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偏爱枕惊鸿二字
“从事情的整体大局来看,纵使我们能强行羁押我大哥几日,他也完全可以派人偷偷溜出城去通知黑骑贼,使得我们的话语落空,所以必须把他引出来杀,若是把他留着,日后只会造成更大的祸患,需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但如果你不单是指这件事......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事情搞得这么麻烦,要是能直接把他杀了就好了,如果能这个想法往回看的话,似乎也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我们还想继续自己的人生,就是说,还想当人。”
姬照沉默片刻,却是没有回应韩守。
“......走吧,去见我大姐。”
第二卷 穷性命挣出路一条 : 第十九章 英雄所见略同
说服姬北的过程比想象中的要简单许多,她并不像姬照和韩守预料中那般顽固。
“今明两天,注意一下南门,但不要被其他人发现,如果看见有人试图夺城门,就将他们拿下,见到黑骑贼袭来,就迅速发出警报......我明白了。”
如果说安春县中有谁可以让韩守觉得可以信任,那么姬北绝对算一个,其人师出名门,乃是一县武安,克己奉公,加上她这不可或缺的战斗力,韩守没有对她隐瞒什么的理由————除了他判断失误就要去单杀韩义这件事,这是不可能告诉别人的。
姬照和韩守本来都做好了长篇大论的准备,用以说服姬北,没想到事情出奇的顺利,姬北在听完他们的话后,立刻就应下了此事。
“大姐......这就答应了?”姬照有些意外,他心里倒是清楚,他与韩守的判断是正确的,但没想到姬北能如此果断。
“我答应下来,你不该兴奋一点吗?”姬北平静开口,“为什么反而一副有些无法接受的模样。”
韩守悠哉地开口:“他是觉得你答应得太轻易了,没有实感,或者说,觉得你的决定下得太随便了。”
“太随便吗......或许是有点。”姬北并不否认,“我修行的时候,阁里的师父曾告诫我,这世上的事,一直到结束之前,其实没人能确定到底怎么做是正确的,怎么做是错误的。纠结这个,纠结那个,想着到底怎么做才是最优选,这种事没有意义,人的精力和判断力是有限的,在这种关头,应该尽可能摒弃多余的念头,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地投入到一件事中去,只要前进的方向能大概正确,那么最后的结果就不会太差。”
韩守微微抚掌:“不错,好谋无断乃是大忌。”
“......看来你兄弟那件事真是让你寒了心。”姬北扫了一眼韩守,“但是,如果最后被我发现,如果你真的通敌了的话,那即便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杀了你。”
“呵呵......”韩守又发出他那标志性的欠揍笑容,“不会有那一天的。”
姬北不咸不淡地说:“希望吧。”
韩守耸耸肩,正欲离去,却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还有两个地方要特别注意一下,第一,你们要小心一个叫韩节的,他是我大哥的心腹,但这人和我那志大才疏,好说大话空话吸引人注意的大哥不一样,心思缜密,心狠手辣,一定得小心,第二,则是一个地点。”
姬照道:“我也正想说这个。”
“哦?”韩守来了兴致,“那,不妨我们一起将答案写在纸上,看看我们在想的是不是同一件地方。”
“多余......但是,可以。”
坐在那头的姬北一怔,不明白这二人搞什么花样......直到那二人各自放下笔,露出那两张写了相同内容的纸张。厭
“呵......英雄所见略同呢。”迣
......?
