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那是谁呀
月前这家伙分明还舍着脸来求她去碧落湖暗刺教主，过了一个月，却一副为教主掏心掏干的样子。
现在……甚至还要认教主做她的主人！
那么大的改变，若不是事先知道刀剑之灵绝难被迷幻之法影响，安筱鱼都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中了什么奇巧蛊术，才强制爱上了教主。
这家伙真的知道认主代表着什么？刀之于刀主，等同于奴隶之于主人，无论日后教主如何使用她、羞辱她，她不仅不能反抗，还要挤出笑脸曲意逢迎，哪怕教主让她自折，她也必须照做不误。
“小……安掌门有话和我说？”
依袅袅偏过头去，睁大眼睛奇异地瞧她的这位好友，不知道对方此时为何又称呼得这样亲密，脸上又带着那许多焦急担心。
分明上回见面还冷冰冰着脸，口头称的也是隔着距离的依掌门。
见她这副疑惑的样子，安筱鱼准备好的劝言忽然全都噎在了喉中，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之前见到依袅袅的尸体，她万般伤心之下，终于鼓起了和对方解释的勇气，现在看这家伙活蹦乱跳站在这里，一副没骨气的花痴样子，她只觉气不打一处来，鼓起的勇气瞬间又瘪了下去。
傻袅袅，别人教主已经有了心爱之人，又承了那小妮子救出玉衡仙宗的大恩，你现在横插一脚，不过是别人家助兴的玩物而已……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撇过头去，不想让依袅袅看到自己脸上留下的泪痕，“哼，人各有志，随便你……将来在魔教教主那受了气，别想我替你出头。”
依袅袅呆呆看着她，忽然低下头，不住地笑。
见这家伙不仅不当回事，甚至还笑出了声，安筱鱼又气鼓鼓扭回头来，酒红色大眼睛狠狠瞪向依袅袅，“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安掌门鼓着腮帮子的样子，好像小孩子……”
眼见安筱鱼的红霞瞬间蔓延到了脖子根，依袅袅连忙解释，“我开玩笑的！我的意思是，虽然我已决意认教主做主人，但看到小鱼担忧我的样子，还是很开心……”她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好友，“不管未来发生了什么，就算小鱼再也不打算理我，但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谁……谁会担忧你呀！别自作多情了！”
安筱鱼一下子被戳到了心事，头顶的呆毛一抖，嘴硬道，“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履行当日诺言，你既然甘心堕落下去，我何必咸吃萝卜淡操心，哼……爱怎么样怎么样，我再也不管你了！”
见她这幅欲盖弥彰的样子，依袅袅的唇角不知觉又上翘了几分，她低头看着教主的手，嗅着他的气息。
突然降临的幸福，让少女感到格外的虚幻不真。
她是在做梦吗，不仅活了过来，她最好的朋友，喜欢的人……在同一天里，都回到了身边……
会不会，这些都是她死前的幻想？其实没有什么死而复生，也没有什么刀灵，只有一个可怜小女孩濒死前幻想的美梦。她听说每个人死去的时候都会做这样一个梦，梦里会把这一生所有未曾实现的愿景都实现一遍，等到梦境结束的时候，她的生命也走到了尾声。
如果是这样的话，希望这场幻境能长一些……依袅袅吸嗅着教主的气息，迷醉地眯起眼睛。
至少让她再多吃几口蛋糕……
第一百三十八章：渴望变大
“教主……”
黎雨洛轻轻戳了戳言墨白的腰，浅紫大眼睛里满是古怪之色。
她凑在教主耳旁，悄悄耳语：“依姐姐……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其实不用她说，言墨白自己也看得出来，此时趴在他手上的小东西，似乎在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只不过……他同样看得出来，现在不是打搅依袅袅的时候。
“依掌门有事在忙，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言墨白叹了口气，另一只手捏了捏黎雨洛的脸蛋，换来少女嗔怪的一瞪，抬眸绵绵软软的，不像恼怒，而更像是撒娇。
“那……我听教主的，不打扰依姐姐了。”
黎雨洛小声答应着，视线重新落在教主手中的刀灵少女身上，浅紫眼眸微不可察地闪过佩服。
类似的事情，她似乎也做过。
只不过……这家伙比她还要大胆许多。
……
“呜呜……”小小的女孩子低低呜咽，脸蛋泛着可疑的红晕，双眸恍惚失神，漂亮的琥珀色瞳仁里弥漫着茫茫雾气。
她不知何时爬到了教主的手指上，轻盈绢秀的双马尾披落在指侧，白袍遮去了纤幼细嫩的大腿，“呼呜……”小少女不时轻呼一口气，像是有些劳累，袍沿下被绣鞋包裹的玲珑小脚前后摇晃。
一曲独属于少女的弦乐，在这对惹人怜爱的小脚晃动幅度间，悄然谱写起来。
女孩子软软颤颤的声音弥漫在不大的客房里，四处寂静无声，那不时响起的甜软娇声显得格外清晰。
“蛋糕……呜……蛋糕……”
