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鸣血
【至于有关你的结论,则是不了了之,毕竟不论你原本的状况如何,你现在“疑似律者”的身份都是不可抹去的】
【你和爱莉希雅自然也知道这次会议,你对此并不在意,在你否决自身为“人”后,你的精神就已经处于破碎的边缘,只能依靠对爱莉希雅和格蕾修的关注来维持】
【但爱莉希雅知晓此事后,还是决定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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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现在模样真的很美,不是吗,梅?”
爱莉希雅望着窗外,在银月下,在淅沥的细雨中,一只如同鲸鱼一般的巨大水生生物在天空中遨游着,它的周身还环绕着悠扬的歌声,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旋律。
“真可惜呀~只在上面待了一会儿就下来了呢……我还想多听听伊甸的歌声,多享受一下上面的夜景呢~”
“事实上,你也完全可以这么做,爱莉希雅。”
梅慢慢地整理着有关爱莉希雅的身体数据——这都是刚刚检查出来的。
“你完全可以不来的。”
“那不行哦~毕竟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呢~对大家来说都是~”
爱莉希雅摇了摇头,笑着回到了梅的面前,拿起她为自己准备的,有关曦望的资料,仔细阅读——这些都是梅从【毒蛹】留下的零碎资料中一点一点拼凑完全的。
“而且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让望静下来的,可必须赶快一些……只凭格蕾修和伊甸的话,可坚持不了太久,我们得赶快一些呢~”
“确实如此。”
梅点了点头,而后再度审阅了一遍关于爱莉希雅的身体数据,感叹道。
“……只不过居然真的是啊……天生的【律者】。”
“想不到吧~这可是我一直保存着的秘密哦~可惜最后还是被你们发现啦~”
“那么……望,他也一样?”
“……应该是吧~”
“怎么你自己也不确定?”
“因为我确实没想到这么特殊的我居然还会有【同伴】啦~”
爱莉希雅将手中的资料放下——她大体看完了,虽然里面的资料让她知道了更多曦望曾经历的事情,但那些经历……实在不怎么美好。
“而且望比我还要特殊,当初刚见面的时候,我确实有一种他和我相似的感觉,但……之后我们就分开了,再次见面的时候,我反而没有那种感觉了。”
“现在想想,果然我当时应该更努力一些呀……”
“……比你还特殊?”
梅挑了挑眉,想要靠近爱莉希雅进一步讨论这件事,但虚弱的身体让她只向前挪动了一小段距离便不得不重新坐下。
“是的哦~这也算是我后来才发现的吧。”
爱莉希雅见状,便主动来到梅的身前坐下,顺带又为梅盖上了一件外套。
“如果说我是将自己视为人的【律者】的话……那么望就应该算已经成为了人的【律者】吧……毕竟你们也看到了,不论你们如何检测他的状况,他都只是一个有些特殊的人,而我只要做一个身体检查,就能立即发现我是一名【律者】。”
“在这一点上,望比我还厉害呢~他这么的信任人类,以至于愿意放弃自己作为【律者】的所有,只留下些许特异的地方,而我还留着关于【律者】的力量……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啦~”
爱莉希雅笑着说道,而后看了一眼刚刚的资料,眼帘微垂,情绪有些低落。
“只可惜,他并不像我那般幸运……而失去力量的他也做不了什么。”
“说来,梅,望的资料你也看到过吧?你觉得他像什么呢?”
“像什么?”
“是呀~譬如我~我就是一位如同飞花一般绚烂的可爱女孩儿,不是吗?你觉得望像什么?”
爱莉希雅笑着说道。
“我先来说吧~望在我眼里就像是一面【镜子】哦~一面有自我意识,有倾向性的神奇【镜子】,他待在谁的身边,他就会像谁,待在【人】的身边,他就像【人】,待在【崩坏兽】身边,他就像【崩坏兽】。”
“照你这么说的话,他待在你身边,应该更倾向于【律者】才对。”
“所以我才说是一面【有倾向性的镜子】呀~他愿意坚持的话,他也可以抗拒倒映周围的存在的~而且我自认为我算是【人】的哦~”
“是么……不愧是你,爱莉希雅。”
梅要无奈地笑了笑。
“不过,根据你的想法……倒是让我确认了一件事。”
“唔?”