韩家。説
如今已是霜降节气,天气转冷,韩义披了件厚实的衣物,站在院子中默然不语。妕
小雨淅淅沥沥打下,城里城外皆是湿冷无比,在这种环境下,别说是在外边扎营的黑骑贼,就是里边的人也不好受。轉
肮脏的雨水、泥泞的土地、刺骨的寒风,这些东西仿佛是一个个符号,共同构成了这个让人绝望,看不到生机的安春。詀
“少爷。”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走来,为韩义举了把伞,他就是韩义的管家,韩节。㈡
管家这两个字,仿佛是与‘大龄’绑定的,一个二十多岁的管家着实很少见,但韩节是韩义最信任的人,其人出身卑贱,早些年连姓氏都没有,跟了韩义,这才得了个姓,这数年来又是习文又是习武,如果放在大一点的地方,那就是文不成武不就,全是半吊子,但放在安春这么个小县城,说是文武双全也不为过。㈨
“您想好了吗?”韩节问,“明晚就要动手了,但二少爷那边却没解决,我们能指挥的人就那么一小部分,万一南城门没夺下来,只怕......”④
“大丈夫做大事,不是该惜身的时候。”韩义摇头,眼神凶狠,“何况如今我已没有退路了!”⑧
“少爷,咱们还有退路的。”韩节小声劝解,“通敌的证据,谁都没有,只要不去做,守住这城,一切还和以前一样。”㈢
韩义冷笑一声:“韩节,你莫不是以为,我真是为了图谋什么荣华富贵,这才通敌叛国?”㈡
韩节道:“韩节愚钝,还请少爷明示。”⑦
“安春是必破的。”韩义笃定开口,“前些日子,城之所以没破,完全是因为刘威没出全力。”扌
韩节道:“当日姬武安,二少爷,卢师父,刘家宗子四人围攻他......那种情况下,刘威居然还未尽全力?”别
“此全力非彼全力,要说全力战斗,他的确是尽了,否则也不至于以一敌四,我的意思是,他未尽全力攻城。”韩义目光幽幽,“如果我是他,根本不会和那四人缠斗,直接加速在城墙上跑这么一圈,冲散了那帮兵士,这安春就不攻自破......但,这刘威是个好战的,他绿林出身,好战如痴,所以当日不曾全力攻城,反而是强留下来以一敌四。”0
韩节怔怔道:“竟是这般......?”○
韩义扫了他一眼,冷笑开口:“我晓得你在想什么......你在想,为什么其他人看不出来这件事是吧,很简单,刘威这种高手的速度与灵活度,一般人心底是完全没数的,因为他们先前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武林高手,自然无法想象他们强大的破阵能力,放眼安春,有这个眼力的,也只有我、韩守、姬北三人。”
“我自不用谈,我那二弟,哼,鬼知道他那脑袋里在想些什么,至于那姬北,一介女流,拿了个武安令,就真把自己当武安公了,她是洛河阁出来的,见过无数高手,是最清楚安春守不住的人,可偏偏她却什么都不说,非要这城里的陪着她一起死,以成就她一个好名声......她这种人,看起来克己奉公,大公无私,实际上却最是可恨,无耻!”
韩义说到这里,似乎是心中怒气难消,又是低声骂道:“还有那姓李的知县,黑骑贼还未打过来,就一门心思想着开城投敌,可事到临头了,听说那圣武公唐成毫无诏安之心,每下一地必然杀官杀吏,立刻就成了坚决的抵抗派,摆出一副誓与安春共存亡的模样,他这蠢人心里明明知道的,如果开城投敌,黑骑贼最多抢抢财物女人,只要配合的好,就不会大开杀戒,但如今鏖战这么些时日,那帮黑骑贼又哪里忍得住?!”
“这些人!一个个装得道貌岸然,实际上都是不顾百姓死活,只管自己名声的小人!我开城投敌,那是为了能最大程度保全城中的百姓,世人知道此事,只管骂我怨我,又有哪个晓得我韩义一片赤心,都是为了百姓?!”
第二卷 穷性命挣出路一条 : 第二十章 凡事总有第一次
韩节说道:“少爷志存高远,凡夫俗子不能领悟,是他们的损失。”
“哼......如今早已晚了!”韩义冷哼一声,“黑骑贼在外等待多日,耐心早已消磨得一点不剩,这安春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可怜我心怀怜世救民之愿,却总被那些看重名声的小人所阻拦,罢了,这安春我是救不了了,只能救我们韩家。”
韩节低声道:“可少爷,若是我们夺下了城门,那刘威却没带人过来,又该如何是好?”
“......那便是那刘威有眼无珠。”韩义冷声开口,“也是我时也命也......天要亡我!”
韩节眼见劝解无效,便想从其他角度突破。
“可,在刘威麾下做事,能有前途吗?”
“呵呵......”韩义再次冷笑,“在刘威麾下做事,未必有前途,但在如今这官家底下当差,却是更没前途!”
这话着实是诛心之语,饶是前面已经说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但此刻韩节还是惊出了一背的冷汗,下意识四处望了一眼。
见到他这副模样,韩义轻轻摇头:“韩节啊韩节......莫要露出这般模样,大丈夫,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呆若木鸡,方有大将之相!”