小小的少女不时用软嫩脸蛋蹭着教主的手指，贴在上面不停吸嗅，连嘴角挂下来的口水都沾在了上面。
从今以后，她也算和主人亲密过的女孩了吧……
依袅袅迷迷糊糊想着，莫名地为自己感到开心，虽然比不上小狐狸精那样的亲密，但至少不是陌生人了……她闻着蛋糕好闻的味道，贴身体会着蛋糕温暖的温度，沉浸在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幸福里。
如果这一切都是梦，请一定要让她把梦做完……
女孩轻咬着贝齿，却挡不住唇间的吐息愈发甜腻，栀子花香盖过了屋子里残存的香薰味道。
原来……心慕之人的手，和自己的手区别那么大……
她半睁半闭的眸子里渐渐泛起粉色的爱心，眼角不知不觉噙起喜悦的晶莹泪珠，视野在泪水中朦胧一片，连闺蜜、主人、小狐狸精乃至单真真齐齐投过来的复杂目光都没能察觉。
约莫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泣吟、和绣鞋小脚胡乱地踢蹬，弦乐终于到了最催人泪下的段落，转过波峰，又步入了尾声。
女孩像滩烂泥般软绵绵趴倒在教主的手心，纤巧的肩不时颤抖，琥珀色眼眸完全失去了焦距，小嘴傻呆呆地张着，吐着灼热香甜的气息，香涎不断从樱色的唇角淌下来。
她久久沉醉在这曲美妙弦乐的绵长尾音里无法自拔，而这场演奏的四位听众，也都识趣地没有来打扰女孩的片刻宁静。直到依袅袅摇摇晃晃支着酥软无力的娇躯坐起身来，面对四道怪异的目光时，她脸上的表情即刻僵住了。
“你……你们……”
沉浸在蛋糕馥郁香气里的女孩终于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适才又做了什么羞人的事。她颤巍巍地咽了口唾沫，悄悄挪了挪白袍，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遮去了留在教主手指上的罪证。
她的脸皮不算厚，要是寻常时候被人瞧见这样的景象，一定会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下去。
可现在不同，比起羞涩，依袅袅更为庆幸自己所得到的幸福并不是昙花一现的梦境，接下来，她还有很多很多时间慢慢品尝。
“主人……”
女孩颤声呢喃着，抬起带着雾气的水眸望向教主，然后望向小狐狸精，待到视线落在安筱鱼上，她心中忽然咯噔一声。
自己所演奏的这曲弦乐，在其余三人耳中或许仅仅算得上是悦耳动听，但在那单纯如白纸的好友安筱鱼听起来，却像洪钟大吕般震耳欲聋。
宛若公主般被呵护长大的小姑娘，接触到的污浊是极少极少的，无论是身子还是心灵，都纯洁无瑕得像朵冰山雪莲，如今……却被她的弦乐染上了多余的色彩。
瞧着安筱鱼握着小拳头，面红耳赤、却又掩饰不住憧憬向往的模样，依袅袅无比心虚地意识到，自己的好闺友已然被自己领进了某扇奇奇怪怪的大门。
这扇门里藏着许许多多条不同的路，每条路的两侧都种满了形形色色的癖好，有些人畜无害，有些骇人听闻，有些则违背道理伦常。它们千奇百怪，却都带着同样的魔力，让人不自禁往深处探寻。
她不知道安筱鱼会选择哪条，但她知道那家伙一旦闯进去，或许一辈子都无法从中走出来。
嗯……希望这家伙能找到一条人畜无害的路……不要成为她这样的变态才好……
依袅袅胡思乱想着，她的注意力没在好友身上驻留多久，又痴痴地望回了教主脸上。
主人……少女一怔。
她意外地发现，教主的墨瞳此时正注视着那小姑娘，眸光深沉暗敛，带着些许不明的意味。
难道主人对筱鱼……？
这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刚在依袅袅脑海中出现就被她抛开，一来她相信主人不是那么花心的人，二来……她能够感觉到，教主看向自己好闺友的目光并没有异性之间的喜欢。
可如果不是喜欢，主人为什么会关心安筱鱼呢……还没等依袅袅想明白，就觉温暖的手抚上了她的脑袋。
“主人……呜噫……”小东西被摸得眯起眼睛，既是被捋得舒服，也是对教主主动摸她脑袋而开心，一下子就把刚才的疑惑抛诸脑后。
享受心上人抚摸的同时，依袅袅眼角余光望着教主比自己腿还粗的手指，呆傻了许久，小脑袋瓜里忽然又蹦出一个问题。
她现在那么小，将来怎么学着话本里那样，和教主亲热啊？
连教主的手指，对她来说都是无法承受的庞然大物了，更不要说……
这个问题如一只大手，攥住了依袅袅的心，让她的呼吸骤然停滞。
人总是贪心的，吃到了半块蛋糕，就想着把另外半块也吃到嘴里。可她的身子那么小巧，该怎么样才能容纳下教主的爱意呢？
依袅袅失落地发现，如果不能把自己变大些，哪怕剩下半块蛋糕就摆在眼前，她也只能对着它流口水，却没办法把它真正吃到口中。
原先被教主摸头的开心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焦虑和失落。
刀灵具现出来的身体，正如修道之人的身体一样，是最契合大道的躯壳，一旦确立下来，除了修行某些禁法以外，再也无法凭借外力改变。
可是……如今她一介刀灵，没有灵脉也没有真元，拿什么去学习禁法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三生之契
自从有了这个想法以后，教主手心的小少女始终心不在焉的，像朵枯巴了的小菜花。
