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神养成计划 第8章

　　“......也是，现在想这些没有意义。”姬照顿了顿，“我进入镜后，游戏会从哪里开始？”

　　“它还是个游戏时，‘主角’从哪里开始，你就从哪里开始。”

　　“我们这算是夺舍？”

　　“关于这点，其实挺有意思。”柳清笑道，“梁兴进入这个世界时没有夺舍你，但是，你和我进入游戏时，都夺舍了对应的角色......这两者的差距在于，《武神养成计划》的主角一开始就定死了是‘姬照’，而我们这两个游戏，主角是可以自命名的。”

　　“所以我猜测，可能在我们‘开始’这个游戏之前，姬照和柳清这两个人不存在，就是因为我们创建了人物，这两个人才随之出现，就是要作为我们的容器。”

　　“当然了，这只是一个猜测，我没有证据。”

　　柳清顿了顿，再次开口：“不过既然说到这个了，就顺便再提一嘴，我们进去时会继承原身的记忆，还有一小部分执念，关于这个记忆与执念，梁兴都没有，因为他是从出生开始，但我们会有。”

　　“记忆不消说，执念的话，在刚开始那段时间会特别浓烈，之后则慢慢消减下去，你最好替他完成一下，再不济也不要起冲突，比如说杀死原身想保护的人之类的，要杀也要等一段时间，至于具体多久，你到时候自己能感觉到。”

　　“......我明白了。”

　　此后，姬照又问了许多琐碎的问题，柳清也都事无巨细地回答了他，也给了姬照一些忠告，这个过程持续了大概四小时。

　　“说起来，我那时候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在进入游戏之前，我被托付重任，独自一人在这个黑白的像素世界中呆了差不多二十年，恶补各种知识，几乎都要疯了，给自己做了检测，精神已经到极限了才放下书进去，结果发现那个世界的自然规律与物质构成都完全不同，我学的东西，除了数学外基本都毫无用处，那时候真是要疯了，想着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梁兴为什么没发觉这点......后来想想，大概是因为游戏的设定与背景的原因。”

　　“但是，你这边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学习，你必须在我消散之前进入游戏，因为我是依靠铃回来的，算是‘偷渡者’，如果我消散了的话，你就无法从我身上继承那个‘一线生机’了，时间的话，是在今晚十二点前。”

　　“镜的模样千变万化，它会随世界观变化，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它是不会被摧毁的，无论多么强大的力量都不可能摧毁它，这应该算是最重要的线索了。”

　　“最后......不仅我们这边有一线生机，那个世界中也有。”

　　“梁兴进入《武神养成计划》后，有个老道士卜了一挂，说一个人或许会摧毁这个世界，但这个人是谁，怎么做到的，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全然说不出来，只是莫名其妙地这么坚持着，我们也是时候才意识到，他说的可能是梁兴，但真正让我确认这种‘一线生机’存在的，还是我那个世界。”

　　“在我进入那个修仙世界后，有个叫天机子的修士算出了我的存在，笃定会有人摧毁这个世界，但和那老道士一样，我是谁，要怎么做到，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一点头绪也没有，什么都算不出来，想来你这个世界里，也会有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人物感知到一些什么，但他知道的断然不会像是我们这般清楚，大概只是模糊觉得‘会有人摧毁这个世界’的地步，而且没有任何证据，你不用太在意，只要你不说出去，没人能猜到这种事，只要你得知道有这么一件事，稍微注意一下就好了。”

　　说到这里，柳清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

　　“时间差不多了......你该上路了，姬照，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第一卷 武神降世 : 卷终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已经没有了。”

　　该问的，想知道的，姬照已经全都问出口了，剩余的一些事，比如说柳清为什么会被后代背刺，难道是因为球奸的后代也是球奸？

　　可柳清当球奸是因为那数千年的感情积累，他后代又是为何？

　　柳清之所以问这句话，大抵就是想让姬照主动问这件事，好趁着人生中最后一段时间倾诉一下......但是，姬照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一点也不关心这种和自己无关的事。

