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棋场惊心
梦月无语地感叹道。
“我不知道……上面记载的事情……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似乎还没从冲击中回过神来，阿尔提米西亚呆呆地摇了摇头。
“嘛，你这也算是刚出狼窝又进虎口。”
有些同情地叹了口气，梦月从包中又取出了一份文件。
“这是一份航班的乘客表，上面写着就在你来到日本的第二天，你的伙伴就乘着同一架飞机来到了日本。”
“大家……来找我了？”
听到梦月的话，阿尔提米西亚眼中露出了一丝惊讶。
“嘛，毕竟在她们看来，DEM已经是毋庸置疑的黑心企业。自然不会让你再参合进去了。实际上也确实如此，你被洗掉了那场实验的记忆后再次加入了DEM。为了不让她们来搅局，就将你的存在从你伙伴的记忆中消除，再遣返回伦敦了。”
“至于为什么不把你关于她们的记忆删除，又或者是直接灭口你的伙伴？我就猜不出来，也许是维斯考特拥有的洗脑技术并不完善，怕过多操控会把你搞成废人失去利用价值。又或者避免你回复记忆后背叛她们，作为后手的人质保留着。又或者，维斯考特只是单纯有某种奇怪的精神洁癖。”
将想到的可能列举出来后，梦月耸了耸肩。
“顺带一提，关于DEM洗脑技术的情报我也有。你要看吗？”
“……”
阿尔提米西亚没有出声，而是一副十分苦闷的表情陷入沉思。看起来就仿佛要咽下一碗巨苦的中药。
若咽下去了，还有一丝希望；咽不下去，那就病缠终生了。
梦月倒也不急着听到对方的反应，趁着这段时间品尝意面和咖啡，毕竟这些事情对于本人来说实在太有冲击性了，需要一些时间消化。
“……我无法相信你的话。”
最后，阿尔提米西亚缓缓地摇头。
“……不管是这些文件证据还是我失忆的猜测，都全是你单方面提供的证据和一面之词。而且……”
“而且我是精灵，这些很有可能为了离间你和DEM的关系而故意提供的假情报，你是这么想的对吧？”
阿尔提米西亚沉默不语，显然是被梦月说中了她的顾虑。
对于阿尔提米西亚的回答，梦月倒不感到意外。毕竟她和阿尔提米西亚处于敌对的立场，这样的疑问是理所当然。既然梦月能那么轻而易举的拿出那么多的机密情报，那么反过来想，这些情报全部都是伪造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同样的药品，从一个和蔼慈祥的老医生与从一个形迹可疑的猥琐大叔拿到，可信度也是完全不同的。
（呸，谁是形迹可疑的猥琐大叔啊！）
忍不住在心中自我吐槽一句后，梦月继续说道。
“嘛，我不否认想要离间你和DEM。但这并不说明这些事情是假的。实际上，你会接受我的短信一个人来见我，就说明你确实在DEM那感觉到了什么问题吧？比如说，维斯考特准备拿天宫市所有市民作为人质要挟之类的？”
“——”
阿尔提米西亚努力维持着表情的镇定，但在梦月眼中，她放在桌上那十指紧扣的双手还是暴露出她心中的动摇。
“但是……维斯考特董事说了，那只是一个玩笑。”
阿尔提米西亚咽了口水，有些没底地说道。
“你不会真的相信他的话吧？”
梦月讥笑地反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他确实放弃执行了人质计划。”
“原来如此，就这么顺水推舟的蒙混过去了。还真会往脸上贴金啊维斯考特。”
“你这话什么意思？”
阿尔提米西亚不禁蹙眉。
“很简单，那场作战不是他主动停下的，而是因为我们拆掉了炸弹才被迫终止的。”
“你们？怎么可能？”
阿尔提米西亚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怎么不可以是我们？就因为我是精灵吗？”
手指沿着咖啡杯的边缘画圈，梦月对着阿尔提米西亚理所当然地反问道。
“那么请问阿尔提米西亚，你能说出迄今为止，作为精灵的我究竟杀了多少人吗？”
“唔——”
阿尔提米西亚一时语塞。Hacker（黑客）虽然被称作对人类最危险的精灵，但因为她的空间震规模太过小，没有伤到过任何一个人，而与她交战的魔术师，在出现伤亡前便被缴械给无力化。
“哼哼哈哈哈——对，就是这个表情。我就喜欢看到你们这些魔术师在我被点出这个事实后哑口无言的表情。”
梦月十分开心地扬了起来嘴角，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你——”
看到梦月的反应，阿尔提米西亚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嘛，作为回报。我给你一个忠告。”
收敛了自己的笑容，梦月语重心长地说道。
“注意维斯考特。他和其他人不同。社会规则、道德、法律——常理来说，一般人，哪怕是犯下大恶的罪人，也毕竟在某处被这些东西束缚着。但他不同，他只是用这些东西伪装自己，让别人觉得他与常人无异。实际上，如同他真愿意的话，说谎杀人别说是眨个眼睛了，就连心跳频率都不会多快一拍。”
“……”
阿尔提米西亚无言地张着嘴巴，想要反驳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此时的她心乱如麻。理智告诉她，眼前的精灵是敌人，是不能信任的，哪怕现在她没有杀人，不代表她以后会对人类造成危害。
但是，她的感性却在反驳，眼前这个能够毫无违和感的混在人群中，像一般人一样来到咖啡厅喝着咖啡，并和自己交谈的女孩，真的是必须通过武力歼灭的存在吗？
如果她所说的话是真，那么她所坚持的正义，到底又算什么？她又应该相信什么？
“嘛，如果你无法相信我的一面之词，也无法不怀疑DEM，可以去找AST亲自确认，毕竟实际拆除炸弹的人是她们。”
“要不然，你也可以直接在这里选择开战讨伐我。只不过，请你好好想想——”
注视着陷入迷茫的阿尔提米西亚，梦月一字一句地说道。