“爱莉希雅,你将望视为【镜子】,我并不认为有错,因为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格蕾修那么亲近他,哪怕成为了融合战士后也同样如此,但……在我眼里,他更像一本【书】,一本正在记录着他经历一切的【书】。”
梅慢慢地说着。
“他的记忆力很好,不是吗?就好像被书写下来的日记一般,值得在意的事情就记下来,不论好坏,不在意的事情就简短略过,但终究会记下……他所经历的一切,都会被他所记下,而在中途产生的情绪也会连带着被他记下,一点一点积累,最终在某个关头……爆发。”
“爱莉希雅,你是天生的【律者】,但相应的,这也代表着你应当是【第一位律者】,我们明面上记录的【第一律者】实际上是【第二位】,后续所有的【律者】都应当向后退一位,那么……现在的望,就应当是【第十四位律者】了。”
“换句话说,当望否决自己作为【人】的存在时,甚至渴望成为【律者】时,我们……就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梅看向窗外,那由伊甸所化的,形似鲸鱼的生物仍在天空中遨游,而那细雨也仍在。
“当然根据你先前所说的,他此时应当只是在取回自己的力量,恢复自己作为【律者】的身份而已。”
“…………”
爱莉希雅一时无言。
“爱莉希雅,你知道吗,在知晓你们的情况后,我有了一个推测……兴许【崩坏】真的就是一种属于我们文明的考验。”
“从【第一次大崩坏】开始,每一次【大崩坏】都是对我们的考验,最明显的便是【第八次】和【第十次】。”
“【第八律者】让我们在虚幻的美好和残酷的现实中做选择,考验我们是否足够坚定,但显然我们不够……【第八律者】残留的精神创伤至今还在影响所有人,甚至因为越来越紧张的环境,这种创伤还在变大,最后让我们不得不让阿波尼亚动用【戒律】来弥补这份创伤……但这反而招致了更加惨痛的后果。”
“【第十律者】让我们在怀疑和信任中做出选择,考验我们的信念与凝聚力……但很显然,现在的我们支离破碎,怀疑的种子在每个人的心中生根发芽,也进一步导致了铃的事件。”
“而在这个过程中,你和望的职责,又是什么呢?”
梅收回目光,倚靠在椅背上。
“你,爱莉希雅,你作为【最初的律者】,天生的【律者】,你的职责似乎很简单,陪伴着我们成长,给予我们帮助,帮我们逐一度过后续的【崩坏】,等到了最后,也即是现在,你的身份暴露给我们后,我们也将面临考验——是否愿意信任你这名【律者】。”
“这和铃的情况完全不一样,毕竟铃只是【疑似律者】而已,只要她没有死去,那么【第十二律者】就永远都不会出现,而你则是天生的,真正的【律者】。”
“那么……和你同样很早就出现的望,现在可以判断为【最终律者】的望呢?”
梅看着天花板,一点一点地说着自己的推测。
“他以人的身份陪伴我们前进,在我们之中经历一切,而后逐一记录下来,刻印在脑海中,直至最终的时刻到来。”
“此时,他就会如同你说的那般,化作一面【镜子】,将他所记下的,将他所经历的,尽数返还给我们……就像现在这般。”
“你们两位【律者】就如同一篇故事的开篇和结尾,你会为我们带来最初的方便,为我们提供抵抗崩坏最初的力量……而他在经历一切后,将决断我们的【结局】。”
“但现在来看……我们的【结局】恐怕并不算美好。”
梅叹了口气。
一切都已经迟了,当望否决自身作为【人】的存在,并满怀着对人类的杀意和怨恨开始认同、倾向【律者】的时候,这一时代的【结局】便已经开始书写了。
“……不过,现在并不是放弃的时候,不是吗,梅?”
爱莉希雅笑着说道,语气如常。
“就连望也是哦?他呀……其实是个非常珍视自己【人】的这个身份的哦?否则的话……哪怕是我,哪怕是格蕾修,也应该维系不了他吧。”
“……嗯,是啊。”
梅轻轻点头,承认了这点。
倘若曦望真的想要彻底否决自己作为【人】的身份的话,他就不会因爱莉希雅的劝阻而停手……他仍旧维系着自己作为【人】的身份,哪怕非常脆弱,但他确实有在坚持着。
梅不太清楚其中的缘由……但她觉得,应当是樱和爱莉希雅的功劳吧,还有铃和格蕾修的。
不过,曦望那脆弱的坚持注定无法长久,这一世代的【结局】已然注定。
“但……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嗯,是的哦~还没到放弃的时候,我们呀……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爱莉希雅眨了眨眼,向梅提议道。
“那……梅,你说……如果所有的【律者】都能像我,像我们一样,会不会更好呢~”
“……你想做什么?”