　　柳清或许也是明白了这一点，苦笑一声，没有开口。

　　“但是，我还有一件想做的事。”

　　柳清问：“什么？”

　　“我还想去见一面我奶奶。”

　　“......是呢。”柳清恍然，旋即苦笑，“是我太自私了，你该去见她一面的，这是你应有的权利。”

　　语罢，他轻轻打了个响指，姬照便瞬移到了一条街道上。

　　黑白色的世界中，一个只勉强能看出是个老人的像素小人正在街道上来回徘徊。

　　她在固定的路上来回徘徊着，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忽然，对面一个像素小人走来，两个像素小人碰到一起，各自在头上冒出一个气泡。

　　【“哎呀，真是老了，走两步路就酸。”】

　　【“你知道《生死》吗？那你肯定知道我孙子姬照，嘿嘿......”】

　　气泡消失，又冒出。

　　她在这条路上来回徘徊，其后反复冒出这句台词，仿佛这就是她人生的所有。

　　姬照功成名就了......他是世界上身价最高的体育明星，赚到的钱足够他挥霍一百辈子，但是，他似乎从没抽出时间去陪伴过自己该陪伴的人。

　　“要我倾听一下你的倾诉吗？”柳清开口，“虽然你不愿意听我的，但是，我愿意听你的。”

　　“......”姬照沉默片刻，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没有这个必要......送我回去吧。”

　　柳清没有回话，只是打了个响指，姬照便回到了那个房间。

　　姬照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子，不知何时，身后的电脑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扇颜色深邃的门扉......在这已经完全变成黑白像素的世界中，唯有这扇门与姬柳二人还维持着‘真实’的姿态。

　　柳清问：“准备好了吗？”

　　姬照轻声应道：“完全没有，半天前我还在想这个休赛期要怎么过呢，但半天后的现在，有人告诉我世界要毁灭了，我必须得去拯救世界......虽然你已经把事情讲得很清楚，并且我也理解了个大概，可是每次深思，却又觉得脑袋里都是一团浆糊，或许到现在为止，我脑海里都还抱着‘这一切都是做梦’的幻想，期待能够忽然醒来，就不必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但是，不管怎么样都醒不来，这个莫名其妙的噩梦无穷无尽。”

　　他顿了顿，几乎是用咬牙切齿般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简直就他妈的，跟狗屁的现实一样！”

　　一瞬间的扭曲之后，姬照的神色又立刻回归平静，仿佛刚才的咬牙切齿只是柳清的幻觉：“所以，我根本没有准备好，只不过木已成舟，有没有准备好都得上了。”

　　“是呢......”柳清无可奈何般笑笑，“世上的事都是这样的，命运不会给每个旅者出发前倒干净鞋里石子的机会，发令枪响起来的时候，无论愿不愿意都必须得起跑了，有时候就是得忍受着那种磨脚的痛苦撒腿开跑，哪怕脚掌被贯穿到鲜血直流，血肉模糊，也不能停止脚步......去吧，姬照，去做出属于你的，无悔的抉择。”

　　姬照没有回应，他伸出手，轻轻按在了那扇门扉上，缓缓发力。

　　吱呀......

　　深邃的门扉敞开，无限的光芒吞噬世界，姬照的身影逐渐被那深邃的门扉吞没，而他的身影每被吞下去一分，柳清的身影就黯淡下去几分。

　　柳清注视着姬照逐渐消失的背影，忽地轻轻叹息了一声，其后从怀中取出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大合照，拍摄自柳清来到修仙世界的第二十六个年头，彼时还未能叱咤风云的同学少年们风华正茂，怀揣着一文不值的性命与价值千金的梦想，即将要奔赴世界。

　　柳清伸手摸了摸照片，眼中流露出些许怀念之色，他轻声开口，似有感慨。

　　“可惜了，那么多的故事，可到了最后，连能证明我们存在过的东西都没有......真令人寂寞。”

　　话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中竟带上些许哭腔。

　　随着姬照的身影彻底消失，柳清也消散无形，那张照片在空中飘飘荡荡摆了几下，落到地面上，化为万千光点消散。

　　......

