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莱斯利格林
“……这下,虽然我之前还信心满怀,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得不犹豫一下了。”
亨利·杰基尔重重地叹了口气。
会客厅中的一半人都显得有些焦虑。金发的中性俊美少年正端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而红发青年则仰头透过玻璃看着天空中的大雨。倒是弗兰藏在头发下的双目,每次霹雳闪过云间的时候都会和天空一起发亮。
在客厅另一边的卫宫士郎显然注意力不在这里,他漫不经心地答道:“……是啊,真是一场大雨啊。谁知道什么时候停呢。”
杰基尔走到了会客厅的角落。
——那里有在这个时代还算是比较新锐的科技结晶。
他拿起了放在那里如同烛台一样的电话。
“您好,请帮我接密斯卡托尼克马戏团。”
“您好,梅菲斯特菲勒斯团长么,我是亨利·杰基尔,我想确认一下,预定在今晚的演出是否还要继续?”
“——什么,提前到下午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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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雨云并不只是在上阿卡姆的小小一隅的上空聚集。
铺天盖地的雨幕已经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都披散而下。
虽然阿卡姆的下水道系统确实有着极大的容量,因而这场持续了十几个小时的豪雨虽然还远远不足以让这座城市的出现内涝,但是有一个问题却是难以避免的。
随着雨势渐渐加大,水流进入下水道和河流的速度,已经开始跟不上降水的速度了。街道上的低洼之处开始积累起处处水洼。
自然,这已经不是能够正常出行的天气了。甚至连街道上是否还有人在活动,都已经难以看清。
——所以,也正好是有神秘作为手段的人们隐匿行动的好时机。
在阿卡姆,有这样一个地方,它是上阿卡姆与最繁华的市区的衔接之处,或者说,那个曾经破败而一成不变,因为一场瘟疫就会一蹶不振的小镇与那个在时代的浪潮中突飞猛进,甚至有直追西南方波士顿之势的之间的分隔线。
一边是有了相当年岁的木石结构组成的古老灌木,另一边则是从钢筋混凝土中生长出来的参天大树。
这本就冷清的街道在雨幕下就几乎消失在人们的视野当中,而周围向着同一个方向赶路,行迹匆匆的众多身影们显然也都有着自己的目的,并没有关注这条小巷的余力
因而五个拜访了这里的访客也就不那么显眼。
细密的雨幕从他们的身遭四周直流而下,而在雨幕的背后,却分明没有任何东西。
“好,我们到了。”
其中一个落到地面上,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昨天,阿尔托莉雅就是在这里的下方发现了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他被人完全用钝器,拳头和手杖活活殴打至死,被发现的时候虽然还在涌出鲜血,但是早就已经死亡了。大概是凶手本就不是以杀人为目的,而是以摧伤为乐趣的杀人gui——”
他的话还没说完,藤丸立香的两只手就重重地扯住他的脸颊,把他还没说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她奋力地凭着感觉把透明人影的娃娃脸揉圆搓扁,让他一个字眼也说不出来:“拟像先生,你在玛修面前说什么呢!”
“抱坎,子业彬,职一病——”
玛修静静地说:“没关系的,前辈。这种事情我是有所了解的。”
藤丸立香和拟像都不禁短暂地失了声。
“啧……!你们迦勒底的道德水平可真是灵活。”
拟像恼火地吐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沉默着敲了敲小巷中的一处墙壁。
“这里大概就是尸体落下的地方,而且在这里也出现了通讯干扰现象。”
“……这里居然有密道?”
阿拉什此时已经换上了那身青色的铠甲,一人高的赤红大弓背在身后。他对着这面墙壁仔细地观察了一会,才深吸了一口气。
“确实有,但是我的千里眼居然不能在第一眼中就看穿……不,是我会下意识地认为,这是一面实墙……”
他转过头,面对着第五个人影:“所以,达芬奇小姐,你已经有头绪了?”