“只是一个设想啦~而且这也是只有我能做到的事情哦~”
爱莉希雅笑着,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给了梅。
是的,这一世代的【结局】已然注定,现在已经无法改变,但未来……还是充满着众多可能性的。
…………
………………
后续的交谈,众人并不知晓,但在几日后,【方舟计划】正式启动了,执行人被指定为格蕾修。
知晓情况的人都明白这代表着什么……梅已经开始准备应对曦望了,格蕾修是被送离避免参与作战的——让小女孩上战场,梅还没有那么丧病,更何况格蕾修都不知道该如何使用自己的能力作战。
而在别离的当天,格蕾修轻轻地抱了抱曦望。
“望哥哥……再见……”
她很认真地说着,似乎是认为她和曦望必然会再见一样。
而后,格蕾修步入了【方舟】,飞往宇宙了。
在那天后,曦望的精神就开始慢慢变得不稳定起来,虽然在爱莉希雅身边的话,他姑且还算正常,可一旦爱莉希雅离开,那么他很快就会展现出【狩猎】的姿态。
他没有疯,也没有沦为【律者】,只是单纯地将自己心中那份被压下的怨恨释放出来了而已,在爱莉希雅身边表现的正常……也只是因为他并不想在爱莉希雅的面前展现出自己的那副模样。
而爱莉希雅也清楚这一点,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偶尔带上伊甸,让伊甸唱歌给他听……和煦的音乐总是能安抚人心的,哪怕这一切对曦望来说效果微弱。
爱莉希雅还是那般活泼,似乎周围的一切对她都没有影响,她带着曦望游玩着,尽可能地舒缓着他的心情。
但……雨,还在下,丝毫没有要停息的迹象。
又是一天的夜晚,爱莉希雅如常地带着曦望来到天台的位置,在嬉闹间让他在原地等待,而她则是短暂离开,似乎在准备什么。
“…………”
曦望无言,只是来到天台的边缘,站在围栏边看向不远处的建筑……那里有着众多逐火之蛾的人员,他们正匆忙地来回走动着,迅速推进着各项【计划】。
滴答——
雨水滴落到栏杆上,砸出一个小小的坑洞。
曦望的周身愈发潮湿,冰冷的杀意也开始扩散,远处,不少感知灵敏的人都有了一种被掠食者盯上的感觉。
在雨天,只要曦望想,那么雨水便会化作尖刺,化作利刃,迅速跨越遥远的距离,贯穿玻璃,将那些匆忙的人给杀死。
但他没有,因为爱莉希雅说,让他在这里等待,不需要太久,只需要一会儿就好。
随手挥动,漂浮于身后的深蓝色大剑便随着他的手势而舞动,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带有白色浪花的划痕。
不过还请安心,这些都只是一时的消遣,不会造成任何杀伤的……只要现在没有其他人来找他的话。
咻——啪!
而就在这时,远处,在基地的边缘,传来了清脆的声响,不一会儿,几道美丽的烟火便在雨夜中绽放,为这连续阴沉了数天的天空添上了几份美丽的色彩……哪怕一道烟火转瞬即逝,但很快就有下一道烟火跟来,再次在空中绽放。
不断的烟火在雨夜下照亮了天空,美丽的景色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想要将这难得的瞬间留在自己的记忆中。
但哪怕是面对这番美丽的景色,曦望也只是扫视了一眼后,便回过了头,看向那正偷偷向着自己移动的粉色女孩。
“好过分啊,望……这个时候该装作不知道才对哦?”
“爱莉希雅……现在还在下雨。”
曦望隐晦地提示着。
雨水还在,她距离自己也没有特别远,那么自己就肯定能感知到她。
“算啦~那种事情不重要~”
爱莉希雅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曦望地面前,身形微微前倾,粉色的瞳孔眨了眨。
“吃糖吗?”
她递来一颗小小的白色星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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