等到被教主拎起来放在了肩上，依袅袅仍然沉浸在对自己小小身子的嫌弃和沮丧里。
明明为了蛋糕付出了那么多，等到自己说什么教主都会答应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肚子装不下了蛋糕……
她郁郁难过地望着身下宽阔的肩膀。
越是瞧，越是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型的小巧，教主的身形本就不算壮硕，可坐在他的肩上，她却可以随意扑腾，不必担心会掉下去。
那么小……别说承受主人的爱意……连伺候主人都做不到吧……
“依姐姐？”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依袅袅整个人一激灵，没等她抬起视线，就被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指戳了戳脸颊。
“呜？！”小小的刀灵被戳得身子后仰，顿时从发呆里缓过神来，“谁戳我？”她捂着脸蛋，琥珀色大眼睛气恼地瞪向戳她的人。
小狐狸精……？
大她不知道多少倍的少女凑在近前，浅紫眸子几乎能把她整个人映在里面，望着如镜眼瞳里自己的倒影，原本打算生气的依袅袅不由得犯了怂，她咽了口唾沫，把想好的责怪吞进了肚子里，干涩地开口：“别，别欺负我……”
似乎觉得这样求饶太丢人，依袅袅又睁大眼睛：“哼，别以为我变成了刀就好欺负！小狐狸精，你是打不过我的！小心我揍你哦！”她故作硬气地挺了挺胸，同时悄悄往教主脖子边上缩，只差没钻进他衣襟里面了。
明明怕得直打颤，却装作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配上依袅袅精致萌态的脸蛋，非但没有丝毫威慑力，还显得她可爱又可怜。本来没打算欺负这只小家伙的黎雨洛，忍不住又伸出了手。
眼见那白嫩的手指头又要戳到脸上，依袅袅吓得抱住教主的耳朵：“主人救我！”
小小的女孩子怯怯地挂在耳朵上，挠得言墨白耳朵痒痒的。
“别吓唬她了。”
他捉住黎雨洛不老实的小手捏了捏，提前制止了她的暴行，然后把挂在耳朵上瑟瑟发抖的刀灵少女摘下来，对着她替黎雨洛解释道：“方才雨洛其实是想问依掌门，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待掌门的遗蜕？虽说掌门已成刀中之灵，但掌门的遗蜕作何去处，还需得你自己决定。”
此时依袅袅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具正常的身体。
她支起身子，努力从教主的手中挣扎出来，小胳膊撑在大手的虎口上，探头望向床榻边上的自己。
曾经意气风发的摇光掌门现在成了冰冷的尸体，残存的仙元灵力如错综繁乱的线条纠缠在一起，丝丝缕缕地顺着仙体的斑斑裂痕渗出来，消散在天地中。
而这一切，都遮掩不住那女孩的绝美姿容，哪怕是死了，她也像黑暗里的夜明珠，绽放着动人心魄的氤氲光辉。
要是能够回到原来的身体里该多好……
依袅袅怔怔地望着自己的身子。
仙躯已碎，她回到原来的身子里只能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度过平平凡凡的一生……但是她不在乎，她渴望能够承受教主的雨露恩泽，渴望像小狐狸精那样在床榻上辗转承欢。
依袅袅如此想变回原先的模样，她不在乎自己强大还是弱小，也不在乎自己的寿元有多少年。可就算能够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她也做不了凡人了。
她只会成为一个死人。
死过一次之后，生死簿上早已圈住了依袅袅的名字，她的真灵一旦离开封刀，立即会被天道夺去，送入轮回。
就算不被送入轮回，破碎仙躯、又破碎了心脉的她，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又怎么样？等到残存的仙元散尽，她的身体很快就会像凡人一样腐朽成白骨，在时间流逝中沦为尘灰。
世上最残酷的事情，无异于蛋糕就在嘴边，时时刻刻都能闻到它的香气，却没有口舌用来品尝……
或者说……口舌其实是有的，只不过尺寸太小太小，连蛋糕的碎屑都塞不进去。
依袅袅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气不过。
某个瞬间，她脑海里甚至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能吃得下蛋糕的嘴，就这样扔掉未免可惜了……
少女鬼迷心窍地想，如果活着尝不到蛋糕的话……干脆把死去的自己送给主人当玩具好了！
虽然治不好破碎的心脉，但维持不腐还是能轻松做到的，生前来不及交托的初贞，哪怕是死后也想交给他……她颤颤巍巍抬起小脑袋望向教主：“主人，小女子有个心愿……”
言墨白嗯了一声：“什么心愿？”
“是……”
正要回答，依袅袅的余光恰巧瞟到边上的小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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