那个人用温婉的女性声音答道:“还不如说,这就是我来到这里的理由啊。”
她从坐骑上跳下,却没有落在水中,而飘到那面墙壁之前。
“一个极为巧妙的术式——只不过构成基础被轻微地破坏了一些,不然连我都得费一番功夫。”随后伴随着窸窸窣窣的金属与砖石的摩擦之声,原本砖缝之中的一层薄薄的细微粉末被刮了下来,落到了容器之中。
自然,这个人就是迦勒底首席技术顾问,术之英灵,莱昂纳多·达·芬奇。
万用工具中伸出了一副单片眼镜到了她的眼前。她对着刚刚到手的战利品观察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地水火风元素组成的细细射流从指尖喷射而出。
“嘭!”
伴随着绽放开的小小四色烟花,达芬奇脸上的表情变得沉重起来
“地元素、水元素、火元素、风元素极低亲和……果然如此。看来我是来对了。”
她转过了身:“玛修,让我考你一下好了,这个世界上有几种元素?最常见的是哪几种?”
“咦?”突然被提问,玛修呆了一下,随后便立刻回答道:“在神代时只有地水火风,这四种元素,在神代之后,著名的大贤者,帕拉塞尔苏斯先生发现了第五种元素,被认为是构成天体的元素,以太(Ether),也可称为空。这也是在大部分语境里的元素的代指,后续理论上提出的实与虚元素因为太过稀少,实际上很少有相关研究,示巴是这么告诉我的。”
说到这里,玛修的眼睛微微瞪圆:“——说起来,帕拉塞尔苏斯先生好像和达芬奇亲你是……朋友……吧?”
“大概如此吧。他是我的朋友,但是我却不知道我是不是他的朋友。”
达芬奇戳弄着容器中的透明结晶,答道:“他发现了神代之后的拟似以太,并能成功地大批量制造,可以说是神代之后两千年来首屈一指,最为接近魔法的魔术师之一。事实上即便时至今日,这种技术虽然已经被时钟塔夺取,但是能成功复现的也仍然寥寥无几。至少,我能够确定,在19世纪的美国,是肯定没有能够做到这一点的现代魔术师的。”
“而在这个阿卡姆,很显然已经被实现了,证据就是——”说着,一支机械臂从她的背后伸出,越长越高,最终成功触及到了路边的高高路灯之旁。达芬奇熟练地把灯泡拆了下来。
“果然如此。”
她把这个灯泡在众人面前晃了晃:“真是错过了近在眼前的线索啊,这个时代的白炽灯泡的按说应该用的是碳化竹丝,这种制品的灯泡寿命是一千二百小时左右,这个数字已经足够可观了,但是就阿卡姆人这奢侈的每天将近点灯八个小时用灯习惯,几个月就不得不更换灯泡一次。如果将这个数字扩展到全城范围的话,那么这座不夜城时常更换灯泡应该是常事才对。但是回想一下在这三天以来的观测记录,这座城市的灯泡寿命到期现象少得极其不自然。”
“——阿卡姆人用的灯丝,是加入了某种以拟似以太为基的特殊材料的。”
——这也意味着,这座现代城市的背后,满是某个看似温婉的男性的身影。
“精心布置的高纯度拟似以太块就能够扰乱迦勒底的传感的话,那么神代以太想必也……”
她自言自语完以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藤丸过来一下,我要调整一下你的礼装。各位,做好面对元素洪流的准备吧。昨天卫宫和阿尔托莉雅在工房外止步,接下来,要么是找到一个最为有利的盟友……”
“……要么是找到一个最为危险的敌人。”
四十三 雨中的行舟
这场大雨的影响力虽然在地表尚不显著,但是下水道却已经实实在在地因为这场大雨变成了泽国。
水流从四面八方流进了这个封闭的国度,同时又因为被刻意流出的地势倾斜,向着东方的大西洋的方向汹涌而去。
这个地势显然是极度不适宜再步行作战了。而与迦勒底的通讯也再度受到了严重的干扰,已经无法再正常进行。
此时的一行人没有再骑着飞马,将这些天空的精灵安置到了奥术制造的异次元空间之中待命之后,他们的运载工具已经变成了魔力驱动的气垫船,在这个地形中正是如鱼得水。
“帕拉塞尔苏斯刻意作了隐蔽。他放弃了结界的侦查性能,一切以隐蔽为第一要义,所以在这几天里,示巴没有进行特化的常规搜索功能被他完全骗了过去,但代价就是,很可能直到我们与他的工房近在咫尺的时候他才能发现我们的到来,到那个时候就已经完全进入我们的射程范围内了。”
藤丸立香有些迷茫:“……达芬奇小姐,您好像从一开始就把帕拉塞尔苏斯先生当成假想敌呢。你们是朋友的话,不应该先从交涉开始么?”
