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选卫宫士郎，降临迦勒底 第105章

　　“没关系，如果弗兰小姐改变了主意，随时可以来找我。”

　　玛修向弗兰微微鞠了一躬，退出了弗兰的电气办公室。

　　达芬奇盯着电光石火一刹那迦勒底扫描出的那本显然有几百年历史的羊皮古书的书名和作者名，如同心悸一样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动物嫁接概论》

　　作者Paracelsus

　　弗兰肯斯坦。

　　动物嫁接。

　　植物

　　她深吸了一口气，接通了刚刚脱离了通讯干扰区域的迦勒底攻略二组：卫宫士郎，阿尔托莉雅二人。

　　“——卫宫，之前的无术式通讯干扰现象我有点头绪了，不是术式的效果，而是物质的原因。”

　　“我需要你的帮忙，这次特异点的攻略中，我觉得我也有热热身的机会了。”

四十 枕戈待旦

　　天空之中一道雷霆闪过，随后大雨倾盆而下。

　　如同层云之上还有一个宽阔如地中海的湖泊，而这道闪电击穿了湖底，于是积水化为一道无边无际的瀑布，将城市覆盖其中。

　　而迦勒底则在进行最后的战术会议。

　　“很遗憾，我们目前获得的线索完全是一团散沙，根本牵连不到一起。”

　　奥尔加玛丽的声音同时出现在了杰基尔宅邸中的三个客房之中。

　　她现在双目无神，语速比平时慢了很多，态度平缓——或者说是因为过度疲劳而有气无力——显然是被那本《死灵之书》折磨得不清。

　　迦勒底所长把瓷杯里的红茶饮尽，吁出了一口气。

　　“首先，我们目前知道的可能的敌人，只有可能会来袭的廷达洛斯猎犬和十分可疑的阿卡姆市长朗梅。如果认为外星人【瓦内特】所言属实，那么这种猎犬必然会在2月28日晚二十四点之前来袭，甚至可能在二十四点之前就将这个特异点彻底毁灭。但是糟糕的是，我们既不知道它们的具体出现时间，也不知道它们的出现方式，我们能做的只有对待他们的战斗准备而已。”

　　“所长，你们在《死灵之书》中没有找到相关内容么？”

　　听到玛修的提问，人力存续保障机构菲尼斯·迦勒底的所长，时钟塔天体科君主，阿尼姆斯菲亚家的当主，奥尔加玛丽像是已经放弃生存的希望一样吐出了一口气。

　　“……呼。”

　　随后，如同准备吐息的雌龙一样双目微睁，从中汹涌而出的澎湃怒火甚至险些隔着时间与空间点燃远在1894的三个房间：

　　“不要提那本破书！我都怀疑那本书压根不是用拉丁语写的！”

　　“它与其说是一本魔道书，还不如说是疯子的呓语，我不知道原文如何，但是显然翻译者和原作者病得一样重：根本不对内容进行有效的区分，大段大段的内容混在一起，用词生僻，甚至都难以区分到底是新造词还是生僻词，瞎编乱造的俚语，尴尬牵强的双关，前后矛盾的表述，冗余重复的表述——甚至译者还没有留下任何译名对照——！”

　　最后，管制室中传来了一声响亮的撞击声与奥尔加玛丽的怒喝：

　　“如果把我从小到大看到过所有魔道书中的装疯卖傻一同累积，还是有概率能有这本书的作者十分之一疯！”

　　随后，从众人的耳麦之中传来了奥尔加玛丽轻轻的吹气声，她抽着冷气说道：“总之，我很抱歉，我们现在的检索工作很不顺利。那本书用了太多的近义词和外号，根本没办法像是现代文献一样进行文字识别之后用特里斯墨吉斯忒斯检索，所以只能人工进行，而现在有时间阅读它的只有我和罗马尼两个人，进度很慢，迄今为止，我也刚刚找到了有关【辽丹】的记录。”

　　事实上，也只是记录而已。

　　“【辽丹】，相传来源于辽，这个国度的最为著名的贤者之一，生活于千年前的老先生，就是通过这种药物看到了规则。据猜测，这种药物一剂入腹，就可让自己的精神离开身体，向着过往探寻，而这甚至可以轻易突破灵长、生物、乃至神明的存在，进入寰宇的起源之中。”

　　“——然而，服用者请当心，在那里，在Allāh都不存在的线条排列之中，仍然有贪食而恐怖的名为廷达洛斯的猎食者，如果你被自己的好奇心吞噬，如果你被他们看到的话，就将成为他们的食粮。他们的相貌是不必要的，在那无法逃避的时刻，生命面对捕食者天然拥有的恐惧会帮你在那一刻彻底满足你的好奇心，并攫走你除了疯狂与瑟缩之外的所有一切。”

　　“只有曲是不愿被触及的，只有最完美的曲才是庇护所。在漫长无尽的河流之中，只有纳克特人可以征服水，你绝无反抗，逃脱不过是妄想。”

　　房间里陷入了小小的沉默。

　　“……芙……芙。”

