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子供向世界观一点小小的自爆震撼 第86章

作者:天堂真矢

她要回去将这个消息告诉母亲,这样的话,就能够更好地照顾她。

只要自己能做到更多事情,那母亲的身体也会有更多恢复的可能性。

远野瞳看到羽贺真弓在短暂的休息之后,脸上忽然挂上了笑容。

那笑容越来越灿烂,眼睛也越来越亮,就好像是看到了越来越好的未来。

那是濒临绝望之人骤然爆发的希望,狂喜到近乎难以自制。

此刻,月光洒落在身,微风吹着,远野瞳看到羽贺真弓从地上爬起来,一秒也不想耽搁地立刻往家里跑。

尽管和后来的羽贺真弓在体能上基本没有可比性,刚刚成为守护者的她用尽了全力奔跑也就只和寻常人差不多,甚至还磕磕绊绊的。

但她保持着最高速度,还是像风一样刮过了森林。

跑到家门口的时候,羽贺真弓感觉如果不是自愈能力,那她的肺部就要爆炸了。但现在的她,虽然不是无限体力,却

她鼻尖挂着亮晶晶的汗珠,整张脸通红,呼一下打开家门:“妈妈!你听我说,我好像……”

欣喜报信的孩子,在看到病榻上静静睡着的母亲之后,喉咙骤然被堵住了。

……对、对了,妈妈已经睡着了。

羽贺真弓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实在是太大,或许会把睡着的母亲吵醒,便闭上了嘴巴。

她的呼吸声因为跑累了而粗重紊乱,汗水和刚才湖底的泥巴混在一起,伴随着体温升高而开始散发微妙的气味。

羽贺真弓巴巴儿地蹲到母亲病床边上,想着过一会儿就去洗澡,万一现在妈妈醒过来,就可以第一时间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啦。

……咦?

也就是在呼吸稍微平息之后,羽贺真弓感觉到有哪里不是很对劲。

屋子里好像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

意识到这个问题,羽贺真弓骤然慌乱起来。

今天早上母亲的身体就已经出了问题,她急忙找来村子里的巫医才算是救回一条命……这、这怎么……

此时,她的脑海当中骤然浮现出和世界意识的契约内容。

【予以其自主决定进入生命长河时机的权利】。

但与之相对的,在羽贺纯子回归长河之后,羽贺真弓就要作为守护者,开始为世界意识工作了。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羽贺真弓连忙凑过去,抓起母亲冰冷的手。

契约生效的痛感像是针扎,但是在短痛之后,母亲幽幽睁开了眼睛。

这或许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因为只要羽贺纯子不放弃活下去,母女两个就能长久地生活在一起。

但羽贺纯子的身体还是很糟糕,延长寿命并不会让这具日益衰败的身体重新充满活力,迟早有一天,她还是会离开。

而这一天并不是很远。

她所能够做的,就是抓紧时间将该做的事情做完,为成为了守护者的女儿寻找到合适的托付之人,然后再安然地离开人间。

羽贺真弓也很懂事,她沉默地接受了这一切,知道自己的契约换来的只是给母亲亲手安排好后事的机会,也没有强求对方留下来陪着自己。

她就是有点伤心。

“……你放心,妈妈。”尚未变成白发的守护者掩盖情绪的手段很是青涩,只是死死盯着地板,不想让母亲看到自己的泪水,“我会照顾好自己。”

羽贺纯子无奈地冲她招手,让她趴到自己怀中:“实话呢?”

她感觉到自己的衣服缓缓被浸湿。

羽贺真弓难以遏制地抽噎:“我、我知道你要走……”

她抬起头,眼睛被泪水浸润,染上浓重的鼻音。

“但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别走?”