韩节小声道:“韩节惭愧。”
韩义微微昂首,语气中略有几分得意:“想不想知道,我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还请少爷明示。”
“那我便讲给你听听。”韩义道,“世人都说,如今这位官家是个有种的,亲临前线,督战抗宁,但依我看,燕国如今危难至此,就是这独夫强撑颜面,以至民不聊生!”
语罢,不等韩节开口,韩义便又道:“咱们那位在五都城受难的武德皇帝,或者说太上皇,丢了苍云六州,自己也给宁人抓了去,而这新官家呢,骨气倒有一点,北迁风临.....但也就只是骨气了,这风临、望北、衍古三城确实是把宁人挡住了,可战线拉得有多长?!为了组织起这条战线,每年从百姓身上吸多少血?”
“依我看,不如把晋中四州全丢给宁人,把军队退到丰河以南,与宁人隔河相望,一来可以缓解军事方面的压力,二来,这晋中四州,却也是一块裹着蜜糖的毒药......韩节,你可知为何宁人打起架来这么厉害,以至于一万宁人就能破十万燕人?”
“韩节不知。”
“呵,要你多读书,你不听......要说原因,其实数也数不清,比如宁人纪律严格,执行到位,又有连坐法,逼得基层军官只能浴血奋战。又比如宁人凝聚力强,毕竟几十年前,他们还是一个野人部落,兵识将,将识兵,可以说既是军队又是亲属......但说一千道一万,都是因为他们穷,又生在那等鸟不拉屎的困苦之地,因而养成了强大的韧性与忍耐力!”
韩义微微昂首:“晋中四州乃是富饶之地,其中有大燕数百年积累,依我之见,不妨全割给宁人,让他们过一过燕人的好日子,要不了十几年,宁人就和燕人一样,也成了打不了仗的!彼时,取宁国如取探囊之物!”
韩义说着,摇了摇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这事,朝廷上这么多聪明人,难道没人能想到吗,但他们都不说,没有一个人敢说,此计一出,功成必不在此人,丢掉晋中四州的千古骂名却是稳妥妥的。那帮子文武,都怕自己成了这千古罪人,这位官家也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与祖宗的基业,全然不管老百姓的死活,一个劲地搜刮民脂民膏养那帮吃不饱的兵,这样胡乱消耗国力,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被宁人一战亡国!在这种底下当差能有什么前途?如果是我,纵使要背负这千古骂名,也要行此险招,死中求生,以图光复河山......蠢材!这天底下除了我,不是蠢材就是小人!”
韩义说到此处,不知为何有些气急。
“我那父亲也是个蠢材,被韩守那点小聪明迷了心,殊不知什么才是真正的智慧!”
“明日......去投了黑骑军,从圣武公这里从头开始!好教这帮人看看我韩义的真本事!”
韩义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其人喃喃自语。
“错不了......我有经天纬地之才,要成就武安公之功绩,绝不会死在这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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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三十的夜晚十分平静,姬北按照约定,前往南城门巡视,她修为惊人,一般人倒也发现不了她。
姬照则在院子里修行武技,他知道具体的时间......明天晚上,黑骑贼会来。
胜负生死,全在那一战之中。
“我说啊,真的不把那匕首给我吗?”
吱呀一声,门开了,清丽脱俗的姬檀站在那里,好似一尊阐述着美的雕像......可惜,其人甫一开口,便将这月下美人的意境破坏得一干二净。
“用其他方法自杀实在太疼了,你二姐我真的承受不住啊......”姬檀懒洋洋道。
姬照停下动作:“不会死的,我们会守住安春。”
“不.....我卜了一挂,我们三姐弟会有大难啊。”姬檀幽幽叹息一声,“我倒希望自己是个三流的卦师啦,但是————”
她的话没有说完,姬照就将其打断了。
“没有但是,你就是三流的。”
“什......?!”姬檀一惊,旋即有些恼怒,“你最近的胆量真的见长啊!”
“只是二姐你说的话太气人了。”姬照摇头,“一天天嚷嚷着要死要死的,你要是男人的话,大姐肯定要动手打你。”
“所以说啊!”姬檀瞪大眼睛,“那是我卜出来的卦!我也不想死啊!”
