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诡骗师 第20章

　　女孩似乎也知道自己犯了错，就乖巧地站在雨宫莲的身旁，一副安静娴熟的模样。

　　高踩看着翔英社的台柱子，语重心长，“过分的早恋，对双方都不算好事情。”

　　“泉姐说的是，”雨宫莲也不用敬语了，他点头哈腰，同居已经是现实，没办法狡辩。

　　诡骗师觉得自己应该要有底线，如果连相对亲近的朋友都需要以大量的谎言乃至怪谈的力量进行操控，未免也太过可怜。

　　“我不会告诉你的监护人，你自己注意点安全，”高踩有些无奈，“不要太沉迷幼态审美。”

　　她终于想起来第一次和雨宫莲见面的时候，这个男孩看向自己的眼神为什么有点奇怪了。

　　原来是体态太过幼稚了吗？高踩扯了扯公文包的扣带，唉声叹气，真是让人有点受打击。不过好在辛辛苦苦护在院子里的摇钱树又有动静了。

　　两人之间的关系其实相当熟络，第一次当编辑与第一次出版小说，相较于工作层面的身份，更像是互相扶持进步的朋友。

　　天鹅绒房间里，锁链缠绕的声音响起。一张全新的塔罗牌出现在桌面上。【隐士】：谨慎、孤独、内省、指引。

　　“老师要工作了吗？嗯......来栖晓老师？”拉雯妲重复着从高踩那里听来的称谓。

　　雨宫莲正在封印自己的Switch，“过几天就要上学了，得趁现在多写点东西。”

　　他的新书同样是改编自现实事件。

　　干脆蹭点已经入狱的鸭志田的热度。

　　雨宫莲思考着主角的视角。用“受到霸凌的学生”未免有些无趣，日本有太多这样的题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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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稍有新意，不妨更换叙事的视角。

　　“受到霸凌的学生的父母”，这样的镜头想必更加能引起读者的共鸣：忙碌的中年人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里发现自己的儿子/女儿有些神情遮掩。一天天的疲惫在累积，无暇关注孩子的变化，直到他/她在情绪达到某个阈值后做出了令整个家庭都为之懊悔的极端举动。顺便还能呼吁社会提高对未成年人的关注问题、强调家庭教育，一举多得。现在的媒体最喜欢宣传这种书籍。

　　期间还要偶尔穿插学生在校园里蒙受痛苦的场面，做点情绪刻画，层层递进地铺垫，直到迎来最终幕的爆发。点燃监护人、学生、教师之间的三方矛盾......

　　雨宫莲在笔记本电脑前飞快地敲敲打打，一个又一个构思和想法被抛出，在空白的文件夹里组成跌宕起伏的文章。

　　你们悬疑小说作者都是这样子写书的吗？摩尔加纳挠了挠胡须，他比拉雯妲接触这个时代更早也更久，一直听说悬疑小说家都是拿亲身经历进行创作，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就......未免有点太过吓人。它看着雨宫莲坐在电脑桌前，面色阴沉宛若杀人凶手，仿佛随时都要掏出匕首把下一位猎物剖喉挖心。

　　今天的“勒布朗”咖啡店依然生意冷清。

　　上了年纪的电视机里播放着鸭志田入狱的新闻。

　　头发花白的顾客在讨论彼此的看法。

　　“真是人不可相貌。”

　　“奥运冠军暗地里也会是伤害学生的人。”

　　“听说好多女学生都怀孕了。”

　　“假的吧？”

　　“我觉得不是呢，我有个老朋友跟鸭志田卓的父亲是同事，听说他的家门口最近都被那些孩子的监护人给围上了。”

　　佐仓贾卫刹潦米攀掷锏慕鹗羝髅螅他瞥了眼新闻里报道的学校。

　　是秀尽高中，雨宫家的孩子最近过得怎么样呢？

　　他想着。

　　“我认为鸭志田老师的离开，体现了我国对教育行业的高度重视。在案件调查中，警视厅的高效行动力令人感到强烈的安全感，生在这样的国家......”电视机里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嘎吱。店长不小心踢到了高脚椅，金属凳腿摩擦在瓷方砖的地板上，刺耳的作响。