　　......

　　四方上下，古往今来，望不到尽头的洪流奔涌，一直到宇宙的最深处，恍若永恒般的朦胧之中，数不清的记忆画面闪回而过，却又深深地刻在脑海中。

　　咔嚓咔嚓......

　　不知是不是混沌的世界中，属性面板里的‘姬照’逐渐破碎，与之相对的，那捆着真·姬照的锁链被一点点解开，直到最后，‘姬照’消失无踪，而真·姬照破开了所有的枷锁。

　　不知道是多久，或许是一瞬间，或许是千万年，姬照再次感觉到了身体的存在，他有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有些昏暗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味。

　　“你醒了。”厌

　　清冷淡雅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姬照转身望去，是姬檀，一头漆黑柔顺的过肩长发垂落，那不施粉黛的脸蛋让姬照想起三月末开得正灿烂的关山樱，绚烂夺目，璀璨耀眼。世

　　“嗯......”?

　　刚醒过来，大脑还未彻底清晰的姬照下意识应了一声，旋即从那几乎无穷无尽的记忆之海中反应过来。説

　　......到异世界了。妕

　　不是梦，尽管他如此希望眼睛一睁开，见到的是自家的天花板，世界依然是原来的模样，但命运，或者说柳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地选上了他。轉

　　于是，旅人只能忍受着鞋里的碎石子，开始撒腿狂奔，哪怕鲜血淋漓，血肉模糊。詀

　　姬照坐起身，感受着这具前所未有的虚弱身子，忽地苦笑一声，其后开口㈡

　　声音中几分无奈，几分茫然，几分释然，但更多的，却仿佛像是在宣告着什么。㈨

　　他说......④

　　“我醒了。”捌

　　（第一卷，武神降世，完）㈢

第二卷 穷性命挣出路一条 : 第一章 身世㈡

　　“......”姬檀稍微沉默了几息，“医师说，你被打中了脑袋，可能失去一部分记忆，或者脑子出点问题，我就暂且不期待你像是武安公那样忽然开窍了，至少脑子别出问题吧。”⑦

　　姬照问：“你是谁？”扌

　　“装失忆的话，至少表现得再迷茫点，三流的演技。”姬檀平静起身，“看来你是没问题了，去书房吧，大姐要被你气死了。”别

　　言罢，其人一刻也不停留，朝着外边走去，走到门口时，兀地停下脚步。０

　　“对了......虽然没失忆，但是，其他方面也没问题吗，你以前会开这种玩笑吗？”○

　　得到了记忆的姬照苦笑一声：“虽然事后来看，那一下敲不死我，但是，当时眼看着那种东西朝脑袋上打来，还是觉得自己要死了......生死之间走过这么一遭，我想有些变化总是正常的。”

　　“这倒是......”姬檀点点头，离开了房间。

　　姬照顺势下了床，刚才的发言是故意为之，他得到了前身的所有记忆不错，但想要做到完美扮演是不可能的，迟早会出岔子，两个人虽然长相几乎相同，但性格却存在不小差距......既然恰好遇上了这事，那就顺势作为借口吧，毕竟，世界上没什么事能比生死间走一遭更能改变人了。

　　【“好孱弱啊，这身体......执念是保护家人吗？意料之中。”】

　　姬照开始简单测试这具身体的各项数值，但正摸索着呢，一些淡红色的字体忽然在周边浮现。

　　【角色：姬照】

　　【悟性：25+65】

　　【根骨：6+3】

　　【武学素养：8436】

　　......(其余属性见第一卷第二章的真·姬照）

　　姬照清楚记得自己所有的属性。

　　【“根骨变差了，武学素养却略有提升......原来如此，因为身体是他的，所以用的是他的根骨，武学素养的提升则是因为多出来的记忆，毕竟，我的武学素养全部都是‘格斗技巧’方面，他这边却有对内功的领悟。”】