　　芙芙的软毛微微炸了起来。

　　它从已然躺进被窝里的玛修的身上爬了起来，像是有所警觉一样微微嗅闻着什么。

　　恰巧在此时，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从东方传来。

　　服用辽丹将会引来廷达洛斯猎犬，那么这次特异点的一个崩溃的原因可能就是如此。

　　玛修起身把芙芙抱进了怀里，她困惑地问：“那个辽丹的含义的最后一句话，难道说，是声称只要服下这种药物，就能到达——【根源】么？”

　　“这点谁知道呢。”奥尔加玛丽答道：“每个魔术师家系都坚信自己的家学的尽头将能开辟出前往根源之路，哪怕本世代已经竭尽全力却依旧毫无进步也绝不回头，绝不会承认自己家系的魔术基盘无法到达尽头。”

　　藤丸立香抱着厚厚的鹅绒被，提问道：

　　“……那所长，阿尼姆斯菲亚家族也是这么？”

　　“我？”

　　在出乎意料的地方被反将了一军的奥尔加玛丽微微愣了一下，答道：“和他们不一样，阿尼姆斯菲亚家的夙愿就是保障人理的存续，这也是迦勒底建立的初衷。也就是说，只要这次拯救人理的活动宣告胜利，阿尼姆斯菲亚就可以骄傲地说，我们乃是已然完成了Grand Order，完成了寄宿在鲜血中血誓的家系，完成了对自我的解放与成就。从此屹立于时钟塔之巅——不对不对，这不是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

　　话说到一半，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的奥尔加玛丽重重地拍了一下脸颊：“这不是重点！玛修，你还没反应过来么！那些猎犬可是来自几亿年前，人理——甚至稍微复杂的生命都尚未诞生的之时，甚至可能来自于无限的寰宇，而迄今为止，这种生物的存在我们尚且一无所知。我们对他们的了解还要少于对神代魔术的理解！”

　　“……啊。”玛修终于反应了过来：“——意思是，那种生物有着最上级的神秘么！”

　　就如同现代的武器或许有有着惊人的火力，但是依旧面对英灵无计可施，就是因为在地球上，尚且存在着，【神秘会在更上级的神秘前无效】这条规则。

　　“或许不至于如此。即便他们是来自于如此久远的时间之前，也并非只要是来自于那个时间的都有着这个级别的神秘。”奥尔加玛丽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至少，亚瑟王的那把来源于星之内海的湖中剑理应是可以对他们造成伤害的。至少数头的话应该不是问题。届时就交给潘德拉贡陛下就好了。”

　　至于卫宫士郎有没有办法，她们哪里知道。

　　然后是第二个敌人。

　　“随后是朗梅。这边达芬奇亲说她要负责，达——”

　　迦勒底技术首席的工位上已经空无一人。

　　“笃笃笃”

　　就在这时，玛修和藤丸立香的房门被敲响了。

　　“？”

　　玛修和藤丸立香对视一眼，玛修把芙芙放到了床边，穿着睡衣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从猫眼中看到了一双如湖面一般澄澈的碧蓝双眼。同时，门锁处响起了窸窸窣窣的金属摩擦声。

　　以及更加熟悉的成熟的温婉女声。

　　“嗨嗨，玛修·基列莱特小姐，可以让一让么？我要进来啦——”

　　玛修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

　　“咔嚓”

　　房门被门外的客人毫不犹豫地撬开了，其后漏出来了那张两人无比熟悉的微笑。

　　玛修和藤丸立香齐齐叫了起来：“达芬奇小姐！？”

四十一 豪雨下的早晨

　　“……这场雨为什么看起来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啊。”

　　亨利·杰基尔看着窗外依旧在淅淅沥沥的大雨，低声呢喃道、

　　在旁边，弗兰则在白板写写画画之后，举起了写着【下雨 持续 整个 晚上】的白板。

　　如果这场暴雨是因为天空中的湖泊之底破开了一个通向人世的洞，那显然湖之仙女那里出了不小的事故。至少此时此刻，早餐时间已经快要到了，大雨还丝毫没有任何缩小的迹象。

　　虽然雨势还算不上特别大，但是连续几个小时的雨量，也对人的心情是一个不小的打扰。

　　“我不喜欢雨。”亨利·杰基尔轻声说：“每当下雨的时候，人们就会躲在自己的家里寸步不出……”

　　“而所有不得不继续离开家门的人，都是因为，如果他们不在大雨中跋涉，他们就会受更大的苦。”

　　金发干练的中性美人穿着她那身一如既往的飒爽西装，一边接过杰基尔的话茬，一边走进了餐厅。

　　她微微鞠了一躬：“抱歉，杰基尔阁下，我们这边出了一些问题。可能今天没办法去看彩排了。”

　　“不过，”她的目光投向在被层层雨幕遮盖得严严实实的窗外,“这个天气，本来也就没办法外出了吧？”

　　杰基尔露出了一丝惊容：“这个雨倒不是什么问题，阿卡姆的排水系统我敢保证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这个雨量甚至不足以在街道上留下非常明显的积水，只要雇一辆马车就可继续活动，这也是独属于这几年的阿卡姆人的浪漫，但是客人的身体出了问题就是我的过失了。请问出了什么事？”

