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望月
喜多川v介一愣,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两腿之间。沉吟了几秒之后,他恍然大悟,“我还是男的。”
怪盗默默后退一步,把手里满桶的水泼到他脸上,“醒了没?”
“我很清醒,”喜多川v介用湿漉漉的衣袖擦了把脸,“这里是哪儿?”
雨宫莲指了指没有便槽的墙角,“女厕所。”
“啊?”
“各种缘由都比较复杂,我们就在这里聊。”
有了坂本龙司的前车之鉴,雨宫莲唯恐喜多川v介会在外面不小心碰到什么机关,引发一连串的危险事件。
把“印象空间”和“心灵殿堂”的事情讲清楚,是对自己也是对喜多川的安全负责。
大约十分钟。
女厕所里,两个同龄男生完成了交流。
喜多川v介三观震碎。
雨宫莲心态崩溃。
厌世 企鹅,鸠
“我看你是完全不懂哦。”他摇头晃脑。
“懂......懂什么啊?”
“你想懂,外面的画廊里有些好康的。”
“好康?是新画作喔。”
“什么新画作,比画画还刺激。还可以教你......快躲开!”雨宫莲猛踹喜多川v介一脚,让他险之又险地避过一把刺穿了卫生间隔门的长矛。
“【俄里翁】!”雨宫莲拔出腰间的猎刀挥动,魁梧猎人的拳头转瞬即至,打碎了整个卫生间,瓷制的地砖和水阀应声破碎,狂风席卷之中,刚刚诞生的阴影爆炸成烟雾融入愚者牌中。
喜多川v介从地上爬起,心有余悸地看向这一片狼藉的卫生间。
他现在更加相信雨宫莲说的话了,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超能力者。
“快跟上,我们暴露位置了,”雨宫莲收回【俄里翁】。阴影斑目一流斋已经高度警备他的存在,现在的这座迷宫里到处都是红外激光的电子围栏,巡哨的守卫数量是上次进入殿堂能看到的两三倍。
因为进入宫殿的位置是斑目的画室,所以出现的地方也是位于美术馆内部的停车库。
幸运的是,特殊展示厅还处在“施工维修”的状态,他们只需要从能去到那里,就能安全地离开宫殿。
雨宫莲费了不少力气才带着昏迷的喜多川v介来到了第二层。谨慎地避开被守卫重点巡视的房间。最终兜兜转转,总算是找到了一处卫生间进行修整。男卫生间里有“人”在使用,只好去隔壁的女卫生间。
“这里就是斑目老师的......心灵殿堂。”
“没错。”雨宫莲抚摸着光滑的金砖堆砌的墙壁,然后引导着喜多川v介跟随自己在监控摄像头的死角里穿行,严肃地嘱咐,“不要走错路,我们随时可能会陷入阴影的包围。”
......
印象空间之外。
斑目一流斋的画室。
摩尔加纳关掉了摄像机的电源,它背着装满预告信的行囊爬上屋顶。
“真是糟糕,Joker和喜多川先生已经被迫进入心灵殿堂。”
“看来预告信今天是没办法发布了。”
大猫把行囊藏在茅屋顶部的废弃鸟窝里,想着必须尽快去帮助他们才行。
它观察着下方警察与斑目一流斋的言行,最终确定了两人的最后位置,趁着大雨连绵跑回了秘密基地,摘掉放在胸口的挂载摄像机。
然后折返向斑目的茅屋。
保全公司的专员带着警察在整个街区进行了一番搜查后确定了嫌疑人的失踪,斑目一流斋面对他们的致歉表现出大度与宽容。丝毫无愧于“首席日本画大家”的身份。
雨水顺着方正的屋檐泊泊流淌,仿佛被刀刃整齐切断的流动的面糊。拉雯妲坐在公寓的阳台上,看着铅灰色、弥漫着雾海的天空,有些忧愁。
“那个狐狸男要加入怪盗团了吗......”
“哎,烦死了,”天鹅绒间的房客抱着雨宫莲的睡衣,心情烦闷地碎碎念着,“等你到了秘密基地,就老实点跟摩尔加纳睡在一起吧,别想着能再来家里打扰雨宫莲。”
“这个屋子是我跟诡骗师的两人空间......”
“敢进来就剁了你,”可爱的女孩在空无一人的阳台里自言自语,如果喜多川v介能旁听完其中的内容,想必也会被吓出一身冷汗。
天干物燥 : 086.『只狐』(4.2K)
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卫站在红外激光的电子围栏前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前段时间来的刺客伤到了斑目陛下。”
“据说是企图行窃大人珍藏的画作。”
“贪图不属于自己的财富的家伙真是无耻。”
“是啊,如果遇见他们,必须得狠狠地教训。”
“......”