羽贺纯子拍拍她的背,轻轻地抚摸。

“你也走。去看看外边吧,小羽毛。

顺着唯一的那条路一直往前走……

只要一直向前,就不会被悲伤吞噬。”

第一百五十二章 羽贺真弓的墓场

一直向前。

羽贺真弓其实没有那么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在母亲真正离世之后,她反而没有那么悲伤了。

她看着母亲安详地合上双眼,看着干瘦如柴的母亲被送入棺木,自己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填上最后的一捧土。

真奇怪,明明在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她哭成那个样子,到了真正离别的时刻,泪腺却挤不出一滴眼泪。

或许是从被寄予了那个【向前】祝福的那一天开始,羽贺真弓也同时被它诅咒了。

于是她只是在母亲的坟墓前面停留了一段时间,在乌尔扎娜前辈过来接她的时候,她就决定了离开这里。

不是永远,但的确是不会为它而回头了。

...

冰冷潮湿的老旧列车在漫长的黑暗隧道当中穿行,红发的女人回过神来,自己正坐在陈旧的车座上,双手放在膝盖上。

她站起身来,列车恰巧在这时亮起了昏暗的灯,借着灯光,她看到身边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只端端正正被放在车座上的玩偶熊,此刻终于能够活动手脚站起身来。她抬头张望,在前面的座位看到了粉毛脑袋。

衫山里华、小熊和远野瞳三人面面相觑。

这里就是羽贺真弓精神世界的更深一层。

在成为守护者之后,羽贺真弓的精神世界相比较于作为普通人时的精神世界会截然不同。虽说比起其他的守护者她已经算是很年轻,甚至可以说是年幼,但她所承载的记忆也不是按照寻常流程就能够浏览得完的。

所以接下来是羽贺真弓踏上路途之后的所有记忆,会以与刚才完全不同的呈现方式出现在众人面前。

三人在刚才都看到了在成为守护者踏上旅途之前的羽贺真弓的记忆,其实都出现在了那部分记忆当中,只是互相无法看到,而且也没有办法和羽贺真弓互动。现在来到这列车上边,总算是能够看得到相互的脸。

衫山里华难得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在思考着什么。她虽说大大咧咧,却也敏锐地从羽贺真弓的性格当中看出了点东西。

只是,这个猜想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明,所以她只是埋在心里,并且努力地将一团乱麻的脑子捋清晰。

到底有哪里被忽略掉了……

而远野瞳就要直观很多,她几乎是抽抽搭搭地出现在车座上,猛擦眼泪:“真弓……”

她并不想用可怜这个词来形容真弓,但她的确在看到羽贺真弓哭泣的那一瞬间,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她很难想象羽贺真弓要怎么在这样的成长环境当中坚持自我,从脆弱的琉璃变成最为坚韧的钻石……光是想一想其中辛苦,远野瞳就要为羽贺真弓落下泪来。

她是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这既是她的优势,也会给她带来困扰。

就比如说现在,她就被困在羽贺真弓的痛苦当中难以释怀。

抽抽噎噎的远野瞳旁边则是小熊。

尽管很有些难度,但或许是因为太过真情实感,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能看到她小眼珠里透露出来的悲戚。

小熊反而没有远野瞳哭得那样夸张,只是整个怪人都木住了,呆呆地坐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话语到了嘴边却又觉得没有意义,于是重新吞咽回去。

大脑被迫放空。

对于情绪最为敏感的小熊,已经彻底被带入了羽贺真弓的感情当中,难以挣脱。

三位互相看到了彼此,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默默起身,向着前边的车厢走过去。

列车仍然穿行在无边无际的隧道当中,破碎的车窗使得狂风灌入,耳内充斥着无数声音,风几乎要将所有人吹倒。

接下来便是羽贺真弓的人生下一站。

在这一瞬间,面前就好像亮起了一块巨大的银幕,上面是一条望不见尽头的漫长道路。

风停止了。

众人下了列车,开始步行。在路边陈列着无数的红色石碑,凑近一看,能够看得到日期和具体的时间,甚至还有……

【阿拉莫历229年,5月27日,高处跌落。】

【阿拉莫历229年,6月27日,被狼咬断喉咙。】

【阿拉莫历229年,7月8日,自爆。】

【阿拉莫历229年,7月8日,自爆。】

【阿拉莫历229年,7月8日,自爆。】

【阿拉莫历229年,7月8日,自爆。】

……

这无数的石碑上,刻下了一些骇人的字眼。似乎是记载着某个人的死因,而石碑底下的泥土却是新鲜的,隐约有温热液体溢出。一开始的石碑或多或少会间隔一点时间,也有的时候同样原因的石碑会连在一起,很不规律。