　　顾客们恍如无觉，开始热情洋溢地讨论起镜头里少年的俊逸容貌与流利谈吐。

　　“秀尽高中不愧是重点学校啊，学生素质还是不错的。”

　　“败类的老师倒是差点毁掉了这个好学校的名誉。这里拿过很多体育赛事的大奖。”

　　“说起来现在的年轻人都很优秀啊。”

　　“你的外孙女也快国中毕业了吧，不如就送去秀高读书？听说她在体操方面很有天赋。”

　　“嗯，得仔细考虑。”

　　佐仓贾卫商着他们的聊天，忍不住笑了。

　　倒是有一个受我照顾的孩子在秀高读书。”

　　他指着屏幕里的雨宫莲，“这位就是。”

　　在座的顾客面面相觑，有点羡慕，上了年纪的老人们围住了店长，缠着他分享教育心得。

　　佐仓贾卫珊俸僖恍Γ“都是孩子天赋好、肯自觉，和我没什么关系。”

　　（第二更，无上限悬赏持续中~）

天干物燥 : 036.了解你的捍卫者

　　佐仓家二楼的一处房间，门前挂着小木牌，写到“佐仓双叶的秘密基地”。

　　门后是熄灯的卧室。昏暗里隐约能看到布偶的轮廓，它们堆砌在被褥凌乱的床单上，连同靠墙的滑轮架摆满的手办一起，安静地端详着床榻对面的主人。满墙色彩杂糅的海报构成浮世绘般的背景。

　　那是被包裹在近似雾气的光晕里的少女，她蜷缩在软椅里，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连衣裙，柑橘色长发披散于光滑的肩后。

　　在她的面前横陈着大大小小的显示屏，屏幕里的画面有纷乱飞动的代码页，也有瀑布般奔流直下的函数图谱，机箱的散热器在嗡鸣的扇叶转动中喷出滚烫的气流。主显示屏连接着监控摄像头将画面定格在“勒布朗”咖啡店的一角。

　　啧，贾卫赡羌一铮原来他说的最近收下的麻烦人物就是这个叫做雨宫莲的......女孩咂舌，听到那个佐仓贾卫啥杂旯莲的夸赞，她下意识就眉头紧皱。都是同龄人，佐仓双叶自认在程序设计与编程方面有着独到天赋，听不得那个在家中向来阴郁的男人毫不遮掩对另一位寄人篱下者的赞赏。

　　因为一场意外的交通事故，失去了母亲的佐仓双叶在国中毕业后顺利成为了蹲家的超级社恐，新的监护人也不敢随意进出她的房间，害怕刺激到女孩做出伤害彼此的举动。大家都以为她宅在房间里是用小说和动漫来慰藉心灵的创伤，也乐于见到她能在家庭剧变之后找到发泄情绪的途径。

　　但实际上，在这个没有任何人打扰的小小天地里，自幼就聪明过人的佐仓双叶肆意发挥着自己的天赋。她深陷互联网的漩涡里，为了逃避现实带来的噩梦而刻苦学习骇客技术，通过在网络中接受大量的讯息获取安全感。

　　似乎没有什么屏障能够阻拦她的探索。在一种恐惧驱使下，佐仓双叶刻苦甚至是拼命地在学习程序设计与网络入侵等领域的知识。专业、甚至于大师级别的黑客技术，这使她可以轻易地入侵警方的电脑数据库获取资讯，甚至是保密级别极高的警用服务器她也可以骇进其中。仿佛只有做到这一步，才能安稳地在夜里入眠。

　　佐仓双叶不满雨宫莲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得到她已经失去了很久的、来自亲人的认可。

