜘蛛一样，不断地用力将对方的身体更多的拉扯回自己的身边。
“......哎哎哎？？？”
听着对方受惊的声音，艾伦娜为吓到了对方在自己心里充满歉意的道了声歉。
然后为了防止对方会因此跑掉，她双手反而抱的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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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噪音被艾伦娜叫做【颤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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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FUZE咚咚咚
还活着，真好。
这是她被折磨的精神失常以来，第一次冒出这样让她自己都感觉离谱的想法。
如果让几分钟前的艾伦娜知道自己会这么想的话，她大概会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但只要活着，或许总会遇到想要遇到的人的，只要活下去，就会又好事发生。
“安静”的人，能让颤律完全对其信任的绝对安全的人，竟然是真的存在的，而且此刻他就在自己面前，被自己抓着。
但这也太过分了，真的是太过分了，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啊......
在艾伦娜她活着的时候，一直渴望有这样的东西时，却从没有获得甚至见都没有见到过，等到现在她已经毫无留恋的选择去死的时候，在死前的最后一刻却又将这东西放在了她的面前，告诉着她这是真实存在的。
但自己马上要死了，就这么在自己所渴求的东西面前死去。
“......不要走。”
不想死......不想死了，再给我一点机会吧。
想继续活下去，如果能有这份精神上的安宁的话，不管源石对自己的肉体造成什么样的痛苦，自己都能忍受下去。
想要活下去，像正常人一直活下去，但她是清楚自己的矿石病究竟有多严重的，她明白这样的幻想根本不切实际。
可如果呢？不是都说将死的人会有回光返照吗？活下去的愿望不切实际，但哪怕再多活一天，哪怕一小时，自己也想要。
如果就连这样不行的话......
“不要......不要走，陪着我。”
至少在这最后，陪着我好吗，让我能在最后在这种安宁下死去，让我能在最后骗自己一下，让我觉得自己是拥抱着这份宁静逝去的。
但抱着连自己都认为不切实际的祈求，对方竟然......真的纵容了浑身肮脏的自己去触碰他的身体。
不对，应该说能够这么“安静”的人，大概只要自己不对他做很过分的事情，他都不会反抗自己。
既然这样的话......再多一点，再多占有一点，再多接触一点。
但随着艾伦娜开始活动自己的身体去拉扯桠布，在这不断占有对方身体的过程中，她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异常。
手臂和双腿里那种机器里被丢了块石子的卡顿和被沙石摩擦的刺痛就都消失不见了，每一次呼吸都感到前所未有的顺畅舒适，不再像以往那样每喘一口气都带着针扎的痛苦。
回光返照？
但不管怎么说，能再多活一会，能继续呆在这个人身边，实在太好了。
精神开始逐渐清明，随着与这个人的交流，艾伦娜知道了对方会在不久后因为某些原因必须离开，尽管很不舍，甚至想要做出些什么偏激的手段把对方留下，但她不想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因为做出过分的事情让这份安静消失。
于是她开始与这个人交流询问着对方的信息，她知道了这个人的名字，知道了要去何处能找到她，尽管她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体能否还有机会支撑着前往切尔诺伯格找到对方，可就像对方所说的不是吗，有目标，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但这种思绪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下一刻艾伦娜就听到对方说，让她庆祝一下自己的身体恢复健康。
......身体，恢复了健康？
这是安慰吗？不对，这不是假话，自己没有听到声音。
啊，好乱，到底都发生了什么，真是好奇怪，不管是之后那竟然算是真话的不知所谓的祝福，还是对方真的突然消失的方式，她都搞不明白这些是什么。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对方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恢复健康了。
这就够了，她有了再一次活下去的机会。
在对方离开后，她在追寻着对方口中所说的地址的同时，检查起了自己的身体。
尽管她没有去任何的医院确认过，但自身敏锐的感官依旧反馈给了她一个让她完全理解不能的结果。
......矿石病，被治好了？
身体就像是回到了没有感染时一样，不对，应该说比那时候更健康，甚至连身体里的一些毛病都被治好了。
甚至最让她不可思议的事，就连她脑子里那股用来感知危险，但却因为过于敏感而从未停下过的嗡鸣，竟然也慢慢变得可以被自己所控制，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启用或屏蔽。
这种已经可以称之为奇迹的事情完全超出了女孩的理解，但却根本想不到对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反而随着思考，越发对此感到不可思议，更加的渴望见到对方，想要再次拥抱到那份安静。
怎么样都好，不管是如何做到的都好......只要能再次与对方相见，只要能让对方留在自己身边，其他的一切，完全就不重要。
是的，怎么做到的，根本想不到，每次一去想对方是如何做到的，思路都会在某一刻断掉。
不过算了，想不到，就不要去想了。
......
是真的想不到那一种可能吗？
......
“至于这种痛苦的事情嘛，让我来就行了。”
......
谁知道呢。
人最怕的，就是自己骗自己。
但至少现在，艾伦娜除了找回桠布这个目标外，已经没有任何别的想法。
“找到你......了。”
1096年7月15日。
耗时六个月的时间，艾伦娜抵达了切尔诺伯格，并在没有任何引导的情况下，从整座移动都市中找到了桠布居住的位置。
但她看到的，是那倒在地上浑身没有一处完好的桠布，以及站在他身旁拿的人和掉在地上沾满红色液体的刀。
渴望归家的旅者终于抵达了家门前，但那朝思暮想的家却已经被人给损毁的残破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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