享受难得闲暇的警卫丝毫没能发现,自己口中的“刺客”正在缓缓靠近。
在距离相近到一定程度后,雨宫莲猛地向前迈步,跃起,扯住了警卫的面具将它剥下。
伴随着烟雾喷射的声音,【俄里翁】在他身后出现,闪电般的拳头砸向了那张五官模糊的脸庞。
噗嗤......整个上半身都被这一拳打碎。
另一边的警卫刚刚有所举动,【俄里翁】的拳头转瞬即至。
“欧啦!”嘹亮的战吼。
两名警卫暴死当场。
雨宫莲挥动猎刀劈坏电子围栏,看向头顶正在朝着此处转向的摄像头,招呼喜多川v介跟上。
两人在狭小的消防通道里狂奔。
美术生平日里有些疏于锻炼,要求他能跟上雨宫莲的速度实在是勉强,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
怪盗无可奈何,只能暂且停下修整。
昏暗的消防通道里除了写有“安全出入”的LED灯牌再无其他通电设施,灯牌散着绿幽幽的荧光,映照着一张惨白的脸。
“雨宫,”他的声音在颤抖。
“怎么,很累吗?”
“不......”喜多川v介的眼里流露出的情绪毫无疑问是恐慌与迷茫。
雨宫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到是墙壁上挂着一张广告牌:【欢迎来到斑目大画家的美术馆,此处通往第一展示厅。】
广告牌中的图案是数十张缩放的肖像画的组合。
喜多川v介认得每一幅画的内容。画着的是自己最亲近的那些师兄师姐。以及......他在最尾部看到了自己。
在广告标语的下方紧跟着一句注释:【灵感与努力调成最鲜艳的色彩,献给天才的斑目一流斋。它们是斑目一流斋精心绘制的杰作。】
多年养育的恩情被揭示成纯粹的利用,这种急剧的变故转化成强烈的反胃感涌上,让喜多川v介恶心得难以遏制呕吐的冲动。
雨宫莲有点看不下去了,他指了指一旁的废纸收纳桶,“去这里吐,反正是在心灵殿堂,只要阴影们没有亲眼目睹,我们离开宫殿后它就会立刻变回最初的状态。”
呀嘞呀嘞,还真是让人苦恼。雨宫莲站在广告牌前打量着那些毫不遮掩宫殿主人内心龌龊念想的文案。
似乎是已经接受过了现实里的冲击,喜多川v介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他也必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觉得很可笑吗?”雨宫莲问他。
“是啊,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人物把我抚养成人,而我竟然一直以来都荒谬地对他言听计从、相信他是个温良的老师......”喜多川v介黯然神伤,“我实在是无颜面对那些受害的同窗。”
雨宫莲从喜多川v介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悲哀、一种痛苦,唯独没有预想中的愤怒甚至是憎恨。显然,喜多川v介还是把那个人渣当作是自己的老师看待。
但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雨宫莲能做的就是把这个家伙安安全全地带出心灵殿堂。
无论喜多川v介回到现实后是要继续逃避真相,又或者莽撞行事,都跟他没有关系了......背负案底的雨宫莲需要应付斑目一流斋的法律追究,这可是相当麻烦的处境,他无暇过多地顾及旁人。
雨宫莲不清楚美术馆第二层的建筑结构,他只能凭借着各种广告牌的指引慢慢摸索。
防火门从里侧推开,引入眼帘的是圆环形的建筑结构,金黄色的壁纸浮世绘般印在墙面,上面飘忽着不断流淌黑色气流的松柏。
在环形楼梯的中央伫立有一座灿金色的流水状雕塑,水流里立着挣扎的少年少女,天花板垂落了十几张“斑目美术展”的广告横幅。
这里没有监控,雨宫莲和喜多川v介放心地走下楼梯。
“这个是......”喜多川v介凑近雕塑,安全护栏前竖着一块告示牌,上面写到:【无限之泉。他们是斑目馆长大人自己出资制作的作品群。他们必须将自己一生中所有的创意和想象永远奉献给馆长大人。若无法做到,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再往前就是特别展示厅了,”雨宫莲一路带着他躲避监控和警卫,暗杀了不少阴影,总算接近了出口,表情变得松懈起来,“回到现实后,一定要记得小心斑目。”
“感激不尽。”喜多川v介想要这么说。
通道里忽然响起了掌声。
伴随着木屐与地面敲击的清脆声响,穿着金色和服的老人在大群警卫的簇拥里走近了。他的头发扎成奇怪的冲天辫,仿佛大滨菊,眉毛涂成宽而短的黑色四边形,嘴唇点着朱红。仰着脑袋,趾高气扬,以近似蛇类动物的狭长眼眸蔑视着两人。
“贼人在我的美术馆里游荡,是看中了什么心仪的画作吗?”他嘲弄似地笑着。
喜多川v介后退了几步,“您这副模样,果然......”