达芬奇的眼珠子转了转。
——自然,阿尔托莉雅和卫宫在下水道遇到的那几十个被魔术师折磨的生物遇到的惨剧是不可能直接告诉藤丸立香和玛修的。
她转头问正在坐在船头的拟像:“卫宫,【你们】的法师的职业操守都大概是如何的?”
拟像迟疑了一下:“大约有百分之四十的灾异和法师有关?”
藤丸立香差点跳了起来:“这个比例已经高得离谱了吧!”
“和魔术界比,确实算很低的了。”达芬奇答道:“毕竟,在里侧,这个比例介于90%和100%之间。”
迦勒底的最后一个御主默默地坐了回去,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头埋进了臂弯里,闷声闷气地说:“谢谢你,达芬奇亲。等人理拯救结束之后我就马上回去上我的大学,再也不做什么救世主的梦了。”
达芬奇戳了戳正在抱头蹲防的橙发团子的头顶:“好了,安心吧,至少我可以保证,此刻迦勒底中的人都是可靠的,哪怕看上去盛气凌人的小玛丽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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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宫先生,阿托利斯先生,弗兰,确定了。”
杰基尔把电话重新放回到如同烛台一样的支架之上,回过了头。
“表演会在下午六点开始。会有车夫驾马车来迎接我们。因为现在的天气——”杰基尔望了一样因为瓢泼大雨而灰蒙蒙的窗外,“车夫无法保证到来的时间。”
“……即便这样的天气也要看表演么。”
卫宫士郎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真的不能理解阿卡姆人都在想什么。我说要去看表演不过是气话,不管是雨天的雷击,还是洪涝,难道不应该呆在家里么?”
弗兰在白板上面刷刷写了起来,随后举到他面前。
【自信】
卫宫士郎茫然地重复了一遍:“自信?”
“是自信啊,卫宫先生。”
杰基尔显然对此事的看法与弗兰一样,他笑着说:“两位,你们的年龄要比我小得多,所以可能对世界的变化的迅速并不敏感,但是对我这样有了一定岁数的人,亲身体会到了这个时代的发展是如何迅速的人来说,情不自禁地就会被人类的伟力所感染。”
这个话题显然让他心潮澎湃,他如同在罗马的元老院中,向着共和国的元老们宣讲一样在宅邸宽敞的客厅中阔步行走:“在文艺复兴以前,人们只能期待教士们从他们那些拉丁文写出的著作中泄出一丁点来自伊甸的果实,又或者从阿拉伯人的图书馆里翻找那些来自古希腊时代的智慧,在新时代的大幕开始之后,人类也只能寄希望于那一小撮拥有最上级才能的人为人们在寂静的宇宙中开拓出一小片角落,甚至即便如此,也只能如同仰望先知那样仰望这些天才们的足迹,无法理解他们的真正伟大之处。”
“但是,时代变了!种种理论已经被联系到了一切,我们已经知道了在所有繁复的公式背后,乃是有着一个共同而简单的根源的!现在,我们人类将在建造属于这个时代的巴别塔。只要我们继续为之努力,我们已经穷尽了这个世界的尽头,那么宇宙的尽头也不过是再花几百年的事情而已!您看过儒勒·凡尔纳先生的作品么?我或许没有他那样对未来进行展望的伟大想象力,但是我同样以我的知识也能预见到药学上的未来的无限前景。我相信,这个时代的各行各业都是如此!”
“既然这样,区区暴雨,自然没有什么可怕的!今天我们还会在屋内对它瑟瑟发抖,但是我反而要在这个时候去细细体味此刻心中的战栗,否则,在将来我们征服了天空之后,还要如何体验这种一去不返的畏惧呢?”
“恰恰相反,如果要我说的话,我反而已经提前感觉到了枯燥。”完成了长篇大论的亨利·杰基尔满足地拉着弗兰重新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当有一天,所有知识都被穷尽了,所有的技术都被穷尽了,我们人类到底还能用什么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呢?”