　　苍白纤细的双手在键盘上高速敲动，晃出一片片舞动的残影。她轻车熟路地骇入警视厅的数据库，翻找着雨宫莲的生平。

　　有什么值得夸赞的，不就是区区......诶？！

　　佐仓双叶看着屏幕里的档案书，呼吸微微一滞。

　　她保证，自己的异样绝对不是因为多个摄影镜头中美少年所表现出的那种玻璃般脆弱而通透的华丽气质......绝对不是！佐仓双叶默默擦了擦口水，可恶，怎么会有长得这么符合她审美的男孩子。

　　就算，就算你长得很帅又如何？！她咬牙切齿，按住鼠标滚轮往下翻动。

　　【雨宫莲

　　年龄：16

　　出生年月：200X年，9月15日。（热知识：《女神异闻录5》于2016年9月15发售。）

　　国中毕业于直江津驿高等中学，后就读直江津驿高等中学高中部。本年八月涉嫌故意伤害罪、妨碍公务罪，判处7日拘留，交由校方进行处分。

　　职业：学生、作家。

　　笔名来栖晓，签约东京翔英出版社，著有畅销悬疑小说《萨克里弗斯小镇》。

　　目前就读于东京苍山丁一目的秀尽高等学院学校一年级。】

　　什么书？！佐仓双叶偏头怒视自己的书架，一本精装的签名版《萨克里弗斯小镇》就坐落在最上层的醒目位置，著名位置的“来栖晓”笔法凌厉有劲。像是一张嘲弄意味的笑靥，让她很想往上面揍一拳。

　　以前很喜欢这本书的。

　　现在......佐仓双叶情不自禁地把页面翻回到雨宫莲的照片，现在更喜欢了。

　　她悄悄吞口水，好吧，如果长得这么帅，被贾卫煽湓抟膊皇遣荒芾斫狻Ｑ

　　至于什么涉嫌犯罪、校园处分，她就选择性无视了。收集和保存雨宫莲的照片才是重中之重。世

　　电脑椅的靠背随着佐仓双叶激动的心情而嘎吱嘎吱的作响。犹如哀鸣。莘

　　早该知道当初就该烂在厂里。肿

　　窗帘紧闭之外的天空是不同于昏暗室内的晴朗。砖

　　几件西装式的校服挂在阳台上随清晨的冷风飘着水渍，拉雯妲踩着小板凳站在洗衣池里搓洗着一条长裤。摩尔加纳躺在沙发里看电视，似乎是《假面骑士-Build》。疚

　　雨宫莲隐约听到了一句“Best match。”

　　现在有没有到桐生战兔“写出胜利的方程式”的剧情他暂且不知晓，他只知道要开学了。菝

　　APEX还没玩够。

　　他的两位队友不知道是卡了什么BUG，游戏ID是一片空白，据说现实里是兄妹。哥哥自称空，妹妹自称白。枪法精湛，意识高强，拖着个“累赘”也能高强度上分。p

　　赛季刚刚开始，重返菜鸟的三人小队已经冲刺猎杀成功，在无穷无尽的内卷地狱里暴揍一众外挂和职业选手――白无论是近战对枪还是超远距离狙击都表现出恐怖的技术。祀

　　雨宫莲大多数时候都在边缘划水打辅助。苓

　　空白的游戏天赋以及对各种机制的理解实在是让他叹为观止，若非是见到了第一视角，他恐怕会以为这两人是拥有猎杀意识的外挂玩家......虽然绝大多数在游戏中遇到的对手被空白蹂躏之后都得高呼一声“好猛的挂”。舅