“即使消灭我和其他精灵，你所期待的未来真的会实现吗？”
“………………哈。”
一阵无言的沉默就这么持续下去，随后，阿尔提米西亚脱力的长叹一口气，围绕在她身上那紧绷的气氛也放松了下来。
“多谢大小姐手下留情。”
梦月微笑地说道。
“别误会，我只是不想战斗波及到无辜的人。你的话是真是假，我会自己去确认并作出判断的。”
“嗯嗯，这样就够了。好了，枯燥的话题就此结束，吃东西吃东西。如果嫌烤薄饼和红茶凉掉的话，可以再点一份。”
“不，这样就好了。”
轻轻摇头，阿尔提米西亚拿起刀叉，切开一小块放去口中，然后捧着红茶细品一口。
真不愧是大小姐，吃个甜点都得这么优雅。
“味道不错，多谢招待。”
拿起手帕擦了擦嘴唇后，阿尔提米西亚将一张谕吉先生放在了桌上。
“喂，不是说我请客了吗？”
“我不想欠精灵的人情。”
说着，阿尔提米西亚便平静地从座位上离开了。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两仪梦月。”
“什么？”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我会来应约找你？”
“啊……因为有一个人和我说，你的性格不可能加入DEM，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所以我才联系你的。”
“谁？”
“鸢一折纸。”
“……那个精灵吗。”
阿尔提米西亚回忆片刻后，便想起了在宇宙中装备显现装置和自己战斗的精灵。
“因为她和你一样是精灵吗？”
“不，因为她是我的家人。”梦月轻轻摇了摇头，否认道，“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重要的是有几个能够推心置腹的伙伴，要是对一切都疑神疑鬼的，可是非常累的。”
“是吗……”
在感慨一句后，阿尔提米西亚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咖啡店。
（嘛……一切顺利吧。）
梦月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实际上，她对阿尔提米西亚保有些许的罪恶感。
她同情对方的处境，也想尽量给予她平等的尊重进行交谈。否则她完全有其他更简单的方法让阿尔提米西亚直接背叛DEM。
而且，这场交谈打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虽然维斯考特如今注意力都集中在士道那边，应该不至于用“神蚀篇帙”调查部下的私生活，但要是万一暴露，等待阿尔提米西亚的结果可想而知。
即使如此，对于梦月来说，也是算兵不血刃解决了对方的一个实力强劲的魔术师，只赚不赔。
16 记忆中的世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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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那是什么？”
“嗯？啊，那个是信号灯。通过灯的颜色表示是否通过，红色是禁止，绿色是允许，黄色则是两者间的过渡。”
“那个呢？”
“邮筒，把信放进去之后，就能送到指定的地方。”
“那么那个呢？”
“自动售货机。把钱放进去就能买到饮料。”
少年就这么带着澪在城市的街道上散步。
距离澪在少年面前出现后，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周。此时读遍家中藏书的澪，已经可以像在日本生活多年般流利地用日语进行对话，关于礼节、举止和社会常识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在和真那经过一阵讨论后，两人决定是时候带澪出门一趟，熟悉一下这个城市。
一路上，澪就仿佛第一次来到游乐园的小孩一样兴奋，每次看到新奇的东西，就会一脸好奇地向少年发问，少年也十分耐心地一一介绍。
说真的，对于少年来说，不管是信号灯还是邮箱、又或者是自动售货机，都只不过是一些司空见惯的东西。相比之下，好奇心旺盛的澪在他眼里反而更有趣一些。
“那个——非常抱歉，从刚才起就好像只有我一个人不停在提问。”
注意到少年的目光后，澪有些尴尬地停了下来。
“没事，不用在意。”少年摇了摇头，向澪解释道，“第一次看到那些东西，让你别对它们产生兴趣才是强人所难。”
“但是，你似乎对那些东西都没什么兴趣，只是一直看着我，是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而感到不耐烦了吗？”
澪一脸不安地说道。
“没有这回事。”
见澪有些误会，少年苦笑地否定道。
“确实街上的东西对我来说都已经常见了。但这并不是代表我感到无聊或不耐烦。至于我为什么一直只看着你……”
“——嗯？”
面对澪那过于纯粹而又单纯的视线，少年莫名感觉脸颊一阵发热，撇过头有些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那个……澪的样子非常可爱。不知不觉就看入迷了……抱歉。”
“原来如此，那就好了。”
见少年没有反感，澪不禁放心地松了口气。
然而，澪这边安心了，少年反而有些无法释怀了。他自认刚刚自己可是鼓足勇气把这话给讲出来了，但澪那不咸不淡的反应，让他有种一拳打到空气上的脱力感。
“额……虽然我说出来可能有些奇怪，你不生气吗？”
“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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