不过弗兰显然也不是对杰基尔的看法全篇认同,她愤愤不平地举起了白板:【弗兰 认为 自己 有 太多 没有 学会】
“……哈啊……原来是这样……”卫宫士郎疲惫地坐到了阿尔托莉雅身旁,有些苦恼地摁了摁自己的眉心,“对精神状态的误解么……”
通讯状态的干扰范围正在扩大。现在他们已经和迦勒底管制室断绝联系了。不过他和藤丸立香那一组已经建立了心灵连接,这个法术能够持续几个小时。即便在法术持续时间到期之后仍然未能结束战斗,至少短讯术还能勉强保持联系。
而现在却知道阿卡姆人绝不会因为一场雨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更不要说因为暴雨就组织驱散了。即便是他,也不免为这个城市中的人神经之粗大而感到有些脱力。
那么,这场马戏团表演就不得不去了。且不说马戏团团长那无比让人毛骨悚然的名字,马戏团的表演场地也是城市的中心,从那里出发去支援立香他们总好过要从杰基尔的宅邸千里迢迢地赶过去。有拟像跟着,哪怕遇到了困难,几分钟的时间总是能争取到的。
就在卫宫士郎心中一定的下一秒,宅邸的门铃声骤然炸响。
“铃铃铃——”
就连卫宫士郎都不禁为车夫到来的速度而大吃了一惊,此时距离表演开始分明还有数个小时,他站起身来,从客厅的另一旁的窗户看向大门之外。
在层层的雨幕掩映之中,一辆马车分明正停在宅邸之外。
车夫和马匹都披着厚厚的橡胶雨衣,而戴着皮革手套的驾车人正在门外对着他们挥动帽子。
“……天呐。”杰基尔叫了一声,随后对着他的同居人喊道:“弗兰,准备好在二月的最后一天去看阿卡姆最好的艺术家的表演了么?”
自然,这里的几人都绝无让车夫在暴雨中久等的打算。
不过,此前虽然慷慨陈词时颇为意气风发,但是当真的要在这风雨飘摇的下午赶路就是另一码事了。
虽然这座城市的每个排水道口此刻都在全力工作,但是地面上的积水也已经堆了不薄的一层,而穿上橡胶雨靴和雨衣的他们行动难免会受到繁重衣物和糟糕地形的双重影响,一行人行动起来就像是被一个刚刚开始练习水漂的小孩子丢出的石头,简直随时要沉入水底了。
而阿尔托莉雅反而是行动起来最笨拙的——她前进起来就好像是一个极为擅长水漂的人不得不假装从来没玩过一样。刚刚迈入雨中的时候,落脚都颇为迟缓。
四人赶到了马车的门前,马夫的形象才变得清晰了起来——那是一个高瘦的金发中年人,大概来自北欧,配上修剪得不算整齐的胡须在这个天气下显得极为狼狈,他看到众人到来,连忙跳下马车:“四位辛苦了!请快上车吧!雨水就滴在马车里好了,梅菲斯特先生给的酬金,都够我们在今天之后换一辆新的啦!”
“那就抱歉了!”杰基尔应答了一句,等到另外三个客人登上马车之后,他才有些尴尬地发现,虽然以马车的空间按说承载四个人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在加上极为厚重的雨衣,和在这个前提下乘客之间不得不保留的空间的两个前提之下,他就有些尴尬了。
他犹豫了一下,大声问道:“车夫阁下?请问您有没有存物的空间?”
“你说什么?”
“存物!我给梅菲斯托先生带了个小礼物,但是马车里可能有些塞不下了!”
“放心交给我,杰基尔先生,我的座位下面,还是能腾出些位置的!”
“麻烦费些神,这个盒子有些怕挤压。”
“好的好的。”
等杰基尔终于登上马车之后,和他座位下的小空间很是搏斗了一番的马车夫也终于抬起头来,跳上了车驾。这辆终于开始向着市中心前进的马车,倒像是在湖面上漾起波纹的游船。
在他们离开那条街区之后,还有一辆马车的身影也向着宅邸所在的霍恩海姆街的方向赶去。
四十四 帕拉塞尔苏斯
藤丸立香端坐在正在湍流中疾驰的中央,四骑将她包围在中间。
她此刻正双目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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