而这些石碑绵延不知几千里,直直通往道路的尽头,在这条死亡交织而成的道路上,唯有她们三人在行走着。

脚下的泥土都呈现更偏向红的深邃色泽。

鼻腔当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味,脚下的感觉更是微妙。

衫山里华下意识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块石碑凑近,眼前的场景变换。

【阿拉莫历230年,6月16日,被怪物推进岩浆。】

面前出现了十八岁的羽贺真弓。

浑身皮肤都被包裹在厚实的,像是罐头一样的防火套装当中,只露出一双灿金色的眼睛。她将一枚能够降低温度的冰晶含在口中,正小心翼翼地顺着岩壁向上攀爬。热浪将空气都扭曲,浓烈的硫磺味道让人难以喘息。

这里是火山内部,稍有不慎便是整个人掉进岩浆火化的凄惨结局。然而羽贺真弓受人所托,需要在这里采集火焰果,将这些送到雪山地区去。

因为这是个小任务,乌尔扎娜便没有在身边指导。羽贺真弓一个人摸索着来到这里,视线刚在石头缝隙当中发现了火焰果的植株,就要伸手去拿。

就在她伸手的那一瞬间,身下的落脚点却开始崩塌,只听到尖利的嚎叫,身体就被掀飞到空中。

羽贺真弓:“!”

金瞳在这一瞬间呈现出惊愕,尚未像是后来那样喜怒不形于色的守护者还没有来得及张开滑翔伞,整个人就坠落下去。

最后也只来得及用自爆抢救出核心,还有跟着飞出来的几小块骨头碎片。

而现在,这部分残骸就静静地躺在衫山里华面前的石碑底下,只是随意刨了个坑放进去。

衫山里华仓皇收回视线,不知为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抬起头,只觉得这片场景前所未有的压抑,也终于明白过来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羽贺真弓的墓场。

第一百五十三章 抗拒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堆积在路边的尸体越来越多。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阴沉下来,乌云沉沉很是压抑,风呈现出薄而尖利的触感,刮在脸上先是觉得冰冷,而后是湿润,随即才是疼痛。

乌鸦的影子在三人头上盘旋,但抬头看过去,却空空如也。

这里只剩下了死寂。

远野瞳踩到了软软的东西,她一愣,低下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血肉模糊的面孔。

在这一瞬间,她大脑宕机,像是触电一般挪开脚。

尸体。

尽管面部皮肤已经尽数消失,露出底下的肌肉和牙齿,那眼眶当中也黑洞洞的,不知道在这里埋了多久,只是随着来访者的到来才致使泥土松动,重见天日。

但她就好像刚刚埋下去那样,无论是肌肉还是浸润在泥土当中的血,都带着一丝温度。

就好像下一秒钟就能张开口说话,或者是冷不丁动起来,还剩下最后一口气。

远野瞳感觉到难以呼吸,这并非是因为出现在尸体堆积之地的生理现象,而是精神上的。

她的喉咙里传来挤压感,异常干涩,一切反应在此刻都显得异常失礼,伴随着强烈的窒息感,周围似乎天旋地转,视线却仍然无法从面前这具熟悉的尸体上挪开。

只觉得头脑嗡鸣,一切声音都淡去,远野瞳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强烈的生理反应,她的喉咙里涌出些许反胃感觉,狼狈地挪开视线之后,却发觉周围更为凄惨的尸体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