“哦,是v介啊。看你的表情,是觉得自己被骗了?”阴影斑目一流斋冷笑起来,在这个世界里,阴影即是主人的最真实认知的投射,是不会撒谎的,他以完全鄙夷的口吻说,“外面那种寒酸的打扮只是‘表演’而已,我怎可能出名了还要住在茅屋里。”
“那平时您说着要出差的话都是假的?!”
“我可是有别墅挂在情妇的名下,出差什么的,基本都是回去享受生活罢了。”老人露出了一个下流的笑容,“v介,你真是什么也不懂啊。”
雨宫莲寻思这货大把年纪了还这么精力充沛,实在是让人觉得甘拜下风。
喜多川v介也顾不上生命安危,他此时此刻只想要一个答案,“为什么早就被偷走的《小百合》藏在画室里?明明有真品,为什么还要临摹那么多的《小百合》!?”
他像是没有注意到那些阴影警卫手中的武器,靠近斑目一流斋,“请告诉我真相啊......既然您以老师的身份自居......”
他像是在希冀着谎言,或者一个足以糊弄自己的理由。
但阴影的斑目是不会说谎的,傲慢地打破了喜多川v介所有的犹豫和幻想,“你还没发现吗?毛头小子。”
老人的笑容愈发猥琐,“所谓的‘被偷走’,是我放出去的谣言!一切都是精心策划的‘表演’啊!”
“为什么啊!”喜多川v介几乎要崩溃了,在他的心中,《小百合》的地位无异于耶和华对于基督教徒,他十几年的绘画都是在追求《小百合》所表现的那种朦胧而真实的美,“您不是已经成名了吗?!为什么还要这样糟蹋自己的......自己的画作。”
斑目一流斋嗤笑着,他挥手拦住那些蠢蠢欲动的警卫,蔑视向深陷包围的两个少年,想着给他们死前宣读,以满足自己的愉悦,“你们有想过这种情况吗?‘因为找到了真品,但却因为各种原因没办法公开,所以想用特别的价格转让’......呵呵呵,为了这种所谓的‘特别感’,那些俗人轻而易举地就挥舞着钞票上钩了!”
喜多川v介瞪圆了眼,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作品在交给斑目后落到了怎样的下场。
大名装扮的斑目一流斋笑得猖獗,“画作的价值本就源于‘一厢情愿’,我只是在满足俗人们心愿的同时,以正常的‘经济行为’来满足自己罢了。你们这些小鬼是怎样也不可能想到这一点的。”
“原来如此,在你的眼里,艺术只是用来赚取名声和金钱的消耗品。”雨宫莲若有所思,颇有种被人点醒的感觉。他确实没想到还能这样子玩艺术。这老东西算是把赚钱搞明白了,比起画家,说不定商人的身份更合适。
斑目一流斋大笑着,“小子你很懂啊,但是,别以为我就会原谅你上次的无礼冒犯。”
“那么,那些相信您的才能,相信您是天才画家,是日本画坛希望的人呢?!”喜多川v介已经气愤得浑身发抖。
“我不想再浪费口舌了,v介,”大名收敛了笑容,“想要在画家的世界走下去,就不能跟我作对,你明白吗?任何敢跟我作对的家伙,都再也不可能出人头地。天才画家?画坛希望?别搞笑了!这些不过是我花钱找媒体运营出来的用来盈利的人设而已!”
斑目一流斋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你以为我是出于善意而收留你的吗?集中有才华的弟子,掠夺他们的创意,还能顺便把有机会在未来动摇我地位的人提前扼杀掉......要得到创意的话,比起大人,你们这些无力反抗的小孩要好对付多了――”
“家畜就是用来宰杀之后剥皮割肉的!你这个蠢货!回去以后老老实实地继续为我提供创意吧!”
他撕开了所有的虚伪,那份狰狞的人性之恶让喜多川v介几乎窒息。
那些警卫开始有所动作。
雨宫莲拔出猎刀,看来是深陷死境了。他想着,一个人的力量总归是有极限,更何况,我对于自己力量的开发只是刚刚起步......如果说走完愚者之路的【愚者】就是【世界】,雨宫莲大概是在起跑线上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但距离终点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
“所以......那些受害的前辈,自杀,流浪街头,失业,家庭离异......”喜多川v介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的冷静,平静,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全都是因为你吧。”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少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他说,“罪无可赦。”
“罪无可赦......”
喜多川v介猛地抬头,以雨宫莲乃至斑目一流斋都从未见过的扭曲面孔低吼着,“你这个混账......真是罪无可赦啊!”
老人的眼角抽动,“养了你这么多年,结果却是恩将仇报吗?死小鬼!”
没有任何的手下留情,在极短的距离里,斑目一流斋从身旁警卫身侧抽出电棍抽在他的肩头。
厌世笑硕裙就似把伞而骑吧灵领
看似枯瘦的手臂挥动电棍,发出刺耳的破空声。
“【俄里翁】!”雨宫莲召唤出人格面具,冲上前去要把喜多川v介拽回来。
“?!!”怪盗忽然停下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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