　　短暂的“假期”就要结束。雨宫莲也只好暂时搁置游戏。

　　川上贞代有在MSN的班级群里说下个月的中旬将引来本学期的期中考试。顿时公屏里一阵鬼哭狼嚎。

　　大家都讨厌考试。

　　除了雨宫莲。

　　刚刚就读高一第二学期的内卷超人已经把东京高中一年级的三个学期的课程全部融会贯通，他现在已经开始复习......复习高二的课程了。

　　感谢天鹅绒房间赐予我每天夜晚额外的八小时学习时间。

　　怪盗在摩尔加纳惊恐万分的目光里开始沐浴更衣，俨然是准备给客厅角落里写着“费列蒙”的字牌上香。

　　（本书中天鹅绒房间记载的塔罗牌不是COOP，只是记录主角持有的羁绊。所以数量也不设上限。）

　　(深夜还有一章。)

天干物燥 : 037.尔虞我诈

　　“当心！他一沉思，就立即准备好了一个谎言。”

　　――尼采，《人性， 太人性的 》。

　　早高峰总是令人痛苦的事情。

　　还没忘掉睡眠的宁静与轻松，哈欠连天地走上站台，又是劳碌的生活。像是技师将一枚枚涂抹机油的齿轮重新嵌入了不断运作的机器，在蒸汽喷涌里嘎吱嘎吱地转动起来，没有人是不可或缺，但正如机器离不开齿轮，齿轮无法抛弃彼此，齿轮也离不开技师涂上的机油来维持寿命。

　　诺大的东京在很多时候都会让人感到拥挤得窒息，只有抹上了油水变得圆滑才能在数不清的捶打敲击里活得更久。

　　但我就是喜欢这种被各式各样的压力挤在夹缝里像是下北泽野槌蛇一样蠕动求生的感觉。雨宫莲往人堆里钻，然后抢在几位背着大书包的学生之前落座。

　　他不背书包的。

　　在涩谷站换乘，售票亭里少了位面熟的老人。是叫做鸭志田一的营业员。

　　鸭志田的入狱，让一直以他为骄傲的父母感到了世界坍塌般的精神重压，曾经热情的街坊邻居纷纷变了脸色，冷嘲热讽之如流水滔滔不绝。

　　想来是快要搬家了，在针对鸭志田卓的审判里，雨宫莲其实是暗地里出力最多的那一个。

　　他把通过骗术收集到的各项关于鸭志田的真实信息拼凑成一段完整的人生，然后多次计划之后制造出一场“意外”：让一位路过的渴求升职的议员“恰巧”听到雨宫莲在电话里谈及的内容，通过简单的心理暗示，引诱他去彻查鸭志田卓近来的经历。

　　这是一个导火索。

　　点燃了受害者们反抗的决心。

　　也引来政客们的利欲熏心。

　　没办法，日本人只打顺风局。雨宫莲不用力推一把，估计鸭志田的法院传单得拖到几年后才会下达。

　　他其实想不明白，以鸭志田的条件，想要泡到女学生可是轻轻松松，说得俗一点。这家伙只要招招手就有美少女爬上他的床铺。

　　但鸭志田似乎是更加沉迷和享受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去摧毁一个人的生活而获取的愉悦，那种扭曲的色欲，源自他中学时期就倏尔产生的桃色妄想。

　　正如绝大多数异世界穿越类型的轻小说厕纸里，主角都想建设硕大的水晶宫，让里面装满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女人。

　　这种鬼畜老师，果然还是在监狱里慢慢悔改比较好。

　　雨宫莲离开电车，有条不紊地卡点走进教学楼。

　　他对于鸭志田以及排球社内部的龌龊颇有了解。鸭志田该死，那些在暗地里借着奥运冠军的威望肆意欺辱女生的家伙更加该死。奈何他们未成年，被伤害的女生可没勇气打逆风局把这些前辈送进少管所。

　　1-D班里，学生正在们热烈地讨论着鸭志田的入狱，但随着雨宫莲的走进，教室内的喧哗慢慢被安静取代。

　　这种安静压抑的氛围一直持续到雨宫莲站上讲台，做出要发言的架势。

　　教室外的走廊里热闹着，教室里却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川上贞代抓着两本教科书刚准备走进，见到这一幕又默默退到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