　　测试了个大概后，姬照离开房间，和游戏中一样，王安此时正在院中那颗大树下练武，姬照简单扫了两眼，心中有数，旋即走向书房。

　　咚咚。

　　姬照敲了下门，姬北的声音随之响起。

　　“进来。”

　　姬照推门走入，抬眼望去，书房不大，姬北坐在书桌后面，模样和在游戏中时几乎一样，无非就是变为了真人，唇红齿白，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胸前空无一物......初次见面的话，当成是贵公子也不奇怪。

　　姬北抬头，压着怒气问：“身体还好吗？”

　　“不太好。”姬照摇摇头，“总感觉过来时都有些心悸，只怕是经不太起骂。”

　　“那就给我忍着......蠢货！”姬北怒气冲冲，虽然要姬照忍着，她自己却完全没有忍耐的意思，非要骂上几句才痛快，“你觉得自己命很硬？！”

　　“现在我不这么想了。”姬照轻声开口，“死亡啊......以前一直没有实感，现在，总算是稍微有些理解了。”

　　“哼......”姬北冷哼一声，似乎是被姬照的态度打动了，没有继续骂下去，“知道就好，养气经不是对敌的功法，你纵使练了那么些时日，真打起来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待会去找王伯，让他教教你基础，顺带着换门功法练着......当初让你练养气经，是想让你养养身子，你身子骨弱，如若不打几年底子就直接去练其他功法，非但不成，晚年还要反受其冲，但当今天下时局如此，却也顾不得那时的事了，去吧。”

　　姬北声音落下，姬照却没有离开。

　　“怎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话吗？”

　　姬照显出些许难以启齿的模样：“是这样的......大姐，我觉得，安春实在太危险了，继续留在这里，只怕......”

　　姬北打断姬照：“你想走？”

　　姬照点点头：“我想我们全家一起走。”

　　姬北冷笑一声：“看来你这回是真晓得怕了，我说难怪宣德年间的燕军都这般不堪一击，十万人给宁人一万人追着打，原来都是这般出了事便要明哲保身的聪明人。”

　　姬照听闻此言，情知跑路已经没戏，但还是想坚持一下，当即小声道：“兵是兵，民是民。”

　　“啪！”姬北伸手啪的一声将一块刻着‘安’字的牌子拍在书桌上，喝道，“我乃安春武安！承武安公之名，终日不事劳作而食燕禄，此刻焉能弃燕地于不顾！”

　　姬北似乎是生气了，正要咆哮几句，却又给强压了下去：“......罢了，你险死还生，有这种想法不奇怪，我不怪你，但这话也莫要再说了，出去吧。”

　　“我知道了。”

　　姬照转身离开，神色平静，全然没有半分畏惧之色。

　　【“果然不行吗。”】

　　离开安春，姬照觉得这是个不错的选项，至少可以满足原身‘保护家人’的执念，至于离开这里应该去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毕竟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但可惜，这件事连第一步都没能完成，就胎死腹中......姬照也不气馁，只是尝试一下而已，失败了也无妨。

　　毕竟，他在这个家庭里是没有太多话语权的......这不仅是因为能力年龄等问题，最重要的是，姬照不能算是姬家人。

　　游戏中，韩义用心理活动骂了姬照一句‘野种’......说真的，这还真不能算是骂。

　　姬北的父亲姬仁，他年轻时非常喜欢一个花魁，斥重金追求对方，结果人家不鸟他，转而给另一个男人生下了孩子，然而，就在姬照快要生下来的时候，那男人跑了......偏偏那时宁国崛起，时局动荡，在那种环境下，一个怀孕的花魁贱得连草都不如，得亏有姬仁这么个接锅的在......但是，姬照的出生不太顺利，花魁大出血而死。

　　姬仁也算是人如其名了，最后居然真的把姬照抱回来养着，可惜没几年后，姬仁从军战死，姬北与姬檀的生母思念成疾病死，姬家就只剩下了姬北这一代，外带一个当年被姬仁救下性命，因此终身侍奉在旁的王安。

　　因此，姬照算是一个野男人（？）和妓女的孩子......放在这时代，这身份之低贱也真是没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