“所以我也说了,你是三流的。”姬照说道,“打个赌吧,就赌安春能不能守住,如果守住了的话,就证明二姐你是三流的卦师,以后就不要研究这些玩意浪费时间了,我和大姐听着都烦。”
“什么乱七八糟的。”姬檀叹息一声,双手抱胸,懒洋洋靠在了门框边,“反正我赢了的话大家都死了,你就算赌输了也不用支付代价啊......但是,都无所谓了,我和你赌,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迄今为止,我的卦还没出过错。”
“凡事总有第一次。”
为了夺取世界上一切胜利而生的修罗恶鬼平静地回应着前者。
第二卷 穷性命挣出路一条 : 第二十一章 风雨欲来
建武五年十月一日,黑骑军的营地。
刘威坐在一块干净的巨石上,静静等待着太阳落下,他很有耐心,干他这一行的很需要耐心,但是很多人不懂这个道理。
“当家的!”
一个身材粗短的汉子走到刘威身边:“这天气难熬,弟兄们都扛不住了,当家的,我在你手下做事,本来不该像个娘们一样抱怨这抱怨那,但我就是觉得,咱们不该信那封信,早两日就该攻进去了,有当家的这般实力,这屁大点地方,打下来能费什么功夫。”
南方天气湿冷,这几日阴雨连绵,外边的黑骑贼扎营又扎得很差,加上后勤的不足,这几日功夫其实很难熬,吃喝拉撒睡全是问题,其中种种,没带过兵的人是不能想象的。
刘威不咸不淡开口:“这么多日都等下来,再等一天又怎么了。”
“唉......”那汉子叹息一声,小声开口,“当家的,俺没念过书,不识几个字,但也听那伙子酒楼里的说书人念叨过这么一些玩意,这会不会是什么计啊,那什么......诈降,还是诱敌深入?”
刘威摇头:“你多虑了......”
碍于读书不多,刘威也只能装模作样文绉绉来上这么一句,如果他多读几年书的话,大概会这么回应汉子。
‘以安春县里那帮人的军事素养和士气,城门一破,万事告吹,那帮子民兵直接吓破胆,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使计,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使的。’
自古以来,诈降太过真变成大败的例子可不少。
当然,刘威这边只隐约觉得安春县里那帮人没资格玩这些小手段,至于为什么,他无法用自己有限的语言组织能力解释清楚,只能在这当起了谜语人。
汉子叹息:“弟兄们是真熬不了,情愿快点攻城。”
刘威摇摇头,却是没有多说。
一阵风声拂过,带来女人的呻吟声。
刘威微微眯起眼睛。
“军中还有女人?”
营妓这事,汉起唐盛,早已算不得什么新鲜事,不过黑骑贼这里的女人,怕是连军妓都算不上,只是一路打过来抢过来的,带上那么些个在军队里,以供士卒消遣发泄压力。
不过,刘威这人统兵,又有那么个规矩,在发起决定性的大战之前,他会要求军中的士卒们杀掉所有的营妓。
一来,女人耗费男人的阳气,影响军队的发挥。
二来,则是通过杀人的方式震慑士兵,整肃军纪。
三来,女人没了,打下眼前这座城,自然就有新的了,也算是某种激励,算是低配版破釜沉舟吧。
汉子的修为不如刘威,没能听到声音,但听了刘威这话,心中自然能猜到是发生了什么,其人很是恼怒,骂骂咧咧开口:“肯定是有哪个小子舍不得,娘的,我这就把他们抓出来打一顿。”
“免了。”
刘威目光幽幽,平静地站起身来。
汉子神色一变:“当家的?!”
刘威手持鞭锏,充耳未闻,往着声源地而去。
汉子站在原地,愣神片刻,旋即有些恼怒又有些哀怨地叹息一声。
片刻后,刘威在一个营帐里拖出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与此同时,黑骑贼们被这动静惊动,一个个都围了过来,直到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圈,将刘威与那两人围在一起。
那女人看不出几岁,面容很憔悴,浑身上下都是淤青,被刘威拖出来躺在地上也是一言不发,宛如一条死鱼。
那男人则是个青年,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吓得双腿发软,其人浑身战栗不止,带着哭腔的声音零碎出口:“刘...刘统领,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您放过我这一回吧,就这一回......我真晓得错了。”
周边的黑骑贼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喘,那身材粗短的汉子挤进来,出声喊道:“当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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