　　“……这样的雨势都不影响出行么？”阿尔托莉雅偏过了头，一丝阴影投在了她的面上，“我还以为这样的雨甚至都有可能让住的比较低洼的人选择避难呢。”

　　阿尔托莉雅摇了摇头，将话题转了回来：“……实在是非常不幸，今天早上起来，立香就严重腹痛，大概这几天是只能卧床休息了。我们今天大概是不能成行了。”

　　“——腹痛？！”精通药学的杰基尔则敏锐地捕捉住了她话中的某个片段，“严重么？原因找到了么？我立刻去找医生。”

　　“不不不，”阿尔托莉雅摆了摆手：“——是女孩子每个月都会来的那种。我们带了止痛的药物，所以只是需要休息而已。”

　　“哦哦哦，原来如此。”杰基尔拍了拍自己的头，“确实确实，这本也是个女性外出旅行的头号敌人，那实在是不巧。”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看来只能我和弗兰去参加啦。”

　　“还是要去么？在这个天气下？”

　　杰基尔笑着答道：“这可没办法，这个天气虽然我不喜欢，但是却会让弗兰更加兴致盎然。”

　　弗兰重重地点了点头。

　　【雨 和 水 不喜欢 电 喜欢】

　　在写下“电”这个单词的时候，弗兰肯斯坦眼中的光分明闪耀到了她的红发都无法遮掩的程度。

　　不过很快她又垂下了头去。

　　【想 玛修 一起 去】

　　杰基尔揉了揉她的头发：“如果藤丸小姐恢复得快的话，明天还是有正式演出的机会的。”

　　虽然在原版小说中，弗兰肯斯坦的怪物到底是如何获得生命的，但是在后续的相关创作中，电击是最为常见的猜测。那么，人类避之不及的闪电与雷霆，对弗兰来说就是如同生命本源一样亲切的东西吧。

　　阿尔托莉雅轻轻地叹了口气，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等一下，就算两位还有去参观马戏团的兴趣，但是马戏团的表演是露天进行，总不能在这个天气之下继续进行彩排吧？”

　　“啊，这就是阿托利斯阁下初来乍到有所不知了。”杰基尔笑了笑，“密斯卡托尼克马戏团以敬业和准时闻名，他们发出的通知之后，从不以任何理由延时，哪怕雨比这更大一倍也绝不可能推后。”

　　“怎么能这样!”阿尔托莉雅双目微睁：“马戏团中应该有很多比较危险的表演吧！即便在晴空下也未必没有出现意外的可能，何况是在大雨里呢！？”

　　“同样的话，我也对他们的团长说过啊，可惜这个马戏团在阿卡姆的人气如日中天，而且表演者因此获得的收入极高，事故率也确实并不高，因而也就这样下去了。”

　　杰基尔微微叹了口气：“更何况彩排的邀请是他们的团长亲自送给我的，除非马戏团来送信告知我们取消的通知，否则我和弗兰是一定要去的。”

　　“那么我决定了！我也要去！”

　　杰基尔的话音刚落，餐厅的大门就被一个红发青年怒气冲冲地推开了！

　　他气势汹汹地推开了餐厅的门，脸上写满了愤愤不平：“可恶，才过了几年，以前还那么腻着我的妹妹就开始把我往外赶了！我现在不如她的好朋友亲密了！那我就不管她了！反正她在这住宅里也不会有什么事，那我也要去看表演！”

　　阿托利斯微微偏了偏头：“……士郎，抱着干脆淋浴淋到生病的心态去搏妹妹的关注这种事情，可不是很明智。”

　　卫宫士郎脸上微微泛红，随后以更大的声音回应道：

　　“——我才没有！”

　　他说完，才意识到他刚才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动向，于是他就问了一个他之前忽视的问题。

　　“——马戏团团长亲自邀请？抱歉杰基尔阁下，我不是有意窥探隐私，昨天早上来拜访的这座宅邸的好像是个小丑吧？他就是密斯卡托尼克马戏团的团长？”

　　杰基尔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很多外地人都对此大吃一惊呢。没错，那位先生就是这个马戏团的团长、这个城市最受人们欢迎的小丑，同时，这个马戏团最为危险也最为精彩的杂技全部都有他亲自参加，这也是马戏团虽然表演时不顾风雨，但是团员依旧不以为忤的原因吧。毕竟最危险的那些都由团长亲自出演，那么他们经历的那些风险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卫宫士郎和阿尔托莉雅对视了一眼。

　　“那么，这位才华卓绝的艺术家的名字是？”

　　“真名我不知道，不过他对外的名号从来没有变过。”

　　“他叫梅菲斯特菲勒斯。”

四十二 拟似以太

　　几个小时过去了，大雨在这个时候不但完全没有减小，反而大有愈演愈烈的气势。

　　亨利·杰基尔站在窗前，眉头紧缩。

　　如果说在早晨，一滴雨水落到手心，还只不过会弄湿五指。到了现在，如果胆敢把手伸到窗外，崩起的水流几乎就要溅到他的脸上了。

　　无数密密麻麻的雨滴在屋屋顶上汇成小溪，正从窗户上汹涌流过。